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心，有门槛。”弥暖今日也换下了平时里常穿着的蓝衣，素来冷静的脸上也沾上了喜气。

隔着一层纱殷小楼也能感觉到弥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喜悦。

没等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慢步走了进来，她头动也未动只是呆呆地看着烧了快一般的龙凤烛。

紧接着是门被合上的声音，离愁走到了不远处的桌前，斟了两杯酒缓缓走到了殷小楼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坐在床畔的人。

一踏入红毡，殷小楼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或探究或好奇或惊艳，也就在此时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只拜了天地，殷小楼就被送进了婚房中。

一个人坐在大红的喜床上，看着燃烧着的龙凤对烛，眼中蓄了不知道多久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

季修晏季修晏，心里一直默念着这个名字，换来的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哀伤。

一身红衣，洁净明朗，腰系黑底金色祥云腰带，黑发用玉冠束起，处处透着与生俱来的的高贵。

很快冰冷的手就被握着，指间的不适让殷小楼忍不住想抽回手。

“你放出去的消息已经被我尽数拦住，好好听话，我会放了季修晏的。”离愁淡漠地在她耳边提醒。

泼墨般的乌丝被挽到了头顶，头上的步摇镶嵌着红的透彻的宝石，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旁贴着金色的桃花花钿。

不是平日里不施脂粉的模样，胭脂从两颊渐渐散开，白皙的肤色透着一层妩媚的嫣红，朱唇轻染，美的极致张扬，只是眼波流转的眸子里是化不去的冷意。

饶是这样弥暖看着都呼吸都是一窒，这种样貌也不怪教主会喜欢了。

坐在铜镜前的少女一身流光溢彩的红色嫁衣，胸前绣鸳鸯石榴图案，滚边的金线和饱满的排穗，雍容复古自不待言，外罩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每一根雀羽都栩栩如生，极尽华贵与艳丽。

一听到季修晏的名字，殷小楼纤弱的身子颤了颤，恰好被离愁搂住，掩饰住了她的慌乱，宾客们只当这是二人的耳鬓厮磨。

无父无母，不信天地鬼神。

而那些声音给殷小楼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闷，藏在广袖里的手不由地紧了又紧。

院子里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布置好了，隔着一层朦胧的红纱，入眼处尽是一片繁荣的红色，红的热烈也红的刺目。

耳旁是阵阵喧哗声，因着是在星辰教，不比普通百姓成亲那么喧闹，但依旧有着克制的繁华热闹，星辰教除了见血已经多少年未曾见过如此多铺天盖地的红色了。

一步一步在红毡上走着，殷小楼可以听清胸口理心脏的跳动。

透过红纱茫然地望着外面的一切，入眼处一片片极艳的红色，仿佛正在被火灼烧一般，也就像是梦一般，她也曾幻想过这场景，只是时间地点乃至人也不对，一瞬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了起来。

隔着一层薄纱也能隐隐窥见其惊艳的面容。

他是高高在上的教主，哪怕是新婚之日也无人敢灌他的酒，处理了一些事情便匆匆赶了过来。

将一杯合卺酒放在了殷小楼手中，心不在焉的殷小楼手一松，不过离愁很快就将她的那只手与就被握在了一起。

“还在想他？”离愁戏谑的声音隐隐带着些沙哑，低沉又带着磁性，从未的温和。

殷小楼隔着面纱冷冷地看了离愁一眼，离愁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两声，“不听话。”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让殷小楼心神一荡，握着酒杯的手挣开了离愁的包裹，简简单单的合卺酒饮尽，离愁的心绪似乎更好了，也不恼她的态度。

白净修长的手撩起了红纱的一角，露出了一截精致白皙的下巴，雪肌染上了一层绯色，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随着红纱被揭开，离愁以他手上的微顿证实了他第一眼的惊艳。

他见到殷小楼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很适合盛装，美到令人窒息，令人神魂颠倒也不过就如此了。

“怎么？哭了？”离愁的指腹轻柔地抚过脸上的泪痕。

换来的只是殷小楼的冷眼。

离愁手上的劲微微加大，一只手捧起了这张美艳的脸，“别这样看着我，我只会更有兴趣。”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要别的我也可以给你。”

离愁摇了摇头，语气宠溺，“那我要你亲手杀了季修晏就放你自由如何？”

“看吧，比起牺牲季修晏看来你更愿意牺牲自己，诶，别哭呀。”离愁的拇指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水光，“你想要和我交换的那些筹码我并不想要，什么沉香令，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别人争破了头对我而言也只不过废铜烂铁而已，所以别再提什么别的条件了。”

殷小楼的眼中有怨恨，有倔强，也有那么一丝无助，而这样的殷小楼在离愁看来更为吸引人。

“都说了别这样看我。”离愁低沉地笑了起来，像是殷小楼的表情极大地愉悦了他，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了起来。

而后离愁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身子，殷小楼藏在袖中的手终于放松了片刻。

刚刚被拨掉的红纱被离愁捡起，折成了一条长长的丝带，下一刻殷小楼就被罩进了他的阴影里。

离愁轻轻地将她头顶带着的步摇珠钗一点一点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罕见的珍宝，怕轻轻一碰便碎了。

然后殷小楼就感到眼前一阵微凉，那根丝带已经缠到了自己眼前，她一把抓住了“行凶者”的手腕。

只是徒劳，她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松开了手，她这些天暗中送出去了不少消息，可都被离愁截了，可以说已经将她的后路断绝。

弥暖轻轻牵着她走过绵长的红毯，她只需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最前面的那个人。

“夫人，请吧。”

殷小楼冷着脸任由弥暖扶着自己，精致的步摇随着步伐而轻轻摇摆，碰到娇嫩的脸颊上，覆脸的红色轻纱也随着呼吸晃动，不过一会又散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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