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棕色风衣，长筒皮靴，妆容随性洒脱，面容上总是带着看破世俗一般的玩味的笑。

他就是地狱火的本源，艾弗里。

“我很多年前就告诉过你，机关算尽，总会满盘皆输的。”

艾弗里挥手，幻化出一枚白子，每赢卡尔一次，他就多一颗，如今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宇宙的第一位神祇，天生地养的至高神。

而且几乎都是在卡尔优势占据的情况下，被艾弗里一子翻盘。

像极了两人万年的相互博弈。

可男人却兴致盎然。

卡尔一边落子，一边与艾弗里闲聊，宛如多年老友。

“呵，很久没有这么清净了...你输了，卡尔。”

男人落子，只一招，原本优势占尽的卡尔，棋盘所有的变化就被锁死了。

今天的卡尔，并没有在看书。

这算是冥河的一个小奇迹。

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眼前是一片空的棋盘。

冥河·死歌书院

卡尔沉默，并不多言。

二人对棋，总是卡尔输。

此时，这火焰已经可以幻化作人形了。

这算是他这一万年来和那个男人为数不多的互动了。

卡尔抬头，看向对面位子上的黑色火焰。

“七之四，飞子。”

男人落子，此刻的局面，卡尔占优，可他却一点不急。

“你看，你又输了一次。”

艾弗里将棋子高高抛起，又稳稳的接在手中。

二人看似说棋，其实是在说宇宙之事。

“可，有我在，你依旧出不去。”

卡尔板正了脸，显得有些死板。

“我根本不用出去，说实话，你这里还挺有趣的。”

男人说着话，翘起二郎腿，将那枚棋子再一次还原为了黑色火焰开始把玩。

“你看，目前为止，我有出过手吗？”

卡尔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刀锋之影的地狱火，和你脱不了干系。”

男人轻蔑一笑，将那团黑色火焰控制在指尖之上。

银河之光，是他造的。

卡莎，是他安排的。

就连刀锋之影，也是他的工具。

现在反过来说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笑。

他有时候就是喜欢欣赏卡尔这种输了还不认账的架势。

“火，只是表象，魔，在他们心底。”

男人说话间，就将地狱火收入掌中。

“你的机会不多了，卡尔。”

说完话，男人就化身为了黑色火焰，逐渐消散。

卡尔看着空无一物的棋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哼！”

卡尔挥手，棋盘就凭空消失了。

卡尔自从在一万年前变成幻体之后，已经少有愤怒的情绪了。

可这一次，他很愤怒。

一个突然出现的异时空来客，居然就让他的万年布置，变得危如累卵。

明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明明一切的可能他都计算在内，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只要控制足够多的变量，就可以确保银河之光战胜艾弗里...

可为什么这个地狱火就是阴魂不散！

就在卡尔思绪万千之时，斯诺却传来了汇报。

“禀报我神卡尔，卡莎，回来了。

“呼~”卡尔尽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诸多思绪。

“带她来见我。”

——

长廊之中，斯诺带着卡莎，去向会见卡尔的路上。

卡莎自知任务失败，所以一路无话。

平常见面，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聊几句的。

此刻的她，身穿一件紫黑色的长袍，只露出一张阴郁的脸。

自己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这不需要任何人挑明。

可，有一个人，却拦在了他们前方。

那是饕餮王，噬嗥。

只见噬嗥怀抱双臂，看热闹似的微微颔首。

“看来，神河体也不过如此嘛。”

卡莎没有理他，只是跟着斯诺继续前行。

可是噬嗥却有些变本加厉了。

“嗯...你们神河体连交欢之后的味道，都是如此的刺鼻。”

这算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卡莎嘴唇微抿，依旧没有答话。

“够了，噬嗥，她的过错，只有我神卡尔可以审判。”

斯诺语气平淡，但是却也让噬嗥不敢过多造次。

“嗯，我等着看她的判决..哈哈哈哈。”

噬嗥大笑，潇洒离去。

斯诺也不喜欢噬嗥的狂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自己能走，斯诺。”

卡莎突然开口。

这算是想让斯诺离开。

这算是祈求斯诺给自己留些颜面了。

“唉...也罢。你毕竟是功勋无数的战士。”

斯诺还是选择了让卡莎独行。

虽然这严格来说是违背我神卡尔的旨意的。

可，毕竟这么多年交情了。

斯诺摇摇头，逐渐化作了虚无。

“唉...”

卡莎叹气，走进了死歌书院。

书院之中，卡尔已经又一次站在了书案前，俯首案牍。

“卑职卡莎，参见我神卡尔。”

卡莎躬身施礼，可卡尔并没有任何指示。

卡莎只好保持姿势，等待卡尔的命令。

书院的气氛顿时就变成了一番诡异的寂静。

卡莎知道，卡尔是在等自己承认错误。

“卑职有罪，特来请罚。”

卡莎的姿势更加谦恭了。

卡尔这才停下了手中笔，缓缓抬头。

“你好慷慨啊，卡莎。”

只是这一句话，再无其他。

卡莎知道，卡尔说的是自己将次生物肤甲送给林陌的事情，其实是在暗讽自己任务失败。

“还请我神卡尔责罚。”

卡莎没有辩解，也没有讨饶。

她这一次回来，就是来领死的。

没有下决心处决林陌，是自己百死莫赎的罪过。

可她下不去手。

卡尔看着卡莎，无言良久。

他在思索，思索艾弗里刚刚所说的话。

他明明没有出手，自己却失败了。

现在，处决卡莎，不会有任何意义。

只会给艾弗里送去反击的把柄。

这样的险，卡尔不会冒。

他们之间斗争了一万年了，有一个道理，卡尔是明白的。

只要宇宙之中对于地狱火的恐惧还存在，那么整个宇宙在面对艾弗里时，只会不战自愧。

而且，自己还有后路。

眼前人已经没有了价值，连杀的价值都没有。

死，太便宜她了。

“嚎哭深渊，囚禁百年。”

卡尔片刻之间，就对卡莎下了判决。

卡莎眼里的惊惧一闪而逝。

嚎哭深渊，可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那里有成千上万的死灵。

被关押在那里，无时无刻都会经受死灵的侵扰而求死不得。

可卡莎还是认命了。

自己就是卡尔的工具，如何处置，都是他的权利。

“卑职谢过我神卡尔的仁慈。”

卡莎领命告退。

空旷的大殿里，卡尔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发出一声叹息。

“唉...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其中夹杂着的万年来的无奈，无人知晓。

他仰面看天，在冥河那原本就昏暗的空中，一个没有一丝光芒的天体，显得格外瞩目。

那是艾弗里的牢笼。

自己，已经束缚了他万年了。

可如今，那黑洞，开始变得格外活跃。

艾弗里甚至可以在书院中幻化出实体了。

卡尔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出现了一刹那的颤抖。

那是对于地狱火的恐惧，难以抑制的恐惧。

即使自己变成幻体，也无法压制。

也许...自己真的败了？

不，不，不会的。

自己还有后招。

天使，恶魔，饕餮，诸神，都是自己的棋子。

艾弗里，不是不可战胜的。

只是，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了。

下一步，天使！

“时间不多了，银河之光...不要怪我。”

“七之五，沾...这副身体，感觉如何？”

“四之十三，团。”

卡尔也不看棋盘，只是口述自己的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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