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的对象是一名军人, 常年不在家, 没放假时她课忙都没什么时间跟孩子相处, 寒假暑假就成了她跟孩子相处的最好时期，若不是为了给虞清娴送录取通知书，她都不想离她儿子一会儿。

“老师留下来吃饭吧, 我弟弟都去抓鸡去了。”唐河唐海闲不住，他们知道堂姐的录取通知下来家里肯定会杀鸡给她庆祝，这会儿兄弟俩一去后院鸡圈杀鸡，一去地里叫大人。

祖孙四人合力杀了鸡拔了『毛』，等唐老头跟唐大伯拉着一车土豆回来的时候鸡肉正好炖熟。

鸡肉里放了土豆，放了青菜，农家自己喂的鸡肉有种饲料鸡没有的香，一家人就着早蒸的馒头吃得肚子都圆了。

家里种了几亩土豆，这时候正是收土豆的时候，家里一大早的就去地里忙活了，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哎哟，唐河，你杀鸡的水放盐了没有？不放盐一会儿可吃不了血豆腐。”

“那我能忘？”

唐老太太一回来家里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刘老师不等虞清娴回话，便骑车走了。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唐老太太便戴着草帽从另一头回来了。见虞清娴站门口，她远远地就：“娴娴啊，小海说你老师来给你送通知书了，哪儿呢哪儿呢？”

“老师走了，说孩子在隔壁屋着呢，不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

虞清娴还没怎么反应, 唐河唐海就冲了过来，他俩分站在虞清娴的两边，目光炯炯地着刘老师。

刘老师瞧着这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反倒不急了：“这是你弟弟啊？长得俊。”

唐河唐海脸蹭一下就红了，虞清娴也笑了：“对, 我弟弟, 长得都特好。你俩让点，老师快进屋坐，小海去给老师倒杯水。”

第七十二章

唐老太太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了，听了这话一拍大腿：“你这孩子，咋不留一下。”

“留不住吗不是。”虞清娴跟在唐老太太后头进院子。

说了一会儿话，刘老师站了起来：“出来也挺久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我忙活呢。”

录取她的依旧是录取李优优的那学校，这是一综合大学，在去年合并了一所医科大学, 而其中的检验学闻名于国内。

学科也按照虞清娴的想法读了检验学。

刘老师哪里能留下来吃饭：“不留了不留了，孩子还在邻居家呢，不能出来太久了。我走了，我走了。”

刘老师怕等会儿走晚了遇唐家的大人回来。这年头的人家都普遍的热情，刘老师自觉招架不住。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虞清娴靠在椅子，眯着眼听着唐老头跟唐大伯商量着给她的升学宴请几桌酒。

八九月份的天总是阴晴不定，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天便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虞清娴穿唐大娘给做的外套出去，唐老头他们都已经在屋外等着了。

大家撑着伞往县里走。

今天是唐老头跟李海英打官司的日子。

这县城叫炀水县，是坐落于北方的小县城，县里的法院很小，就两间屋子，一间是法官们的办公室，一间是法庭。

李海英早早的就到了，今天的她异常沉默。因为这案件涉及到了已故烈士，县城武装部也派了人过来旁听。

法官庭，唐老头花了高价请来的律师做案情陈诉。李海英没请律师，她坐在被告席一言不发。

待法官她对被告的控诉是否有反驳之时，李海英摇了头。

“不反驳，他们的指控我都认。”在这十天里，李海英去求了李耀宗，此时的李优优也正在被拘留呢，李耀宗正焦头烂额地每日都在寻找关系试图让李优优先出来，里的钱跟流水一样的往外花出去。

他来就不愿意给李海英钱，到了现在就更加不愿意给了，李海英的嫂子也一改往日对李海英的温柔态度，变得泼辣不留情，前天李海英门，她直接拿着打扫把把李海英打了出去。

李海英拿着自己身仅有的一点钱去了市里，找了律师做了咨询。律师跟她说，这场官司，她没有胜诉的可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钱还给唐家，跟唐家来私下解。

李海英不想坐牢。她回来后将自己的工位卖了出去，卖了五百块钱。她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在74年被唐建成买了下来，那时候塑胶厂有些亏损，急需回笼资金，卖房子便是她们回笼资金的方法之一。为了买下这套房子，唐建成还跟战友们借了很钱。

这笔钱一直还了两年，在他去世前的前半年才全部还完。而还债的那段时间里，唐建成给的家用微乎其微，李海英要交一半工资给娘家，里的花费一下子减少了那么，这成了李海英怨怼唐建成的一点。

这套房子李海英卖了一千八。

她把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一共两千块，还剩下的三百块钱李海英自己留下来了。

虞清娴来平静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你把房子卖了？”

“卖了。”李海英没有虞清娴一眼。那套房子时候是厂里的，唐建成认购下来以后写了她一人的名字，是属于她一人的。她过了，那套房子是她一人的财产，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虞清娴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原主的一世。原主生孩子那一年，家中格外困难，那时候她已经被塑胶厂辞退，杨宗庭的工也越来越少。眼瞅着生孩子都要没钱了，原主找到了李海英借钱，李海英冷漠地拒绝了她。

没过久，原主就听说李海英卖了那套房子去了别处生活，塑胶厂家属院里的那些人说李海英是跟一男人去的，她跟那男的处了。

那套房子中有着原主儿时所有美好的回忆，她难过得狠狠地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依旧挺着大肚子去走街串巷的摆摊赚钱。

