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头都是汗水，手软脚软，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整个人都被眼光熏得热热的，马红俊咽了咽口水，对宁荣荣说道：“好歹没有在那些蓝霸学院的学员面前上吊，荣荣妹子就别多费口舌了，反正他是个油盐不进的石坨子，少费点力气算了。”

马胖子都习惯了。

奥斯卡曾经就说过，自从院长说唐三被毒斗罗带着学制毒之后，小舞就没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常常眼神飘忽，魂不守舍，众人知道曾经她和唐三的黏糊程度，也理解她。

但这事儿吧，明里暗里劝了好多回，小舞还是那副样子，没办法，只能在平常谈话时挑一些与唐三无关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要说白鸮这人吧，靠谱的时候是真靠谱，有时候也是真的让人讨厌的牙痒痒，几人深受其害。

哎呦。

该怎么说呢。

小舞妹子吧，平常训练一次不落的参加，人是来了，但魂不在……

尤其是马红俊和奥斯卡两个人立了誓约要努力个一年半载，追上唐三、小舞之流的怪物，几乎是压榨着自己来拼命的，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重压下其实很容易崩溃，但那两人吧，就时不时的把白鸮当树洞。

明知道对方可能根本没听他们说话，小胖子也愿意在睡前和他嘀咕两句，时间久了，情谊自然就深厚了（单方面认为）。

几人的关系迅速变好。

因为喝得太急还咳嗽了几下。

长时间的体能训练几乎掏空了戴沐白所有的能量，后来又扛着白鸮跑了那么远，早就力竭了。

“刚才胖子和戴老大配合的也太熟练了吧，怪吓人的。”某人说着风凉话，浑然不在意刚才的行为是在给史莱克学院的招牌抹黑，反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低头揉捏着并不太舒服的腹部，轻声抱怨：“那个姿势真不好受。”

戴沐白把肩上扛着的人扔在草地上，喘了口气，坐在草地旁边的台阶上，拿起朱竹清递过来的温水猛灌一口。

起初白鸮与众人之间的那层淡淡的隔阂慢慢的在消失，至少在马红俊心里是这样的，他也乐于去“回收”白鸮，在他眼中，这是一种友情进阶的体现。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白鸮有些忌惮的戴沐白也逐渐放下了防备，显露了一些亲近的意思，连带着最寡言的朱竹清也能和白鸮说上两句话，除了……小舞。

想到这儿，马红俊觑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马红俊姗姗来迟。

“你做妖的次数太多，他们都习惯这么打配合了。”宁荣荣娇笑，注意到白鸮下巴上多了一道可疑的红痕，她一惊，脱口而出：“你又去哪儿上吊了？！”

她的尾音突然升调，变得有些刺耳，吸引了这里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在对待白鸮这个问题少年都有个共同的默契，就当是打不得骂不得的熊孩子，能哄就哄，哄不了就无视，尽力敷衍过去就成。除了别让白鸮丢人丢到外边，几人将“回收”这一组合动作排练得分外熟练。

简而言之——

可惜效果不好。

宁荣荣和朱竹清都放弃了，只能由着她去，毕竟之前唐三一直与她形影不离，骤然离开不适应不舍得都是正常的，只能靠小舞自己熬了。

尽管马红俊平时的人设是色眯眯的小胖子，但此刻绝对是纯洁的队友情，心里只想着照顾队友，但是普通的八卦小舞也不感兴趣。

马红俊想了想，直接问了一个劲爆的问题：“小白鸟儿，你和雪夜大帝什么关系啊？”

不过一秒过后，他慌忙补充：“不说也行，就闲聊嘛。”

某人坐没坐相的靠在奥斯卡肩上，汗水濡湿了布料渗透到他身上，白鸮顿了顿，坐直了身子，又闻到场地上挥之不去的汗味。

这些人训练的太刻苦了吧。

没有一个人掉队也实属不易。

听到问题后单手撑着草地直起背，白鸮揪了一根草叶掐弄，抬眼看了一眼马红俊，嘴角多了一抹微笑。

“你感兴趣啊？”

“谁能不感兴趣啊！”

马红俊见白鸮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迅速眼睛一亮，傻兮兮的凑到人家身边，嘿嘿一笑：“不止我感兴趣……”

闪烁着光芒的小眼睛眯着扫视了一圈，诚实：“谁不想知道啊，是吧大家？”

宁荣荣笑而不语。

戴沐白和朱竹清对视一眼，没否认，就是承认。

奥斯卡和马红俊更被说了，八卦是他们在枯槁的训练生活中的唯一动力，别提八卦的风暴眼居然在他们的身边，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

小舞也抬起了头。

显然大家都是有好奇心的。

无论是天斗帝国的皇室还是皇帝，对于史莱克学员们都是很陌生的存在，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远在天边的云和地面产生了一丝纠缠，神秘感还是有，但是更加引人探索。

白鸮曲起膝盖，出乎意料的反问：“你们觉得呢？”

“最近应该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吧，猜测我的身份，猜测皇帝的心思，反正猜什么的都用吧？”

