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还带有点一点点仇恨，与期待吧?

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恶魔盯上，就必定死亡。

现在，他总算能松口气了。

“嘤——”

等待哪边死的多。

奥托握紧了拳头，抿住嘴，偷偷探出头观察后方。

“呼。”看见那只九尾巨兽离自己越来越远，奥托下意识舒了口气，然后大口气贪婪的呼吸着怀中温软身体自然散发香气。

那只崩坏兽给他带来的感觉，就好比曾经面对大自然的山崩海啸一样，都是那般绝望，让人难以反抗的绝望，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喘息。

也散失了对战斗的决心。

他们赌上性命的盛大战争，也根本比不过这些存在的一举一动罢了。

逃?

“你们在，畏惧我?”

九尾的妖狐低下头，紫色的眼睛充溢恐怖，断裂的残肢从口中下落。刺眼的液体流过长长的獠牙一滴一滴坠下，它的身边是血腥的屠宰场，尸体布满在脚下，妖狐一只脚踩在尸堆上，高昂起头狞笑。

妖狐前方，溃逃的士兵们像是巢穴被丢进一把火的蚂蚁群，纷乱无序。

凶兽厉啸着，它的声音如远古而来，历经时间的冲刷，沧桑，血腥，让人恐惧。

无处可逃。

那只怪物……

不过想来现在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了，两军之中惊人相似的只剩下了恐惧的情绪。

一个土堆吸引了奥托的注意力，他敏捷的翻身躲到后面去，地上的土灰飘起。

本来肮脏的衣服这下子是更脏了。

等待那位出现过一次的仙家。

等待恶魔吃饱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怀中的女孩此时嘤咛着苏醒。

看着少女美丽的面容还有她发出的可爱声音，奥托不由笑了起来。

只要卡莲，只要卡莲没事就好。

“……奥……托?”少女迷悯的睁开湛蓝色的漂亮眼睛，不确定的开口道。

“卡莲。”

奥托绽开笑容，脏兮兮的脸上显露出一抹孩童般的纯净，正想要开口对怀中的少女说些什么。

一股阴影突然遮蔽了他的四周。

奥托头顶昏黄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脚下的阴影勾勒出一只狐狸的头。

翡翠绿的眼睛瞪大，本改出口的话语硬生生转变成低吼。

“卡莲，快逃！”

他将怀中的少女丢出，看着少女惊愕的眼神，眼中带着祈求之色。

阴影下垂到奥托的身边，刺鼻的血腥味道刺激着鼻子，这是无数生命最后的哭泣。

奥托僵硬的抬起头。

白色的狐首轻轻垂下，比他整个人还庞大的瑰紫色眼睛竖立于此，狭长的嘴部口吐人言。

“人类，你刚刚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在喊吾之名?”

律者人格将目光转向这个看起来如无比弱小的人类，略带感兴趣的问道。

这只怪物，怎么会听见……

奥托有点艰难的扯出笑容，想要掩盖自己心中的震色。

然而狐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惊失色。

“看来是真的了。”

眯了眯眼睛，律者人格露出被血液沾染成红色的利齿，笑容狰狞，巨大又锐利的狐爪朝着眼前这个金发男子伸下。

“奥托！”

卡莲将手中的犹大抛出，变化为一架巨大的金十字架，接着数道链锁枪猛地射向那头巨大的狐狸型崩坏兽，想要阻止它的动作。

律者人格看着这软小无力的攻击不由嗤之以鼻，它随意的将一只尾巴从身后探出，想要拍打掉这看起来毫无杀伤可言的攻击。

狐妖毛茸茸的白色尾部晃动着，尾巴上一道红色纹路如灵蛇游走，让这根狐尾一下子横在了攻击前面。

然而下一瞬间，让律者人格感觉三观颠倒的事情发生了。

锁链长枪在它愕然的目光中一下子击穿了自己狐狸尾巴外面附着的崩坏能防护，并将它的尾部狠狠划出道血洞。

“嗷——”

毫无防备下吃痛的律者人格干嚎了一声。

在它眼睛旁的奥托也抓住机会，一只偷偷落入在他身边的锁链长枪被他持起，用力刺入律者人格那比人还大的狐眼中。

锁链长枪深深渗入那神秘美丽的眼瞳中心，接着奥托放开手上的长枪，狼狈的向卡莲所在位置跑去。

律者人格庞大的身体呆呆愣在原地。

它感受到眼部抽搐痛苦着，还有那无法弥补的损坏，以及自己在这古怪锁链长枪面前如纸糊的崩坏能防护。

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向这对狗男女，狐嘴张了张，却无法发出声音。

体内好不容易才通过刚刚一番吞噬恢复些的崩坏能瞬间被蒸发。

“离这里远点，奥托。”

卡莲一脸严肃的盯着这头九尾狐狸形状的崩坏兽，心中隐隐有忧虑。

这头崩坏兽比她所见过的任何崩坏兽都要庞大，气质上也更加可怖。

更何况，还能口吐人言。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类别。

被蝼蚁所伤的愤怒，大意之下被偷袭的愤怒，自己原本预定的结局突然被反转的愤怒，以及最主要的，伤痛所带来的愤怒。

扭曲的火焰几乎将律者人格燃烧，但诡异的是，它却越发平静下来。

“嗬——”律者人格发出一声冷笑，它将深入自己眼中的锁链长枪拔出，其捏在手中，爪子慢慢发力，将黑曜石长枪一点点的掰断。

无视了自己血流不止的右眼，狐妖低声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着。

“是我太过傲慢了，人类。”

“真没想到，我这具身体居然会如此轻易就被你们伤害到了。”

“没感觉错的话，这个十字架是有无效化崩坏能的力量吧。”

“我还能感觉到，上面有一个我可悲的同类的气息。”

“真是，荒缪。”

“不过弱小如你们，还拖着重伤之躯，真的能面对伟大的肃清吗?”

狐妖笑着，带着那只被损毁的美丽眼睛笑着，笑容灿烂。就像它曾经所看到的，林恩对八重樱的笑容。

如果说一个人受伤后有两种情绪，一种是愤怒，一种是冷静。

让奥托选择哪种更可怕，他认为一定是冷静。而现在，这头崩坏兽，就是这种可怕的状态。

再加上之前那肆无忌惮，如恶魔降世的样子，奥托看着卡莲，心中充满了担忧。

卡莲听着律者人格毫无意义的诉说，面无表情。

她依旧坚定的站在那里，寻找这头怪物的弱点。

她是天命的圣女，但在那之前她更是卡斯兰娜家族的成员，也是一位女武神。

与崩坏兽作战，是她的使命，哪怕现在是重伤之躯！

抱着这可笑的寄托，精锐的战士们失去了对手中武器的信心。

这极具冲击的一幕，让奥托这个来到这片战场后，见惯了血腥的人都难以自拔的停下步伐。

他眼神凝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后面退，这位面容如神话故事里太阳神般璀璨的金发男子，正带着怀中圣洁无暇的少女远离这只战场中央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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