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

“又是顾余年。”

赵康成深吸一口气，他昨天在招待所的时候，确实理会，误会了顾余年。但那也不是故意的。

他嘀嘀咕咕的说道：“我又不像你一样，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你看到了，当然知道顾余年没干坏事。”

“肯定是顾余年又惹出什么大事儿。”

陆封看了赵康成一眼，“昨晚上眼瞎，今天还继续眼瞎！”

赵康成顿时就不乐意了，“谁眼瞎啊！”

“谁眼瞎就是谁！”

“我帮她什么？”

“昨晚上招待所里的事吗？”

“你真以为，我不帮她，她就会任凭欺负！”

这个时候，哪怕这里有不少人，不少双眼睛都盯着顾余年，顾余年也一点都不慌。

告状么，谁不会？

演戏么？

顾余年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把顾李氏推到地上。

“我……”

赵康成不知道怎么反驳陆封。

赵康成开着车，看着不远处一群人围着，偶尔还听到有人呵斥顾余年，就忍不住对陆封说道。

泪珠子吧嗒吧嗒的从眼眶里跌落一下，又落到脸颊上，连成一条透明的泪痕。

谁都没注意到，一辆轿车停在了村口。

“她就是个折腾的主儿。”

“你还一直帮着她。”

“我没看见！”陆封轻飘飘的说道。

“你没看见？！”赵康成目瞪口呆。

那陆封不是撒谎做伪证？

“我没你这么蠢！”陆封淡淡的说道。

赵康成这就不乐意。他怎么就蠢了。

“也就你被顾余年迷得七荤八素，才敢这么信她。随便一个人，都不可能信顾余年没干坏事。”

“啧啧！”陆封啧啧了两声。

“你还是个动脑子搞科研的干部。连老何这个靠体力抓犯人的都比不上。”

赵康成不干了。

“昨天就算我眼瞎，我理亏。但今天我不可能给看错。”

“你瞧瞧，顾余年连她亲外婆都推倒在地上。”

“还打人。”

“傲慢，无礼，没文化。你怎么就这么看好她。”

“她单纯，聪明，有担当。随随便便一个优点，都比你强！”陆封停顿了一下，说道：“连性子都比你沉稳。”

“我跟你讲，你说的这些，我一个都不信。”

“咱们来打赌，要是我赌赢了，你就帮我把德国那边最先进的机器给搞到咱们科研所。”

陆封唇角上扬，“你输了就给我准备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教材。”

赵康成窒息了。

陆封要这玩意来干什么。

除了给顾余年，还能干什么？

陆封在青源县又没有在念书的亲戚。

“不是吧，你难道还想教顾余年念书？”

“顾余年都十五岁了。别人从小就开始念书，也没几个能考上大学。你竟然还打算教顾余年学知识！”

陆封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赌不赌？！”

赌。

当然赌。

也就是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教材而已。

这对于赵康成来说，根本就不算赌注，他还巴不得陆封赶紧输了，给他搞一套德国最先进的仪器回来。

“我还没说完！”

赵康成一颗心提起来。

陆封还想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就当着顾余年的面，给她道歉。把你在背后埋汰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收回。”

赵康成深吸一口气。

玛德，这还叫对人家小姑娘没意思。

“行行行！”赵康成随口答应。

……

这群被顾李氏拉过来的人，见顾余年就那样默默的站在一边流着泪，顿时嚣张的气焰也都冷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骂顾余年。

顾李氏心里恨得不行，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推倒在地上。

她也就不打算从地上起来了，顺势拍着自己的双腿大苦大喊。

“我苦命呐，我嫁到顾家大半辈子，竟然被自己的亲孙女给推倒在地上。”

“老五啊，你得给你大嫂做主啊！！！”

顾李氏哭天喊地。

顾家五老太爷，原本也就是听到顾余年打了人，被顾李氏强拉着过来，他实在是抹不开脸。

刚才顾家五老太爷顾远寿看到顾李氏这个泼辣的大嫂被推倒在地上还愣了一下。

但现在被顾李氏直接点名道姓的出来主持公道，就有些不太乐意，却又没办法把自己给摘出去。

顾远寿冷着脸呵斥顾余年，“余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连你亲外婆都敢打。”

