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几位稍，容小人进去禀告。”

然而下人还未进屋，房门打开，华夫子里面来，笑道：“诸位来了，里面请。”

华夫子亲自来取，交于虞山居士。

宁王大印太大，唯有私印小巧，这是尚瑾凌之前问刘珂要的，者一点也没犹豫，直接塞给了他，“凌凌，虽然考试一般也用不上，不过万一有危险，就随便用，你做什么哥都认。”

“打搅居士清修了。”尚瑾凌及位事抬拱手行礼，尚小雾抱拳。

没有弟子冲锋在前，山长躲与山不路面的道理，虞山居士显然已准备好，一同静坐于知府衙门，而他这一坐，就是至死不了。

到此，尚瑾凌道：“看来学生来的是时候。”他没有寒暄，腰下的荷包取那枚不大的印章，“请虞山居士过目。”

信件的印迹总有些模糊，不如直接看小印来的直观。

华夫子去了鞋子，展开手请尚瑾凌他，“几位皆是读书人，不如一同席地而坐。”

那自然没有什么意义，尚小雾看了看跪坐着一动不动的虞山居士，了道：“应该也算读书人吧？”

华夫子笑着抬了抬手，“尚小姐，请。”

张志高忍不住好奇问：“尚子，你究竟是怎么劝说虞山居士见的？听那些书生说，杨大人连口茶都没喝就被赶下山了。”

尚瑾凌正撩开车帘往外头看, 虞山是云州最漂亮的山，此刻山花烂漫, 绿树为阴, 在山峰之间错落有致，因是早晨，山雾气未散, 远远望去好似仙气缭绕，景『色』实在宜人, 连同心胸都宽广起来。

听赵志高的询问, 尚瑾凌没有头, 说：“如今这云州城, 居士最讨厌的应该就是杨大人，可比他受欢迎了。”

第二日一早, 秦悦和张志高还有些不真实地跟着尚瑾凌坐在前往虞山书院的马车上。

五人就坐，对着虞山居士，尚瑾凌了道：“居士如此隆重相待，学生受宠若惊，请受一拜，不通古礼，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说着他抬手一次垂头行礼，秦悦和张志高跟随而行，尚小雾抱拳。

虞山居士一看就能看此行谁谁，见尚瑾凌大大方方，毫无忐忑拘谨之态，不由『露』一点笑容，虚抬一手，“尚子礼了，今日若非子前来，老朽也正要前往。”

而虞山居士则住在最里头，独立的小院，并不起眼。

书院建得很大，建筑错落有致, 别院花木林立, 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山间鸟鸣，很安静。

师生数百，本该来来往往, 人影不绝，或有读书郎朗，声声不息，不过到这已静坐在衙门口一夜的读书人，这静谧空旷倒也在意料之内。

华夫子了一礼，“不碍事，请。”

几人随着华夫子进了屋，穿过往，直到进一处地板铺就的宽敞大厅之，里头没有椅子，没有高几，只有几蒲团，间一香炉袅袅升烟，而香炉之正跪坐着一白发老人，广袖儒衫，神情微微肃穆。

到这里，尚瑾凌微微扬了扬唇，被全心全意信赖的滋味，总是分外美妙。

虞山居士没有客气，细细查看私印，皇之印，皆有记号，轻易不得造假，而这也说明了老人的谨慎。身在岔路，他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虞山居士终于将印给了华夫子，送还尚瑾凌，“谢尚子。”

“应该的。”尚瑾凌重新将小印放好。

“宁王择雍凉，是为何意？”

尚瑾凌道：“久居龙城，则如泥潭，蛟蛇打滚，即使远离，依旧免不得泥溅一身。不如处局势之『乱』处，待腾龙而归。”

这番话，虞山居士脸上的表情未变，然而华夫子却『露』了惊讶，宁王竟然不是被贬去的？

尚瑾凌接着微微一笑，“入人间，懂人心，知人愿，偿人苦，方知世事艰难。”

“子为宁王可当得起为国为民这字？”

尚瑾凌摇头道：“他永远也当不起，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得用一生去解读。这字太沉重，无论何人，放在背上要么被压垮，要么直接舍弃，不如就放在前方，看得见，记得住就好。”

虞山居士缓缓点头，“子的答，倒是颇为独特。”

“您过奖了，大义人人会讲，可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

虞山居士神情温和下来，看着尚瑾凌颇为惊异，“子看起来不到志学之年，可心智却胜过而立无数。”

尚瑾凌失笑道：“学生已十六，体虚柔弱，是无事思虑，心就显老了，望您莫要见笑。”

虞山居士摇头，“新政新法，并不容易，就算高自修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够成功。雍凉小，尚且容易，可到了云州，怕是要变成另一番景象。”

尚瑾凌说：“就是因此，才需要在更大的州府试错。”

虞山居士咀嚼这字，“试错。”

“正是，这才是新法办的意义所在，恳请虞山居士成全，云州为样，弥补新法之不足。”

虞山居士看他尚瑾凌，忽然道：“此刻老朽觉得其实高学礼来不来，倒也并非关键，有你在就足够了。”

尚瑾凌笑着颔首，“学生说句不自谦的话，新法办到如今有一半功劳，能胜任。不过此刻的云州，若没有姐夫的名望，就是居士作保，怕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质疑吧？”

