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他们还未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

应无予本想和穆迟一起去，没料到薛烈非要插一脚，留下尹鸿和许雅雅守着保安。

档案室里的确有东西。

一堆泛黄的纸摞在墙角，纸上的油墨字已经模糊了，最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丝，一些还未来得及被蜘蛛吞吃下肚的小虫子已经风干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薛烈笑了声，“再说看个人而已，不需要三个人。”

“怎么了。”应无予手疾眼快伸手，牢牢握着穆迟的手腕。

穆迟吓出一头汗，还是摇头道：“没事。”

见他不像说假话，应无予缓缓放开了手，眼睛却没从穆迟身上离开过。

“这哪是查封，简直是过强盗。”薛烈啧道，“没法查了！”

穆迟表情不变，拍了拍他：“不着急，慢慢来。”

“里面还有东西。”应无予突然单手搭在穆迟肩膀上，隔开了他和薛烈，“进去看看。”

他脑袋还是懵的，只能意识到嘴在开合，几乎听不到声音，看到应无予走过来时反应了一下才把刀放在他伸出来的手上。

“不来了。”应无予收起刀，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冷漠无情的瞅了眼趴在地上，肩膀上还流着血的保安，“他现在什么也不会说。”

“过几天不一定，”应无予截断穆迟将要出口的话，“你明白吗。”

穆迟捏了捏沾着血的手指，侧身躲开保安吐出来的血，拔/出来刀。他看向应无予，眉头皱起，微微耸肩，“你来？”

薛烈：“……”

迈过倒地的架子，穆迟腿上猛然传来了酸痒，他腿一软险些摔倒。

保安吐出口血水，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无力攥紧，不想回答，可却没法抗拒自己作为npc的被动技能，他哑着嗓子道：“在五楼最里面，一上去就能看到。”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要找出足够的证据摆在保安面前，让他无可反驳，将所有都说出来，去哪找证据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医院档案室在哪。”应无予低头问保安。

穆迟模模糊糊觉得不对劲，对上薛烈那张挂笑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应无予倒是没什么想法，全身注意力一大半在穆迟身上。

医院里所有写着字的纸都不见了，穆迟手里的报纸大概率是漏网之鱼，从一楼到四楼再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来医院档案室本就是赌一赌，穆迟几人都没报太大希望。

穆迟抖开蜘蛛丝，随手翻了两下。眉头紧跟着越皱越紧。

“这是几年前的档案。”他道。

应无予也拿起一本翻看，翻看时带起的灰尘浮在他的上衣表面，“和女人有关。”

他默默接上穆迟的话。

“没错，”穆迟将手里这本递给薛烈，“还有婴儿的资/料。”

三人粗略翻了下眼前的所有资/料，表情都是一样的凝重。

“上面记了几年前所有出生在这座医院的婴儿资/料，不止局限于男孩或者女孩。”

“年龄也不同，”薛烈将档案扔回去，“这本上最小的出生才一个月，最大也不过八/九岁。”

“死因是什么。”穆迟问。

薛烈摇头，“都不一样，急性病、心脏病、突发意外，各种死法都有。”

“不过，”他在资/料里扒拉几下，拿出了其中一本，“你们看这个死者。”

穆迟接过来和应无予一起看。

这名死者是一名男童，六岁。一整页纸上只有这么短短一行和他的名字，没有写父母是谁，也没有写死因，更让人费解的是男孩的基本信息那一栏照片是空白的。

穆迟前后翻了翻，其他人都有照片，就这页没有。

他小心翼翼将这页取下来折叠放进口袋里，“回去问问保安。”

说到保安，应无予眼皮一跳，神情冷淡仍是平常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穆迟和薛烈具是一惊，“等他全部说完，就杀了他。”

“为什么。”穆迟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声，过后才发觉自己语气过了些。缓和了语气又道：“若是他都说出来了，留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不能留。”出乎意料，应无予的态度异常坚决，僵硬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穆迟抬眸和他对上视线，“理由？总不能因为他说谎就要杀了他。”

这回轮到应无予沉默了，他伸手去摸口袋却摸了个空，脸色沉下来，声音还是那样低：“总之不能留。”

