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珑脸一瞬涨得通红，想路家那般家大势大, 一柔弱女怎么斗得过？可心里憋屈却不敢反驳，反驳就等于承认。

于是哀哀戚戚地向安侍郎。

“除了会威胁人，我还会送你去见官。”

“如果谎有用的话，大齐何必选官？真觉得自己无辜，那就去真金白银地练一练。京兆尹判你无辜，我就信了你无辜。”安琳琅都被直气壮的态度给逗笑。当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安琳琅本来不想一回来就撕破脸的，但这女主好似不懂得收敛锋芒。该不会真以为自己重生一回就真的天选，其他所有人都是蝼蚁了吧？

安侍郎把扭过去，反倒是安老太太有些担心。若是孙女当真把安玲珑弄到京兆尹，到时候庶女伐害嫡女的事情传出去，朝廷治儿一治家不严内务不修的罪。虽儿这些年没做出什么政绩，但若当真治了这罪，怕是礼部侍郎这位置坐不稳了。

“血口喷人？”安琳琅歪了歪，“那不如我们还是见官吧。”

“你！”

嘴边的反驳被噎回了嗓眼，差点没把憋得吐血。安玲珑气得脸通红：“你除了这种威胁人的话，还能什么！”

安老太太十愧疚，明明全家只有一人愿意为琳琅讨公道，结果还是为别人又要委屈。可是儿是一家人生存的根基，若是儿的官途不稳，一家人都要被连累。抽出帕掖了掖眼角，想什么话又不好出口：“琳琅啊，祖母会为你讨到公道的……”

“可是父亲不是不信么？”安琳琅那双眼睛不其然与安侍郎对视，“或许在父亲心里，我还没有大姐姐重要呢。毕竟我阴沉又不贴心，母亲早逝，还没有弟弟帮扶。一嫡女沦落到跟庶女平起平坐，被庶女害了还得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我若不强硬起来谁能护我呢？”

安侍郎情已有些仓皇，目光都闪烁了起来。

安老太太安侍郎等人瞠目结舌地着姐妹俩，安玲珑脸白如纸。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着安琳琅，那情无论多少次狡辩也无法藏住的心虚。安侍郎脸『色』渐渐青了, 他大女儿，又二女儿。即便心中再想自欺欺人，也欺瞒不住。

所谓天真单纯, 被心术不正的下人所蒙蔽，不过是仗着他慈父心肠罢了。安侍郎的喉咙渐渐干涩起来。

“安玲珑，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除了你一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安琳琅声音出奇的平静。一双明媚的双眼倒影着安玲珑惨白的脸，如此冷静的态度反而让人不敢造次。

屋内鸦雀无声, 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得见。

安琳琅笑了笑：“再父亲，大姐姐做出这等事前就没有为你的官声考虑过，或许父亲在心中，也不值当路嘉怡的一青眼呢……”

且不安琳琅这一句话落下，安侍郎的脸『色』都变了。安玲珑再也顾不上作那等柔弱可欺的姿态，骤然站起身怒指安琳琅喝道：“安琳琅你别血口喷人！”

“心怀恶意, 贪心不足却又自作聪明的很。路家那般欺辱不反抗，刀剑只敢对准自家人。”安老太太站起身来，一句话定了安玲珑的秉『性』：“也只是窝里横罢了。”

“我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了一路嘉怡。”安琳琅可不懂什么婉转含蓄, 素来话都很直接, “为了一男人便能做出杀人拐卖的事，我没办法对你仁慈。”

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安侍郎想求情的心。

“琳琅啊，”安老太太扯了扯安琳琅的衣袖，“送官这事儿……”

安琳琅顿了一顿，转过来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安抚一笑：“祖母是怕大姐姐被送去官府会坏了父亲的官声？”

这种『迷』优越感有时候真的挺膈应的，至少安琳琅着就觉得闹心。

安玲珑白着小脸瞪着安琳琅，不敢再。

不知道安琳琅会不会真报官，但不敢赌。一旦被送官，不管做的那些事情有没有被查出来，怀疑自己的婚事都要吹。路家可是到如今还没有上下聘，路嘉怡也不知所踪。金陵那边的声还能推是路家的手段，若是被官府召唤，那真的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

“父亲，爹，”但怕了安琳琅报官，不代表就愿意这么认。老太太都被给比下去，难道还怕一安琳琅不成，“二妹妹如此不顾你的前程，如此不孝，您不管管吗！”

安侍郎最终将和姨娘接回来给了安玲珑莫大的底气，已意识到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地位不低。

安琳琅了一眼没话的安侍郎：“父亲确定要包庇大姐姐么？”

