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去年那般，张鸿福选了两份肉出来，让张英锄送到姚家村去。

剩下的肉他则是把要吃、要用的肉切出来，其余地切成一块一块，然后用藤条串起，再挂到竹竿上，悬在室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张英武看见刘正明的冰冷的眼神，霎时愣在原地。

不过很快，刘正明就扬起了笑脸，大方地说着谢，然后上去接过东西。

冰天冻地的室外就是最好的冰箱。

张英武送东西去的时候，要不是听见屋里有声音传出，他都要以为这屋里没人。

他大大咧咧的，直接用脚踢门进去，同时喊刘翠花出来拿东西。

结果一进门，看见刘正民正拿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

可张鸿福想着今年家里人多，又有了冰箱，肉不会吃不完完后放坏，所以就婉拒了村民。

等到下午，扣肉和卤猪蹄都做好后，张英武从竹竿上取下两块肥肉相间的五花肉，然后又用饭盒装了一些卤猪蹄和红烧肉，再拿了两碗扣肉，让张英武送到刘家去给刘翠花。

张英武看着猪蹄砸吧嘴，说猪一共就四个蹄子，要不就自家留着吃，别往外送了。

张静禾回家之后也提醒了一番家里人。

张英武不以为意，说:“怕他弄啥，他能搁家多久？不是过完年就要走了么，而且他家里现在就他一个，咱家那么多人嘞，难不成咱还能怕了他不成？”

“又不是打群架，你当人多就能赢是吧？”张静铛给他一个白眼，“总之小心点就是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腊月二十九，张静禾去帮着收拾店铺东西的那一天，她拉着张静禾到一边，提醒了张静禾要注意防范刘正民。

然后被张鸿福骂了没出息，被赶着送东西去给刘翠花。

刘家冷冷清清，除了门口粘着的那副红色的春联，丝毫没有一点儿年味。

一直忙到了上午九点多，杀猪匠这才领了工钱，拎着用藤条串着的一块猪肉离开。

张鸿福约好的杀猪匠凌晨就冒着风雪来到了张家，然后和张鸿福、张家几个兄弟一起把那头五百多斤的串种野猪拉了出来，轻车驾熟地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然后在常秀姑、曲奶奶她们端出的一盆又一盆热水里，褪尽猪毛，将猪开膛破肚，将猪分成了好几大块。

家里的女人们都露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三姐妹熟稔地做扣肉，曲奶奶卤猪蹄，常秀姑做红烧肉。

肉味飘出张家的院子，把村民们吸引了过来。

刘翠花也很快就厨房里出来，帮忙把张英武带来的东西接过，道着各种感谢的话。

她像是不希望张英武多留，马上把东西腾了碗，然后也来不及把碗洗干净，就冲了冲水就递给张英武，推着张英武出去。

张英武也不想多留，拿着东西马上就回家去了。

方才刘正民的那个眼神着实是吓着了他，他感觉自己在那瞬间好像成了立着的那根柴似的，刘正民手里的斧头马上就会朝他劈去。

后来刘正民扬起的笑脸，那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也是让他后背发毛。

回到家后，他马上激动地跟家里人说了自己的所见，一改之前的不在意态度，信誓旦旦地说:“刘正民肯定不是好人！电视剧里，只有坏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可这次谁也没搭理他了。

张静槐和曲学林一起，往葡萄藤和院子里栽的小叔上挂红色的小灯笼，高低错落，看起来煞是喜庆。

张鸿福、张英锄和张英益三个大老爷们则是贴对联，讨论着是否已经贴得对称；张静禾她们往窗户玻璃上贴窗花。

屋里屋外，无一不沾染上了过年的红火和喜庆。

做完这些活，全家上下就陆续开始洗澡，换上新衣服了。

今年全家的新衣服都是张静禾置办的，跟往年的新衣服比起来，还多了一份未知的期待。

张静禾不仅眼光好，还熟悉家里的每一个人，知道大家适合什么样的衣服，买的衣裳都很合大家伙的心意。

洗漱穿上新衣之后，就是一家人围坐下来吃年夜饭。

年夜饭过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

没看多大一会儿，张英武就把扑克牌拿了出来，张罗着打牌。

家里十个人，凑成了两桌牌局。

曲奶奶、常秀姑、张鸿福、张英锄打麻将；张英益、张英武、张静铛和张静槐打扑克牌。

剩下张静禾和曲学林，一个看春晚，并时不时给打牌的几位送点茶水点心；另一位则是坐在张静槐身后，做着狗头军师，时不时出点馊主意。

可其乐融融、笑声阵阵的场面并没有持续一整晚。

十一点的时候，张家的大门忽然被急促地拍响，来人大喊，说张家的老宅着火了。

惊得一家人起身撞到了牌桌，连忙穿上外套，拿着水桶等东西就往老宅的方向跑去。

他们到时，已经有人在救火，一桶一桶的水往大火里泼着。

可老房子的房梁是木头做的，里头又有不少老家具，烧起来噼里啪啦作响，根本不是一两桶水能浇灭的。

熊熊燃烧的大火边上不远，有几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娃在嗷嗷哭，在他们脚边有几盒鞭炮。

他们的家长则是用路边捡来的木棍抽打了他们，同时嘴里呵斥着。

从呵斥声中，张静槐她们了解到，大火是因这几个孩子乱燃鞭炮引起的。

几乎每年过年都会有诸如此类事情发生，不是谁家的粪坑被炸了，就是谁家的草垛被点燃了。

所以张家一家人也没有多想。

……

张家老宅着火的消息传遍整条村，原本已经躺下的刘翠花穿好衣裳，准备拿上水桶也去帮忙救火。

才出房门，她发现哥哥刘正民的房间门虚掩着。

她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然后迟疑地一步一步上前，想看刘正民在不在房间里。

就在她挪到房门口，伸出手准备开门时，一个黑影忽然从她身后覆了下来。

有人直接拿着粮食上门，想和张鸿福换肉。

这句话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同。

翌日，大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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