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薛烈道，“长得挺清秀，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是窒息？还是心脏引发的突然死亡？”

“不清楚。”穆迟环视周围，“操场前面就是教学楼，过来过去的学生很多，不应该看不到他。而且死者身体还未僵硬，死亡的时间不会太长。”

两人转了一圈，教室的前后门都被锁上了，摸了门上也没有钥匙。穆迟和薛烈对视一眼，默契的推了推窗户，听着窗户滑动的声音，薛烈笑了。

“想不到你也翻窗户。”薛烈托着穆迟的腿，将他往上推，“平时怎么看不出来。”

操场被几座教学楼围在中间，穆迟站在死者死亡的地方朝四周看去，最后锁定了正前方的教学楼。

“就是这里吧。”

薛烈和穆迟站在关闭的教室门外，脸贴在靠近走廊的玻璃窗上往里看。与其他教室不同，这间教室空无一人，但学生该有的东西都有。眼睛扫过一圈，穆迟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窗户外的窗帘上。

“进去看看。”穆迟和薛烈一拍即合，当即就要进去。

而其他班级的窗户全部严严实实合着，简直正大光明告诉他们那间教室有问题。

“有点儿意思，”薛烈道，“走，过去看看。”

火/辣辣的太阳顶在头顶，现在不过是清晨，两人便出了一身汗，跑圈后的乏累和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衣服拉拉扯扯，谁也不服输，最后全部将气撒给了身体的主人。

教导主任喊来了两名保安，他们见到死人后熟练的将他抬上担架，盖上白布，抬起就要离开，不知道去哪儿。

“等一下。”穆迟拦住他们，看向教导主任，“你们要把他送去哪儿？不通知他的家人吗？”

教导主任脸上露出怒火，快速走过来一巴掌将穆迟推了个踉跄，指着穆迟鼻尖恶狠狠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敢多说一句你试试。”

突然发现的死人没有引起想象中的混乱，甚至教导主任见到死人时，脸上的表情虽然凝重，穆迟还是看到了藏在深处的厌恶和麻木。

穆迟打了个喷嚏，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明显，透过靠窗玻璃，他眼尖地看见位正在讲课的老师瞅了他一眼。

穆迟：“……”

穆迟摇头，眼睛盯着教导主任几人离开的方向，“没事，你看清死者的模样了吗。”

“没事吧。”

教导主任推的正是穆迟的右手臂。

“薛烈，你看。”穆迟抬手指着前方教学楼。

“哪不对劲？”薛烈抬眸看过去，入目就是红白相间的教学楼，根本看不出哪里不对。教学楼有五层，每一层薛烈都粗略扫一遍，突然福至心灵。

穆迟双手撑着窗户，迈进了一条腿，“这叫迫不得已。”

薛烈嗤笑一声，向上一跳抓住窗沿翻了进去。

挂在墙上的表滴答滴答走着，穆迟瞟了一眼，现在是八点半，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他不确定班级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有回来的想法很正常，学生桌上的书本还翻开着，靠近窗户的书被风吹的哗啦作响，后排的其中一个同学桌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肉包子。

他走向窗边，拉回被风卷到外面的窗帘，视线自然垂落，这里正对着死者死亡的地方。视力好一些的人甚至能看到垃圾桶上写的文明标语。

“奇了怪了，”薛烈长腿一迈，坐到了桌子上，“你说死者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的，还是自己跑出去的。”

如果是前者，可以很快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原因，若是第二种就难说了。

穆迟站到讲台上，教室很大，学生却不多，后面留出来的地方很宽松。身后的黑板上还写着完整的公式，不论怎么看，这里都是最普通不过的教室。

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心里说不出的诡异。

是他和薛烈找错了地方？亦或者是他们想错了方向？死者和这次的任务没有关系，只是普普通通的死者……

正垂眸想着，眼睛无神落在讲台上，却突然被一抹红吸引了视线。视线慢慢聚焦，黏在讲台上的座次表上，细细看过后，穆迟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他们没来错地方，就是这里。

