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牙医鬼的密室里，言夏深就和贴在暗柜里的寻人启事前辈们打照面了, 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这边的情况，赶过来不会花太多时间。

翠翠问牙医鬼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和山神是什么关系？”

翠翠瞪他，想给他来一脚，“死到临头了，还敢打歪主意！说，你往桃花酥里放了什么东西？”

牙医鬼放肆地笑，“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牙粉啊，用我那些乖孩子的牙齿磨成粉，加在馅儿里，可甜了。”

牙医鬼别开脸，神情有些别扭，“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先有他再有我，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和我一样！”提到小无牙，牙医鬼有些不屑，眼神逐渐疯狂，“他只是个把自己困在过去的懦弱鬼，只有我知道哥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指复仇？”翠翠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你让村民掉牙，又用镶牙、给桃花酥动手脚之类的手段，控制他们成为你的傀儡……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复仇，以及给你哥弥补无牙的缺陷，是吗？”

“是啊，”牙医鬼看着翠翠的嘴唇，眯起眼睛，“我觉得你的牙齿就长得挺好。”

翠翠从善如流，“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山神是你哥，而且不是血缘关系的那种哥哥对吧？”

牙医鬼点头。

翠翠这下想明白了，自动翻译了牙医鬼的，“先有他再有你，这是指你是从山神的身体里分裂独立出来的？”

他行动力很强，言夏深还没说，他就气势汹汹地走向牙医鬼。

牙医鬼已经失去了威胁, 言夏深还需要带他去交差，当然不能让他被撕碎，连忙制止僵尸首领, “等一下，还有问题要问他。”

翠翠正有此意，“先别杀牙医鬼，刚才他只是敷衍我们, 好多问题都避开了。反正他现在没有杀伤力, 不能召唤傀儡了, 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事。”

僵尸首领看到言夏深脖子上的伤后, 得马上要撕碎牙医鬼的魂体。

牙医鬼犹豫了下，勉强地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个小无牙鬼，和你一样吗？”

言夏深趁翠翠在盘问，暗中向附近的怨灵npc发送求助信号。

牙医鬼抬眸看她, 眼尾泛红, 眼神却倔强得像小狼崽子，“那就要看你到底要问什么了。”

卸去戾气后, 这家伙虽然变温和无害了些，但脾气还是那个老样子。

“……”翠翠扶额，“说人。”

言夏深笑了，“他是鬼，你让他说人，可能有点为难。”

“疯子。”

牙医鬼完全不觉得疯子是骂人的词，心情没有受到影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无村里第一个做桃花酥的人，其实是我哥。”

翠翠震惊，“山神？他以前就用桃花酥控制村民？”

“这样也不足为奇，”僵尸首领回忆道：“我们每次过去，他好像都在做桃花酥。”

“你们错了，我哥做桃花酥，只是为了补贴家用。”牙医鬼勾唇，得讽刺，“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善良，他只是想平安长到成年，为此不惜伪装成人，容忍那对畜生父母苟活于世，一直活在不见光的小瓦房里。是我往他的桃花酥里加了牙粉，毁掉了他悉心维护的环境。所以…他才讨厌我。”

言夏深也是第一次从牙医鬼这里听到，栓子和他决裂的原因。

但是，言夏深感觉，牙医鬼认为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的。换句话说，牙医鬼对栓子有很厚的滤镜，他看到的东西有可能经自己的美化。

“善良？”翠翠皱眉，诧异地和牙医鬼再次确认，“你说的是，那位『逼』我们当傀儡才肯救命的……山神大人？”

牙医鬼嗤笑，“所谓善良，不是说他没有恶念，而是他有恶念却克制自己。我懂他的恶念，我了解他的内心，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因为我在『逼』他重回地狱。”

“听不懂，不想听你的内心剖白，”翠翠凝眉，“我问你，你说你只杀了六个游客，那其他游客，是山神杀的吗？”

牙医鬼沉默片刻，“我哥，从不杀人。”

阴沉的天空突然炸开一阵惊雷，狂风乍起，就像有人拉下了天幕的灯，天『色』骤然变暗。

小白抬头望天，“什么情况，牙医鬼说谎，要被雷劈了吗？”

