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之前跳得最高官员似乎也察觉到这异样氛围，正犹豫不继续参奏支持，是以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端王，想得到一个指示。

然而顺帝却盯这个子，让端王不敢动作，除夕冬夜，额头生生沁出冷汗。

“臣在！”

“不是息苗法利国利民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顺帝没再管端王，而是直接将那份急报扔在杨慎行脚下，厉声责问，“你们三司条例司究竟在干什么！”

正在此时，一个一身疾行寒衣士兵由远及近匆匆跑来，口中高喊：“急报——急报——”路上所遇士兵纷纷给他让路，一直到达帝王面前，单膝跪地呈上信封道，“皇上，云州百姓□□，府请求派兵镇压！”

顺帝很快就将这份急报看完，然后他看向端王，竟带笑道：“二，急太子，也该把屁股给朕擦干净吧？”

“父，父皇……”端王吓得再也坐不住，走出席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来，“臣罪，臣罪！”

“杨爱卿！”

而且……

看秦海将那份急报一步步呈上给帝王，端王此刻不仅额头汗津津，就是背后都生出凉意，恨不得场就晕厥去。

云州他让人压，可为什么急报却在这个时候传来？

而他这么一, 就是之前极反对大臣也缄口不言，有甚至跟景王推举端王, 用词也是百官拥护, 众望所归。听没问题，但是多就刺耳。

场面一瞬间便往一处倒，端王本该是高兴, 可是不为何有种惊心感觉，他不由地望向景王, 后者抬起手中酒杯, 笑敬敬, 中不怀好意, 并未掩藏。

直到他目光对上顺帝，那冰凉刺骨，令他如坠冰窖，也在此, 他忽然白景王用意，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此言一出, 宴席瞬间安静下来，谁都意外景王居然就这么退，反而跟举荐端王。

他再一次望向景王，后者正笑看他，恶意满满。

端王毕竟做不到只手遮天，以景王手中权完全可以在背后捅他这么一刀。

顺帝听玩味地望向余众臣，“杨爱卿所言，诸位可同意？”

“这可稀奇，杨爱卿不是最拥护端王吗？”顺帝不冷不热地问。

杨慎行弯腰拱手道：“皇上，臣并非支持端王，只是为新政共事才多有接触，微臣以为新政不刚开始，并不足以称为功绩，三五年之后，天下百姓生活安乐，无饿殍之地，才真算是为国为民之好策，是以，册立太子为时早。”

□□？百姓□□？

这个消息让众人觉得自己都幻听。

原本等邀功三司条例司官员闻言吓得面如土『色』，杨慎行一步步走出来，弯下腰将地上急报捡起，用手轻轻掸去上面灰，然后跪在端王身边，：“臣有负皇恩，愿即可前往云州，平息此事。”

顺帝寒凉地：“准！解决不好，杨卿，你也就不用回来。”

杨慎行额头碰触冰冷地面上，“臣……领命。”

顺帝接看向周围静若寒蝉大臣，大声道：“朕是千秋万代，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故意粉饰太平，若是有人打为朕为国名义，中饱私囊，欺压百姓，朕绝不轻饶他！”他威严锐利眼睛盯伏地端王。

端王之前话有多漂亮，现在就有多可笑。

“臣，臣谨遵父皇教诲……”

顺帝此刻心情恶劣至极，一一扫群臣，看端王眼神尤为不善，“好好一个仙境盛宴，就这么被毁。”后者小心翼翼，连个大气都不敢再喘，顺帝深吐一气，起身道，“回……”

然而宫字未出，深邃黑夜星空中突然窜上一束金光，接在一息平静之后，伴随重重轰雷声猛然炸开巨大而璀璨烟花，又如流星拖尾四散而下！

在这烟火之后，多五颜六『色』光束飞上天空，雷声轰轰中，以黑夜为幕，炸出一派绚烂繁华烟火盛宴。

回宫二字含在顺帝口中再也不出来，原本无兴致脸上重新浮现出惊讶，望头顶烟花惊叹，皇贵妃看得清楚，对子肯定地点点头，景王微勾唇角，自得不已。

端王费尽心机，拉拢朝官，仗那点镜花水月功绩『逼』帝王立储，只看到野心勃勃，却手段拙劣。

帝王嘴上江山社稷，实则根本不回事，想太子之位，这种方法最为下乘……想到这里，景王目光不禁落在顺帝身边清秀大太监上。

执笔太监，那可是仅次于掌印太监地位，进宫不一年，不为伺候好皇帝，竺元风就踩下宫中他大太监，一举成为众人巴结对象，连秦海都得忌惮人物！虽然不屑，可不得不承认，只讨帝王欢心，太子之位就唾手可得，有没有，就不重。

