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年一直扶着顾翠华，练到顾翠华发白的嘴唇，说道：“对不起啊，妈。”

然而，顾翠华的专注点，却并没有在这上面。

她从小到大，都在怀疑自己。

第一次把她拉出来，给她庇护的，是魏景。所以哪怕被魏景抛弃，她也想了念了魏景半辈子。也从来都没有恨过自己。

“所以，我是英雄，为人民除害了，对不对！”

心里想着，陆先生真不是一般的冷血。

年姐和顾翠华阿姨，真可怜。

顾翠华心里苦，从小到大，她就被人数落。说她没本事，是个赔钱货，吃饭都是浪费粮食。

不远处，陆封打开车窗，看到顾余年投来求助的目光。

陆封轻哼一声，关上车窗。

老虎看到不远处顾翠华扒拉着顾余年嚎啕大哭，然后顾余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说道：“陆先生，要不，我去帮忙把人扶过来。”

这是顾余年从一开始就认可的事实。

但陆封也只是她给自己上的一道保险。兴许，根本用不上。但陆封来了，她不介意用一下陆封带来的力量。

毕竟，能用正道的力量，又何必用另外的手段去解决。

陆封很强。

“坐下！”

老虎顿时就不敢动了。

甚至害怕得连双腿发软。

……

从警局里录了口供出来，顾翠华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顾余年愣了愣，随后着肯定的点头，“对，我的母亲，就是英雄！”

顾翠华却突然哗啦啦的流了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顾翠华，依旧不自信。

她自卑，她懦弱。

哪怕她努力希望不给顾余年拖后腿，但她还是害怕。

但现在……

哪怕刚才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她，得到了尊重，得到了警局里所有人的尊重。

她被顾余年称做英雄。

因为，她今晚做的事，是抓住了一个罪犯，害了无数人的罪犯。

哪怕，这根本就不是她有意为止。但是……她知道，警局里那些人对她的尊重，对她的热情，跟以前不一样。

那是，还带着敬佩，如同看榜样一样的眼神。

顾翠华哭了。

仿佛要把上半辈子积攒的所有不公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顾余年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顾翠华颤抖的身体，柔声说道：“妈，哪怕你没有做这件事，也是英雄。”

顾余年想了想，说道：“是顾余年的英雄。”

从小，母女俩都寄居在顾家。

顾家的人，把母女俩当牛做马。

但就算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顾翠华还是想方设法的给顾余年弄好吃的。

春天的时候，去荷塘里找野鸭蛋。

夏天的时候，去河里捞鱼。

顾余年从小到大没吃过猪肉，没吃过牛肉，却吃过野鸭蛋，吃过鱼肉。哪怕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给顾余年补充到多少营养。

但这也是，顾翠华能给顾余年最好的东西。

甚至……顾翠华还去掏马蜂窝，被马蜂蛰得手多肿了，就为了让顾余年尝尝糖是什么味道。

这些，一直烙印在顾余年的脑海里。

顾余年翻看着脑海中温馨的记忆，唇角的笑容都柔了不少。

陆封再一次打开车窗，看到顾余年脸上恬淡的笑容，别过眼。

老虎看到不远处顾翠华和顾余年之间温馨的模样，对陆封佩服不已。

“陆先生，你太厉害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哎，我年姐，跟顾阿姨，实在是太苦了！”老虎忍不住的叹息。

他见过顾李氏，那个老虔婆，坏，实在是太坏了。

就连他这种在社会上混的混混，都觉得顾李氏这样一个老太婆，怎么能这么坏。

陆封眼角动了动，并不是。

不过看到月光下拥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陆封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个跟往日不一样弧度的唇线。

……

院子里，周德全和兄弟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这，咋回事啊！

顾余年跟顾翠华不是说去吃个晚饭么。

怎么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人还没回来。

“大哥，要不，我去问问道上的兄弟们。”李大狗脸上透着凶狠。

妈的，谁敢动他年姐，找死吗？

还以为他们跟之前一样是落败的狗吗？

周德全沉着脸，“滚一边去！年姐跟顾翠华，是好人，普通老百姓，跟咱们不一样。谁敢打扰她们平淡的生活，老子削了谁！”

李大狗和一群义愤填膺的兄弟，灰溜溜的怂在角落里。

周德全也急啊。

急死个人了。

远处突然想起车辆的鸣笛，随后就是打过来的刺眼车灯。

随后，豪车停在院子门口，车门打开，顾余年先从车上走下来。

周德全欣喜不已，赶忙走过去，“年姐，咋样，没事吧！”

顾余年想了想，“去了一趟警局。”

说着，把顾翠华接出来。

说真，今天晚上对于顾翠华来说，绝对心惊肉跳，耗费心神。

周德全愣了愣。

这，吃饭怎么吃到警局去了。

然后，就看到陆封打开车窗，隔着车门，看着周德全说道：“就算事业再忙，也不能让这俩人再有任何危险。”

周德全突兀的听到陆封的话，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陆封，然而陆封已经把车窗关上。

“开车！”陆封吩咐。

老虎发动车子，倒车，掉头，车刷拉一下扬长而去，开得老远。

周德全回味着陆封刚才说的话。

顿时背后冷汗涔涔。

那位陆先生，该是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事业！

周德全哑然。

果然这位陆先生，并不认为他给顾余年打工，是他的事业。

也是，他们这种人，事业就是要拿下青源县的地下世界。

最近这段时间，地下世界风卷云涌。那位新上任的地下皇帝张大哥，手底下的兄弟们突然反水。甚至连几个压制住的给张大哥上供的老帮|派，也全都反水。

那位新上任的地下世界皇帝，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谁都知道，只要周德全一声令下，那所谓的地下世界的皇帝张大哥，绝对身首异处。

然而，偏偏周德全什么都没做。

猝不及防，顾余年措手不及。

她是个善良的老百姓。

顾余年低敛的睫毛，修长的睫毛剪影，在顾余年的眼底留下一片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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