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姐听过够就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下午睡过午觉后，她还登号上去看看，没在儿子说的那个首页推荐上看赵华兰后，她就出门打麻将去。

现在杜大姐一天要忙的事就只有给儿子准备早饭和晚饭，其他时间收拾收拾屋子，洗洗洗衣服，空闲的时间很多。

十九岁的时候，杜大姐经熟人介绍，认识同姓的丈夫，在那个年代，普通的年轻人也不讲究什么爱不爱，只要能搭伙把日子过起来就已经很好。

杜大姐和丈夫两个都工人，才结婚那一年日子过得倒还舒心，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人家结婚没多久就能怀上孩子，而她却结婚三年之后才有的儿子杜昇。

杜大姐除早上买菜，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在小区瞎逛，待的时间久，慢慢地就有同小区的人邀请她一起去茶馆打麻将。

自从儿子有出息后，杜大姐的荷包也越来越鼓，说起来也她这个人有后福。

杜大姐的前半辈子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的艰辛。

和同年纪很多人一样，杜大姐年轻时老家一家纺织厂的工，她的丈夫和她同一家纺织厂的工友。

杜大姐把一旁看热闹的人拉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拜托她帮自己先打着，而她自己则『摸』出手机，坐一旁打开直播软件。

点进赵华兰的直播间之前，杜大姐心里一直提着的，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赵妹子已经直播半个小时。

昨天自己还跟赵妹子放话，说她要当赵妹子直播间里第一个送礼物的人，如今自己一打起麻将就忘时间，下恐怕要失信。

这个观众数在那些头部主播那里，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不过对于第一天直播的赵华兰来说, 已经足够。

赵华兰开直播主要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当然，她也没有高尚觉得做直播不赚钱没有关系, 钱嘛，她自然想赚的。

不赵华兰爱财，而她既然做主播，要直播一两个月都赚不几块钱的话，那她在婆母和丈夫、儿面前就抬不起头来。

赵华兰的直播虽然没有其他主播那么有趣, 但她人脾好，有耐心，遇的喜欢刺绣, 想要学习的观众也，也有问必答, 直播开始半个小时候的时候, 她直播间的观众数就稳定在六千人左右。

点进直播间后，杜大姐都来不及多看，只确定手机里在直播人赵妹子后，她就赶紧充钱准备送她礼物。

充值的时候，杜大姐想送出去的礼物一大半进赵妹子的兜里，剩下的直接进自己儿子的兜里，所以她只犹豫两秒，就直接就充一万块钱。

当时赵华兰忙着收拾绣房，也没给个准确时间，只说下午应该能播。

相比于整天呆在家里，开直播后，赵华兰还能和直播间的观众聊会天, 这让她感觉十分充实，所以她也下决心，一定要把直播做好。

赵华兰早上去直播司的时候，就跟杜大姐说过，得消息后，杜大姐特别高兴，一直追问她什么时候开直播。

在老家的时候杜大姐没事也爱打打麻将，不过那时候她们不玩钱，只随便打着玩玩罢，本来就有麻将瘾的人，别人随便一喊，她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每天下午玩几把已经杜大姐的特定的娱乐项目。

儿子的来，把杜大姐从亲朋好友的嘲笑和讥讽中解放出来，也让她暂时躲过丈夫的殴打和责骂。

现在杜大姐已经不记清那段对她来说十分灰暗的日子，她唯一记得的，在生下儿子之前，丈夫喝酒对她甩过来的巴掌、在外面被人嘲笑后，丈夫那如雨点一样砸下来的拳头。

怀孕后，丈夫停止她的暴行，当时计划生育抓得严，夫妻两都工人，为工作，也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

杜大姐的丈夫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宝贝得很，尤其塞钱找医生查过确定男孩子后，他就不敢再打她，不过这不为他终于想通，而担心打老婆的时候会不小心伤她肚子里杜家的香火。

为肚子里的孩子，杜大姐安安稳稳的过十个月，身上被丈夫打出来的伤痕早就已经好得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

