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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作者:艾汐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6 22:59:44
  • 字数:45142

早上,阮郎归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某人一脸幸福地依偎在自己怀里。那人小小的脸蛋,细细的眉毛,秀挺的鼻子,绯红的嘴,由于身上热气蒸腾,整个人都水灵水润的。他看着看着,心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快了几拍,赶紧转开了眼去。一会,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了,已经不烫了,便几巴掌将花犯拍醒:「快起来,别抓得我那么紧,好热!」

花犯长长的睫毛一动,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如同清澈见底的一泓碧水,阮郎归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心一慌,一翻身就下了床,同时把花犯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花犯很委屈地看着他,好象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不行!说不定你还没看见他,就别的道士收了去,那不是死得很冤枉么?」

「你别拦着我,我主意已定,不找到他,我就不回来了。」

花犯继续趴伏在他的床上不肯起来,一头长发散落在枕席之上,眼睛依旧水汪汪的,模样说不出的魅惑。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

花犯大惊失色:「你,你要去哪里?灵山派么?那里是道士的老巢,你不要命了么?」

「反正,反正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要去看看,如果他没事我就回来。」

贺新郎扑到花犯身边,抱起他就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然后欣慰地笑了:「真的退烧了呢?你没事就好了,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花犯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脸色有点沉重。贺新郎见他的模样不似平常,心里一动,脸色也变了:「是他?是他出事了,对不对?」

这下子他倒敏感起来了,花犯如今是贺新郎的影从,如果主人遭受了什么以外,他也感同身受,这就不难解释他昨天的病为什么这样突然了。

(十六)

晚上,阮郎归抱着花犯一同睡在自己厢房的大床上,心里烦恼无比。没办法啊,谁叫花犯体温依旧高得吓人,根本不肯离开他半步。

所以,在贺新郎的示意下,他只有发挥朋友爱,带着他一同回房休息。

第 13 章

花犯见他脸色发白,连忙安慰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出了事,我的影蝶一直没给我什么信息。」

「如果是你的影蝶也受伤了呢?又或者,你现在没事说不定是他保护好了你的,但是他自己

半夜里,花犯迷迷糊糊地醒来,见自己竟然在阮郎归的床上,大吃了一惊,他完全忘记自己发病的时候缠着某人死不放手了。现在,看见自己依偎在这个向往已久的宽广怀抱,他笑得象一只偷了腥的猫,甜蜜得心花朵朵开。应该感谢这场病来得这么及时,否则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爬上他的床呢。

平时,阮郎归很是羡慕他们二人感情好,好到花犯经常留宿贺新郎房间,他只能看着气闷于胸。因为贺新郎怕寂寞,经常死乞白赖让花犯陪他睡。

阮郎归每次也很想留下来,但是要阮郎归主动提出由自己陪寝,他还是拉不这个脸来的,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所以他只能酸溜溜地看着花犯在贺新郎的房间进进出出,自己则经常伫立在他们的窗外,幽幽地对月长叹。

「你已经没事了,我去喊他过来看看。」阮郎归一说完就跑掉了。花犯叹了口气,心想,这场病怎么好得这么快啊。

他自己摸了下脸庞,已经没有昨天的火烧火烫的感觉了。这场病来得好蹊跷啊,突然发作突然又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要去找谁?那个叫金明池的道士么?」阮郎归一脸寒气的走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贺新郎身后阴恻恻地问话。

见他们二人都不吭声,阮郎归便又冷笑道:「我记得你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那个要杀你的道士便是叫做金明池吧?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我记得那时候,我还问过你,要不要我帮你去杀了他。」

「你杀他做什么?他和你又没什么关系。」贺新郎立即大声嚷道。

「哼,那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一个狐狸精怎么会和一个道士有关系?!你

??你为什么要和道士搅合在一起!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道士,不人不鬼,自命不凡,总在我们妖精面前耀武扬威!以前我见了道士,都是见着一个便杀一个!」他那冷飕飕恶狠狠的语气把另外两人都吓呆了。

「你不是要去见金明池么?好得很!你带路,我跟着。我们一路杀将过去,有我在你身旁,看谁敢收了你。」

这下,贺新郎彻底无语了,他可不想把金明池师门的人全部得罪光啊。为什么上天要让他遇见阮郎归呢,有他跟着捣乱,他和金明池的坎坷情路将会更坎坷的。他一时无法,只能扑进花犯怀里痛哭了起来。

阮郎归仍然不放过他,依旧硬帮帮地语气问他:「你还想去找他么?」

贺新郎面对这样强势的人只能屈服,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不去了,我觉得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阮郎归见他哭得伤心,也软了下来,摸着他的头说道:「这就对了,你不是也很喜欢花犯吗?以后你和他还有我,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至于那些个道士和尚的,只要他们敢来打搅我们,我管保叫他有去无回。」

听他这样一说,贺新郎心里那个绝望就别提了,怎么会这样?那他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金明池了。不要啊!

当金明池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那模样不知道有多滑稽。他身后,林子中火焰依然光明无限,但是妖精们的怪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他一身黑衣湿淋淋的,很明显,他刚刚施展了求雨术,他的头发已被烧得皆尽枯焦,回去恐怕要理个光头了。

只听叽叽喳喳的一阵鸟叫,竟然真从他鸟巢似的头发里钻出几只颜色艳丽的小鸟来。那分明是雀精。他怀里还抱着一只道行很浅的松鼠,大大的眼睛里居然还有泪。

然后大家的目光又转移到他身后背着那的大袋子,能够把乾坤袋撑得这样鼓鼓囊囊,估计里面至少有上千只妖物吧。

他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邹雪碧面前,一张嘴居然吐出了一颗鸽蛋大的龙珠,原来他是靠这颗龙珠护体才可以冲进这烈焰之中,然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便晕死了过去,「这些都是我的猎物,不许杀。」

金明池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吵闹个不休。他觉得自己身上依旧火烧火燎的疼,他很想大喊一声:「我要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幸好旁边有很多人在,有人看见他的手指头稍微动了一动,便惊喜地大叫道:「金师兄醒了。」

然后有很多手过来摇晃他,还有人轻拍他的脸,不一会儿,倒真把他给弄醒了。他看见屋子里有师傅,六如师太,还有邹雪碧和那个叫刘青玉的小师妹,宁如果和宁可以两个小宝贝也在,见他醒了,便立即围上来,人人都用非常惊喜的眼光盯着他。

他勉力地抬了抬手,立即有人问:「你要什么?要喝水么?」

他点了点头,喝了水以后,他依然伸着手,好象想去拿什么,大家的眼光跟着他一转,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又有人问:「你想拿衣服?你的烫伤很厉害,暂时不能穿衣服。」

