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燕群前面三个位置的郑宝华走出队伍，说：“我的位置让出来了。”

那个男工人依旧不答应，说“谁排队就谁排队，自己走开的不算。”

郑宝华当场就和那个男工人对骂起来:“我的位置让出来给我的兄弟不行吗？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自己的也让出来。”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们两人开始公开走在一起，每天一起散步，在食堂同桌吃饭。燕群还经常给郑绍华夹菜。他们的亲密举动，经常引来很多羡慕、嫉妒的目光。

想到郑燕群毅然决绝离开，郑绍华心里一阵难受，孤独、失落袭击着他的心坎。翻过相册的另外一页，就看到了郑宝华的照片。

上倒班的时候，就是工人休息一天的日子。郑绍华和郑宝华同一天休息时候，他们就会骑着单车到集市上去走走。

一阵山风吹来，郑燕群不由自主的倚靠在郑绍华的身边。郑绍华脑门一热，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搭在燕群的肩膀上，一缕柔滑的秀发，好似瀑布流淌在绍华手臂上，酥痒到了他心里。

郑绍华第一次闻到女人秀发散发出的清香，竟是那么沁人心脾。第一次承受着一具女人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全身的心扉都完全敞开，就像终于迎来等候已久的春风沐浴。

天地旋转起来，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被隐藏。大山黧黑，皓月当空，石块上的郑绍华和他怀里的郑燕群，此刻成了世界的焦点和中心。

郑燕群第一次和郑绍华一起散步。两人身上都带着一丝酒气，被山风一吹，酒意散发，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了。沿着矿山的便道，走到了半山腰，两人借着月色，找了块平坦的石块坐下。郑绍华心里涌起了波澜壮阔，仿佛有无数的事情想要和郑燕群说，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堵着，想说说不出来。郑燕群始终少言寡语，和平时那个爱说爱笑的郑燕群判若两人。郑绍华记得，初来水泥厂时，还有两个同村的女孩子，她们和郑燕群每天吃完饭就一起散步，道路上经常传来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可是来了没一个月，那两个女孩子就呆不住走了。两个女老乡离去，并没有改变郑燕群开朗的性格。女职工宿舍和男职工宿舍只隔着一栋房子，郑绍华经常能听到女宿舍楼传来郑燕群和同事的说笑声。

那一天，郑绍华单车载着郑燕群，郑宝华一人骑着单车，去石田乡上玩。他们在街上吃石花，郑宝华看着郑绍华和郑燕群的亲昵样子，羡慕地说：“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闹不答应，那个男工人更凶了：“再不滚开就揍你了。”

他在一张和郑燕群的合影照中久久停留。那天，厂里来了一个照相师傅。没有上班的工人蜂拥着跑到厂门口拍照。等到郑绍华过去时，已经排起了长队。郑绍华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终于看到了郑燕群的身影。这时距离他们在后山上第一次约会没几天。郑燕群也看到了绍华，此刻她正排在队伍的中间，她用急切的眼光看着绍华。绍华走了过去，燕群在自己前面让了一个空位出来，郑绍华刚刚插进去，后面一个在生料车间的男工人就喊开了：

“怎么可以插队？你什么意思？”

那个男工人索性站了出来，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冲过去手指着郑宝华骂。郑宝华也不示弱，和他对骂起来。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郑绍华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拉开郑宝华。双方终于没有再斗嘴。

郑燕群这时也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拉着绍华，重新排到了最后。轮到他们的时候，郑燕群羞红了脸问：“我们合照吗？”

郑绍华和郑燕群并排坐在一起，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眼光，他们这才知道，这两个年青人已经相爱了。有认识他们的工友，都起哄着，嬉闹着，故意逗他们笑。有的说：“靠前一点呀”；有的说：“亲一下呀。”弄得他们两个涨红了脸。

“你回来得正好，上午你思文叔来告诉我，叫你明天就可以到明达硅厂上班了。”郑绍华刚刚踏进家门，父亲郑天荣正好从田里回来，双脚裤管还没放下，泥巴粘满了小肚腿。

郑绍华看了看父亲，点了点头，径直上了楼。看着空空的房间，郑绍华心里沉甸甸的，脑海里全是郑燕群的影子，他翻开相册，不管是郑燕群的单人照，还是和他的合影，都有一串回忆不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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