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是个贱人，她该死！”

少女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随后她便大声辱骂起越辛，嗓子嘶哑的厉害。

“我可以不杀他们哦，但你实在让我看了心烦。”

五彩斑斓的灯光洒落在男人脸上，越发衬得他苍白而可怖。

“可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啊？”

转过身不再看狗链少女伪装的假笑，艾布幽环视着舞池中恭候在两旁的人群，眼神犹如毒蛇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

听到家人这个词，狗链少女的心脏剧烈颤抖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亦或是，不知道该如何讨好眼前这个恶魔了。

那痛苦的真心。

“哦，那我派你去杀了她，你应该也很愿意吧。”

察觉到少女眼底闪过的一丝抗拒，艾布幽讥笑一声，彻底看穿她的真实想法。

而在人群之外，默默跪在尖利的铁钉上，狗链少女的膝盖和小腿已经划破出血，但她依然坚忍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倚坐在真皮沙发上，艾布幽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跳舞的人群，视线却透过他们，落在了拴着狗链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点光亮。

斑驳陆离的彩光投射在昏暗的舞池中央，无数状若疯癫的俊男美女正在交织起舞，意图用迷乱的舞步吸引这世界中唯一的主宰。

“大人，我愿意去杀了她……”

“你之前留下来，是因为担心你家中的亲人吧。”

真像啊，越看越觉得令人厌恶，他暗想。

“你很想念那个女人吗？”

一路缓缓走过去，艾布幽在狗链少女面前蹲下，伸手挑起了她的脸颊。

越是听着这种毫无意义的辱骂，艾布幽心中越是感到一阵烦闷，这世界上人人都在演戏，正如他面前这个被拴上狗链的女人。

“大人，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特别恨她，如果没有她就好了，如果她死掉就好了！”

那张阴柔俊美的脸庞，吐出来的是却是恶魔的呓语。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回眸望了狗链少女一眼，艾布幽浅笑着，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舞池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拴着狗链的少女呆呆朝四周看去，却没有人敢接触她的眼神。

当然也没有一个人，会帮她求情。

凄凉的夜风从远处飘来，少女这才感受到了寒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才惊觉她已经很多天很多天没有穿过衣服了。

不再有名字，不再有衣服，除了脖子上那条狗链，她早已一无所有。

是啊，少女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惨笑，她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人的躯壳，像狗一样活着。

该挽回她作为人的尊严了。

很快，背对着少女的艾布幽听见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地板上。

而当他回过头时，只剩狗链还遗落在地上，而一行散落的血渍，蜿蜒飞向风刮来的地方。

夜风吹动了阳台上的轻纱，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

“真像她。”

望见地上的锁链，艾布幽感慨一声，随后便一脚踢开。

“把这贱人的亲人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恶魔为什么要履行他的承诺呢？

那是天使才会干的事。

在卧室中挑选求和礼物的时候，沈辛无端的心悸了一下。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对，可为了救出那个陌生少女，她应该更懂事一点，学会去缓和她跟艾布幽的仇恨。

终于，她带上了足够分量的礼物，还有一枚盛着宇宙飞船和若干物资的储物戒指。

“待会一定要忍住，要是再发脾气，估计这事就办不成了。”

有些时候，必须学会低调隐忍，不然怎能成事，沈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卧室大门。

只是不知为何，走出房门的时候，她似乎被人拦了一把，可仔细望去，四周空无一人，也没有能绊住她的物件。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依旧朝着艾布幽居住的酒店方向赶去，却见一群智能机器人围在酒店附近一处草坪上，似乎在清理着什么。

“尸体送走了吧。”

“唉，那个小姑娘才多大啊。”

“别说了，我们这些下等人，招惹上冠军还不是死路一条。”

……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沈辛第一次发现，她的听力居然这么好。

之后她抓住了那群智能机器人，她要问出那个死去的女孩是谁。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智能机器人们什么都不会说，那些闲聊的酒店员工见此情景也跑走了，没有人敢留下来，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沈辛固执地找了一夜，问遍了酒店前台清洁工等一切可能了解的人，但她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真相，只知道有一个人死了，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别找了，回家。”