安侍郎翕了翕嘴角，还未开口，那边的安玲珑便率先一步抢话道：“安琳琅！你别太过！大过年的非得坏了家里的和睦，非得『逼』得父亲给你道歉。怎么？别出去一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如今不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呢么？没缺胳膊少腿的。怎么？非得『逼』得父亲祖母处死我才行？”

“哈哈，瞧大姐姐这话的有意思。”

“只准你『逼』死我，不准我『逼』死你，怎么？你的命比我金贵么？”

安琳琅从前从未表现的尖锐，不代表没有脾气。对付不同的人，向来是有不同的嘴脸。安琳琅顿时冷笑，出口的话句句像刀：“本来为了祖母心安，父亲心安，我才不想提起我在外面受了怎样的磋磨。结果我对长辈的孝心，反而成了你直气壮的借口，当真可笑！”

“安玲珑，真要论起来，你一庶女，不过是仗着父亲疼爱你，有两弟弟撑腰罢了。怎么？是觉得父亲没有别的孩，往安家是要交到你一母同胞的弟弟手中便能肆无忌惮了？”

安琳琅话还未完，安侍郎已满脸通红。

他低低地出声阻止：“琳琅！”

“祖母，父亲尚且年轻，翻过年也不过三十有二。”

安琳琅笑了一声，了一句十僭越的话：“身边只一洗脚婢伺候也不像样儿。偌大的安家总不能往都交到两庶的手中吧？母亲已去世十六年，父亲就是立即续娶我也是双手赞成的。父亲如今年纪还算轻，给安家留几嫡不成问题。”

“安琳琅你莫些不着五六的胡话！”

安玲珑立即就炸了，“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关系父亲的房中事的！”

不得不，安琳琅一针见血地戳中了的隐秘心思。确实，这就是的底气。

敢跟老太太对着干，敢对嫡女下手，就是因为安家除了的两弟弟没有别的孩。安琳琅是嫡女又如何？出身比他们金贵又如何？将来出嫁了，最多祖母给一份嫁妆的事儿。父亲疼爱两弟弟，安家的一切就都是两弟弟的。

“关心父亲的房中事？我那句话提起这事儿了？别自己心里想什么就觉得旁人跟你一样，”安琳琅根本都懒得搭：“祖母以为呢？”

安玲珑这般失态，可见心中的小九九即便不是被安琳琅猜了十成十，也八.九不离十。

实话，这么浅显的道，安老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往也想过给儿续弦，只是一直以来安和山不同意。两庶出的孙虽有不省心的姐姐和母亲，但让教养嬷嬷管的严，没叫两孩跟这母女接触，『性』其实还不错。想着人口简单些也好，便没想过再给家里『舔』麻烦。再身也不好，事情一拖再拖……可今时今安琳琅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心上。偌大的安家真的交到两庶的手上么？

安和山又不是残废了不能生养了，连继承家业的嫡都没有，确实是贻笑大方。

“确实也该物『色』物『色』。”安老太太私心里也嫌闹腾才拖着，如今来不能拖。这身眼瞅着就要入土，若被这几东西气得狠了早早蹬腿儿，的孙女岂不是要被人磋磨死？

“总不能府上一女主人都没有。将来老身去了，这家难不成给洗脚婢当？”

这话一出，安侍郎的脸『色』乍青乍紫的。

来去，这错处全成了他的！安侍郎心中羞恼，尤其是挡着女的面儿就谈及他的婚事，让他颇有些下不来台：“母亲！”

安侍郎其实也不傻，只是不想把一和睦的家庭弄散了才选择了和稀泥。

在他私心里来，只要家里人整整齐齐，磕磕绊绊的，磨合磨合，就还能和睦下去。毕竟人无完人，大女儿也不过是孩罢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大女儿给二女儿道了歉，加上二女也没出事，做父母的略施惩戒便够了。但如今这两姐妹显然不是他盼望的那么简单。大女儿是真心置人于死地，二女儿因他和稀泥怕是对整安家或者应该对他这父亲都失去了信任。

“琳琅啊，”安侍郎心里酸酸的，“这件事，为父一定会给你一满意的结果的。”

安侍郎心里难受，总觉得出这样的话就是故意偏袒似的。

虽然他不承认，但：“你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玲珑做的，都不能报官。你若是玲珑在觉得不顺心，为父会把送到庄上去。”

“父亲！”安玲珑顿时惊叫。

“你闭嘴！”安侍郎再偏心也不能再闭着眼不不。何况安玲珑那点慌张都挂在脸上，他就是装瞎也没办法忽视。事情就算不是做的也跟脱不了关系，所以，作为父亲，他必须得给琳琅一交代。安侍郎于是期盼地着安琳琅，“琳琅，家和万事兴，爹也不偏袒谁。你……”