可是,却见他仍旧不依不饶地看着那个方向。他们便将那件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衣服拿了给他,他一看衣角那个暗红色的蝴蝶身影依旧存在,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幸好当初用法术护住了这只小蝴蝶,否则可怎么向贺新郎交代?蝴蝶本来就脆弱,当初怎么想着收了这样一个影从呢。

他转过头问师傅,很吃力地说道:「我,抓的

??那些妖物

???」

天一道长知道他的意思,便赶紧安慰他:「它们都没事

??从来还没有人一次抓过上千只妖物的呢,何况你还杀了那条作恶多年的千岁老龙。这次修真大赛是你胜出。」

「那他们

??现在

??」

天一道长知道这个小弟子一向心地善良,不让他知道那些妖物的去处,他是不能好好养伤的。所以干脆说个明白:「我已经叫你七师兄在林子边把它们全部放回去了,一只也没杀。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那些小妖没做过什么大恶。」看来还是他师傅深知他的心思。

金明池点点头,这才安心躺好,手里依旧紧紧地抓住那件天蚕衣,放在自己胸前。

迷迷糊糊中,听见邹雪碧等人跟他说,让他好好休息,她们走了,又说明天会再来看他。

魔界森林的上空,依旧是那座金碧辉煌的魔王的宫殿里,一个身着绚丽华衣的俊美男子很是吃惊地看着下界,那些被道士抓走的小妖怎么又回到了森林里了?他本来还以为它们必死无疑的呢。

真是奇也怪哉,什么时候道家对妖精这样的心慈手软了,他们不是一向主张除妖必尽的么?是不是他们又想耍什么鬼花样,看来还是得赶紧报告魔王。

这个男子是魔界的彩衣圣使——连镜皓,专门向魔王报告人间与妖界的动向和变故的,算是个魔界监察史。他因为一直在魔王身边,魔王对他也比别人不同些,所以他算是在魔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连镜皓在经过一番调查后,将这次的修真大赛情况如实地反映给了魔王。这次修真大赛的获胜者又是灵山派的弟子,叫金明池。据那些被放回来的妖物说,是这个叫金明池的小道士救了它们,并且还让人放了它们回来。至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就留给英明睿智的魔王大人--冥翔殿下自己去判断吧。

谁知道他进去冥王寝宫禀告的时候,冥翔殿下的心情正是最恶劣的时候。他赶紧长话短说,把调查结果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请求魔王示下。

冥翔殿下半天一声不吭,只把眼睛望着一只白色的羊脂玉颈瓶里,瓶里景物变幻,依稀是人间某处。连镜皓偷偷地瞄了一眼瓶中那个熟悉的人影,心里大叫不妙。

每次瓶中那的人影在人世间娶妻生子的时候,魔王的心情就会非常的不爽,其实这样的情景都已经上演了十世了,不知道魔王他怎么还是不能习惯。明明自己都跟他劝解过了,那人遇见的因缘都是过路的因缘,最后他一定是会回到魔王殿下身边,永远和魔王殿下在一起。但是不管他怎么说,最后遭殃的还是他,每次都被魔王冰一样的眼神冻得半死。

真不知道魔王的醋劲为什么会那么大,害得他无数次挨批了,敢情这次他也正好碰在了刀口上。都怪那该死的修真大赛,什么时候举行不好,非要在魔王的爱人娶妻生子的时候冒出来,他也是没办法才到这里来碰钉子的,实在不能不汇报工作啊。

连镜皓见魔王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对自己发怒,只是一言不发,似乎对自己的报告置若罔闻,便自作主张地道:「要不就和历届的修真大赛一样处置吧,毕竟他们道家这次也伤了我们不少人,就拿他们的优胜者来开刀吧,这个

??也是我们魔界和道界的协议之一吧,双方互换牺牲者。上次那个叫张子博的灵山派弟子是三年后才死的,这次这个叫金明池的救了我们不少人,就让他多活五年吧。冥翔殿下

??你看怎么样啊?」

「不,立即杀死这个叫金明池的人。」魔王的声音冷冰冰。

「什么?」连镜皓吓了一跳,魔王对于修真大赛的优胜者的处置从来没有这样爽快的,一般都是等他玩够了再杀的。一来,是向道家示威,表示魔王虽然不与他们计较,却不是拿他们毫无办法,要杀死他们易如反掌。二来,也是想削弱道家的势力,每隔十年消灭掉一个最杰出的道家弟子,让他们损失中坚力量。可笑那些道家门派的掌门人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弟子获得胜利后极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往魔界森林里送

人类这种精神不知道叫愚蠢还叫勇敢无畏,说什么以血祭道,勇者精神永存。可惜他们的师傅们明明知道每个优胜者都没有好下场,却都很有契地跟其它弟子们说是病故。结果,很多参加比赛的弟子被蒙在鼓里,根本没得选择的去了魔界森林,最后,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人其实也算不上勇敢无畏,因为,如果他们知道胜利者会死的话,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干劲去比赛了。只有他们的师傅们可以说得上是无畏,毕竟让自己的最心爱的弟子去送死也不是不难受的。

「敢问魔王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快地处置这个人呢?我觉得

??」

「不可以妇人之仁!这个人的危险性比任何一个道家弟子都要可怕,他居然想在我们妖魔界收买人心,也忒大胆子了!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你去传我口谕,告诉那个一直在人界冶游不归的白衣魔使阮朗归,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了。

??你,你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怎么连这样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你快出去吧!省得我看着就心烦!」魔王的口气很冲,差点就要对他破口大骂。

连镜皓见魔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快走,他立即鞠躬告退,不敢再啰嗦。

他心想:「这个金明池真是运气太差了,魔王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往往出人意料。唉,你就自认倒霉吧。」

当金明池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头皮凉凉的,他伸手一摸,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光头,原来他的头发真的全部烧坏了,所以别人只好帮他剃掉了。

「小师叔!你醒了呀。爷爷,爷爷,你快来呀。小师叔醒了。」宁如果和宁可以这两个小丫头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了便很高兴地通知爷爷这个好消息。

天一道长坐在他床前,一脸慈爱地拉着他的手问道:「感觉好多了么?吃了大苦头了吧。」

「没事!我已经好了。」金明池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特意挥了挥胳膊,立即疼得呲牙咧嘴。不过他的精神倒是完全恢复了。

天一道长盯着他吃完了药以后便出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因为其它门派的人都还没有离开。这次灵山派得以再在天子山驻守十年,全是他这小徒弟功劳,很多人都还等着跟他贺喜呢。

「小师叔,小师叔,我们有话跟你说。」宁如果和宁可以今天穿得很喜气,两个人都穿着红色的小袄子,头上还扎着红头绳,很靓丽很可爱。

他看了她们半天,她们却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倒是奇观,这两个小丫头很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呢。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不是又想干什么坏事了吧?首先申明,我是病人,不参与你们任何活动。」金明池也有点怕怕。