僵尸首领警惕地扫向四周，他嗅了嗅，神『色』一变，“不对，有情况！”

“哗哗……”巷子口吹来一些零散的纸钱，不知从哪儿传来哀乐声，这条阴郁的暗巷瞬间被丧礼现场一般的恐怖氛所笼罩。

“纸钱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小白仰头去看那些暗黄的纸钱，发现有一些灰白『色』的纸混了进来，“不好，是那些寻人启事！”

音未落，飘着的纸钱和寻人启事全都调转了方向，像一群飞鸟，整齐划一地直冲向牙医鬼！纸张边缘锋利，掀起的风十分凛冽，玩家们用手去挡，被划了一道道血痕。

他们怕脑袋被削掉，只好纷纷避开。

纸钱和寻人启事贴在牙医鬼身上，糊了一层又一层，尖利的声此起彼伏，玩家们紧张地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一个鬼影。

牙医鬼身上的拘魂令的金光越来越弱，渐渐消失。

风声变小，贴在地上的寻人启事被吹散了，地上已经没有了牙医鬼的身影。

只剩下一地的黄纸钱，在告诉他们，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

小白『摸』了『摸』脸上被阴风划出的伤口，轻轻吸气，“这些寻人启事怨灵是特意过来，把牙医鬼劫走的？”

言夏深叹了口气，“应该是。”

没错，是我特意让他们过来，劫走牙医鬼的。

小白皱眉，“他们居然也被牙医鬼控制了吗？他们被牙医鬼所杀，不应该和牙医鬼不共戴天才对吗？”

一张寻人启事轻飘飘地落在小白面前，徐徐张开，照片里的英俊男人勾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纸张。

“啊啊啊！！怎么又是你！”看到一号前辈，小白想逃，双腿却不听使唤，绝望地喊道：“小深快救救我！”

言夏深说：“小白，我动不了了，你再坚持一下。”

“嘘。”冰冷的手指抹过小白脸上的伤口，又重新缩回寻人启事里，一号前辈『舔』舐指腹上沾染的鲜血，“你还是那么好玩。”

“我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别逮着我一个人欺负了呜呜呜。”小白感觉整张脸都僵住了，眼睛红得像兔子。

僵尸首领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飞奔而来，用指甲划向寻人启事。

“不可能。”寻人启事飘上半空，一号前辈的声音却久久不散。

“没见那么坏的鬼，就知道吓唬我，天天吓唬我。”小白差点“扑通”一声跪下了，『摸』着自己的脸说：“我不会毁容了吧？小深你快帮我看看……”

小白抬起脸，言夏深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愈合了，但是上面留下了一道浅紫『色』的印记，细细一看，还能看到纹路。

言夏深摇摇头，“没有毁容，伤口好了，只是留了个印子。”

翠翠凑来了，“好像是指纹？”

小白惊恐，“什么鬼？！他为什么在我脸上留指纹，我又不是指纹锁。”

“咦？”翠翠指着他的脸蛋说：“印子消失了，这不会是什么追踪印记吧？”

言夏深非常赞同这个猜测，一号前辈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他拍了拍小白的肩膀，“小白，要坚强，至少伤口不痛了。”

小白委屈，“虽然伤口不痛了，但是我开心不起来。”

“招待所他进不去，在外面，即使没有这个印记，他想欺负你，你跑不掉。”翠翠安慰完小白，捏了捏眉心，有些发愁，“我们刚才大意了，他们把牙医鬼救走，如果牙医鬼的牙齿再生，我们想再对付他就困难了。”

小白收拾好心情，说道：“但至少，今天收获不小，我们已经确认，失踪游客已经死亡，凶手是牙医鬼。”

言夏深参与讨论，说了个大家都知道的信息，“牙医鬼只杀了部分游客，还有其他凶手。”

翠翠点头，“没错，肯定和山神，就是npc栓子脱不开干系，只要查到证据，我们就破案了。”

牙医鬼暴躁，“就是，我生来就是鬼，不会说人！”

僵尸首领考虑到大局, 暂且忍住了，“好，你们问吧。”

翠翠走到牙医鬼面前, 屈膝蹲下,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牙还会再长出来。如果你不想不断地承受拔牙之痛, 就如实、明确地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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