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再近些——

“羽哥哥……”幽诺水一时不知所措。

羽雀风蜷缩在墙角，后背紧紧地贴着墙，看样子恨不得钻进墙内。

“你是……”

“啊！”羽雀风猛然醒来。

“羽哥哥！”幽诺水摁住几乎要跳起来的羽雀风。

羽雀风浑身已被汗浸透，急促地呼吸着。他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起来，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渐渐清晰起来——是条龙，金光四射。待完全看清后，他吓得甩开幽诺水的手，大叫道：“啊，别过来！”

羽雀风摇着头，惊恐道：“不！不可能！”

羽雀风惊恐，对面的人更惊恐。不过，对面的人眼中所见并非羽雀风，而是越过羽雀风的头顶，往远处看去。

羽雀风回过头，看向对面人所注视的方向。刚才，那尖细的嗡嗡声是一些金色的小珠子发出的，它们振着后背上一对透明的翅膀。它们一看到羽雀风对面的人，便密密麻麻地集合起来，朝着羽雀风的对面飞去。

黑暗之中，有东西带着极其尖细的嗡嗡的声响从耳边划过。

“谁？”

无人回答，安静至极！

“快了，就快了……我一直的努力，就快了……”话毕，又是一阵怪异的笑。笑声渐隐，光芒暗淡下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与黑暗。

“不要！”对面的人大叫着变成一只七彩的凤凰，发出彩虹般的光芒。

金色的珠子越聚越多，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巨龙，紧追着前面的凤凰不放。追着追着，前面的凤凰突然燃起黑色的火焰，七彩光芒全部被黑色吞没。金色的龙也突然团聚成个金色的大球，大球从中间竖着裂开来，猛地飞起又俯冲，直接把那只燃着黑色火焰的凤凰吞了下去。

近些——

眼前渐渐亮起，但依然昏暗，前方有微微的白光，人形的轮廓。

“你……”

又近些——

“我……”

幽诺水伸出手想安慰下羽雀风，可手刚一挨着羽雀风的衣服，羽雀风就吓得浑身一抖，更加使劲儿地紧贴墙角。她忙收回手，更加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的状况。愣了许久，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只是更糟，便转身要走。

“别扔下我！”

幽诺水忽觉有人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浑身一战，停在那里。那双臂膀搂住自己的腰，紧了又紧，像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抱住一根浮木那般。

“求你，求你，别杀我……”

幽诺水慢慢回转过身，看到羽雀风跪在床上，仰望着她，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决堤涌出。

“不会，我不会的……”幽诺水双手捧住羽雀风的脸，为他拭去泪水。没想到，眼下的他竟然会如婴儿般柔弱，他的性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羽雀风慢慢低下头，脸慢慢沉向幽诺水的身前，深埋在幽诺水的衣裙之中，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哭声与泪水被衣裙吸纳。

“我不想……不想变成这样……求你……求你……救救我……”羽雀风未被衣裙吸纳的哭喊声闷闷地传出。

“好，好……别怕，别怕……有我，有我……”幽诺水忙搂住羽雀风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羽哥哥到底被什么控制了？难道夜风麒麟的残片有如此大的威力？我该如何救他？

幽诺水正出神儿，外面响起一阵吵闹之声。

“请等等，掌门现在有事……”是守门弟子焦急的声音。

“等不得了，如此丑事……”一个愤怒的男声破门而入。

“师父，师父……呜呜呜……”一个伴着凄惨哭泣的哀求女声。

什么事情？不等幽诺水问出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有人在正厅之上大呼小叫起来。

幽诺水忙出了内室，就见南郭方领了离虹来。南郭方怒气冲冲，双目通红，像只斗急了眼的公鸡。离虹则跪在地上，头发蓬乱，梨花带雨。一个看门的女弟子委屈地看看两位不速之客，又为难地看看幽诺水，不知该如何解释。

幽诺水冲那女弟子说道：“出去吧。”

“是！”女弟子如蒙大赦赶忙退出去。

南郭方看着幽诺水，先是行了礼，而后半晌不语。

幽诺水坐了下来，看了一会儿眼前两人的景况，只能看出一人怒气冲冲，一人伤心至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见南郭方一直闷声不语，幽诺水只得客套道：“南郭掌门请坐！”

南郭方摆摆手，说道：“属下就不坐了，只是今日有事要禀报小诺掌门。”

“有事？”幽诺水转目看看跪在地上的离虹，想必与离虹姐姐有莫大的关系。只是，她怎么都猜不出到底有什么事，便问：“何事？”