「不是的,小师叔,我们绝对不是要做坏事。我们,我们是想问你,你,你觉得我们怎么样啊?」

金明池觉得她们这话问得蹊跷,倒也不敢随便乱回答,说不好,她们肯定要生气,说好,她们一骄傲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到时候自己下不了台。

可是,这面前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那么的热切期待,自己终是不能说不好的。

他点头道:「我觉得你们很好,怎么了?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他这个话一说出来,就见这两个小鬼头大叫一声,互相搂抱着又蹦又跳,语气中欢喜无限:「太好了,太好了。」

宁如果粉□□嫩的一张小脸蛋探了过来:「那,那小师叔,你喜欢我吗?」

他又点头:「喜欢。」

宁可以也挤了过来,歪着头问:「那我呢?你喜欢我吗?」

他接着点头:「喜欢,都喜欢。」

「那你娶我们做老婆,好不好?」

金明池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们问这些奇怪问题,居然是想向他求婚。这也太离谱了吧。

「怎么?你不愿意?小师叔,你明明说了喜欢我们的。」宁如果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一脸控诉的表情。

「可是,就算我喜欢你们,也不一定要娶你们做老婆啊。」

「我问过了我妈妈,成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妈妈说了,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而女人又不是男人的家人,就可以娶她老婆。这个便是成亲了。」

「等等,等等,我想先问清楚,你们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谁刺激你们了。」他知道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早熟,但是也不至于早到这个程度。

「都是那个讨厌的老太婆啦,说什么不准我们天天来这里看你,说我们太吵了,会影响你休息。」宁可以很气愤地说。

宁如果接下去说:「是呀,然后我就骂她多管闲事,你是我们小师叔,又不是她的小师叔,我们灵山派自己的事情用得着她一个外人来说话吗?我就喜欢在你床头说话给你听,她能拿我怎么样!而且她一来我就往外轰她,我最最讨厌随便教训小孩子的大人了。」

金明池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刺激她们的那个人一定是邹雪碧,在他昏迷期间,常往这里跑的女人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想不到国色天香的邹师妹在她们眼里居然是个老太婆,不过,年纪确实是比她们大了不少,比年轻自然是宁氏两姐妹胜出。

「那个老太婆很过分很坏的,我们赶她她也不走,还说我们没礼貌,她说等她和你成了亲,她就是我们的小师婶,那时候她就不是外人了,她管教我们也就顺理成章,还要我们等着看呢。小师叔,你可千万别答应娶她啊。我们不想要她做我们的小师婶啊。」

金明池看得出这两个小丫头似乎被邹雪碧欺负得很惨,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急急忙忙地向自己求婚了。

金明池难得看到她们两个人吃瘪的时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得哈哈一笑,对着她们说道:「她是吓唬你们的,跟你们开玩笑呢,不过,你们喊她老太婆也不太好吧,不能对大人太没礼貌哦。」

两个小丫头依然不肯放过他,宁如果很正经地说道:「小师叔,你就选我们做老婆好不好?我们都很喜欢你的,你随便选哪一个成亲都好,我和妹妹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娶那个恶婆娘,她太凶了。要不,你把我和妹妹都娶了吧。」

金明池被她们逗得哈哈笑个不停,又怕她们着恼,连忙边笑边安慰她们:「小师叔我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成亲的,不管是你们还是那个老太婆。呵呵」

他心里确实是想也不敢想要娶邹雪碧为妻,可以说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吧,那个女子太强悍了,他也怕呢。

「可是,我听爷爷说准备给你说亲呢,好象就是那个老太婆!」

「什么!?」这下轮到金明池大惊失色了。

过了几天,金明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却再没见过邹雪碧来看自己,他心中疑惑想找她问个明白,却总也不见她人影。

没奈何,他只好到太清派众人落脚的上厢房去找她,还没走到,就看见太清派的几个小师妹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邹雪碧。邹雪碧一见是他,逃得比兔子还要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很难堪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可怕了吗,不过是没有头发而已吗?用得着一见自己就跑吗?

另外几个师妹也看见了他,她们倒不避讳,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对着他取笑道:「怎么这样急呢,不过就几天而已,等成了亲,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金明池急了,怕落实了心中的念头,急忙说道:「师妹们莫要取笑,什么急不急的,我找邹师妹有话问她。」

「金师兄!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吧,来,我们到一边去说。」站出来说话的这个女子正是上次他见过的刘青玉,她平时和邹雪碧最是要好,怕金明池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想帮他传话。

金明池很是奇怪,问她:「为什么你邹师姐一见了我就跑啊,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有点奇怪,但是也不至于把她吓跑吧。」

「金师兄,你真的不知道吗?」刘青玉很是怀疑地看着他。

「什么事?」他心里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师傅六如师太已经正式向你师傅天一道长提亲,你师傅已经同意让你娶邹师姐了。定了亲的人在结婚前不能见面是山下的风俗,所以邹师姐才不见你的。

??你的样子没有变丑。」刘青玉很详尽地说明了情况,还安慰了他两句。他本来也不靠英俊取胜,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也差不离。

金明池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想去找师傅说不成亲,可是又实在找不出退亲的理由,邹雪碧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没有配不上他的,就算个性强悍了些,但是心地还不错。他走到师傅的房门前,几次想敲门进去,都是抬起手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最后还是没进去见师傅。

而天一道长明明知道他在外面徘徊,也不去点破他,任由他在外面走来走去,后来听见他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骂了声痴子。

天一道长走到金明池的房间里的时候,天色还早,但是金明池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梦里他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人,有时候皱着眉头,有时候又轻笑起来,仿若入魔。

天一道长掐指一算,知道他与情人相会,便念起了入梦诀,他想去见见这个让自己的爱徒魂不守舍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若是配得上他也就罢了,大不了将她收入门来就是,如果是什么妖邪之辈,他就要将她立斩于剑下。

天一道长入得梦来,只见一片白雾茫茫,仿佛找不到出口,好不容易找到了金明池,却见他一个人抱着头孤泠泠坐在一棵大树下,并无他人。

天一道长正觉得蹊跷,却听金明池流着泪轻轻地叹息,阿喜,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天一道长心想,原来他的心上人叫阿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他这样念念不忘。

他躲在浓雾里,看见金明池一个人在那里哭得伤心,正想过去把他叫醒,却见金明池的身边一道白气升起,忽然幻化做了一个极其美貌风流的白衣男子。

那美丽的男子款款深情地看着金明池,过了一会,竟伸手去抚摩他的头顶。金明池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又惊又喜,大喊了一声:「阿喜,原来是你,你终于来了。」

这一幕直把天一道长看得目瞪口呆,他,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个男子么?