安老太太脸『色』已铁青了，靠在扶手上咻咻的喘气。

安琳琅却很冷静：“父亲觉得自己的做法对大姐姐不偏袒么？”

安侍郎一滞。

“觉得把大姐姐送去庄上，继续锦衣玉食地养着。只要别来我跟前碍眼，这样就足够了是吗？”安琳琅抚了抚鬓角的，似笑非笑地问道。

安侍郎喉咙里一噎，顿了顿，抬手握住了安琳琅的胳膊：“……那不然呢？你想要为父罚跪祠堂么？还怀着身，大冷的天儿你想要死么……”

“我本来不愿意提的，”安琳琅抢断他的话，“父亲，但是我忽然想了。”

安侍郎不解地着他。

“起来，若非我运气好，被方伯伯掏空家底买回去，如今你就要在晋州下等窑里找我。”安琳琅的是上辈‘安琳琅’的记忆，“你跟祖母都知我脾气。我这等硬茬死活不乐意接.客，挨是必然的。被得皮开肉绽，指不定死了丢进『乱』葬岗。父亲觉得，只是把大姐姐送去庄上便足以抵消一切？大姐姐叫几句委屈，我就得为了家和万事兴，原谅？”

“都了不是我做的，是林家人！”安玲珑还在狡辩，“为何你们都不信！真不是我要卖的……”

安玲珑的叫嚣没有人，一旁安老太太拿起一杯就砸过去，眼睛已通红了。天晓得当初得知人牙是要将安琳琅往下等窑里卖的时候有多绝望，差点就没撑过去。

安侍郎的呼吸青了，脸颊有些烧得慌。

“实话我很失望，父亲。”

安琳琅站起身，抬手推掉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安侍郎手掉下来的时候，了一眼安琳琅。不只是脸颊，连脖也不自觉地也红了。他咬紧了牙关，目光闪烁，竟有些不好意思与安琳琅对视。

“自我被抓，父亲您你知道我在哪儿么？”

安琳琅笑笑：“我就跟畜生一样，跟十几人被关在一囚车一样大小的笼里。十四人叠在一起，挤得骨都变了形。”

的语气十轻巧：“我运气好，蜷缩在角落才勉强得以喘息。我们就是这么一直蜷缩着，一路从金陵到晋州，走了整整两半月。期挨了多少鞭，受了多少欺辱。方老伯买下我的时候，我大约只有四五十斤。毕竟两才吃一顿稀粥，能活下来算是我命大。”

屋里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得见。立在老太太身的苏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啜泣出声。

安玲珑已不敢话了，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仓皇地盯着安侍郎，一双眼睛里饱含泪水。此时虚弱死靠在仆从的胳膊上，纤细的身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

安琳琅瞥了一眼，心里冷笑。可不是原主，有张嘴不晓得诉苦。安琳琅素来秉持的是有仇当场就报，有气让别人憋着。装可怜谁不会？

安琳琅十平静地诉着原主的历：“我们到武原镇的时候跟猪羊一起摆在瓦市中央，那时候是寒冬腊月。晋州的冬有多冷或许你们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每年武原镇上都会冻死十几人，睡一觉就冻死了。就这样的天气里我穿着一件单衣，没有鞋。一下等窑的兔儿爷要买我，方伯伯我要一撞死，可怜我，将我带回家。但方家也是穷苦人家，他们买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这些事如果安琳琅不，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还觉得‘安琳琅’被卖出去这一段历就好像出去游玩一样，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带过。他们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细节，只要到‘安琳琅’好生生地活着就够了。但安琳琅为何要让他们心里好受？是那种善良的人？！

“方家还养着一病秧，方伯伯是瘸，方伯母身不好。”安琳琅道，“一家过着一两顿粥的。多了我一张嘴，家里几乎揭不开锅。大冷天儿的没有衣裳给我穿，方伯母身不好，我还得端着一大家的衣裳去河边洗……”

“琳琅啊，”安侍郎这从来少年心『性』的中年人都落泪了，他不敢安琳琅。捏了一把鼻，语气中略带哀求地道：“琳琅，你别了，爹都知道你受苦了……”

“爹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身边一堆丫鬟婆伺候的大姐姐受了很多委屈，虽然给人下『药』，找人牙卖我，找人传流言害我声让我有家不能回，但是天真单纯，都不是有意的。都是下人带坏了，我应该大度一点别跟计较。”