他深吸一口气，看已经不敢多言端王，心中不由地感谢这位成全，有端王衬托，今夜就该是他大放光彩。

终于轰鸣声渐弱，璀璨烟花接近尾声，正人们垂下脖颈，收回视线之时，景王在心中默念计数，然后几声加轰烈声响彻云霄，仿佛将人耳朵振聋，接一条巨龙蜿蜒虚浮在空中！

他看到顺帝惊诧怔然目光逐渐变得火热兴奋，似乎难以抑制激动，然后适时大呼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恭喜皇上感悟上天，得神龙降世！”皇贵妃和景王惊呼让周围纷纷意识来，接二连三地跪地恭维，“神龙降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可谓将顺帝激动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管这巨龙是人为是凑巧，作为真龙天子，于天空得亲见神龙，这等神迹，在这除夕之夜，可谓是对他最高赞誉。

他看景王，后者带孺慕眼神也深深地回望他。

顺帝瞬间想到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可爱贴心之处，越看越顺眼。自从端王把持新政一直提拔自己拥趸，可这孩子却从无怨言，顺帝突然生出弥补他心思。

端王一心想太子之位，那么……

他思忖片刻，道：“景王孝心有加，尊贵贤德……”

一听到这话，不管是皇贵妃是景王，心中顿时如同擂鼓一般，口干舌燥，仿佛所有喧嚣热闹都逐渐远去，睁大眼睛望地面，只想听到那可望不可即两个字。

为他人做嫁衣端王跟百官一起跪在地上，两侧手紧紧握紧，垂下脸上，面容扭曲，接狰狞地笑起来。

景王坏他好事，难道以为他没有后手吗？一切都高兴地太早！

“特此，封为……”

景王再也抑制不住『露』出得意笑容来，可是——

“轰隆隆……”一声巨响传来。

笑容瞬间凝固在他脸上，他蓦地抬起头，望向声源之地，接他瞪大眼睛，“不——”

顺帝封太子旨意未完，那不远处雕刻火树银花，引流出氤氲仙雾温泉那座人工打造出来汤山正在倾塌！

烟尘四起，浑浊难闻气味弥漫开来，仙境拨开云雾，打落现实，只剩下腐朽泥潭，一片狼藉！

所有人望那坍塌山坡，流出来浑浊泥水，久久无声。

景王已经顾不得顺帝脸『色』，急匆匆地奔跑去，然而被两旁侍卫一把拉住，“殿下危险！”

“滚开！”

景王大吼，一把将侍卫推开。

他已经将端王踩在脚下，借这块垫脚石即将勾到那个梦寐以求位置，可是这一切就在这做坍塌汤山下化为乌有！

不甘心，他想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端王慢腾腾地站起来，脸上面无表情，看景王发疯似模样，嘴角一扯。

他得不到位置，谁也别想得到。

忽然有人打一个喷嚏，接捂住口鼻，“咦，这是什么味道，怎么那么臭？”

“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腐坏……”话未完，便禁声。

顺帝脸『色』已经不用难看来形容，那是在震怒边缘，“去，看看究竟！”

“是。”秦海领命，新任禁军统领立刻带一队侍卫赶去。

火把被点燃，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方才天上烟花有多绚烂，此刻地上火光就有多惨白，伴随硫磺混腐朽味道，有种鬼气森森阴凉。

不一会，秦海便回来，他面『露』为难地看一眼皇贵妃道：“皇上，汤池中发现一具尸体。”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纷纷『露』出惊愕之『色』，面面相觑，之后才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会有尸体？”

“是谁？”

“谁重吗？那汤山可是给皇上泡温泉用！如今有个死人……”

“除夕之夜，这也太不吉利。”

……

顺帝此刻周身散发出来气息令人胆战心惊，皇贵妃二话不便跪下来道：“皇上，这一定有人从中作梗，熙和园是琅从头盯到尾，里头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把关，就是为让皇上尽兴，为此，他几天几夜不曾合眼。汤山如此重，里头若有尸体藏，早就腐烂出臭，又怎么会在今夜突然出现，定有人别有用心，请皇上察！给琅一个公道！”