而且这个男子虽然只是梦中幻相,但是看他身如蒲柳迎风摆,色若春花向日开,分外的妖娆美丽,分明就是一只狐狸精嘛。天一道长不由得大怒,提起剑一剑就向那男子刺了过去,大胆妖孽,竟然敢来迷惑道家弟子,活得不耐烦了么?

如果能够在梦中杀死这狐狸精,就可以破掉金明池为自己设置的幻相,也许可以让他就此清醒过来也未可知。

金明池一见师傅赶来,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把贺新郎往身后一藏,拿起剑就挡住了天一道长的攻击。

「师傅,师傅,你放过他吧

??我和他没什么的。我马上就让他走。」金明池苦苦哀求。

「你不要求他,我才不走呢。我宁可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狐狸精兀自不知死活地乱答腔。

「不,不,你快走快走,

??师傅,我再也不见他了,真的。」金明池抓起贺新郎就往远方一抛,顿时把他送出十几丈远。然后他自己又挡在了天一道长的面前,不让师傅去追他。

「你,你这个不肖之徒,竟敢与你师傅动手么?」

「徒儿不敢,请师傅饶了他吧。」

「你执迷不悟,中毒已深,我今日就替你铲除了这个孽障,还你的清净宁和之心。」

「师傅,不要。」金明池在天一道长的剑刺中贺新郎的时候,将他往旁边一推,天一道长又刺了个空。

天一道长大怒,回手便一剑刺向自己的孽徒,却见金明池闪也不闪,挺起胸就往自己的剑上迎来。

那长剑立即透胸而过,金明池一张口,一股血箭就喷了了出来。「你,你竟然

??」天一道长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了他,念了个口诀:「散!」两人便从梦中迷雾里跌落了出来。

金明池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竟是南柯一梦,一梦醒来,发现师傅就在身边,胸口隐隐有疼痛传来,才知道方才是师傅入了自己的梦,梦中的自己被师傅刺伤。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果然没有血迹。一想起梦里的师傅一定非杀贺新郎不可,一颗心依旧害怕得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师傅。」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无限惭愧。

「你吃了这颗忘情丹,过去的事情我便都不追究。」天一道长依然没给他好脸色,冷冰冰地说道。

「师傅,我真的已经和他断了,我答应了自己再不去见他了。」

「那就吃了它,以后你即便是梦中也不会再见到他。」

「师傅!」金明池一脸哀求地看着天一道长:「不用吃药,我也会自我约束,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天一道长见他不肯吃药,心里更加愤怒:「你这痴子,居然如此执迷不悟!我看你如今脉象异常紊乱,丹田之气混沌不明,体质也日渐虚弱不堪。这样下去,你如何还能够潜心修道?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拿一枚八百年以上的狐狸精内丹给你服下,才可以解你这日虚之症。你如今取了那内丹来,我就什么都不逼你,药也不用吃了,你不想成亲也可以不成亲。」

「师傅!」金明池闻得此话,几乎肝胆俱裂,他吓得扑在师傅脚下,凄厉地大叫:「师傅,你别逼我,

??我不杀他,绝不杀他。」

「是吗?那你赶快吃了它!」天一道长脸色越发难看,他真是陷得不轻!

金明池拿起那颗忘情丹,泪如雨下,他心中虽然痛苦,可是脑子还算清明,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不吃师傅不答应,若是吃了它,日后必然会做出对不起贺新郎的事,自己于心何忍!

自己虽然可以对他无情,但却不能对他无义,伤害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为了保证他日后的安全,还得向师傅求个人情才好。

「师傅,我答应你吃药,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吃了这个药以后,以前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但是你万不可勉强我去杀他,也不能让其它人去杀他,否则,我就将我这十几年来修为还与师傅罢。」说完,他就将一道符纸吞进了腹中。

「你,你给自己下了什么符咒。」

「今生今世,绝不负他!有违此誓,散尽一身修为,以当我负心负义之人的惩罚。」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妖精,与你相处也不过几月而已,怎值得你如此看重?你为了他竟不惜违抗师命,背弃师门么?你,你真是气死我也。孽徒!孽徒!」天一道长直气得胡须头发乱颤,指着他破口大骂。

金明池泪流满面,不停地向师傅磕头,口中道:「徒儿罪该万死,任凭师傅责罚。徒儿实在是不能害他,求师傅成全!」,

天一道长看着他,也落下泪来,他终究是疼爱这个弟子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都答应你就是了,你快吃药吧。」

金明子拿起那忘情丹,往口中一送,才吞入腹中,便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天一道长吃了一惊,连忙拉起了他的手把脉,知道他是伤心过度,并无什么大碍,便看了他一会,就拂袖而去,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金明池伏在地上,只有肩膀在微微地抖动。忽听身后房门一响,他以为是师傅去而复返,一时间紧张得背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金师兄,是我。」

金明池一听是邹雪碧的声音,立即松懈下来,依旧跪伏在床边呕吐个不停。

「师兄,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狐狸么?

??为了他竟不惜违抗师命?

??」

金明池依旧背对着她,默不作声,她却知道他此刻必定痛苦不堪。

「也许,我不该逼你和我成亲

??看你这样,我会后悔的。」邹雪碧今天晚上来看他,是因为白天见他来找自己,怕他不愿意成亲,才想过来说服他。突见他如此惨状,不禁也跟着流下泪来。

「不关你的事

??你先出去,我好难受!不想见任何人。」金明池哑声道。

「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只会把你自己弄伤,我来帮你。」邹雪碧不等他回答,忽然发出一掌,猛击在他背上。

他「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身子颓然倒地。邹雪碧赶紧伸手将他搀扶住。

「好了,忘情丹的药性大半已被逼了出来了,师兄,你就这么不想忘记他么?」她眼泪婆娑地看着他,把他扶起来坐在床边。并运气帮他护住心脉

「是!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但是,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所以,我才把他留在山下,自己逃了回来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相信师傅会放过他,我真的很害怕。

??所以

??我不能吃这个药,我不想他死!」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那只小狐狸,你真迷了心窍了。」她轻笑,笑意却到达不了眼睛里,她心里又酸又涩,也难受得很。

「对不起

??谢谢你帮忙。」金明池虽然没说明白,但是邹雪碧还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她淡淡地笑道:「我是真的喜欢你,金师兄。但是我也不想勉强你,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和我成亲么?」

金明池凝神看了她一会,也笑了:「除了你,难道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就成亲!」

「好,我们一言为定。」她点头,心里默道:「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金师兄,我也是个修道的人,关于情爱,我看得不那么明白,传说中的深情挚爱可以让人生死相许,我觉得害怕呢

