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阑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分辨出来他是自己脑海中的那道声音, 即便他拥着和自己相同的脸, 可他的笑意轻挑而高傲, 似还带着对所东西的淡淡蔑视。

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毫掩饰。

他扭过头来，知道何时开始，脸上已经是戾丛生。

如果说最开始他听这人说话还只是觉得愤怒，听得久了以后，他逐渐混杂着强烈的讽刺与笑。

“你看，让你相信了。”

“你舅舅只要跟他走得越近，那你舅舅会越快地加速灭亡。等到你舅舅死了以后是你们闻家。哦，突然还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甚至还想直接崩坏掉这世界呢，到时候仅仅是他，连你的舅舅，都会在你们的记忆里面消失。”

“真可怜啊，最后光是没能留得住你舅舅的人，甚至连记都没办法记住。舒夜阑，你是是觉得很难过？办法可以解决你的所麻烦，你知道这世界里面本来的故线吗，只要你……”

讲到这里的时候，舒夜阑倏地停住了脚步。

那人这样任由他砸，甚至被砸得直接飞出去几步，起来的时候鼻底已经全是腥红『色』的血『液』，但是他毫在意，甚至还笑了起来，道：“很爽是是？”

他走到舒夜阑的面前，毫畏惧舒夜阑还能随时再给他一拳，放轻了声音道：“是真的希望，你在面临这世界崩溃的时候也能一样的勇。”

陡然间，舒夜阑直觉自己能再听下去了。

……『操』，那狗东西是故意的！

舒夜阑到现在都知道那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想做什么, 但是归根到底没安什么心，吵了这么多天见着自己为所动，他竟然蓄意报复！

除了突然席卷而来的剧烈疼痛以外, 还一股子无法遏制的狂怒冲上头顶！舒夜阑在是受了这声音了，他迟早要想办法把他给搞出去！

舒夜阑在昏『迷』前的瞬间, 脑子里面还蓦地升腾起一句骂声。

他转身走，可这片空间在是得惊人，漫无边际。管他怎么走，那人这样慢条斯理地跟在自己背后，声音里面难掩轻蔑：“哦，以前跟你解释的时候你像都没怎么听吧……怎么样，还要要新给你说一遍？”

“告诉过你了，这里是虐文的世界，孔缉远是虐文世界的主角。但是你看看他现在，他现在过得多啊……这是虐文的主角应该过的日子吗？你知道这样会对整世界多的影响吗？他是强盗，他现在使用了原本属于别人的运！”

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舒夜阑感觉自己突然出现在一虚无的空间里面。

他刚刚才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汗淋漓, 步履踉跄, 止住口口地剧烈喘息。而当他容易稍微平息了些，在原地站稳的时候, 他发现他的面前站了人。

舒夜阑：“……”

他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是因为他说的那些东西无厘头。

上舒夜阑才听到的时候也觉得荒诞离奇，难以置信，什么虐文世界，什么故线……他休想拿这些东西来骗他！可是越到后面，他突然又觉得连他都能随意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这些东西又为什么可能是真存在的呢？

最要的是，他真的很能往舒夜阑的痛处戳。

他知道自己很在乎闻越和闻嘉采，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跟他们分开，可他一遍遍地拿他们的死亡来刺激自己，一遍遍地蛊『惑』自己为做出改变。舒夜阑必须得承认，那么几刹那他几乎真的是动摇了！

但，如果这种改变是建立在摧毁孔缉远的基础上呢？

舒夜阑自认为并算得上是多么品行高尚的人，他们整闻家似乎都点问题。但是起码他知道闻越到底是多喜欢孔缉远，如果他真的去摧毁了孔缉远……

他是想要他舅舅死、想要整家都没了吗！

于是舒夜阑怒意冲涌到了极致，到最后竟已经变满脸的冷意。

“滚吧。”他如道。

那人蓦地静了下来。

像是在舒夜阑车祸前那股子诡异的平静似的，向来疯狂聒噪的人突然停止了叫嚣，总显得些说出来的可怕。

但是舒夜阑还是那副带着寒意的表情，那人在这段时间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脾到底是多么的倔强，只是这样幽冷地将他盯着，许久都没言语。

知道过了多久，那人伸出手来，将舒夜阑突然一推。

明明舒夜阑早防备，可知道为什么竟是完全没阻拦住对方的动作，他被推得接连退后几步，也知道是绊倒到了什么，猛地往背后的深渊倒去！

舒夜阑被惊得蓦然睁眼。

他像起得点太急，猝及防地被自己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自己额头和手臂的伤口都被带得隐隐作痛。

站在他病床前的闻越立马递了杯水给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舒夜阑愣住。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闻越。