戴沐白点头。

他也不藏着：“自从你三天两头的被天鹅马车接到宫里后，我们学院里就开始热闹了，不仅是我们，还有原来蓝霸学院的学生们，老师们，甚至……”

“甚至是院长。”

白鸮笑了笑，帮他说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他把下巴放在膝盖上，骨头抵着骨头，很硬，白鸮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具体猜到了什么呢？”

宁荣荣干脆开口：“比如说……你是雪夜大帝的私生子。”

噗呲！

马红俊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

奥斯卡捂脸，一点迂回都没有的吗？荣荣这性子还真是……

宁荣荣却觉得无所谓。

喧嚣尘上的流言无非就是以她说的那种可能性最高，毕竟白鸮是在史莱克被接走的，人多眼杂，有些消息瞒不住，他们将白鸮当做史莱克的学生，流言不胫而走。后来雪夜大帝更是直接让白鸮在宫内留了三日，一日三餐皆要他陪着，可见颇为宠爱。

直到雪星亲王提醒陛下，后者才放人回来，不过时不时的就要来“请”人，并且一点都不遮掩。

像是一刻都离不得的样子。

想来想去也就那么些可能性，其中私生子的说法最让人信服。

学生们没什么大反应。

雪夜大帝治国有方，是个好皇帝，这种似是而非的猜测蔓延开来，学生们的接受度良好，八卦的兴致更高。

毕竟……那可是私生子！

史莱克的发展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简直顺利的不可思议，没有人刁难，没有魂师学院阻碍，甚至有好些魂师是从别的魂师学院跳槽来的，弗兰德美得晚上做梦都带着笑。

皇帝对白鸮的宠爱似乎还不仅于此。

随意出入宫门的令牌，时不时的各种赏赐，知晓白鸮精神萎靡后立刻让侍卫前来嘘寒问暖……

给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亲儿子，能这么好？

尽管流言这么说，事实莫测，宁荣荣知道一点内情，可宁宗主又不愿和她多说，搞得她好奇心熊熊燃烧，所以才一点不带拐弯的问了出来。

白鸮噗的一下笑了。

没承认也没否认，像是听到笑话似的：“你们从哪儿听到的啊？”

“大家都这么说啊！”

白鸮：“大家是谁？”

“大家就是大家啊。”

白鸮：“……行吧。”

他推开汗津津的奥斯卡的那颗头，嫌弃的撇嘴，“之前我和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这事儿和你们说过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没有！”

马红俊是个心直口快的：“兄弟，你到底是什么运气啊？毒斗罗你遇到过，太子殿下你也有一面之缘，不会连皇帝都是你之前见过的吧？”

谁料那人点头。

“是啊，我见过。”

……

我草。

白鸮继续说：“也是在去史莱克报到那会儿吧，那时候太子和皇帝一起去索托城，像是巡视，我恰巧因为入学测试的缘故弄了一身伤，夸嚓一下倒进太子怀里了，其余的，也没什么了吧。”

……

？？？

怎么就进到这一步了？

戴沐白哽住，这什么运气，“之前你都没有见过他们吗？”

“没有。”白鸮摇头。

“是第一次见，”白鸮伸手挡住晒下来的阳光，眯着眼睛，睫毛抖了抖，“我不是他儿子，陛下看重我，其实也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可能是觉得太子在宫里呆惯了，脾气太过温润迟钝，连太子妃的苗头都不见一个，况且二十啷当的年龄身边没个朋友多孤单，就把我抓进去解解闷，陪陛下吃完饭就放我去找太子玩了。”

嗯。

你觉得我们信吗？

“爱信不信。”或许是他们的表情太明显，白鸮拍拍屁股站起来，满脸冷漠的说道：“嘴巴都说干了，我走了。”

烦。

浪费口水。

他脸上就写着这些话。

马红俊赶忙抓住白鸮的袖子：“他们不信，我真的信！我信！！”

“你也敷衍我，放开我。”

“不放！留下来配我们训练吧！！”

“不留，太阳晒。”

奥斯卡：“我给您拿伞去！”

白鸮假笑：“我走了。”

正在几人纠缠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大家下意识的收起表情。

即刻停止了嬉闹。

“白鸮。”

几人顺着声源看去，表情一肃，是之前那个大闹史莱克的皇子！

雪崩抬着下巴。

蔑视：“那个叫白鸮的。”

“是我。”

他答。

“你最近很嚣张嘛，仗着父皇的宠爱得意忘形了是吧？”

好嘛。

是来兴师问罪的。

白鸮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还没到得意忘形的地步吧？”

雪崩眉尾一竖，当时就想发火。

谁想白鸮走了过来，拍拍雪崩的肩膀，用过来人一般的语气，语重心长道：“放宽心一点嘛，知道你不服气。”

“但木已成舟。”

“我已经代替你成为了天斗城的第一纨绔了，抱歉呐。”

说罢，那人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沉重，像是从雪崩手里接过了什么担子似的，雪崩整个人懵了。

什么玩意？！

不给自己和大家添麻烦。

“你还好意思说。”

宁荣荣捂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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