??我想,我对你的那种喜欢应该不是你对小狐狸的那种,所以

??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还想去见小狐狸,我不会反对的,甚至,我还可以

??。」

「师妹,谢谢你,」金明池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真的不会再去见他,既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至少可以离他远一点。成亲后,我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这对他也比较好。」他脸色惨白如死,神情却是温柔而坚强的,眼睛似乎又看向了远方某处。

「我明白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尽量的帮你,你不用再担心了

??好好的休息吧。」

(十七)

那天晚上以后,金明池果然象吃了忘情丹一般,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不但在她面前绝口不提贺新郎的事,而且还对他们的婚礼表现出极其大的热情,亲自选购礼服,采买婚礼物品,张罗人手布置礼堂,看起来就象一个喜气洋洋的准新郎的模样。天一道长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

金明池现在和谁都打招呼,整天笑呵呵的,见了人还总喜欢聊几句,害得同门的师兄弟对他印象大为改观,想不到这个小师弟竟然是个如此开朗健谈的人,跟以前那个总是唯唯诺诺的人完全不一样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不过,对他看不惯的人依然很多,他现在招人红眼是自然现象啊,听说天一道长还准备在婚礼后传掌门之位给他呢。

与此同时,天子山脚下,夜色茫茫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往灵山派所在的峰顶道观方向赶路。这人正是金明池多时不见的贺新郎。

贺新郎好不容易从那两个一致反对他来灵山派的好友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到了天子山附近后,又不得不隐藏行踪,昼伏夜行,赶路赶得十分辛苦。

天子山附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出现了许多修道之人,而且看起来并不只是灵山派的人,似乎各个门派的道家人都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一害怕,就更加惦记金明池了。

白天他不敢出来,怕碰见人,但是到了晚上,他就急匆匆地赶路了,一来是想快点见到金明池,二来是怕阮郎归和花犯赶上来抓他回去。如果被他们二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他流露出要来灵山派寻找金明池的意思,那两人居然结成了攻守同盟,联合起来一致对付他,不准他外出,不让他落单,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有一个人会陪在自己身边,就算是睡觉出恭,都有人跟着。

而且阮郎归知道他居然另外有喜欢的人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大不一般,贺新郎自认自己就是一个够黏糊爱娇的人了,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喜欢粘人,居然每天晚上都赖在自己房间不肯走,说是天气冷了他一个睡不舒服,非要跟他和花犯挤在一起睡,真不知道他那2000多年是怎么过来,他不是一个人睡不舒服吗?怎么也没见他找个伴?

更加过分的他上了他们的床也就算了,他非要睡在他和花犯中间,还把花犯拼命往床里边挤,自己则抱着贺新郎一脸幸福地睡觉,害得贺新郎都快被花犯杀人般的视线给吓死了,每天晚上睡觉都是一身冷汗。

花犯从那天开始就不理睬他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怪他啊?太过分了!不过,他看见花犯满头的酸气戾气,还是忍住了没去问他。

好吧,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事情是自己的错,自己不该说要去找金明池,结果把阮郎归刺激得性情大变。阮郎归现在恨不能让贺新郎马上爱上他,平日里对贺新郎嘘寒问暖,百般呵护,还时时刻刻地用令人发毛的深情目光盯着他看。

可是,贺新郎毕竟也有努力过,想要摆脱他啊。

首先他跟阮郎归说,三个人睡觉实在是太拥挤了,还是两个人睡好,结果阮郎归就让花犯走开,花犯都气得快哭出来了。

贺新郎马上说,自己习惯了跟花犯一起睡,还是请阮大哥回自己房里吧。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温度就开始降低,冻得他和花犯直打哆嗦,阮郎归的怒气真是可怕啊,只见他恶狠狠地往石桌上一捶!桌子顿时出现了七八条裂缝。估计他的意思是,要赶我走,就拿出实力来。而后他还很嫉妒地看了花犯一眼,使得花犯本来就白的小脸就更加白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最后,贺新郎投降了,自己一个人睡还不行么?他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晚上不需要人陪了,让花犯去跟阮朗归一起睡,结果自然被那两人一起给否决掉了,他们生气归生气,还是很怕他一个人偷偷跑掉的。

为了不让他们一刻不停的盯着自己,贺新郎终于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至少阮郎归醒来以后绝对会抓狂的事情,而花犯虽然喜欢阮郎归,但是在这个事情上也不一定会感激他,毕竟阮郎归是把他当做了贺新郎才抱了他的。

说的明白一点吧,就是贺新郎在某天晚上,三个人同寝的时候,给那两人下了点仙狐秘药--狐魅香,然后,他就一个人偷偷地跑掉了。而那两人在药物的作用下,把对方当做自己最心仪的爱人,做下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

说实话,当贺新郎站在窗外看着屋里被翻红浪,春光暗度的时候,心情也是有点复杂的,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希望对他们两人都好吧,毕竟这两个人都已经寂寞得太久了。

贺新郎离开的时候没有受到太多阻挠,因为阮郎归对自己太有信心,认为贺新郎不可能跑出自己手掌心,所以也没有吩咐手下看住院子。他还是低估了狐狸的狡猾程度。

暗夜里,贺新郎想起了阮郎归和花犯此刻正在抵死缠绵,也不禁面红耳赤,意乱情迷,他一双含烟笼雾的眼睛无助地望向那远方,白玉般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然后滑向自己的胸口和肩膀,他用力地搂紧了自己,慢慢地垂下了头,他也好想被金明池抱抱啊。

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你都不会想我的么?算了,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好了,见到了你,我应该就会幸福了。

当贺新郎终于赶到灵山派所在的天子山顶峰的清尘观,他发现了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因为来道贺的道家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只好躲在一棵大树上躺着,想等人都走空了,再进去找金明池。

结果这场婚礼足足闹腾了一个晚上,半夜里,他起来一看,还是有那么多的道士在道观附近转悠,不敢下去,干脆就在树上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看见其它道家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他下山了,心里很是高兴,他心想,等今天一到天黑,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于是,他一直没下树,饿着肚子又等了一天。很多次,他想从树叶的缝隙里偷偷地张望,想看看金明池有没有出来,他都失望了。金明池并没有象他的其它师兄弟一样出来做功课。他心想,原来他也是个懒鬼,居然一整天都不出来做功课。

贺新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只因为金明池是一个刚刚成亲的人,他至少有三天不用起早床做功课。

天终于渐渐黑了,贺新郎按捺住自己急迫的心情,一直等到深夜道观的门关闭了,估计众人都已经歇息了,才从树上下来。

他变化出原形,一弓身飞上了屋顶,他不知道金明池会在哪间屋子,只好在上面一间一间的找。他轻手轻脚的走过一间大屋的时候,忽然听见你们有人提到金明池的名字。他一惊,赶紧停下了脚步,伏在屋梁上细听。