说罢，转身拎着档案去了旁边。

薛烈愣在原地，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怎么就吵起来了。都是队友，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这样。

不只是他，穆迟也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很正常的一问一答，怎么样从嘴里出来就变了味道。但他对应无予一动手就要杀人实在是不理解，上个副本要杀喜妹，这个副本要杀保安。

他不明白，是不是所有阻挡应无予完成任务的人都要被他除掉。

穆迟闭上眼睛，无声的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睁开眼时和平常没有两样。

瞥了眼应无予站的地方，穆迟收回视线走向薛烈，“和女人有关的资/料有问题吗。”

薛烈“嗯”了一声，转手拿出另一份档案。

“我严重怀疑这家医院其实是家黑店，”他道，“打着救人的幌子，暗地里进行非法交易。”

不止是他，穆迟也有类似的想法。

“目标太大了，”穆迟迟疑道，“这座医院名声很好，附近甚至更远的人都来这里看病，一旦出现问题肯定会被发现，不会隐瞒太久。”

薛烈静下来，穆迟说的有道理。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穆迟看向应无予背影，“他们利用病人的信任，引导他们多次就医，最后用治不好的理由杀了他们。”

“理由。”应无予后背长眼睛般转过身，定定看向穆迟。

“各种非法交易。”穆迟尝试和应无予的视线对抗，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为了钱，有的人什么都能做。”

应无予手指在档案袋上敲了敲，放到穆迟面前，“看看。”

穆迟疑惑，还是接了过来。只看了两眼，眉头便皱的不能更紧。

“这是女尸？”他脱口而出。

薛烈凑过来看了一眼，当场后退一步。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道：“太变/态了。”

穆迟手上的档案上仅有一份几年前的报纸剪影，媒体报道的是个怀了孕的女人，画面上她满脸笑容，身后是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医院检验室。

至于她要做什么，报纸用了两个特大字——秘密。

但那不过是之前，新闻报道出来时，女人已经死了，死因也只有两个大字——油锅！

想到女尸难以形容的脸，穆迟低咳一声，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油锅怎么会是死因，就算是也应该是油炸，会不会油锅代指什么。”

“十八层地狱，”应无予垂眸在油锅两个字上看过，“其中之一，油炸地狱。”

第九层，油炸地狱，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

皆要下油炸地狱。

“拐骗妇女儿童。”穆迟低声重复，若是女尸生前遭遇的真是油炸，罪状里有婴儿有女人的只有这一条了。

“嗯。”应无予将档案翻到第二页，上面的内容更加惨不忍睹。

黑白照片已经模糊，勉强能看出画面中的是一口注满热油的油锅，在它周围七零八落着惨白的一团。穆迟猜测那些全部是骨头。

“不对劲，”薛烈突然道，“先是油锅再是油炸，弄得这里不像医院，反倒像菜市场，一群大爷大妈围着肉铺抢猪头肉。”

应无予瞥了他一眼，“你说对了。”

“啊？”薛烈表情夸张，“你不会逗我吧。”

应无予又将档案翻到第三页，这也是最后一页了。

贴在白纸上的报纸剪影还有两个特大字——人肉。

两个字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穆迟道：“他们吃人？”

忍了忍又说：“吃的是女人孩子？”

“目前所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资/料就是这样说的。”应无予仍是面无表情。

“当然，资/料也会造假，是不是真的还需要我们去查。”

这句话穆迟自动过滤，归结到应无予安慰自己的话里去。他既然这样说了，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么回事。

“哎呦，”薛烈啧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他偏头看向应无予，“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件事。”

应无予缓缓皱起眉头，“你是说他们之间有关系？”

“我只是猜想，”薛烈摸了把头发，“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细节我也记不太清了。”

穆迟卡在他俩中间，听着左右两边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全是他不知道的。听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年是的事是什么事。”

薛烈倏地闭上嘴，结结巴巴将问题推给应无予，“你问他。”

可当看到落满灰尘，满地凌乱，房门大敞的档案室，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穆迟沉默片刻，“明白。”

可这样一来，眼下的进度就走进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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