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梁铎柔声细语道，轻轻蹭了蹭许雅雅侧脸，起身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

他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到底是哪个孙子卖给了她假线索！”

梁铎气的快要发疯，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去做任务，陪在许雅雅身边，她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他低骂一声，衣摆扫过沙发扶手时，不经意间扫落了上面的迷你相机。

穆迟正在收拾背包，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原位。应无予在他旁边坐着，漫不经心摆弄着一个迷你录音笔。打开开关，能够正常使用。

“应哥，”梁铎绕开穆迟，“咱们是兄弟，你告诉我，谁害了雅雅。”

应无予眼皮不抬，用穆迟递过来的工具打开了录音笔的外壳，“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梁铎烦躁的原地踱了两步，“我只想知道是谁害了雅雅。”

两人安安静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平静温和，仿佛相处了几十年。

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穆迟一眼看到了表情大变样的梁铎。进门时是焦急，现在脸上只剩下了怒火。

“是谁。”

许雅雅仰躺在床上，视线缓缓划过洁白的天花板，在三条线连接的角落处停留片刻，紧接着又转向了另一边。房间很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品。

空气中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飘着淡淡的木质香。

许雅雅眨了眨眼，大脑终于转了第一圈，开始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等她得到结论，房门倏地被推开，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冲了进来。

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穆迟起身，“你先冷静一下。”

显然此刻他冷静不下来，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压抑不住就要爆发出来，可当他瞥到不动如山坐在沙发上的应无予时硬生生把脾气按了下去。

听到她说话，梁铎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半块，显而易见松了口气。他半抱着许雅雅，埋首在她肩头深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来人直直冲着她而来，躲在她身边急切问道，手不停的抚/摸她的脑袋。生怕她哪里出了问题，而别人没检查到。

许雅雅眨了眨眼，开始思索这人是谁，片刻后，一个模糊的名字浮出水面，她张开嘴沙哑道：“梁铎，你来了。”

收拾好，穆迟也坐下来，把背包小兜里的东西全部摸了出来，有迷你相机，巴掌大的佛像，小型蜡烛，还有缩小版骨灰盒和钻戒，林林总总，全部是从副本里带出来的。

“把这些收起来吧。”穆迟道，只拿了个迷你相机放在手里，显然对其他东西没兴趣。

他没有听见相机落在地毯上的轻微声音，仍旧烦躁的来回踏步。

直到应无予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闪着寒光，冷漠无比，化为实质的刀子割开他的血肉，直直没入身体里。

梁铎打了个哆嗦，“哥，怎么了。”

周身空气越发凝滞，梁铎有瞬间忘了呼吸，直勾勾看着应无予，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无予缓缓直起身，将手中的录音笔放到了茶几上，“咔哒”一声，重重压/在了梁铎心上，外面天气明明很冷，他却出了汗。

梁铎直觉不好，肩膀紧绷，微微塌下来，再次问道：“哥，是不是出事了？”

认识应无予这么长时间，他只少有的几次见到应无予生气，上一次还是……

“捡起来。”应无予打断他的思索，声音不轻不重道。

捡起来？

梁铎不明白，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什么？”

应无予抬眸看他，手指搭在腿上，指尖不耐烦敲了敲，面色不好，“我说捡起来。”

“没什么，”穆迟看不下去了，赶紧走过来卡在两人中间，在梁铎肩膀上拍了拍，“你继续说许雅雅。”

说着，走了两步捡起了掉在沙发边角的迷你相机，随手拍了两下。

突然，灼人的视线从身侧射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应无予。穆迟无奈转过去看他，晃了晃相机，用口型说了句没问题。

应无予脸色没有好转。

穆迟：“……”

他不傻，他知道这是应无予在借势表达对梁铎的不满，可家里不是起冲突的好地方。在他记忆里，父母从没在家解决过外面的问题，所以他从小到大几乎接触不到外面的事。即使有，也不过只言片语。

说到许雅雅，梁铎暗淡的眼睛再次亮起来，不过他也不是傻的，知道应无予为了哪般。他看了眼穆迟，微微颔首。

再次转回来时轻轻松了口气，“卖给雅雅线索的人叫蝎子。”