只听屋子里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金明池是我的关门弟子,论年纪论资历自然是不能和你们比,可是他的法力确实是在你们之上,更何况,此次道家的修真大赛,他替我们灵山派博得头筹赢得优胜,所以我们灵山派才可以继续在这天子山驻守,这个功劳岂可抹杀?」

贺新郎听到这里,心里也很得意,他早知道金明池是最厉害的了,金明池那么急忙忙地赶回来,原来就是为了修真比赛啊。那他事情办完了他应该会跟我回去了吧。

却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师傅,就算小师弟本领高强,功劳甚大,但是他性情冷淡,颇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又喜欢四处冶游,恐怕不适合统领灵山派上下百来号人吧。」

却听那年老的声音又说:「我早就有心传他衣钵,本让他一归山就继承灵山派掌门的位子,但是他一直沉迷于在外冶游修行,不肯答应接位。这一次他回来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等再过几天我就宣布由他接任掌门之位,有他在灵山派执位,相信一定可以把我们灵山派的道家精义发扬广大的。」

「师傅,掌门之位兹事体大,万不可草率,请师傅千万要三思啊。」

贺新郎听得他们一番话,知道那老道士有心传掌门之位给金明池,也吓了一跳,不由得也在心里大叫:「千万不要啊!他不能做你们的掌门的。」如果金明池做了掌门人,岂不是要留在这里不走,那他怎么办啊。

贺新郎惶急之下,直恨不能自己跳下去说服那老道士,所以他听其它人说不行,不要的时候,忙跟着点头。对对,赶紧劝那老糊涂改变主意吧。

却听那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你们不明白,只道我对这个小弟子偏宠有加,心里很是不服气是不是?

??其实,我是对他心里有愧啊。

??他从小父母双亡,跟着我学道也吃了不少苦,后来又不愿意留在山中,小小年纪一个人到处流浪冶游,想必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的。他这一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想好好的补偿他一下啊。」

那中年道士的声音又响起来:「若师傅只是怜惜他身世,他日七师弟做了掌门,相信七师弟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们这些师兄们也会对他疼爱有加,师傅你不必担心。」

一个年轻的声音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大师兄,掌门之事父亲自然有他的考虑,你就不必多说了。我觉得小师弟接任掌门之位,合情合理,他天资聪颖,本领过人,是我们这一辈中修真者中最年轻有为的。而且他如今已经成亲,以后自然会定下心来,不再四处冶游,可以好好管理教中事务

??至于我,我一向无才无德,本就没有觊觎掌门之位的意思,做个富贵闲人也好啊。」

那被叫做大师兄的中年人又道:「七师弟你莫要自谦,你是我们几个大师兄看着长大的,你的人品德行,我们难道会不知?若不是小师弟半路被师傅收进门来,我们灵山派里又有几人及得上你德才兼备,法力超群?金明池在学道方面确实有天分,可是说到做掌门,也不是光靠本领高就可以的,也得让灵山派上上下下心服才行。」

那个七师弟又赶紧说道:「大师兄,你这是说哪里话,难道小师弟做了掌门,大家便都会心不服么?他本领既高,德行也无有亏失的地方,怎么就不能做掌门了,大师兄你可不要因为对我的偏爱,便失了公允。」

天一道长对自己的亲子宁玄远这一番话很是欣赏,说明自己的儿子还是教育得不错的,谦虚谨慎,心地纯良,处事公正,不偏不倚。他不由得轻轻地捻须微笑。

却听那个大师兄又说话了:「师傅,有一事,七师弟是不知道的,但是,徒儿斗胆说一句,师傅你难道也觉得小师弟德行无亏么?」

一听这话,厅里坐着议事的七八个人心里都是一惊,连一些本来不欲多说话的人也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难道他抓住了小师弟什么错处不成。

天一道长被自己的大弟子这样一问,一张老脸顿时白转红,红转青,青又转白,他指着大弟子就是一声大吼:「你胡说什么?」

那大师兄被师傅这样一吼,也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却依然强硬道:「师傅,

??那天夜里,我起来出恭,看见师傅去了小师弟房间,我一时好奇,想知道师傅和小师弟有什么话说,便跟了过去,谁知道,后来

??」

宁玄远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大师兄就骂道:「大师兄,你也忒大胆了!怎么可以对师傅这样无礼!你堂堂一个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居然跟踪自己师傅去偷听壁角,就已经是大逆不道!现在,还敢拿出来夸口!你,你还不赶紧自己掌嘴,求师傅饶恕。」

他这样一骂,那大师兄忽然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跪爬在地上,不停地边磕头边掌嘴:「徒儿罪该万死,请师傅饶恕,徒儿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那天晚上,我其实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在小师弟的房间外面转了一转,心里颇有些嫉妒师傅对小师弟的关爱。

??后来,见师傅出来仿佛很是生气,便枉自猜测定是小师弟犯了什么错,才气走了师傅的

??所以,现在我一时嫉恨于他便拿来说嘴,请师傅责罚,我再也不敢了。徒儿罪该万死。」

天一道长听他这样说,才缓下脸来,心里依旧起伏不定,他估计这个大徒弟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才在自己面前这样笃定的,看来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让金明池陷入了非常难堪的境地里了,今天这个掌门人的商议大会,看来是举行不下去了,真是气人啊。

天一道长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有宁玄远和大师兄互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俱是微微一笑。他们很有默契地等其它人走了,才哈哈大笑。

宁玄远对着大师兄谢道:「今天的事真是多亏你了,否则父亲可能真的要传了掌门之位给那臭小子了。」

那个叫大师兄的也笑了:「日后七师弟做了掌门,对你这个大师兄可要照顾一二啊,山下黄家庄那边的地契和地租,以后就由我来保管收取了可好。」

宁玄远点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那都是教中的产业,你是我们灵山教派的首席大弟子,让你去管理我很放心。只是还有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

那大师兄依旧笑道:「掌门有令,莫敢不从啊。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我也万死不辞。」

宁玄远又道:「不过是些些小事,又何须你万死不辞,我只是要你莫将我告诉你的那件事传扬了出去。」

那大师兄疑惑道:「金明池被妖狐所迷,是道家大忌,实在是可耻可笑之极,为什么不能把这事弄得教派中人尽皆知,干脆让他在灵山派永不翻身,岂不是好?」

「不!已经够了,我父亲是个明白人,他经过今天晚上的考虑,一定不会再提出传位给小师弟的,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画蛇添足。凡事过犹不及,真要把这事传播出去,一来对我们灵山派名声有损,二来惹恼了父亲,反为不美。」

「七师弟,你真是思维缜密,考虑周详。我本来还想让金明池好好尝尝被人轻视耻笑的滋味,既然七师弟你这样说了,我就放他一马吧。算是你大人有大量,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那大师兄赶紧抓住机会拍马屁,宁玄远微笑点头。两人又低头商议了一会,这才各自离开。