座次表最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上面用红笔勾出来的名字。

他的位置在……

穆迟倏地看向薛烈站着的地方，吓了薛烈一跳。

他的位置在靠窗正数第三排，正是窗帘飞出去的位置。

“我们没找错，死者的名字叫……”穆迟话还未说完，突然被教室外的喊声打断。

“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谁让你们进去的，给我滚出来！”尖锐的女人声音刺透玻璃，碎渣子全部飞进了耳朵里，疼的穆迟和薛烈皱起了眉。

墙上的表分针赫然指向了数字九，现在已经下课了。

教室外的那女人见穆迟两人不动，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走了过来。满含怒气的清脆声随着她的走动越来越近，穆迟正想着怎么跑出去时，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教室门。

穆迟：“……”

“你们给我过来！”女人咆哮道，胖胖的脸上架着的眼镜滑了下来，又被她狠狠推了上去。

薛烈走过来正要过去，穆迟扯住他的衣摆，手指隐晦的在讲台的座次表上轻轻叩了叩，自己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谁准你们进来的。”女人道。

穆迟摇头，“没谁，我就是想进来看看。”

女人噎了一下，表情更加狰狞，用手中的教鞭指着穆迟，“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很恶劣！偷进别班教室，你想做什么？”

她眯起眼睛，本就小的眼睛更加看不见了，阴森的视线在他和薛烈身上扫过，说出的话如同蛇吐出的信子，“是不是偷东西了。”

穆迟眼里露出了然神色，单手撑着讲台，挡住了身后的薛烈，“您可别乱说，我们就是进来看看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你？满嘴胡言乱语，赶紧跟我出来。”女人的教鞭再次指着穆迟，“我要看看你们到底偷了什么。”

穆迟和薛烈心知肚明，女人铁了心要把偷窃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穆迟动了动耳朵，听见薛烈撕下座次表的声音。

“我说了我们没偷，”他道，“你是老师，不能骗人。”

他仔细观察女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穆迟心中明白了，薛烈拽了拽他的衣摆，向他示意。

两人跟着女人离开了教室，穆迟将门锁上了。

女人并没有如她所说停在楼道里，而是带着穆迟和薛烈两人直奔办公室。越靠近，穆迟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心里有声音在阻止他靠近。

不等他思忖明白，已经到了。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门一打开，穆迟便听见了教导主任的声音。

不等两人回答，女老师踩着高跟鞋窜到了教导主任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话音刚落，教导主任倏地变了脸色。肥胖的手猛的拍在桌上，震得茶杯盖掉了下来，连跳两下落在了地上，又咕噜咕噜滚到了穆迟脚下。

穆迟顿了下，弯腰把它捡起来，放回了桌子上。

“过来。”教导主任一把揪住穆迟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拎着他，另一只手在穆迟身上摸索，前前后后的口袋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

穆迟身上没有，薛烈主动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来，查吧。”

教导主任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身上什么都没搜出来，教导主任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过分为难，只在临走的时候说：“注意点，别让我揪住你们的耗子尾巴，到时候让你们知道我这只老猫不是好惹的。”

女老师出去的时候脸色同样难看，不是因为穆迟和薛烈身上没有搜出东西，而是因为教导主任明知道那是她找的借口，还不配合她。

等到两人都走远了，穆迟“哎”了声，“你把东西放哪了？”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薛烈笑道，从门旁边的衣架上其中一件衣服里摸出了折成方块的白色纸片，“这件衣服还是那胖子的。”

穆迟无话可说，竖起了大拇指。

“奇了怪了，”薛烈抻了抻衣服，“自从来到这儿我浑身不舒服。就感觉……”

“……感觉，”他摸了摸下巴，“有人给我穿了件紧身衣，勒的我喘不过气。”

勒？

他们正在楼梯拐角处，穆迟让过迎面走来的同学，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的打量薛烈，他面色如常，没有异样。但在他耳朵里，薛烈的呼吸声的确比平常要快一些，宛如被人捏住了鼻子。

穆迟摸了摸薛烈脖颈，沉声道：“你还记得咱们猜测那个学生怎么死的吗？”

他站在穆迟前面，用他的视野去看教学楼，只见在四楼靠近中间有间开窗户的教师，遮光性很好的黄棕色窗帘宛如张开的裙摆，随风飘荡在外。

“现在，给我滚回去上课！”

说着，推开穆迟和两个保安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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