“哪那么多废话！一份酱驴肉、一份红烧驴板肠、一份爆炒驴蹄筋、一份爆炒驴腰子、一大碗驴杂汤、再来十套驴肉火烧、一斤老白干。麻溜地赶紧上，弟兄们都饿着呢。”

点菜后，王排长对身旁的四个狗腿子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道：“弟兄们这七天跟太君一起看守车站辛苦了，本排长今天请客，请兄弟们好好吃一顿，补补身子。”

王排长捡起桌子上的大檐帽带着头上，仰头看着孙友福道：“孙掌柜你瞧我是那种吃饭不给钱的主吗，这饭钱我一定给你。”

一听要给饭钱，孙友福急忙拱手作揖道：“哎呦！我这里先谢过王排长赏了。”

四个狗腿子齐齐拍马屁道：“谢谢排长。”

王排长仰着头得意地看着被自己震住的四个狗腿子，余光却见到孙掌柜依然站在旁边没有动。

他转头问道：“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上菜。”

孙友福做了个搓手指数钱的动作，陪着笑谨慎地试探道：“王排长，我这鼎香楼刚开一个月，就没见过您的饭钱，您看…”

一个狗腿子一听坦克这么厉害，不由得感慨道：“坦克这么厉害，太君要是给咱们警备队一辆，咱们以后也不用见着八路就跑了。”

王排长一巴掌拍在那个狗腿子的后脑勺上骂道：“人长得丑，想得到挺美，你知道一辆坦克值多少钱吗，就你一条贱命也配用坦克。”

“值多少钱？”其他三个狗腿子齐齐问道。

孙友福站在门口，看着因为火车站戒严而冷清的街面。

七天了，没有一名客人来鼎香楼吃饭。

孙友福怒气冲冲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GRD小鬼子，你们缺德吧！”

中午，正是鼎香楼上客人的时候。

王排长得意地竖起一个手指头炫耀道：“一辆坦克最少值一百头驴。”

“这么贵呀！”

孙友福脸上陪着笑，小跑着上前招呼道：“王排长可有些日子没见到您了。”

“孙掌柜！”

进入鼎香楼，王排长找到最中央的位置，大檐帽狠狠往八仙桌上一甩，大摇大摆地坐在主位上，抬脚踩在长条凳上，大声喊道。

“这七天虽说辛苦，可也真开了眼界，看着一天一列装载着铁皮王八的火车进站，个个插着碗口粗的炮管，就连从铁王八里钻出来的太君着装也和别的太君不一样，这辈子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国军、八路何时这么阔气过。”一位狗腿子得意地炫耀着。

“你个没有见识的，以后别说是我手下的兵，我都嫌丢人。那叫坦克，坐在里面的太君那叫坦克兵。在里面机枪都打不着，一炮下去就是一个大坑。”

王排长摇手阻止道：“不用急着谢，等下个月发饷再说。”

“可今天这……”孙友福欲言欲止地想要讨要今天的饭钱。

王排长把腰间的毛瑟手枪挪到身前，轻轻抚摸着木制的枪匣，另一只手驱赶着孙友福道：

“先上菜，我堂堂一排之长，还能差了你的饭钱。”

孙友福还打算走上前去理论，但看到王排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忍气吞声地走进了后院。

鼎香楼后厨。

孙友福狠狠将房门关上，向正在切菜备料的杨宝禄嘱咐道：“保禄！今天的菜里面给我多放盐，看我不齁死这帮黄狗子。”

杨宝禄一边切菜一边用余光看着气愤交加的孙友福问道：“又是哪条狗呀！把我们小气的大掌柜气得都舍得的加盐了。”

“除了姓王的那孙子还能有谁，这孙子今天又带着几个黄狗子来咱们店里打算白吃白喝了。”

杨宝禄听到警备队来了，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今日保承柱不在店内，是该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师哥今天真有黄狗子来咱们店里吃饭啊？”杨宝禄满是兴奋地扭头问道。

“保禄你没病吧！黄狗子来咱们鼎香楼白吃白喝你还高兴。”

杨宝禄只顾着幻想自己大显身手收集情报的场景，却忘记这高兴的有些不是场合，伸手挠了挠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想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道：

“以前我每次要给鬼子汉奸的菜里多放盐你总是阻挠，今天能痛痛快快多放一次盐，齁死这帮黄狗子，我能不高兴吗。”

“那你快点做菜，我去前面应付着。”

孙友福回到大堂，看见王排长几人大肆喧哗，心中想打：他们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还有几人敢进屋吃饭。这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警备队，不仅白吃白喝，还影响我们鼎香楼的生意。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为能尽快到大堂探听消息，杨宝禄炒菜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爆炒驴肠、爆炒驴蹄筋，王排长，你的菜齐了！”杨宝禄难得露出笑脸端着托盘走进前厅。

王排长见杨宝禄亲自上菜不由地问道：“孙掌柜！今儿怎么杨师傅亲自来端菜。承柱去哪了？”

“今天火车站徐站长在家，宴请几位太君，点名让柱子去伺候酒局，毕竟徐站长给了订金，再忙也得去不是。”

孙友福故意在订金二字加重语气，就是故意恶心王排长。

王排长装着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厚着脸皮你热情地招呼四个狗腿子道：

“兄弟们赶紧趁热吃，我和你们说在火车站里这七天我最想就是这道炒驴肠了。”

夹起一块驴肠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嗯！就是这个味道，臭香臭香的。”

“来来来！都尝尝！”

上过菜后，杨宝禄没有回后厨，而是坐进账台里面，眼睛紧盯着王排长五人。

吃喝正欢的王排长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就见杨宝禄一副谁都欠他钱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啪！

吓得王排长筷子也掉在了桌子上，转头看着孙友福大声质问道：“孙掌柜，杨宝禄摆这一张臭脸给谁看，老子的好兴致全被他看没了。”

“保禄因为没钱买驴发愁呢，这几天见到谁都像欠他钱似的。还请几位老总多多包涵。”

孙友福看似笑着赔罪，实则变着法地讨要饭钱。

一听又是要账，王排长的气势瞬间就萎靡下去。转过头自顾闷头吃喝，摆出一副任凭孙友福说什么，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看见油盐不进的王排长，孙友福也熄了今日要账的心思，转身就对杨宝禄指桑骂槐道

“保禄，你天天摆着这副臭脸给谁看，王排长是那种吃饭赖账的人吗？”

杨宝禄也不理会孙友福，眼睛始终不离开王排长五人的身上道：“承柱不在，我这不是帮忙盯着点大堂吗！”

孙友福手指在王排长五人脑袋上虚点道：“这都饭点了也没有个正经客人，用得着你帮忙吗。”

“我坐在后厨也没事可做，一会儿要是上客人正好可以帮你。”

无论孙友福说什么，杨宝禄坐在那里就是不动，眼睛一直盯着王排长五人不放。

纵使王排长脸皮再厚也经不起杨宝禄一双要钱的眼神一直盯着。

“孙掌柜！记账！”

王排长起身带着四个狗腿子悻悻然走出了鼎香楼。

之后的半天里，只要有鬼子汉奸进鼎香楼吃饭，杨宝禄就会亲自端菜出来。

随后，就是坐在账台里面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鬼子汉奸不放。

看着四人齐刷刷一副崇拜的样子，王排长心中别提有多美了。

转头却看见王排长带着四个狗腿子正晃晃悠悠向鼎香楼走来。

孙友福赶紧跑进鼎香楼，心中暗骂：这个孙子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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