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又哪里说你眼瞎过了？”他抓着她的双臂，委委屈屈地道。

“哼，你说你自幼清寒，又被人鄙弃，这不就是指桑骂槐，暗中讽刺我？你，你还说自己形容丑陋，面目可憎，不就是说我眼瞎才会看中你！”她气得脸都红了。

“不知。我想了千万年，也想不通，哪里忽然惹你厌憎。后来想着，多半是我过于丑陋，惹你嫌弃……”他看到她又撅起嘴，笑道，“总之是我错，何况你有了旭凤，多疼爱他一些也是寻常事，我只是不忿你突然对我冷落下来，甚至无视我的存在。”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不是这样的。”她说，“你可还记得我在翼渺洲故居，那片梧桐林的名字么？”

“等等，你，你是说你看中我？”他欣喜若狂。

“看人绝不走眼……”她一阵失神。

“对不起，”他拥着她，在岸边坐下，“是我又失言，让你伤心了。”

“不关你的事。”她摇摇头，忽道，“润玉，你可知，我为何会突然冷待你？”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我绝非存心气你。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所想，绝无虚语。”若是此刻她回头，定然会看到他脸上难以置信的甜蜜，“我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期盼着能得到你的爱，我盼了那么久，盼了几千万年，盼了两生两世，盼得希望又绝望，绝望再生希望，盼得形容枯槁，盼得心如死灰，盼得我怀疑一切，盼得我了无生趣，你说，我终于盼到了今天，我怎么能不乍惊乍喜，语无伦次？”

“语无伦次？我看你可是口齿清晰，有条有理的呢。”

“你知道的，为了让你看到我，注意到我，喜欢上我，我费了多少心力。好荼姚，这便不要生气了吧。是我错了，下次定然不说这样让你误会的话了。”

“润玉自知形容丑陋，面目可憎，自幼清寒，出身卑微，为人鄙弃，如今空担着天帝之名，其实不过一无所有，白白做了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而已。”他面有惭色，目光却甚是诚恳，“唯有这一颗真心，可赠予君。还望仙女垂怜，莫要嫌弃于我。”

“……原来如此。”荼姚哂笑道，“我若非今日亲耳所闻，定然不信这番话出于天帝陛下之口。陛下自幼清寒，想必是我这天后做得不好，苛待于你，让你缺衣少食了；为人鄙弃，是我这个做母神的偏心，冷落了你，让你遍尝冷眼了；至于面目可憎，呵，是啊，你既然这样有自知之明，那何必开口求我，你知我只喜欢绚丽之物，你自承丑陋，那便不要怪我嫌弃，你可真是面目可憎，越看越是丑恶非常，令人厌恶。”

“荼，荼姚！”他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气结。

她有些发怔，夜风吹过她的长发，青丝拂动，飘到他的脸上，微微的痒。

“好，那你说，”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嘴巴还嘟着，“我眼瞎吗？”

他朗声大笑：“不瞎！我的凤凰，眼睛最是明亮，看人绝不走眼。我也绝不会让你看走眼的！”

“还说没有！你说我对你不好，还说我眼瞎！”她气急败坏。

她在他怀里挣扎，怒道：“你气够了我了，还说真好，真当我好欺负啊！”

“我哪里气你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

“鬼才看中你！你听错了！”她扭过头，再不理会他。

他从身后搂住她：“荼姚，看到你又像以前一样生机勃勃的，不再似前些时日的一潭死水，我真是很开心。”

“无梦林？”

“是的，无梦林。”她娓娓说道，“凤凰族是天生神族，无故不梦，梦必有征。前世，在旭凤出生之后，我得了一个兆梦。”

“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在一个高台之上，有位穿白衣的人，唤我母神，他说，我要你活着，好好尝尝这丧夫丧子的滋味，看着我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如何一统天界，万世升平！”

他皱紧了双眉，道：“荼姚……”

她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说话：“没事的，我现在想起来前世，也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梦醒之后，我觉得梦中的那个人就是你，便对你起了提防之心，后来种种，我更加深信不疑你会伤害旭凤，对你更是打压，我……”

他握住她的手：“对不起……那时候我太狂妄了，其实，我也很怕，怕你会想不开。自从你在毗娑牢狱一夜之间灵力尽失，我便担心你有朝一日会弃世而去，结果还是……”

她奇道：“你怎知道我在毗娑牢狱一夜间失去灵力？”

“我如何不知，你的一举一动我时时都挂在心上。”他苦笑道，“只是那般在意，你也始终不愿看我一眼。”

“润玉……”她垂首道，“我，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也非心如铁石，只是……你想要的，恕我无法回应，我给不起。”

“你不是我，你怎知道我想要什么？又怎知自己给不起？”他凝望着她，“荼姚，我只盼着你能平安喜乐，好好地过这一生，我更盼望自己是那个可以守护你，照顾你的人，我知道我不配……”

“你没有……”她低低地说，“如今天界未定，我实在不想再让你蒙上悖伦丧德之名……何况旭凤那里……”

“旭凤那里由我来说，至于所谓悖伦丧德……”他笑道，“我连弑父之名都担了，还怕什么非议？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娶你做我的天后，天后娘娘可不要妄想只把我当面首男宠……”

“你！”她脸上瞬间红了。

见她恼了，他连忙赔礼道：“是我满口污言秽语，做事颠三倒四，还请天后娘娘恕罪。”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又何必这样小心翼翼。”

“我怕你生气啊，怕你又不理我了。”他有些急切地，“所以，你是答应我了，是吗，荼姚？”

“你是天帝，你说过你拥有整个天界，我……”她双颊销红，声细如蚊，“我又怎生违拗得过？”

“荼姚！”他惊喜之极，将她紧拥入怀，“润玉此生，定不相负！”

“我相信你。”她亦回抱住他。

月夜流波，星汉灿烂，天河微澜中，陵光翩然起舞。

天帝陛下拥住了他的心上人，欢喜无限。

看不到他背后的衣衫，一点点地，染了嫣红的霞色。

荼姚甜甜地笑着，在他怀里睡去。

“你气到我了，当然开心了。”她是有些感动的，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怎么？”她扬起下巴，也是气呼呼地，一双凤目瞪着他，毫不相让。

他突然笑了出来，一把抱住她：“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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