看着乖巧的儿子，杜大姐对丈夫的怨恨也跟着身上的那些痕迹一起消失，她幻想着——有孩子后，丈夫能改『乱』打人的脾，和自己好好的过日子。

然而还没等杜大姐坐完月子，丈夫的拳头就砸她身上，那硬邦邦的拳头仿佛在嘲笑着她之前的异想天开。

男人只要对妻子举起他的拳头，那就永远不可能改变。

那时候男人打人也不什么新鲜事，偶尔杜大姐心里还会庆幸，有儿子后，她男人手的时候只会往她身上招呼，不会她的脸，所以她不用像有些工友一样，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青肿着一张脸来上工的，别人问起的时候她们还要替丈夫遮掩，说自己脸上的伤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只有那些还没结婚的小姑娘会相信，那些结婚的人，对她们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都心肚明。

然而她们不但不会劝那些小姑娘不要懵懵懂懂的一头就扎进婚姻里，还会一直劝没结婚的小姑娘，要赶紧结婚，只有结婚，生娃，作为一个人才算完整。

娘家和婆家的人都劝杜大姐——男人打老婆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只他现在还年轻，等孩子长大、等他以后成熟，慢慢的就会改。

那样的日子，杜大姐过十几年，现在她想来还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天医院的电话打家里，说她男人被醉驾的司机撞死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一点该有的伤心不说，竟然还有一种自己终于解放的感觉。

其实原也很简单，为当天晚上，杜大姐的丈夫也出去和朋友喝酒的，按照以前的习惯，等他喝醉回来，少不要对着妻子活一番手脚。

从丈夫出门开始，杜大姐的心就一直提着的，所以当医院告诉她丈夫死的时候，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打她。

肇事者酒驾，为不被判重刑，那家人卖房子卖车，赔杜大姐二十万，只判三年，在零四年的时候，二十万已经很大一笔钱。

这笔钱杜大姐拿五万给婆养老，然后她用自己这一辈子就守着儿子过，绝对不会改嫁的保证得剩下的十五万。

后来工厂效益不好，杜大姐失去工作，靠着这一笔赔偿金，她也把儿子供出来。

有时候杜大姐会想，丈夫这辈子对这个家做出的最大贡献，就用他那一条命给家里换回这么一笔钱。

儿子念书的时候，杜大姐总想着以后儿子念大学，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处处都要花钱，所以她花钱的时候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就为能给儿子攒下一点家底。

然而儿子有本事，自己做老板，用不着杜大姐手里存着的那点钱不说，她北京后，光买菜钱杜昇一个月都给她好几万。

跟着儿子生活久，杜大姐的金钱观念也改变不少，她现在既舍得吃、也舍得穿，还舍得为朋友花钱。

杜大姐充值一万块钱，给赵华兰送十艘游艇，一口花掉账户上所有的虚拟币。

赵华兰一直把看评的手机摆在绣架上，讲解针法的间隙，她抬头看屏幕上浮夸闪亮的礼物特效时，当下还愣两秒。

然而杜大姐的名字起得特别的有辨识度，她的名字就叫杜昇的妈妈，一看这个名字，赵华兰就道她谁。

“我草，今天第一天直播的新人都有粉丝？”

“等会儿，十个游艇多少钱来着，一万块？”

“阿姨，我不想努力，你看看我吧。”

“阿姨，我也可以，昨天我去检查，医生说我胃不好，只适合吃软饭！”

其实一万块的礼物在整个直播平台里并不算稀罕，舞蹈区那些有名的主播，多的一口能给她们刷几万、几十万的土豪大佬。

可这在人一直不高的生活区，一万块的礼物确实不怎么常。

尤其赵华兰的直播的绣花，那些大佬只喜欢游戏和美，根本没有跑一个直播刺绣主播这里砸钱的理由。

都说生活区的主播大多为爱发电，除直播效果做得特别好的那几个大主播，剩下的小直播大多都只能拿观众手里的免费礼物，换司一个保底罢。

然而之前一直只送免费礼物的观众，好像被杜大姐送礼物的举点着一样，纷纷刷起礼物，大部分人送的都一、两块的小礼物，只有一个叫我金多多的观众，和杜大姐一样，一口送十艘游艇。

“感谢杜大姐和我金多多送给主播的礼物。”

麻将这种东西，一坐上桌子就让人忘记时间，杜大姐也中途内急，上一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小姐妹今天还要直播。

所以赵华兰的目标, 最好能够赚点钱。

不过——要的赚不也没关系, 反正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只有杜大姐一个聊得来的朋友，不像婆母, 不但有两个老姐妹，最近在舞队里也混得如鱼得水，前几天还参加别人的生日宴, 看着已经和现代的老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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