那时候的原主是的以为李海英是跟别人结婚了才走的。一直到十年后见到李海英，她依旧单身一人。原主她，她便沉默，什么也不肯说。

一直到她去世了，原主才从她的遗物中知道李海英那年根就没有跟别人结婚，跟别人走也是稽之谈，她卖了房子去的地方正是李优优所在的城市，卖房子的钱也都给了李优优。

因为李优优要嫁入豪门了，她的陪嫁不够。李海英卖掉家属院的房子去了李优优的城市，给李优优买了一间单身公寓。

二十平的复式。而李海英消失的那些年里，她没钱没房没车，一直靠打零工生活。

她花光了所有钱财供养的李优优，除了会说漂亮话，连一子儿都没给她过。她的好大哥好大嫂更是把她当做瘟疫一样的来防。

她在李优优一家三口那里受尽了酸冷暖，对比起原主对她的耐照顾，也许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将当年高考顶替之事告诉了原主。

虞清娴着李海英，讽刺地笑了笑。这李海英，害了原主的一辈子，临到死了也不忘了坑原主一把。

她若是不将顶替之事告诉原主，原主或许就不会死于非命了。她选择告诉原主，却说得语焉不详，只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唐老太太跟唐老头对李海英怒目而视：“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你没有权利私自卖掉它!”

唐老太太跑到李海英的前，啪地一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女人，自私自利，没有良。”

“当年你跟我儿子说，你说你嫁给他一点用都没有，丈夫常年见不着，家里的什么事情都是你来做的，到家里换灯泡，下到给卫生间通厕所，你说你一女人要当爹要当妈，人累也累。你说你连稳定的住所都没有，居住在塑胶厂的家属院里，哪天厂里把房子要回去了，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儿子来就因为不能常年在家对你怀愧疚，你这么一说，他就越发愧疚了，在打听到塑胶厂要卖房子的时候他特别高兴，他打电话回来跟我们借了钱，跟战友借了钱才给你买的这套房子。”

“两年啊！两年，我儿子为了你这套房子还了两年的钱啊，他还完钱的那月给我们写了信，信里说他在还完钱的当天买了一包烟，他戒了两年的烟，终于抽了。”

“李海英，凡你还有一点良，这一套房子你就不该卖！唐建成是走了，唐建成的女儿还在呢，你把房子卖了，她住哪里，她住哪里？！”

唐老太太的声音一度哽咽，说的歇斯底里。她被人架着，指着李海英：“李海英，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们家建成，到底是什么思？啊，你说！”

“我儿子在的时候你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做什么你都不顺眼。我说你一句，他还护着你，说那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我不懂，叫我不要『插』。”

“我被气得发抖，却什么都依了他。你要搬到镇去住，你说是因为我对你态度不好，不喜欢你总是给你甩脸子。你说这样的你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啊？”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儿子，你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唐老太太想起自家儿子的音容笑貌，想起自家儿子在她前努力为李海英描补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苦涩，泪雨下。

“李海英，你的是害人精，你不喜欢我儿子，你别跟他处对象啊，你跟他离婚啊，何必耽误他？你害了他啊，你害了他啊，建成的战友说了，若是他之前没有因为要还钱过得那么清苦累坏了身子，他是有机会从隧道里跑出来的啊。他是能跑出来的啊。”

唐老太太悲怆的声音在法庭里久久不散，唐老头早已双眼通红，泪流满，虞清娴体内属于原主的情绪也被激发了出来。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着李海英的眼神冰冷得直吓人。

场太过混『乱』，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唐大娘扶着唐老太太，唐老太太还在指着李海英咒骂：“死的怎么不是你，死的应该是你啊，你这么自私自利，活着做什么啊？你害了我儿子，来害我孙女啊。”

“苍天啊，你不眼啊，好人为什么不长命啊，好人不长命啊。”

李海英躲到外去了，唐老太太被扶着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她搂着虞清娴呜呜地哭，等她的情绪缓了，法官才宣布继续庭。

法庭对李海英进行了最后的宣判，她因私吞抚恤金，且金额巨大，虽在法庭主动归还，受害者一方对她均不谅解，她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宣判结束，李海英抬头着法官：“我不服，我不服。律师都说了，只要我主动归还属于她们的那一部分抚恤金，我就没事了，我就不用坐牢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判？”

“唐家的证据证明了那套房子是你跟唐建成的夫妻共同财产。根据你的供述，那套房子卖了一千八，那么其中有九百来就不属于你。两千减掉九百，你只还了一千一，所以你还是没有归还完。只判你一年已经是在你主动还钱的份了。”法官说得有理有据，李海英辩可辩。

唐老头从来不打准备的账，他在来之前将这些年唐建成寄给他的信中提及给了李海英少钱的信件都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在第二次庭时补交了证据。

法官在接到证据后到了办公室进行了十分钟的考虑，最终做出了这判决。

李海英被等候时的狱警当场带走，唐家人打赢了官司却谁都不。

唐老太太紧紧地捏着虞清娴的往家走，走着走着，唐老太太忽然伸抚『摸』着虞清娴身最像唐建成的眉眼，缓缓说道：“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最护着她了，他总跟我说，李海英嫁给他注定得不到丈夫的陪伴，让我万事让着她点，她不容易。你说，你爸爸要是知道我跟你爷爷把她告法庭了，会不会怪我啊？”

虞清娴没办法，只能将她送到门外，刘老师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刘老师一只扶着自行车，伸出一只来抚『摸』虞清娴的头顶：“好好读书，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啊，来老师。”

唐海听话的往厨房去了, 唐河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兄弟两倒了四碗水过来, 虞清娴喝了一口, 甜滋滋的, 里放了白糖。

虞清娴跟刘老师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 喝了水，刘老师便把虞清娴的录取通知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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