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害怕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破碎掉的深深恐惧。

他不知道尹鸿和薛烈之前是怎样的关系，但他直觉两个人并不对劲。起码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像薛烈表现出来的那样恶劣。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利用怨气进行循环，真是恶毒。可是现在怨气化成的舌/头和耳朵都已经被应无予烧掉了，那么循环真的会结束吗。

车厢里仍是黑暗的，头顶的吊灯似乎线路损坏，怎么也不肯亮起来，唯一的光亮，全部来自于应无予手里的手电筒。

“还流血吗？”穆迟走过去，轻声问道。

死了？

死人怎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把怨气留下来，就会出现下一个进入循环的人。”应无予看出了穆迟的疑惑，“使命完成，自然要离开。”

“不见了，我们过去的时候，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穆迟道，显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我们再去其他车间去找一下。”

尹鸿点点头，不再说话。从穆迟手里接过湿巾，细致地擦掉了薛烈额头上的血渍。

窗外的雾似乎笼罩在他们两人身上，穆迟不忍再看，转身和应无予去了下一节车厢。

“你……”穆迟愣住了，嘴唇蠕动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透过镜子，他和应无予作对视着。对方眼里的深沉和暗涌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不需要害怕。”应无予道，“你用三枚硬币雇佣了我，就要相信我可以带你出去。”

他修长的手指再穆迟脸侧摩/挲了一下，感穆迟着手底下细嫩冰凉的皮肤，最终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

封闭的洗手间里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暧/昧，覆盖在脸庞的冰冷，让穆迟无法忽略。他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能后的应无予，所有的无呼吸似乎都被掠夺了。

“他能去哪？”穆迟问道，“列车不过这几节车厢，如果都找不到他怎么办。”

“找不到了。”应无予说，“他已经死了。”

从洗手间出来，薛烈还在睡着，尹鸿把他搂在怀里，手指正不停抚/摸着薛烈的头发。没有了金丝眼镜的遮挡，穆迟第一次看到了尹鸿眼里异样的神情。

穆迟和应无予都没有说话，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甚至在狭小寂静的空间里，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窗外的天依旧黑暗，似有似无的凉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所有的一切，随着被黑雾遮掩的圆月一同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色。

尹鸿摇头，“已经止住了，等他醒来就好了。”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盯着薛烈的侧脸，半垂的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担忧，他也不知道薛烈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一节又一节车厢，穆迟仔细查看了每个角落，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

他真的消失了。

返回途中，两人再次经过餐车。重要打开车厢门离开时，头顶的喇叭突然传出了“滋啦”声，隐隐约约夹杂着人声。像哭泣，又像怒吼，乱糟糟一片，总之听不清楚。

“驾驶室出问题了。”穆迟说道，“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应无予摇头，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坐在了就近的座位上，“在这里等着，天亮再回去。”

穆迟虽然不解，但还是坐下来，关掉了手电筒，在漆黑的夜里，听着持续不断的嘈杂声。无广告网am~w~w.

直到天蒙蒙亮，窗外的雾气散去，露出了不太刺眼的太阳，广播里的杂声才消失。

穆迟动了动发麻的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心里暗暗惊讶，这是他在列车上见到的第一个明亮的天。随着太阳升起，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清晰，他发现他们正穿梭在一座座高山之间。

可谁也想不到，碧绿环绕之中的列车里流动着浓稠的红色。在暗夜与黎明交接时，车厢里回荡着怪物的嘶吼声，所有乘客都活在阳光的阴影之下。

“天亮了。”穆迟道，“我们是不是快要到终点站了。”

应无予从口袋里摸出车票，垂眸凝视着仍是空白的终点站一栏，嘴上却说着，“嗯，快到了。”

穆迟似乎被安慰到，故作轻松道：“回去吧，薛烈应该醒了。”

回到车厢里，薛烈已经醒了，正靠在窗户边，一口接一口喝着水，见到两人立刻放下杯子，嘴唇不断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试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只好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尹鸿。

“他说，谢谢。”尹鸿说道。

穆迟明明看见薛烈神情激动的说了半天，怎么在尹鸿嘴里缩减成了谢谢两个字。显然薛烈也是猝不及防，毫不客气在尹鸿肩膀上锤了一拳，从嗓子里发出了“嗬嗬”声。

薛烈十分郁闷，他想说的明明是，他和尹鸿的关系不是穆迟看到的那样。

四人正说着，车厢门突然打开了，关石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见到四人都看向他，关石阴着脸没有说话，坐回了之前的座位。

就在他回来不久，车箱门再次被打开。之前所有离开的人们都回来了。他们脸上带着异样的神情，显然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穆迟注意到，其中几个人是被队友搀扶着走回来的。

“出什么事了。”穆迟问最近的一个人。

那人神色郁郁，用手指了指车厢门的那边，涩声道：“死人了。”

“谁死了。”

“不知道，”那人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东西，嘴唇打着哆嗦，“看不清，他的脸不见了。”

脸不见了？

穆迟和应无予对视一眼，默契的朝着车厢门走去。经过车厢，来到了倒数第二节。

看着眼前的场景，穆迟才知道，脸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呢？”尹鸿抬起头看向穆迟。

穆迟呆愣愣的，他不知道应无予为什么要这样做。可确实能感穆迟到那沉甸甸的安稳，驱散了之前穆迟到的所有惊吓。蜷曲在一起的耳朵，甩着冰凉液体的舌/头，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是史前发生的事情。

他没有说话，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捻灭在白色梳理台上，静静听着烟头湮灭在水里的噗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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