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远笑着：“都别客气了，咱都坐下喝酒。”

喝了几盅酒，东方远问：“杜先生，现在馆里有几个孩啊？”杜慕甫：“有十一个。”东方远又问：“一年的修金不少吧？”杜慕甫摇了摇头，“要是都像东方先生就好了，每年过了年，就让自强把修金带去了。逢年过节，还让自强给我捎去红包。有的别红包了，每年的修金拖到麦罢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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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贾笑着：“不管早一交，晚一交，他们也肯定不会不交。像杜先生这样的坐馆先生，衣食无忧是至少的啊！”

东方远就把自强叫过来给杜先生敬酒。自强恭恭敬敬地给杜慕甫敬了半杯酒，杜慕甫高高兴胸把酒喝下。

杜慕甫对自强：“贤侄，要好好读书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教你们的《劝学诗》，你还能不能背下来啊？”自强点零头。

杜慕甫：“来，当着你爹的面背一遍。”自强大声地背诵起来：“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杜慕甫喝得满面红光，“我听达海讲，两位先生都是秀才。我喜欢结交饱学之士，今日有幸跟二位坐在一块，我把我做的一首歪诗念给二位，请两位先生指正。”东方远笑着：“愿洗耳恭听。”老贾问东方远：“达海是谁啊？”东方远：“达海是通江的字。”老贾点零头对杜慕甫：“杜先生，对于诗词，我是门外汉，今儿个正好跟杜先生学学。”

“这是初来贵地，乘船过沙河的时候，我做的一首诗。”罢，杜慕甫就眯缝着眼睛念了起来，“源出山涧磨难多，一路坎坷一路歌。莫道此水清且浅，他年定作东海波。”

“莫道此水清且浅，他年定作东海波。杜先生志向远大啊，我等佩服！”着，东方远端起了酒盅，“为杜先生的这首佳作，咱得喝两盅！”三人就又喝了几盅。

后来，镇上有一户人家要搬到外地做生意，就想把家里的五间房子连同院子一块卖掉。吴通江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买下了这家的院子，让杜慕甫搬了过去。

杜慕甫把其中的两间正屋作为教馆，挨着的一间作为住室。

渐渐地，又有一些人把孩子送到教馆，最多时达到了二十人。碍于吴通江的面子，这些孩子交的修金都不低，杜慕甫就把老婆和儿子接到了这里，也不再每到吴通江家吃饭了。

后来，他来到沙河镇找到吴通江，求他帮忙找一个饭碗。杜慕甫从就享影神童”的美誉，贺氏知道这位表哥的大名。如今找上门来，贺氏就极力劝吴通江把杜慕甫留在家里做私塾先生。吴通江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二十多里外的一个私塾读书，每接送很不方便，吴通江就把杜慕甫留下来教他的两个儿子读书。

杜慕甫：“我刚才是抛砖引玉，二位也把你们的佳作念出来几首吧？”东方远：“杜先生高才，我佩服得很。起作诗，当年求学问的时候确实也胡绉过几句，这许多年来忙于俗务，把这风雅之事都落下了。”

杜慕甫：“东方先生太谦虚了。这位先生，请你给我念几首佳作好吗？”老贾笑嘻嘻地：“你要问我防风、白芷的药性是啥，我肯定能跟你出来，吟诗作赋，我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杜慕甫不免有些扫兴。

老贾走进客厅，杜慕甫连忙站了起来，东方远跟他介绍：“这是药房的贾先生。”然后他又对老贾：“这是自强的先生杜先生！”两个人互相行礼。

杜慕甫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肘子、一盘清蒸鸡和一盘红烧鱼，就笑着：“东方先生破费了。”东方远：“几道菜，不成敬意。”

东方远倒了一壶汾酒，“杜先生，一壶薄酒，不成敬意啊。”杜慕甫：“客气，客气。”东方远看见老贾走进了院子就连忙喊他：“贾哥，过来陪客啊！”

杜慕甫端起一盅酒喝了下去，“郑板桥也做过私塾先生，他做过一首诗，我给二位念念吧。”东方远：“愿洗耳恭听。”杜慕甫摇头晃脑吟了起来：“教馆本来是下流，傍人门户度春秋。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课少父兄嫌懒惰，功多子弟结冤仇。而今幸得青云步，遮却当年一半羞。”

老贾：“杜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将来一定会有比郑板桥更好的功名！”杜慕甫笑着：“比他更好的功名我不敢奢求，但我还得参加下一次的秋闱。县里的宗师我的八股文写得越来越有嚼头了，‘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盈，只要遇到伯乐，我就有出头之日了。亚圣孟夫子过：‘君子有三乐，而王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我在贵地坐馆，也想教出来几个出类拔萃的弟子啊。东方先生是书香门第，他教子有方，他家的孩子就是一个好苗子啊，几年后就能成为秀才，将来必定能光耀门楣！”

东方远淡淡一笑，“自强只要能认识几个字就中了，我也没指望他考秀才、中举人。杜先生，来，咱俩碰两盅！”东方远和杜慕甫碰了几盅酒，老贾也跟他碰了两盅。

杜慕甫每上午教学童读书、写字，中午他常常要喝上一杯，下午就让学童自己温习功课。自强入学的那，东方远把他送到私塾。之后，就由老刘每接送自强上下学。半年后，自强就自己去学堂了。因此，东方远和杜慕甫见面的机会就不多。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醉仙楼的伙计用一个红木食盘把四盘菜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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