安琳琅的话仿佛一把钝刀，在一刀一刀凌迟安侍郎的心，让他抬不起来。

“爹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对大姐姐太苛刻？”

安琳琅情无辜得近乎讽刺，“毕竟大姐姐给人下『药』被人家不起差点就当了妾，真可怜，哪像我，只是差点当了下等『妓』，最终也只事给病秧当了媳『妇』儿而已。”

远在晋州的周攻玉忽地了喷嚏，谁在骂他？

“琳琅，琳琅啊……”安侍郎已不出为安玲珑辩解的话，他连家和万事兴都不出口。

一旁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安老太太一拍桌：“来人！把安玲珑给我赶出府去！今就算是老爷，也不准他带安玲珑回府！还有那装模作样的姨娘，都给我扭送去官府！”

“爹！卖二妹妹的真不是我！”

安玲珑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冤有债有主，你们找主谋去……”

“安玲珑！”安侍郎忽然一声厉喝。

暴怒的声音吓得安玲珑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向安侍郎。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安侍郎失望地着这女儿。

安玲珑被他这眼刺伤，眼泪顿时就流出来。这次是真的流泪，恐慌的眼泪：“父亲，真的，你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我真的没有撒谎。若是撒谎，我也不会拿肚里的孩立誓，父亲……”

就在安玲珑哀哀戚戚地哭求，一道怯懦的嗓音横『插』.了进来：“奴婢可以作证。”

话音一落，所有人向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的丫鬟。

这丫鬟安琳琅不认得，但屋里安老太太安侍郎都有印象。不是别人，正是安玲珑自幼在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差点因为下『药』一事被卖的芍『药』。

芍『药』低着小碎步冲到屋中央，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可以作证，是大姑娘设计引得林家少爷跟二姑娘不合，才害二姑娘被赶出去。也是大姑娘买通的人牙，杨婆是万姨娘的表婶。三年前，们在京城就见过，大姑娘那时候便跟杨婆搭上关系了。”

芍『药』不顾身安玲珑吃人的目光和安玲珑已抓到脸颊和脖上的手，木着脸道：“那时整跟万姨娘，想让杨婆把碍眼的二姑娘给送走。”

“芍『药』！爹，不是的！”安玲珑哭了，“芍『药』是记恨我把下『药』的事推给才这样害我的！”

“来人！给我把大姑娘拉开！堵上的嘴！”

安老太太震惊无比，没想到这群蛇蝎心肠的东西居然几年前就在谋划：“！你继续！”

芍『药』仿佛已开了，将安玲珑如何暧昧引诱林冲，又如何勾搭路嘉怡。引诱安琳琅跟林冲起冲突，又是如何装模作样去晋州找人，其实是故意引得路嘉怡一路相护，再以声让路嘉怡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出来：“当时在武原镇已到二姑娘的身影，是大姑娘找人故意模糊了二姑娘的踪迹，引得林家五爷去花街柳巷，带走了一跟二姑娘同时期拐卖的少女尸体回去。”

芍『药』是安玲珑的贴身丫鬟，几乎把安玲珑做的事情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安侍郎瞠目结舌地着这些年来安玲珑私下里的算计，只觉得齿冷。

安玲珑的狡辩已是徒劳，芍『药』的指正比任何一人指正都有力。

“大姐姐若是还有不服，吴老三还在我这。”安琳琅淡淡的嗓音在这场合着莫有一种冷血的味道，“吴老三不知父亲祖母知不知？是大姐姐自幼用惯了的车夫呢。”

着，外就传来了动静。这次送安琳琅回京的人里就有吴老三，不仅有吴老三，还有几当初被安玲珑买通了蹲安琳琅的混混也一块带过来。叫过来就一刻钟的事。

等到吴老三一脸忐忑地跪在芍『药』的身边，安玲珑的脸『色』已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俨然是青紫。

惊恐地盯着失踪依旧的吴老三，就到他跟芍『药』一样，把这些年安玲珑让他干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全部都抖搂出来。芍『药』虽然是贴身丫鬟，却着实不如吴老三知道的多。毕竟安玲珑许多事情要在外面做，芍『药』跟主一起在内宅，自然只有吴老三做。

吴老三此人安侍郎如何不知？吴老三就是他亲自拨给安玲珑的。

“行了，行了。”安侍郎只觉得身心俱疲，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疲惫从心里冒出来，“把安玲珑拉出去，至此以，安家没有大姑娘。”

“父亲！爹你要赶我走吗？这么冷的天儿，我还怀着孕，没有地龙我会冻死的！”