南郭方看看垂头跪在地上的离虹，气急败坏地甩了一下手，接连唉声叹气，许久不语。

“有事为何不说？”幽诺水察看着南郭方的脸色，推测应该是件不太好说的事。

“她……”南郭方怒不可遏地指着地上的离虹，只说出一个字又卡住，为难得摇头摆手，咧嘴跺脚，脸一阵红一阵青。

“可是离虹姐姐有事……”幽诺水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离虹。

离虹抬头看了一眼幽诺水，又忙低下头，不住摇头，身体蜷缩，战栗不止。

看离虹姐姐哭得如此狼狈，又害怕成这样，定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幽诺水忙起身，来到离虹身边，想拉她起来。谁知，幽诺水的手刚一沾着离虹的衣服，离虹就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接着就磕头不止，嘴里连连念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幽诺水不敢再去拉离虹了，只得转到南郭方身边继续追问：“离虹姐姐，这是么了？”

“我……”又是一字卡住，接着南郭方又是甩袖，又是跺脚，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你们都不说，我也猜不出来啊！”幽诺水也有些急了，来来回回地看着这师徒俩，想寻出个答案来。

南郭方气得一咬牙一跺脚，拎住离虹的肩膀，怒道：“这孽畜……这孽畜……居然，居然……”

见南郭方又卡住，幽诺水忙问：“居然什么？”

南郭方刚才还高亢的音调突然跌了下去，用濒死倒气般的声音说道：“有了……孽种……”

幽诺水以为自己耳朵坏了，死死盯住南郭方。

南郭方看看幽诺水，知道她难以相信，对着她为难地点点头，又把头埋进手掌之内。

幽诺水忙俯身蹲下去问离虹：“离虹姐姐，可是如此？”

离虹一直垂着头，没有言语，在幽诺水的再三催问下才慢慢地点点头。

看到离虹点头，南郭方恼怒地抬起手就甩了离虹一巴掌。

“息怒——”幽诺水见南郭方还要打离虹忙拉开了他。

安抚好南郭方，幽诺水又来到离虹身旁蹲身问道：“是谁的？”

离虹双手抱着头，不住摇头，只是哭，什么都不说。

幽诺水抬起手，把手放到离虹头上，想看看离虹的记忆。离虹忙侧身，躲过了幽诺水的手。

南郭方见这场景，刚稍稍压下的火腾地又冒出来，跑过来拉住离虹的手腕，吼道：“不就是羽阁主的，怎么，敢做不敢当！”

“什么！”幽诺水瞪大了双眼，看向离虹，像是被对方打了一棒。

南郭方不再言语，气得站在一旁只喘气。

愣了许久，幽诺水才哆嗦着嘴唇问：“是……是……吗……”

离虹不敢抬头，蜷缩成个球儿跪在那儿，只点点头。

幽诺水愣了许久，一下歪坐在地上。

听幽诺水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离虹吓得浑身一抖，继而战栗不止。

“你看看你呀——羽阁主明明和小诺掌门……哎呀——你这是什么事儿，好歹小诺掌门与你姐妹一场……”南郭方既生气又为难。

“我娶她！”

所有人都望向说话的人。

“我娶她！”

幽诺水看着说话的人，一时间恍惚起来，完全不知身在何处，面前说话的是何人。

“我娶她！”羽雀风又重复了一遍。

离虹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羽雀风。许久，她才不住地摇头摆手，惊恐地捂着嘴小声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看到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南郭方已经心力交瘁，扔下无法收拾的残局拂袖而去。

说完话，羽雀风也慢慢往外走去。

见有道蓝影从自己面前晃过去，幽诺水方才猛然清醒，起身一把拉住他，挡住他的去路。

羽雀风一下站定，眼睛望向前方。

幽诺水看看地上的离虹，又看看羽雀风，质问道：“为什么？”眼内微微发热，强行忍住，可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羽雀风目光毫未移动，依然盯着前方，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我的错……”

幽诺水哪里肯相信，一把抓住羽雀风的衣襟，继续问道：“怎么会？除了我别人如何近得你身？”

“你的眼泪，那日……我喝了你的眼泪……”羽雀风还是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什么！”幽诺水惊得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原来，是我的错……”

眼前的阻碍没了，羽雀风继续慢慢前行，无主的幽灵一般，飘荡出门，将万生殿抛在身后。

翌日，朝会后，幽诺水便宣布了羽雀风和离虹大婚的事。

幽诺水的话音一落，大殿内先是静得令人窒息，而后又冒出嘁嘁喳喳的质疑声。

幽诺水懒得理会这些，起身离去，抛下一众人等。

面对面，是同样的人！

又一声，划过耳际。

“到底是谁？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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