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问摇头三不知，跟着纯属凑热闹，礼部提议将秋闱提前，吏部尚书倒犯了轴，不同意，说是祖宗规矩, 三年便是三年，哪能提前。

户部就是棵墙头草，谁说得有理，他就附和谁，一问他赞成谁的，他又唯唯诺诺的说谁说得都有道理，到头来自己却是没个主意。

他又同吏部尚书道:“你也别这般迂腐，规矩是死的，人不是。快到年底了，底下堆积的事情多，咱们一把老骨头没什么。只今上也跟咱们一道熬着，恐犯了旧疾……只辛苦你一些，先将各州府知县的功绩都捋一捋，咱们看过了再交由今上定夺。”

叶响都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再说，纷纷应了是。

叶响沉吟半响，又去问林如海。

吏部尚书顿时气得不说话了。

林如海在一旁看得糊涂，倒不知他为何如此轴。

叶响也不出声，等他们各自吵了一回，才慢悠悠道:“既是有先例，那到了咱们这就不算坏了规矩。孙尚书你且回去写道折子，后日早朝问了今上的意思再做打算。”

他话音落下，户部尚书那墙头草又开口了:“下官觉着林大人说得也有道理！”

吏部尚书怒道:“住嘴！”

户部尚书瑟瑟发抖的住了嘴。

朱霖深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从来都是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哪怕是前两年，年年灾害，底下以张玄真那波人为首的奸臣又徇私舞弊, 导致国库空虚时，朱霖深也没说苦了跟着他的那一波人，每年的赏银，年节时的御菜，那是一样都没少过。

以至于如今他连由头也不寻一个，就那样直接赏赐了太医院众太医每人二十两时，也不见人吃惊。

第939章 告了病假

“林大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倒是说得轻巧, ”吏部尚书冷哼一声，仍是不肯松口，“秋闱乃是大事，哪能说提前就提前？这前前后后的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礼部尚书道:“秋闱提前，前朝也是有先例的。再说能废多少功夫？既有先例，咱們就都按先例来办便是，何况要废功夫也是礼部来废功夫，你吏部不过是只管考核，用得着你来操心？”

这日，林如海去兵部点了卯，又与叶响、吏部、户部、礼部商议了各州府用人之后，方才散了。

两人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提，只将话都憋在了心里，连江太医那个嘴上没把门的，这会子嘴上都沉默了。

但后来不知怎的，这缘由还是传了出去。

林如海笑了一声:“如今折了州府到没什么，底下那些个知县，谁是干净的，又做出过什么政绩来，只管提上来便是。蔡家那个大公子和太原那个县丞也是开了先例的，还管什么祖宗规矩？”

吏部不说话，狠狠皱眉。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众人都要退下各自去忙。林如海才也要走，就叫自家岳父大人给叫住了。

叶响请小公公进来换了茶水，爷俩相顾无言，喝了半盏茶后，叶响才道:“说起来，王太傅前儿摔了一跤，你可去看过了？”

“去过。”林如海放下茶盏道，“王太傅年纪大了，那一跤摔得虽不重，但对老人家来说却是致命伤，瞧着也不像是能记住事儿的。前头还听他家大公子说，老太傅喊错了他的名儿，把他当老幺了。”

叶响点点头，又道:“正是。昨儿今上召见了王家那两个大公子和二公子，只怕是要辞了老太傅去。他年纪大了，又受了损伤，再回来恐办错事，到时候留些不好的名声。倒不如趁现在辞去官职，还能保住眼下的名声。”

林如海听出他话中之意，有些意外:“是说，今上心里可是有了人选？”

叶响点点头:“蔡国公那老东西，近来表现可好。”

林如海听懂了，闻言冷笑一声:“那老东西如今任的是内阁大学士，从前又曾教过先帝，只怕无人比他更适合太傅一职位。只那样一来，内阁大学士一职，不就空了下来？”

“你倒是忘了，司礼那孩子，跟着大理寺少卿去太原历练一回，身上也算是有功的。”叶响提醒道，“再则说，蔡家那位大公子也是刚升迁回来，想往内阁挤也不是没可能。”

林如海向来双标，闻听这话，又冷笑道:“若是蔡司礼我就不说什么了，倘若是蔡司德，我断不会同意！倒不如提了罗家那小子进去！”

“大理寺少卿年纪太轻，今上想提都得慎重，何况你我？”叶响道，“不然你以为太原那桩案子轮得到他去办？”

林如海就不说话了，沉默半响才道:“年轻不算什么，会做事就是成。何况他也是块香饽饽，京中世家间都盯着呢。”

叶响又笑了起来，道:“放心，大理寺少卿的亲事咱们和世家间说了都不算。”

林如海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今上那些个不怎么往来的宗亲里应该是有好姑娘的。”

说罢，他便告辞要走。

谁知这时叶响又道:“对了，倒是忘了与你说。司礼那孩子昨日还好好的，今儿怎就告了病假？”

“病假？”林如海闻言眉头一皱，“他昨日叫他老子捉回去了，也不曾往林家去。”

叶响道:“若是无事就罢了。只今儿我撞见蔡国公那老东西，瞧着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别是他家内宅里又闹什么不愉快。你回去同棠儿说，叫她得了闲往叶家去一趟，她外祖母想她想得紧。”

这一听就是托辞。

林如海也懂，倒也没说什么，只抬袖作揖，将此事应下后，方才告辞走了。

才出去就碰上了礼部尚书，这人不知听了什么八卦，兴冲冲来道:“可是趣事儿，林尚书听不听？”

林尚书一挑眉，又问是什么趣事儿。

礼部尚书笑道:“刚听闻今上赏赐太医院那些人并非无缘无故，原是因那位宋家小姐！”

林如海又道:“但知府提了上去，知县又空了出来。依我看，还不如将秋闱提前至明年春天。前后不过差大半年的功夫而已，碍不着什么事儿。眼下不过才九月初, 离春天还早着呢。”

太医院里的人只管领赏后，磕头谢恩。

唯有许院正和江太医猜到了其中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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