蝎子？

“你认识吗。”穆迟问应无予。

“不认识。”应无予摇头。

“是不是和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穆迟从背包里摸出张薛烈的照片，递给梁铎。

梁铎接过照片，黑白照片上穆迟和薛烈勾肩搭背一同看向相机，可以很清楚的看清脸。他细细端详一番，皱起了眉头，“我认识他，他是薛烈，蝎子和他长得天差地别。”

“你怎么会问我他是不是蝎子。”梁铎后知后觉问道。

穆迟坐在沙发扶手上，面色认真，“许雅雅告诉我们，卖给他线索的人和薛烈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能！”梁铎几乎是瞬间反驳，“我和雅雅一起去的，要是这样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听……”

说着说着，他看了应无予一眼，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没有听错，你可以去问薛烈本人。”穆迟道，“这次副本他也在。”

梁铎皱起眉头，虽然不甘，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被骗了。可雅雅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蝎子和薛烈差别太大了，绝对不可能认错。

蝎子人如其名，皮肤黝黑，个子瘦弱矮小。而薛烈长相俊美，身量高挑，在这行也是出了名的，他再蠢也不可能将这两人认错，除非他不想干了。

“你亲眼见到蝎子了？”应无予问。

梁铎点头，“是，蝎子是朋友介绍给我的，雅雅的事我交给别人不放心，是我亲自联系的，确保没问题才让雅雅同他接触。”

穆迟眼神一暗，心下了然，和梁铎见面的是真蝎子，与许雅雅见面的蝎子真不真就难说了。

“也就是说，许雅雅和蝎子见面的时候你并没在身边。”

“……没有。”梁铎烦躁的拉下领结，“当时蝎子的手下带我去看了另一个项目，我并没有亲眼见到雅雅是怎么和蝎子接触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

“地址。”应无予道。

意识到应无予要管这件事，梁铎赶忙把地址说了出来，“我不确定他现在还在不在这里，您要是去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应无予抬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

“梁铎，”他声音低沉，“你大不如前了。”

轻轻一句话，却让梁铎怔愣在地，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无处可说。他承认，最近的事他的确出了很多纰漏，其中不乏一些低级错误。

“应哥，我……”

应无予抬手打断他，“带她回去，等我消息。”

说罢，利落起身去了二楼书房。路过穆迟时，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穆迟眼皮垂落，装作没看到，全心全意鼓捣手里的相机。

“是我办事不利。”应无予走后，梁铎低声道。

穆迟想了想，“我想你只是需要休息。”

毕竟梁铎是应无予手底下的人，穆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两句。

再次来到房间时，许雅雅还是之前呆愣愣的样子，一令一动。穆迟帮着梁铎将许雅雅收拾好，亲自送两人出了家门。

“回去不要着急，好好照顾她。”穆迟站在门里，外面太冷了，“有消息会告诉你。”

“好。”梁铎紧了紧裹在许雅雅身上的大衣，“那我们先回去了。”

“对了，”穆迟叫住他，“薛烈那里你最近先不要去问，过几天再去。”

梁铎满头疑问，但还是答应了。

看着两人相依走着的背影，穆迟心下一动，抬手拍了张照片。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关上了门。

“不冷吗。”

穆迟偏头看了眼应无予，嘴硬道：“不冷。”

他折回客厅继续收拾东西，“薛烈和尹鸿他俩到底是仇人还是什么，不过半小时不见就能打成那样。”

应无予闻言从厨房走出来，“不奇怪，不打就不是他俩。”

嗯？

穆迟支棱起耳朵，“难不成他俩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嗯。”应无予点头，难得说句八卦，“当年薛烈刚进这行，遇到的第一个客户就是尹鸿。”

穆迟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看过去，“然后呢。”

应无予嘴角翘起，“两人差点死在副本里，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

穆迟：“……”

他第一次重新定义“熟了”这两个字，难道真不是打熟的？

“好了，”应无予道，“过来。”

穆迟“啊”了声，“我还在收拾东西，一会儿……”

话说半截，他这才看见应无予一手拿着菜刀，另一手拎着菜。

穆迟想起来了，自从第二个副本之后，应无予便开始学做饭，现在已经稍见成效。

不过……

穆迟苦着脸，他是真不喜欢做饭。

“嗯。”应无予点头，还在鼓捣录音笔。

房门开合，狠狠撞了回去。

“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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