被顾远寿这么一凶。

顾余年也没反驳，只是咬着唇，倔强的低垂着眼眸，但脸上的泪水吧嗒吧嗒的从下巴掉落到地上。

顾远寿顿时就凶不起来。

说真的，他也不想管顾李氏家里的事儿。

这个大嫂年轻时候太过于泼辣，哪怕是亲大哥的媳妇，但这些年其实顾远寿也不太待见顾李氏这个大嫂。

但是，村子里整个姓顾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

他又是顾家辈分最高的，可不就被顾李氏给拉过来主持公道。

顾余年身形瘦削，怎么看都像是被顾小芬给欺负，而不是欺负顾小芬大的人。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撒泼的顾李氏，说道：“大嫂，我看都是小孩子们打打闹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李氏就不干了，不停的嚷嚷，“顾余年这个没爹养的，把她亲外婆都推到地上，还是打打闹闹的事儿啊！”

“我十六岁就嫁到你们顾家，你大哥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

“这么大岁数，都还被你们顾家的人欺负。”

“你今儿就得给我主持公道。”

顾远寿心里不屑，谁不知道顾余年和顾翠华被压榨得不成人形，这才净身出户。

这些事情反正又不是他家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这些事。

偏偏还被顾李氏给拉出来“主持公道”。

但哪怕心里再不痛快，顾远寿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出来说些公道话。

“都是一家子，这么闹腾下去，在村子里，也是丢咱们姓顾的脸面。”

“余年，赶紧把你外婆扶起来。”

顾余年还没说什么，顾李氏就不乐意顾远寿这么和稀泥。

“扶什么扶，谁要她扶！”

“她打了咱们家小芬。”

“打完了，就完事儿啦？”

显然顾李氏就没打算这么完事儿。

正巧也合了顾余年的心意，她也没打算这么完事儿。

顾余年咬着唇，倔强的说道：“我是打了顾小芬。”

顾余年才说这么一句话，顾小芬就忍不住嚷嚷，“你们听听，你们赶紧听听。”

“就是她打了我！”

“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把顾余年狠狠的打一顿。”顾小芬咬牙切齿，她恨不得顾余年在村子里待不下去。最好被赶出村子。

顾余年抬起头，“没错，我是打了顾小芬。”

“顾小芬当着我的面，说我昨晚在城里过夜，没钱住招待所，肯定是不检点跟别的男人睡了，才能在城里住上一晚。”

顾余年平静的把顾小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小芬有些心慌。

顾余年怎么敢把这么不害臊的话说出来。

别说顾小芬，就算是顾远寿，还有顾李氏，都没想到，顾余年竟然真的敢当着村子里这么多男男女女的话，把这样不害臊的话说出来。

顾余年依旧看着顾小芬，“这些话，是不是你顾小芬说的。”

顾小芬支支吾吾。

朝着自己的亲妈王桂花看过去。

“瞎说，小芬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王大妈冷不丁的帮着顾小芬说话。

“哎呀，误会，肯定是误会！”

“李大姐，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家余年可会挣钱了。”

“先前卖米粉，在我家不知道买了多少回稻子。我可都是一毛钱一斤卖给你家余年的。”

“余年的米粉卖多少钱一斤？”