安玲珑被两粗壮的婆拖着，嘴也被塞住了却还坚持着哭喊：“你就算不心疼女儿，也该为两弟弟想一想。你这样对我和姨娘，弟弟一定会记恨你的！”

安老太太立即拍桌：“你我就吧！等正月十五我就给你物『色』！”

安玲珑其实已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只想让安侍郎改变主意。见安侍郎不吃这一套，麻溜地就开始认错：“爹！爹我错了！我认错！我给二妹妹道歉！”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磕认错！！”

然而不论怎么哭喊，屋内没有一人心软。

……

安玲珑被拖出去的时候，安侍郎连一眼都没有。今他受了太多的刺激，竟然有些支撑不住。当下晚膳都没用，话也没来得及跟安琳琅细，就以身体不适离开了安老太太的院。

……

安老太太着儿萧瑟的背影，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祖母，”安琳琅叹了口气，冷血也好，冷漠也罢。该为‘安琳琅’做的事必须做，不可能因为谁不高兴便放弃，“尽快给父亲物『色』继室吧。家中没有正女主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安老太太着短短几年成长了许多的孙女，一时心情复杂：“你在外面受苦了，也长大了。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若是可以，安老太太宁愿孙女还是一派天真，而不是这种沉稳的模样。

“人总是要长大的。”安琳琅淡淡笑笑，“一直在祖母的羽翼下不风雨，终究是不懂事。如今吃了苦成长了，往也能作为祖母的依靠，帮祖母担了。”

安老太太闻言心口一软。

『摸』了『摸』安琳琅的，须臾，叹了口气：“毕竟是你父亲，适时也该柔软些。”

安琳琅故作不解，转身将已冷了的汤端起来。『摸』了一下，又放下去：“汤凉了。祖母，我再去厨给你盛一碗过来，你先歇一歇。”

安老太太点了点，着的背影远去，扶着苏嬷嬷的胳膊终究是叹息。

“这孩，心里怕是怨了父亲了。”

苏嬷嬷不知怎么劝，只能扶着老太太先进屋歇息。

晚膳，自然是一顿十沉默的晚膳。今儿是安琳琅回到安家的第一，餐桌上只有两人。不过安琳琅不在意，没有人来搅反而更自在。用罢了晚膳，便也没多停留，撑着伞就回了原主的院。原主的院一直都有人收拾，回来一切都是现成的。

安琳琅泡了香喷喷的热水澡，上了床榻，闭眼就黑天一觉。

次一早，安琳琅醒来时院里已是一片白。白雪覆盖了屋顶和院墙，两三仆从在扫雪。

见安琳琅起身，下人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起来，安琳琅虽然穿成了官家女，但却没习惯有人伺候洗漱。突然被扶着按到妆奁前坐下，那圆脸的姑娘上前来手脚轻便地替拆。自然一眼到了安琳琅上的白玉钗。

在安琳琅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都是有眼力见的，一眼出这玉钗价值不菲：“主？”

安琳琅见状，伸手拿过来：“给我吧，就用这。”

“这玉钗……？”

安琳琅瞥了一眼，笑道：“未婚夫送的。”

就在安琳琅梳好妆，转就支使了一婆去京兆尹。赞同家丑不可外扬，但没不报警。举报安玲珑与人牙勾结，联手拐卖『妇』女儿童，这算大义灭亲举报有功吧？

有冤屈，咱牢里。

就在安琳琅用早膳，安家的大被一生面孔敲响。

路家人接到路嘉怡书童的信以，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京城。因着来的匆忙，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匆匆到了京城，不巧京城中的客栈都住满了。空置的院暂时没寻到，正在满城。结果就让他们到一耸人闻的消息——安玲珑怀孕了。

这不，顾不上安顿，路家人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

与此同时，前去晋州的路嘉怡也在返京的路上。他捏着手中报喜的信，心中是五味杂陈。他那样状态不佳，竟然也中了一甲。千里喜报送到他的手上，他在回去参加殿试和寻找安琳琅痛苦挣扎了好几，最终选择了将安琳琅的事情放到一边。

“琳琅，且再等等我。”路嘉怡心中宽慰自己，找安琳琅这一年半都等了，不差这几月，“等我殿试结束，会立即回来找你。”

声音清晰而平静，安侍郎瞬扭过去，向他。

“我, 我, ”安玲珑求救的目光向安侍郎, “父亲……”

安侍郎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其实心中早有所觉。又不是真的那么单纯, 官场上混了大半辈的人再怎么不掺和朝政也不可能真的单纯无知？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相信自己养在身边的女儿心思歹毒。此时转再二女儿冷酷的侧脸，他翕了翕嘴角, 连求情的话都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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