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店小二的手，问道：“我问你啊，你们店里的食物是不是都这个味道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店小二伸出的手被推开，没有要到钱，有点恼怒，又不敢得罪客人，回答道：“怎么会没有味道”，说完用手捻起盘里的一块牛肉残渣放嘴里，细细咀嚼，吧唧吧唧嘴，回答道：“这不是有味道吗”。

掀开厚重的布帘，灶台上热气腾腾，中年男子拿了个黑色的陶罐，递给徐秋收道：“这就是我们用的粗盐”。

徐秋收接过一看，这哪里是盐，分明就是发黑变质的晶状体，他用手拿了一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确实有点咸味，他呸呸呸的吐了口水，看着中年男子道：“掌柜的，你们这盐也太差了吧，盐块里黑色的是啥，这能吃吗？”

徐秋收皱眉道：“我怎么吃不出咸味，你可别骗我一个外地人”。

“我家的粗盐是官府认可的，有批文的，保证是上等粗盐，不信，跟我到厨房一看便知。”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惹恼这个店家，拖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利，他一拍桌子，威胁道：“好，那我们就去厨房看看是不是你所说的上等粗盐，如若不是，咱们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评评理，先打你十大板，再治你个欺瞒之罪”。

中年男子前面带路，徐秋收跟着，店小二最后。店小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眼前这人没银子付帐，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防止他趁机开溜，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这人，要是他跑了，酒菜钱自己补上事小，万一因此丢了工作，没了工钱，怎么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上有八十老母，下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全家人都指望着他那微薄的工钱。他懊恼道：“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把他给放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店小二带着一个大肚便便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上楼，中年男子道：“这位贵客，您是对本家酒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徐秋收还未说话，店小二已经凑到中年男子耳边小声嘀咕道：“掌柜的，他说我们家菜没味道，没放盐”。

中年男子对店小二点了点头，店小二退到一旁。

酒足饭饱后，他对着楼梯口喊道：“小二，小二”。

“来了，来了”店小二匆匆上楼，见桌子上酒菜不剩一星半点，谄媚道：“客官，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不是我吹，吃过我们这家店酒菜的客官没有不说好的，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就算是长安城里的醉里香酒楼也没我们这家店的味道好。”

徐秋收摇摇头道：“味道真不怎么样，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忘了放盐”。

狼吞虎咽片刻，桌子上一片狼藉，他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身上开始散发热气，暖和了许多。

店家掌柜看着徐秋收，道：“我这家店里的盐虽然比不上细盐，但是好歹也是上等的粗盐，不是普通人家卤盐所能比的。菜里若没放盐，一试便知，刚刚我家小二已经试过，确实是放了盐的，您若不信，我们到官府说理去”一旁的店小二点了点头。

徐秋收还是第一次听说盐有细盐，粗盐，卤盐之分，今天只想插科打诨混了这顿霸王餐，自己本来就没理，若见了官，这瘦弱的身板不死也得脱层皮，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胡诌，“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们用的什么盐，我可听说有的盐吃不得”。

“那行，一共一两银子”店小二伸出手掌，放在他面前，讨要酒菜钱。

“好吃，不好吃，您也吃了，这酒菜钱您得付吧”现在讨酒钱最要紧。

“放心，放心，少不了你的酒菜钱”。

店小二急了，连忙道：“客官，我们这家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怎么会因为您是外地人，骗您呢，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那行，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鸡蛋里挑骨头，中年男子算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来看用的什么盐，分明就是穷乞丐吃霸王餐找茬的，强压着怒火道：“你这人是不是来闹事的，大伙都用这种盐，我家的可是上等的盐，小店开了百余年，从来没吃坏过客人。”身后的店小二挽起袖子，随时准备上前按住徐秋收。

见掌柜生气，店小二要动手，他急忙道：“有话好好说，这不是以前都吃习惯了细盐，没见过这样的粗盐吗？”

二人上下打量他，怎么看也不想富家公子，比乞丐还乞丐，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细盐可不是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我都没吃过细盐，看你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能吃得起细盐的人。”

“你是有所不知，我是个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曾偶得一秘法，能将粗盐变细盐，每天食用的都是细盐，时间一久啊，这嘴巴就叼了，现在是非细盐不吃。”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胡诌。

中年男子是信非信，他也听说过世间有很多奇人异事，此人若是走遍华夏大地，寻得粗盐变细盐的秘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如若变不出细盐，打上一顿送去官府里，倘若真有此秘法，那可是了不得的通天本事，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得罪，迟疑道：“真的？你真有秘法能将此粗盐变成细盐。”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今天不但饭白吃，说不定这掌柜的还会把自己奉为上宾，粗盐变细盐不过是最简单的，溶解，过滤，蒸馏的物理知识，他看着中年男子道：“我们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是讲诚信，做不得假。”

中年男子又信了几分：“那，，，您能不能施展秘法，让我们开一下眼”。

“既然是秘法，肯定是不能示人的，我若施展，你偷学了去怎么办”他扫了眼厨房，基本所需的物品都有，“这样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此秘法施展时间比较长，我今晚就施法，明儿一清早，此秘法就能成，到时候肯定有细盐”

中年掌柜有些犹豫，万一这小子趁天黑溜走怎么办，那自己再上哪里找人。

他见掌柜迟迟不说话，似乎有所顾虑，开口道：“我施展此秘法，要绝对的安静，旁边不能有人，也不能被打扰，等会你们出去时，找把锁把房门锁上，让这个店小二看好门，千万不能让人靠近，如果被打断，我可有性命之忧，我死了事小，死在你们店里，拖累你们吃官司，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他的一番话，正中店家掌柜心意，若锁上房门，让店小二看着，量他也飞不出这厨房，“那行，就按照您说的办”。

中年掌柜带着店小二退了出去，店小二带上房门，一把大铜锁挂在门上。

事情已经不在店小二的可控范围内，只能应声下楼找掌柜来。

店小二眉毛倒竖，极为不悦，侮辱他可以，侮辱他引以为豪的酒菜却是不行的，一指狼藉的桌子道：“不好吃，那您还吃得这么干净，一点都没剩”。

“这不是赶了几天的路，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别说吃饭了，水都没得喝，饿得慌，吃相难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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