虞山居士眼笑意加深，“不知高司长何时至？”

“日前才派人送信雍凉，算着来时间，大约还需半月。”

日前？华夫子在一旁听着，不由『露』惊讶，“记得那日午，你刚到云州。”

“正是。”

虞山居士听此微微一怔，看着尚瑾凌，接着终于畅快大笑起来，“好，很好，老朽入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少年郎，实在无有遗憾，不怪乎宁王将私印交给你。”

尚瑾凌下巴微抬，抬手一执，“那么居士是同意了？”

虞山居士对着华夫子抬起手，华夫子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他起身，接着到了尚瑾凌的面前。者连忙起来，只是坐了太久，腿脚有些麻，这忽然起来，不由地踉跄了一步，幸好尚小雾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栽倒。

虞山居士道：“尚子你该去了，老朽也得前往府衙。”

尚小雾虽然对着你来往文绉绉的话，听得耳朵起茧，但也知道重要之事，没敢随意『插』嘴，但听到虞山居士这话，终究还是奇怪地问：“还去呀？”

“居士是去找杨慎行吧？”尚瑾凌说。

虞山居士点了点头。

然而尚瑾凌却摇头道：“何须您找他，请一，由带他来见您吧。”

虞山居士看着自信的尚瑾凌，终于『露』探究的目光，“尚子对杨慎行似乎颇为了解。”

“在京城有过几面之缘。”

“世人皆知，西陵膝下只有孙女，并未有孙，不过他有六子一女，那么……”

“改为母姓。”尚瑾凌道。

“果然与老朽的一致，恩怨，尚子能够摒弃前嫌，老朽钦佩。”

尚瑾凌笑道：“帮他便是帮自己，宁王的力量还不够，新政不能就此停下。说来惭愧，虽说他立身不正，不过受端王辖制如此，至于云州受新政迫害严重，这其因果学生难辞其咎。”

“关你什么事啊，凌凌。”尚小雾听着不赞同道，“是那杨老头自己做的孽。”

“那老朽便待尚子。”

“谢居士，对了，还带了雍凉修订次，最为完善的新法条例。”

尚瑾凌说着，秦悦和张志高取随身盒子递了上去。

“这是位新法办的事连夜默写而，与原新法有较更改，居士高见，请您建议。”

“好。”

尚瑾凌他没有留，直接离开了。

华夫子送了一程，来时见虞山居士正跪坐在地上喝茶品茗，而那匣子却还完好地放在一边，不由地笑道：“老师似乎颇为欣赏这位尚小子。”

虞山居士没有卖关子，直言：“十六稚龄，有如此果决果断，大局是非的心『性』，不得不令人惊叹。老朽弟子上千，难及少年一人。”

华夫子给他添水倒茶，脸上一直挂着笑。

虞山居士不由疑『惑』，“远山看起来颇为高兴。”

“自然高兴，此事有全其美之法，无需老师命相搏，无需学子热血相送，怎不是好事？昨日这封信，学生送得太对了。”

虞山居士听着也『露』了笑容，眼神颇为慈爱。

“老师可看好宁王？”

虞山居士摇了摇头，却又点头，“好坏不论，这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话里话外其实称赞的还是尚瑾凌，然华夫子看着自己的老师继续笑。

“你笑什么。”

“老师，学生年纪也大了，又要教书还有人要陪伴，的确对您有些疏忽。”华夫子道。

虞山居士皱着眉头，“老朽没嫌弃你。”

“学生是嫌弃自己，没有好好侍奉您老人。”

“有书童，有下人，哪儿用得着你天天碍的眼睛。”

华夫子失笑道：“您知道指什么，待这次院试过了，就同尚子提一提，看看他愿不愿意做的小师弟，代众师兄侍奉您老人。”

虞山居士清了清喉咙，慢慢地喝了口茶，“侍奉老朽，你看他的身体比还差，起身都差点跌倒。”

华夫子看他口是心非，不禁宛然，“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虞山居士拿眼睛瞪他，华夫子忍俊不禁。

尚瑾凌前往虞山书院的消息并没有瞒着，甚至还让雍凉的考生给放去。

杨慎行听着下人禀告，一番思忖之便吩咐道：“备车，去福升客栈。”

方瑾玉在一旁听着，顿时『露』失望，“外祖，真要去啊？”

“虞山居士既然见了他，老夫就是不去也得去。”

方瑾玉的话，他并未全然相信，若真是如此意气用事的少年，虞山居士也不会见他。

这虞山书院一行，让秦悦和张志高对尚瑾凌更加敬佩，听着他与虞山居士你来往的谈话，只有满心感慨，对之前尚瑾凌曾言杨慎行亲自相邀的狂妄之言也深信不疑起来。

反而笑言去之时，杨慎行是否已在了客栈。

而这会，竟被他给说了。

“尚子，五体投地。”

尚瑾凌笑了笑，抬脚进客栈。

大顺的风俗，皆是依桌就椅，很少见到这种归圣人时代的敞庐跪坐，就连秦悦和张志高都下意识地『露』惊讶，接着三人很快肃然起敬，对着虞山居士作揖行礼。

闲话句的功夫，外头护送的尚小雾便道：“凌凌，到了。”

虞山书院坐落在山腰处, 华夫子派人已在了书院门口，尚瑾凌他下了车，便随着接引人进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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