“人家在咱们村里，都能卖两毛钱一斤呐，随随便便都翻倍了。还能不挣钱？”王大妈心里偷着乐。

上回她帮了顾余年，没想到顾余年竟然没眼力见，竟然都不在她家买稻子了。

哼，她就要看看，顾李氏这个老虔婆盯上米粉生意，顾余年还能套得了好。

顾余年的眼眸中倏忽的冷了下来，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顾小芬都惊呆了。

之前不是说，顾余年的米粉不挣钱吗？

怎么一下子，就能翻倍的挣钱。

一斤米粉，竟能纯粹的挣一毛钱呐。村子里这么多人，之前顾余年那背篓，就能背五六十斤吧，一天就在村子里卖完了。

那不是，一天就能挣五六块钱。

天呐，顾余年这是在抢钱啊。

顾小芬嫉妒得要死。

顾李氏也没想到，顾余年竟然这么能挣钱。她根本就没想过，稻子磨了壳，一斤稻子，能出五两米，就算多了的。

也根本就没想过，做米粉生意，就是赚点辛苦钱。

他们只看到顾余年挣钱了。

挣大钱了。

顾李氏心里冷哼。

难怪顾余年藏着掖着。

这对母女还瞒着她去城里卖米粉，那可不是挣得更多。

谁不知道城里的东西更挣钱。

在乡上一个肉馅包子才两毛钱，在城里就得卖五毛钱。

她今儿都要从顾余年手里把做米粉的法子给掏出来。

顾李氏还在心里打着她的算盘。

就看到顾余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哪儿有什么误会！”

“顾小芬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顾小芬就不干了，顾余年怎么这么恶毒，瞒着她赚钱的事儿。

她嚷嚷着说道：“我又不知道顾余年没钱。”

“不知道我有没有钱，就随便的说我的坏话，毁我的名节吗？”

王桂花见状，终于出来和稀泥，“哎呀，小芬还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

“再说了，余年呐，你不是赚钱了嘛，又没什么损失。”

顾余年唇角微翘，“我是没有什么损失。但说我睡男人这些话呀，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其他村子里。”

“我是不在意这些呀，我怎么可能在意这些！但是……”

“小芬就算现在还是孩子，再过两年，也总得嫁人。”

“我姓顾，我的名声不好，小芬能说上好亲事吗？”

王桂花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顾余年心里冷笑，“反正我和小芬都是姓顾的。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谁知道这些话传出去后会是什么样儿的。反正最多也就是说桂花村姓顾的姑娘，不知道检点，为了能在城里住一晚，跟男人睡了呗。”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就算卖米粉，一辈子不结婚，不嫁人，都行。”

“姓顾的姑娘们呢？”

她看了一眼顾远寿，“五外公，您说呢！”

顾远寿先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么远。

也根本就没想过，顾小芬竟然说顾余年为了在城里住一晚，就跟男人睡了。

后面有怎样的影响，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乡下人，最忌惮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些话但凡传出去一点，根本就掐不住苗头。

顾李氏一家子的闺女，他管不住，但他还有三个孙女，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顾远寿一张老脸阴沉得吓人。

这时候，顾小芬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可能闯了祸，赶忙否认。

“我，我没说！”

顾余年直接把王胜拉过来，“你说说，有没有听见顾小芬这么说我。”

王胜有些懵。

他一直在读书，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王大妈看到顾余年把王胜拉出来，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这都是顾家的事儿，怎么把她儿子牵扯进来。

王胜傻乎乎的点头，气得王大妈赶紧说道：“王胜，你别瞎说。人家都是亲表姊妹，怎么可能说这种歹毒的话。”

王胜却没有能懂王大妈的意思，还固执的说道：“可顾小芬刚才就是这么说顾余年的啊！”

“我亲耳听到的。说得可真的，连我都以为顾余年在城里有……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说到后面，王胜也有些结结巴巴。

王大妈恨不得把王胜的嘴撕烂，都这种时候，怎么还敢火上浇油，把事情给落实。

王胜这才把顾小芬说流言蜚语，污蔑顾余年的事儿落实。

顾远寿反手一个巴掌就扇在顾小芬脸上，气急败坏。

“哼，扇巴掌，我看直接把你这么个恶毒的玩意儿浸猪笼都是便宜你。”

顾家其他年纪适婚的姑娘们，也对顾小芬咬牙切齿，都恨不得顾小芬这么个祸害赶紧死了赔罪。

陆封眼眸盯着人群里。

谁不会！

顾余年眼眶里顿时就蓄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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