第二天清晨，步履匆匆的温泽·姬尔在垃圾场找到沈辛后，便强行拖着她朝酒店方向走去，不允许她继续寻找那个死去的少女。

“有个人死了。”

可沈辛推开了她，任凭她几番拉扯，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寻找。

“沈辛，你是在浪费时间。”

事实上消息传得很快，除了沈辛什么都问不出来，几乎其他所有冠军都了解到，艾布幽带来的少女死了，尸体被匆忙火化，连灰都处理干净了。

“所以你知道真相，对吗？”

这一夜下来，沈辛已经从所有人的脸色上得出了真相，但很好笑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告诉她。

大家宁愿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不约而同的为艾布幽守口如瓶。

“……”

接收到眼前少女受伤的眼神，温泽·姬尔感到一阵痛心，她情不自禁回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越辛，这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你无法帮助到每一个人。”

“但这件事就发生在我眼前！”

沈辛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力量卑微，何尝不知道艾布幽背后有着多么庞大的背景，八阶强者会有多强，恐怕用一根小指头也能捏死她吧！

所以她应该装作看不见，她应该对死去的无辜者漠不关心，她应该跟其他人一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帮不了每一个人！”

少女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清亮的眼眸中涌出温热的泪滴，她没有那么潇洒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了，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女孩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长得像她，就因为太弱小了，所以就该死吗？

这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所以活着的人就不能为死去的亡魂伸冤吗？

所以活着的人就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艾布幽带来的那个少女死了，她长得很像你，是摔死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温泽·姬尔惊慌望去，却见那个高大颀长的英俊男人缓缓走来，狐狸般灵动的眼眸盛满了严肃。

“你可以去休息了吗？越辛。”

沙棘朝温泽·姬尔点头示意后，视线却锁定在了越辛身上，他伸出右手，严密保守的白色绷带一圈圈缠绕在上，仿佛将主人的心意也包裹其中。

“谢谢！”伸手握住沙棘，沈辛浅浅一笑，如释重负。

原来她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肯定。

“越辛，你……”

看她重新变得精神抖擞，温泽·姬尔有些愧疚，她呼唤越辛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谢谢您，放心吧，我会谨慎行事的！”

或许是彻底想通了，沈辛的笑容犹如春风化雨，却让沙棘与温泽同时感到一种不安。

接下来数天，在外人眼里，沈辛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只会窝在房间里修炼，十分安静、祥和。

可只有艾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让我们欢迎历届冠军入场！”

终于，在炮鸣与礼花交织中，冠军排位赛正式在联盟内部的表演区举办。

阳光绚烂、天色蔚蓝，众人依次走入威武壮观的环形角斗场，瞬间听见了无比热切汹涌的欢呼声。

沈辛抬头环顾四周，只见观众席上人头攒动，无数双眼睛正好奇、期待的打量着她。

“在场大概10万观众，都是人类宇宙中的明星。”

冠军排位赛是不对外公开的，但依然需要观众捧场，所以在外界万众瞩目的明星，也得来这当一名负责鼓掌欢呼的打工人。

“这地方应该有防护罩，不会伤到他们吧。”

将视线挪到角斗场中心位置的露天赛场，沈辛发现它明显经过科技整改，边缘分出一座正方形的裂缝，似乎只要按下操作按钮，赛场就会像浮岛一样沉入地下。

“放心吧，战斗开始前，防护罩会先开启。”

随着艾丽的解释，一座泛着淡淡银光的半圆形防护罩缓缓包裹起赛场，彻底隔开场外环绕的观众席。

“那我就放心了。”

正巧大屏镜头投射而来，一袭银白鱼尾长裙的黑发女子在画面中嫣然一笑，眼底却暗流涌动。

宛如压抑的火山，一触即发。

这些话半真半假，焦急的从狗链少女口中涌出，可在那么多污言秽语中，仍掺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真心。

不再那么绝望。

心底蔓延上浓重的阴暗，艾布幽笑着站起身来，舞池中的人群瞬间为他避开一条道路，甚至不惜压倒身后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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