贺新郎等屋子里的人都走空了,才失魂落魄的下来,他在屋顶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小道童走过,便变幻成刚刚看到的那个老道士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果然那小道童功力尚浅,没认出他来,还对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祖。

他便把一个红色锦囊递给他,说道:「你去把这个东西给你小师叔金明池吧,记得一定要给他本人,我就不过去了。」

那小道童立即接了东西就去送,他假意转身离开,却等他走了一段路以后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他跟着那小道士走到靠近西厢的一个小院子里,那里环境比较清幽,正适合新婚夫妇居住。他看那小道童递了东西进去,便向金明池告辞,他赶紧躲在了一旁。

想起了金明池看到了那东西时,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他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他居然成亲了,难怪再也不想回来找他。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哪里还会记得他这只小狐狸,而且,他本来喜欢的就是女人吧,自己现在不好进去打搅他吧。

他望着那个燃着灯火的方向,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如果他喜欢女人,自己也可以变幻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啊。

「他现在已经看见我的那颗避水珠了么?那颗和他的是一模一样的珠子,他如今是否还带在身边呢?」

正在冥想间,忽然听见那门一响,贺新郎急忙将自己隐藏在树荫里,从那院子里出来了一个穿着簇新华服的一个少妇,他心想,这个女子就是她新婚妻子呢,这样夜了,她为什么还不安寝,她穿得这样整齐,要去哪里?

贺新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探出头来张望,一望之下,他呆住了,这个女子居然是他认识的人,那个什么太清派的小师妹--邹雪碧。

她边走边四下看,好象并没有发现自己,她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丫头进了另一间厢房,然后,他看见那间厢房里的灯先是亮了,然后过了一会又灭了,像是在屋子里的人已经休息了。

贺新郎的心扑扑通通地跳个不停,她刚刚好象是从金明池的屋子里出来的,她难道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么?那现在他的房间里,是不是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呢,我是不是应该去见他呢?

他正在天人交战,忽然那门又一响,金明池出现在了门边,他熟悉的温和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来了,为何还不快进来?」

贺新郎一呆,心道:「他是在跟我说话么?」他现在近情情切,已经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听金明池又低低地喝了声:「贺新郎?是你么?」

贺新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几步就冲树荫里冲了出来,猛扑进那人的怀里,那人连忙把他的身子搂住,顺势往屋子一带,跟着把门紧紧关闭。

贺新郎窝在那个温暖如春日一般的怀抱里,直哭得天昏地暗。那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背上轻拍,时不时地抚摸他的头发,温柔地安慰他。

贺新郎大声地谴责他:「你骗我,你说了会回来找我的,我等了你那么久

??你现在成了亲,是不是打算

??不要我了。」

金明池没有做声,贺新郎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但是他还是贪恋这一时的温柔,继续满含希望地问道:「你娶的那个人是邹雪碧,对不对?你其实根本不喜欢她的,对吗?你还是会跟我一起走的,是不是?」

金明池摇头缓缓地道:「邹姑娘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我已经答应要一辈子对她好,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当下把贺新郎的心震得四分五裂了。

「那,那我怎么办?」他茫然无措地看着他问,只希望他不要那么残忍。

「你不会有事的,明天一早我就护送你下山

??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了。」

「那,那你呢,你不跟我走吗?」

「贺新郎,我们在一起本来就不能长久,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一开始,我们就只是一场有缘无分的情感游戏,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你这次下山之后,就把我忘记了吧,当作你从来没见过我,好吗?」

情感游戏?贺新郎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从来就不是那么回事。所以现在,他这样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扔开了,竟是一点犹豫也没有。

贺新郎忽然想大笑,却笑不出来,他发现自己甚至连做表情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觉得冷,冷得人都木木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好一会,贺新郎才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他忽然露出一个温柔之极的微笑,仰脸道:「你再抱一抱我好么?你再抱我最后一次,可以吗?然后,明天我就下山,从此以后,再不来烦你。」

他见金明池不做声,便自顾自的褪下自己的外衣,露出胸口雪也似的一片肌肤。身后那人低低地叹息一声,终于伸手过来抱住了自己,那人在自己耳边轻喃道:「我欠你的,我还!」

贺新郎心里流泪道:「你欠我的,难道就只是这一场欢爱么?」

金明池见自己的手一探进去,贺新郎的身体就是一阵哆嗦,心里觉得既甜蜜又苦涩。他对自己的碰触还是那么敏感热情,自己的手指刚刚滑进他雪白的胸口,那绝色的人儿娇媚的脸就已经转红,贺新郎低低的喘息一声,甜美的声音立即媚惑了自己的听觉。贺新郎此刻早已忍耐不住,他伸出手来,三两下就将两人的衣服都褪尽了,然后将自己□□的身子贴紧了他的。

金明池心里忽然悔恨起来,自己这样做对吗?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呢?他历尽辛苦赶到这个对他来说十分危险的地方,却只得到自己要与他分开的消息。到最后,自己还要无视他的感情,继续玩弄他的身体?这样的**有什么意义呢?只会使得将要到来的离别变得更加的痛苦和难堪吧。

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衣裳早已经褪尽,那人火热雪白完美的男性身躯在自己身下微微地颤抖,显然早已经情热难耐,金明池终于按耐不住地低喊了一声,便将那人紧紧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时间情潮汹涌,两人抵死缠绵,直恨不能把对方撕碎了吃进肚子里去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回合,两具光裸而美丽的身体依然在纠缠,他们头发纷乱,脸色潮红,气息沉重,光滑的身体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场**直战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当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还恋恋不舍地紧靠在一起,犹如两只因为寒冷而依偎着对方取暖的小动物一般。

最后,金明池先打破沉默:「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新郎轻轻苦笑:「我没事

??我很好。」

记得以前,每一次欢爱后,金明池都会这样问。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的温柔?难道他不知道这温柔可能会杀死自己吗。自己已经快忍不下去了,心好痛啊。

过了一会,金明池爬起来穿衣服,他边整理衣服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到今天为止,这道家的**七十二式,我便都传授给你了,你以后便找个合心意的人一起来修炼吧。」

贺新郎全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金明池继续慢吞吞地说道:「这道家的**,对你们以采补之术修炼的魅狐一族最是有用。你们魅狐一族修炼的时候往往需要与人**,然后吸取阴阳之气为己用,但是,长此以往,必然对对方有损,而且有伤天理。你若不想伤极对方性命,就不能和她长期在一起。但是,以后你不用再顾忌这个了,无论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就算是美丽的妖精也无所谓,将这**与她一同修炼,两人都是帮助非凡。

??我想,你本来也是不喜欢男人的。

??如果不是遇见我,你也不会

??,以后你还是找个好女人吧,好好的对她,你一定可以幸福的。」

贺新郎再忍不下去了,愤怒与痛苦一瞬间到达了顶点,他忽然一跃而起,就将金明池摁住,扑倒在床上。

金明池一时不防,竟被他反扭着手压到了身下,一时挣脱不得。其实他要甩开他还是做得到的,但是他本来心中有愧,便没有用全力挣脱,只是低声地喝道:「贺新郎!快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贺新郎好象忽然间凶性大发,面目扭曲,一双细长的魅眼也早已经变得通红,他狠狠一巴掌甩在身下人脸上,轻喝道:「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了?我只是你练习**的对象么?哈哈,也对啊,道士找只魅狐来练习**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现在你已经修炼成了,便不想再要我了是么?