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惶恐，失魂落魄景王也跪在地上，他如今太子之位是不想，但是尸体这件事绝对不认下。

他愤怒目光看向默默不言端王，后者学他之前神情，同样给一个恶意满满笑。

顿时一口气闷上心头，让景王失去智，直接指端王道：“端王兄，你苛政于下，失德于父皇，与弟弟何干，为何这般陷害于我？”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望向端王，实这里多数人也是这般想法。

今夜这一出一出，好似粉墨大戏，借这琼楼玉宇，你来我往，高.『潮』迭起，烟花璀璨之中，刀光剑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事到如今，端王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反而坦然起来，见景王指责，不禁失笑摇头。

“六弟这话我就听不白，熙和园一直是你人经手，今日这仙境也好，烟花也罢，为兄也是第一次见，惊讶不已。六弟之前捂得死死，生怕体现泄『露』惊喜，我如何得，又如何安排此事？”

“瞒得再好，也瞒不六哥耳目神通！”景王拳头捏得出响。

端王不冷不热地回答：“彼此彼此，事到如今，六弟与指责旁人，不如好好查查这山为何突然倒塌，尸体从何而来，别是工匠不小心死在里头，疏忽吧。”

景王敢肯定就是端王搞鬼，“你……”

“琅！”皇贵妃朝他摇摇头，这种没有证据无端指责只会让皇帝以为无取闹，甚至加恼怒。

景王愤愤地闭上嘴。

所谓风水轮流转，就是如此。

而这时，调查人回来，新任侍卫统领抬手道：“皇上，卑职在后山发现不规则裂口，但没有人为撬动痕迹，这汤山似乎是由地震引起才倒塌。”

“地震？”

众人纷纷惊讶。

“这没地震呀！”

“不对，刚才烟花上天，响声雷雷，确有地动山摇之感，莫不是……”

“不可！”景王大喊，“区区烟花怎么可将一山给崩塌！”

顺帝眉头一皱，却听侍卫统领继续道：“为引入温泉水，卑职发现山脚下有一处是挖空，根基不稳，是很有可此震塌。”

“那尸体呢？”端王问。

“这个……”

正在此时，忽然那废墟之下传来一声喊叫：“找到！”

，一个侍卫飞奔而来，单膝跪在顺帝面前，双手呈上一个黑黝黝工具。

“这似乎是个……”工部尚书正话，却忽然顿住。

端王似笑非笑地看去，“怎么，李大人似乎认得。”

见顺帝看来，工部尚书道：“这似乎是个镐子。”

“那是什么？”有大臣不解。

有人解释道：“挖山开凿用。”

“原来如此，那这死尸是……”

“定然是个工匠。”

忽然有大臣恍然道：“我道！这工匠不道是怎么死，被埋在山里面，汤山若好好，倒也没事，塌就顺水流飘出来。”

“那气味……”

“冬天天气冷，本就不容易腐烂，皇上未曾前往沐浴，旁人也不敢，臭气离得远，自然没有发现，可现在……”

余下就不用，大家恍然大悟，看景王目光带同情，一番唱作念打，又是砸银子又是花心思降神龙，结到头来是一场空，甚至得惹怒皇帝。

“幸好皇上未曾泡浴，否则这亵渎龙体之罪……”

泡在死人温泉里，想想都令人恶心。

顺帝一想到那个画面，心中犯呕，脸黑跟淤泥一般，再也不愿带下去，一甩袖子就大步离去。

“回宫——”秦海高喊一声，“快，御驾跟上！”

竺元风自然也随顺帝离开，只是他回头看这除汤山之外，依旧漂亮到夺目熙和园，有身彩衣，梳飞天，在这数九寒天冻得直哆嗦宫女，只觉得一个个面目可笑而虚幻。

前面端王在歌颂四海升平，这头云州暴动急报却传来，可谓讽刺十足。

正他准备起身请罪时候，这时首辅之位，杨慎行出列道：“皇上, 臣反对。”

这一声端王本该是怪罪, 可是此刻, 却如同天籁一般，让他不由地望向伛偻脊背杨慎行，充满希望, 而景王却冷冷地看一眼杨慎行，心里暗骂一声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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