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昨晚不想唱……”女主人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穆迟：“……”

穆迟头皮发麻，问老李：“这是啥。”

“供桌。”老李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你活着的时候没见过？”

“喜妹该下葬了，”穆迟道，“不然会腐烂发臭。”

经过应无予身边时，穆迟习惯性去看他的眼睛，只扫到了他微扬的眼尾。

女主人家三室两厅，在厨房的旁边有个窄小的储藏室，平常人家用来存放杂物。可眼前的屋子却被一片黑布遮住了玻璃，除了两支蜡烛照出的一小部分什么也看不清。

储藏室太冷，不时有阴风吹过。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一缕细细的烟在他手边转圈，像朵虚无缥缈的莲花。

香火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应无予看向女主人，目光沉沉，“你在养鬼。”

“……我没有，”女主人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才顺利发出声音，“我只是……只是害怕。”

取下穆迟指间的羽毛，应无予沉声道：“早已经过了出殡时间，棺材还在楼下，什么原因。”

女主人噎了一下，“她总是来，我害怕。”

她？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处理掉玻璃上的血痕，应无予和老李也已经醒了。

“害怕她找你报仇。”应无予嗤道。

穆迟一头雾水，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了养鬼上。老李在一旁眼睛滴溜溜转，一拍脑门，拉着穆迟朝着门外走去，“走走走，我给你解释。”

老李赞同点头，他一晚没睡，确实什么也没听到。

这下轮到穆迟沉默了，女主人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明明生前是好朋友，死后却如此防备，甚至请他们来除掉女鬼。

“等一下，”穆迟想到件事，“你说她来了，可昨晚我们没有听到歌声。”

女主人忧心忡忡看了眼窗户，还是那句话，“我不敢。”

穆迟眼皮一跳，知道女主人还有事情瞒着他们。他暗暗叹了口气，女主人想驱鬼却又不把信息告诉他们，让人迷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要驱鬼。

穆迟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话，“见过，没见过这么可怕的。”

白色蜡烛照亮了遗照，喜妹憨厚的笑容变得诡异，黑色的瞳仁可以忽略不计，从远处看似乎只剩下了眼白，反光的玻璃镜框上还有一层绿油油的光，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不正常。

穆迟试着打开灯，出乎意料的，灯没办法打开。

老李摸出强光手电，照亮了整个屋子，穆迟这才适应些。

大理石供桌上摆着碗倒头饭，上面插着一双红色筷子，旁边还有杯酒，只剩下了小半杯，其余乱七八糟还摆放着常见的贡品。

“这不是养鬼，”老李啧了一声，“原来应无予在炸他。”

他摇了摇头，指着倒头饭对穆迟说：“这叫倒头饭，是给死人吃的，让他们吃了好上路。”

又在桌上挑挑拣拣，直接拿起遗像放在了旁边。

穆迟右眼皮一跳，抿唇没出声。

老李摸了片刻，掀开了一张不显眼的红布，露出了下面红棕色的小盒子。

“骨灰盒？”穆迟啧了一声，“喜妹的骨灰在这里，难不成楼下的棺材是空的。”

“十有八/九，”老李拍拍手，给上面啐了两口，嘴里念叨着“莫怪莫怪”，说着就要打开骨灰盒。

“你做什么，”穆迟手疾眼快按住他的手。

“万一里面有东西呢，”老李咧嘴一笑，“来都来了，就看一眼。”

他的力气很大，穆迟手背青筋鼓起才堪堪止住他的动作，“死了还要扰人清静，不厚道吧。”

“咱们都是为了任务，”老李仍旧笑，“再说了，女主人不也深受其害吗，要真找出什么咱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两人争执不下时，门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老李手一抖，险些吧骨灰盒摔下去，幸好穆迟手疾眼快，接了过来。

女主人怒气冲冲一阵风卷进来，含泪的怨恨目光瞪过两人，劈手夺过骨灰盒，放回了原位，细心把遗照放了上去。

穆迟抬头去看门外的应无予，他逆光站着，身下的阴影无限拉长，无声无息中和他连在了一起。

老李自讨没趣，嗐了一声转身离开，正要从应无予身边过时，高大的男人猛然一伸手撑在了他面前，“安分些，不然我不敢保你能全须全尾回去。”

他甚至没看老李一眼，老李便感受到了森森寒意，他本想笑，没想到挤出来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应无予收回手臂，朝后退了一步，目光仍在穆迟身上。

穆迟直觉应无予心情不好，硬着头皮走向他，“我……”

应无予扬手打断穆迟的话，“不想被他拖累就离他远一点。”

他不知从哪摸出湿巾，捏着穆迟的手一点点擦拭。冰凉的感觉让穆迟浑身一颤，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棺材里到底有尸体吗。”穆迟岔开话题。

“没有，”女主人在身后轻声道，“棺材只是一个幌子。”

她背对着两人，烛火描画出她的身体边沿，她在颤/抖，“喜妹自杀的前一天，和我说，她死也要和我葬在一起。”

“我本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想带我一起去了。”

“你们吵架了？”穆迟道。

“没有。”女主人摇头，“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她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没有特别的事发生。”穆迟还是不信。

女主人擦遗照的手顿住一瞬，又慢慢动作。一滴眼泪从眼眶流出，顺着她秀气的鼻子滑动，凝聚在鼻尖，最后滴落在遗照下的红不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女主人道，语气平淡，像是无事发生。

就在这时应无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的慢，但有节奏。穆迟抬眼瞅了他一眼，被应无予手上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她和喜妹有关系？”穆迟疑道，“还是说她就是喜妹。”

女主人低头不语，显然默认了穆迟的说法，手指不安的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折射灯光，照亮了手指周围一小片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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