??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

??想把我一脚踢开,我也要取了报酬再走。刚刚你说你欠我的你还,你想怎么还?就只是传授我**么?可是,我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呢。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了

??哈哈,你还不了。」贺新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绝望到了极点,是的,他还不了,永远也还不了,因为他本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怎么能以心换心?

「不如这样吧,你让我做一次吧,一次就好。好不好?

??你替我想了那么多,连以后的对象都考虑到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没有看错你啊。

??可是,我现在只想要你,只想抱你,该怎么办呢?

??不瞒你说,我以前确实是有过许多女人,但是现在,我竟觉得她们一个也比不上你,你说我该怎么办?求你了,你让我上一次吧,就当是练习好了。

??如果不让我上一次,也许我领会不到道家**的精义所在呢?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你辛苦传授的一片好心么?」

「你快点放开我,你再胡闹,我就要不客气了。」金明池终于开始急了,他心慌意乱地扭动起来。

「是吗?你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无所谓,你就试试好了。」

金明池奋力挣扎间,忽然闻到了一股幽香,他心里一惊,立即闭气稳定心神,却已经迟了。他居然又用了狐魅香!金明池恨恨地看了一眼贺新郎,一时间心神摇曳,所有的力气忽然都消失无踪。

「我知道你很厉害,我这个魅香只能迷惑得了你一时,不过,我要的也就只是这一时。」贺新郎邪邪地笑了一下,他此时已经完全不是金明池所认识的那的人了,只见他宛如野兽般扑了过来,一顿乱撕,就将金明池身上的衣服皆尽扯烂扔在地下。

金明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不看他,脸上现出羞愤之色来。好吧,你来吧,就当我的报应好了。

贺新郎认真地端详眼前的身体,他还从来没细细地打量过金明池的身体呢,因为以前的金明池都太色了,每次都把他弄得死去活来,几乎没有好好地看过。而如今,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身体有着完美的男性的身体线条,修长,健美。浅黑色的皮肤,坚实的肌理。还有那宽肩、窄臀、纤腰、长腿都显示出一种充满韧性的男性美,而坚实的胸膛和挺直的背脊展现出十足的男性力量和阳刚的魅力。

原来自己所爱慕的人有这样一副漂亮的身体啊,贺新郎忍不住用手去膜拜它,皮肤的质感也很好,有细细的流砂滑过手心的感觉。

可是他的手一碰到金明池的身体,金明池全身一震,明显地露出嫌恶的感觉。他的恨意立即传达给了眼前人。

贺新郎惊悚地坐倒在床边,一时间被他眼神中的嫌恶和痛恨给击倒了,真的要让他恨自己么?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金明池是温和的,亲切的,明朗的,他象水一样柔和,却又充满了力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原谅自己爱护自己纵容自己。现在,要将以前那个金明池彻底的杀掉么?

忽然,贺新郎将手移至他脖颈上,想用力掐下去,停留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不舍。他的眼泪又全部涌了出来,一点一滴地纷落在金明池光裸的背脊上。

金明池感觉到那冰凉的水滴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一凛,知道那个自己熟悉的贺新郎又回来了,那个敏感多情又脆弱的男子颓然坐在自己身边,正抱着自己的身子痛哭失声。

金明池心里酸痛无比,甚至希望他继续发疯,就让他把自己撕碎了吧,也好过现在的心里那一点一点溅开的凌迟之痛,对不起,对不起。

贺新郎抱着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低喃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的,那时候你才七八岁,法力也很低微,我根本就没用正眼看过你。后来,你长大了,我也经常戏弄你,虽然你的法力那时已经很高,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怕你。

??也许是知道你心善吧。后来,你在蓬莱岛的天火中救了我,我虽然偷了你的乾坤袋跑掉,心里却很是内疚。再后来,你在百花楼外的杏树下,抬起头往上看,那时我正坐在楼上喝酒,看见了你,吓得立即躲到了窗户下面。怕给你抓了去。

??那时候,我们何尝想过会有今天

?你还记得吗?也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给你下了狐魅香。

??你知道吗?我们仙狐一族给人下狐魅香的时候,一般有两个念头,一是俘虏他吃了他,二是诱惑他让他从了自己。

??我对你的念头,其实是第二个呢。那时开始,我就对你有了好感,可是我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敢想得太清楚。

??因为我知道你是道士,本不应该去招惹你的。人们常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金明池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轻轻地问道:「你终于后悔了么?」

「不,我不后悔!」贺新郎忽然大声说道,眼中一片清明,然后他的声音又转柔和:「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在我眼里,足风流的那个人便是你啊,金明池!你法力高强,本领高超,却心地善良,愿意放过我们这样的小妖,你天资聪颖,机智百变,却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不喜与人计较争斗。你仁和温厚,言笑春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让我觉得安心舒适。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平和喜悦,只盼岁月静好,变故不生,可以与你一生相随。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地步,哪怕是没有性命我也无所谓。

??但是,到了今日

??所有的想望终于全部落空。

??我也只能说一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明明知道不应该喜欢你,还是喜欢上你,喜欢到无法自拔,但是我不后悔不羞愧,被你抛弃我也认了。

??我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痛便痛吧,这八百年,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心的疼痛过呢。」

贺新郎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上了爱人那略微嘟起的形状完美的嘴唇,微笑道:「但是,我也想让你痛一次。这样你便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了。

??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在你能动的时候,杀了我好吗?我要的只是这一时。反正,也要不起你一辈子!」

金明池又闭上了眼睛,心痛欲裂,不知不觉中泪水滚滚而下。贺新郎!你来吧。我不会杀你的,永远不会。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竟会让人心碎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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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沉思就听外面贺新郎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了,边走边喊:「花犯,花犯,我来看你了。你已经没事了吧。」一个白色的身影旋风一般地冲了进来。

贺新郎说:「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有什么病情变化一定要叫我哦。」

阮郎归本来是想留在他房间里的,可是贺新郎的床太小,实在不可能睡得下三个人,他只好带着花犯回自己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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