闻越是收到医院的电话赶来的，到的时候舒夜阑的助理在焦急地打电话各方协调处理。还只是些轻伤，他跟医生了解完情况以后一直等在这里。

“舅舅……”舒夜阑尝试着张了张口。

他声音点发涩，想要说话的瞬间知道为何，脑子里面再次浮现出自己刚刚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场景，念头骤然纷杂起来，于是在这两字以后，没了后文。

“自己的报告能看吗？”闻越询问。

“……能。”舒夜阑抿了抿唇，倒是被稍微拉回了点意识，从闻越的手里面接过医生开的检查报告看了起来。

的确没很严，是普通车祸造的常见伤，但是在过红灯的时候意识恍惚是忌，舒夜阑觉得闻越肯要问，紧紧地盯着报告上面的字，下意识地开始找起了理由。

可谁知闻越并没问。

他只是静静地等着舒夜阑看完，淡淡交代起来：“虽然伤势，但是这几天还是的在医院里面休息吧，工作的情用那么着急。”

是嘱咐，又像是关心，舒夜阑自觉怔了怔。

他……觉得自己些奇怪。

明明在闻越像打算询问的时候，他在担心自己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可以让舅舅去怀疑他，可真当对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又总觉得些隐隐的失落。

孔缉远在外面跟助理交谈，像是在了解这场车祸的经过，谈完以后走进来，发现舒夜阑已经醒了，便在口顿了顿，又退了出去，让两人的讲话。

舒夜阑的目光并没追随孔缉远，却一直追随着闻越，他看到闻越在孔缉远进来的时候侧过头去，一直到对方将都合上了，却还没收回目光。

知道怎的，舒夜阑心底的那股子失落感愈发地浓。

他以前从来都这样的，但也知道是是因为现在躺在病床上，人在下意识间会变得脆弱的缘故，他静静地等到闻越终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时，忽然问道：“舅舅，你还记得记得你在刚年的那一年，收到一本叫《卡里古拉》的书。”

闻越顿住。

《卡里古拉》，一本描写暴君卡里古拉的经典剧本，写卡里古拉如何随心所欲、杀戮肆虐，是如何想要为神明以获得那些原本无法获得的东西……是闻越刚年的时候收到的生日礼物。

当时并没人知道到底是谁送的，只是这样凭空的出现在了闻越的书桌上，可但凡看到这本书的人，皆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甚至胆颤心惊，像这本书里描写的那暴君，真的与闻越联系到了一起。

倘若回头去看，那必能够看到偌的宅院里面，形形『色』『色』，满是遮掩的惧怕。

“一直觉得他们说得对。”舒夜阑抬起头来，认真而缓慢地道：“舅舅在的心目中一直都是这样的，要论暴君，心底黑暗的人人都是暴君。”

四周寂静。

舒夜阑从未如直白地跟闻越表达过情绪，是以连他自己都知道，一旦真开始表达的时候，竟是如的执着与炽热，似深埋在心底已经很久似的，直到现在全然灼烧了起来。

然而知道为何，闻越一直没回答。

他在听到这话题的刹那眼底似陡然添了几分墨『色』，浓烈得几乎化开。而直到对方说完，又这样对视了片刻，他似突然找到了什么答案。

“谢谢。”他最后答道。

孔缉远在外面并没等多久，病房的已经打开了，闻越从里面走出来，顺手接过孔缉远递来的水瓶，拧开后却并没喝，只是缓慢地垂下了漆黑的眼睫。

那么瞬间，孔缉远似感受到『逼』人的暴戾乍现。

他的心头微微凛然，等到片刻以后，闻越像已经将所的东西都想清楚了，这才问道：“怎么了？”

“还没完全确。”闻越漫经心地将盖子合上，语散漫得近乎于心惊，道：“你时间的话，也可以去确下。”

……连闻越都没办法当场确的情？

孔缉远的神经倏地轻微绷紧，下意识朝着病房内看去，病房却是安安静静。

“走吧。”闻越倒是没再看，只是侧头问道：“刚刚夜阑跟说了一件很久以前的情，要回去一趟，你跟一起？”

“嗯。”在这刹那，孔缉远心底像些微妙的预感，但是他并没急着追问。

直至片刻后，他终于收回目光，与闻越并肩而行，顺着他的话题问道：“什么情？”

“《卡里古拉》。”

舒夜阑真的很少动手, 他对外的时候向来疏离且冷淡，论何时看起来都极修养。但是很显然，对付这种会蓄意报复自己的强盗，是没任何道理可讲的。

但是等到了后面，他已经没去想这些了。

身体上的伤口剧痛止, 知道为何他连神经都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一阵阵地袭来前所未的强烈痛苦, 舒夜阑拼命而艰难地挣扎，意识却在剧痛中变得愈发模糊，像是逐步沉进了水中，到最后倏地一下, 连所的声音都全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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