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强认真道：“一地的繁荣，多数用两样指标说明：一是繁荣和富庶，二是税收多。如果程使君做满五考，就意味着还有五年多，有五年时间，我有把握让池州跟江宁一样繁荣，十年后，成为大唐最富庶的州！就看程使君敢不敢下这个决心，留在池州！”

秦军都吓了一跳，这番邦和尚真敢说。程蕙兰使劲咽了几下，问：“可是，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出来，怎么说服我父亲，怎么说服别人？”

程蕙兰小声问：“表哥，你还在怀疑吗？”

秦军苦笑一下。“我还在想，番邦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想不出！”

赵梓强笑笑。“这次的秋后修水利，秋耕秋种，就可以证明了！可惜秦军这个将作监能手不在池州，不然可以做我的助手！蕙兰，你让管家出面，看看有没有哪家木匠铺、铁匠铺经营不善的，将它买下来。接下来，要制作很多东西，也能赚不少钱，这将为我们的茶叶生意积累资金！”

程蕙兰却激动得热泪盈眶，说：“表哥，等我的信！如果这是真的，请你来池州！”

秦军不知如何回答，表妹，你快要嫁人了，姨父快要调职了。他不过是路过池州，看看表妹一家，却不料遇到一个番邦回来的“高级骗子”。那描绘真如神话一般，那么美好，却是一点不真实，更加不踏实。

“你们先等一下，我要请你们帮我找几样农作物。”赵梓强说完，起身离开。

“跟农业耕种有关的物件，改变大唐农业的工具！”赵梓强心里已经有几个预备：曲辕犁、水车，改进播种的耧犁（又叫耧车），他笑道，“蕙兰，再过十天半个月，你会相信我，你父亲也会相信我的话！改变从池州开始，慢慢延伸到整个大唐，一年一年地变！”

程蕙兰双手合在下巴处。“希望这一天真的到来！”

秦军咽了几下口水。“这可是真的？”

赵梓强忽然问：“秦军，有没有刺史在同一地连任的？”

秦军摇头。“没有，倒是几年前，宰相李吉甫定考迁之格，诸州刺史、次赤府少尹……皆五考。虽然这么写，却没有一个刺史能完成五考。不过，比起以前多数是二考，从来不过三考，已经强多了！”

赵梓强皱眉，望向程蕙兰，因为没听懂这三考五考是什么。

赵梓强端着茶杯，忽然停顿了，皱眉在努力想一件事。然后，他看一眼程蕙兰，又看一眼秦军。程蕙兰和秦军都在等他说，却见他一直皱眉想事情，便问：“梓强，你怎么不说了？”

赵梓强点头。“秋耕能见到第一步的成效，就是农民省力省时，可以有空余时间做其它活，赚更多的钱；可惜，还到不了粮食增产增收，这个增产增收的化肥，最快也要到明年，如果慢，就要到后年了。秦军，半年后，你会见到明显的成效，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做个决定，来池州。如果做官，助力程使君，如果是将作或经商，对我是助力！”

秦军愣住了，好一会没反应，这话说得太没边际，画条彩虹就告诉我：这是桥，桥那边是更好的生活，走过去吧。

“啊，根本没有先例做满五考啊！”秦军吃了一惊，问，“可是，用什么理由呢？”

程蕙兰道：“我也不知道呢！大部分都不到期就调职了，这个朝廷，有时看不懂！其实有一个原因，是我娘不想搬家太多，我父亲便没有请调。”当然，她还有一个说不出的原因，因为明年就要远嫁，她父母干脆先不动了，免得女儿又要奔波一次，太劳累了。

赵梓强问秦军：“如果走三省六部尚书的门路，请程使君继续留任池州，任满五考，行不行？”

程蕙兰立即问：“梓强，你想跟我父亲面谈吗？”

赵梓强摇头。“现在不行，就像你说的，什么都没做出来，怎么让人相信！”

程蕙兰道：“那就看他能做出什么，先别想太多。只要这里有什么变化，我写信给你！”

赵梓强回来了，带了几张纸，和一截木炭。他叹息道：“这里的纸太贵了，没办法，只能省着用了！”

程蕙兰心一动，家里倒是有许多纸，这个可以送给他。因为程峰是读书人，有些人送礼便送文房四宝，所以程家有很多纸。

赵梓强将纸摊开，用黑炭开始画叶子，有基本形状之后，便解释说：“这是红薯，在大唐不一定有，在番邦有，可能知道的人不多。是种在土里的，叶子可以像菜一样吃，也可以喂牛喂猪，在地里的果实，可以吃，蒸煮烤都行，味道不错。饥荒时它可是充饥的好东西，当然，它成不了小麦、水稻那样的主食，但它的优点就是产量大。种得好，一亩可收获三千到五千斤！”

“啊，能收获那么多？”程蕙兰和秦军同时惊呼。小麦和水稻的产量不过一百多斤啊，最肥沃的土地也只是两百余斤，那三千斤的数字太吓人了。

赵梓强点点头。“可是，它非常难找，还不一定有。所以，你们要发动所认识的人，最好是海边，或者是做海商的，跟海外有生意来往的。我还要画一个土豆，这东西也是一样高产，能活许多人。有了更多的粮食，我们才能吃饱，有余粮养更多的牛羊猪，这样，大唐百姓才能吃更多的肉，身体更好。”

秦军叹了一声。“虽然我们在京城算好了，可是我们好多工匠、学徒，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才吃一次肉。有时，我都觉得他们太苦了。”

程蕙兰也叹了一声。“我们程府，给仆人也是十天吃一次肉，有的人舍不得吃，带回去给孩子吃。我和母亲商议，有时在隔五天时加一次肉食，但我们也不敢将十天完全改成五天，这样会增加不少支出。我也想对府里的仆人好一些，但父亲比较清廉，不敢贪，不敢拿，只是偶尔收一些不贵重的礼物。”

赵梓强也有点苦涩，除了生产力低下，还有那万恶的封建社会制度啊。他继续画，补充了木薯和花生，和红薯土豆画在一张纸上。“我再画几份相同的，你都带上，托人打听一下，往江宁余杭泉州那边可能更好。但别告诉他们这是什么用，免得引起混乱。”

程蕙兰自诩琴棋书画都不错，但都是用毛笔。这一刻，她对赵梓强这笔法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问：“梓强，你用这木炭画得好别致，但又很生动，你一定有名师指导吧！”

赵梓强摇头。“我这个比较平常，并非专业学画，我所攻是其它专业。我想，如果是你学，肯定比我强！”

秦军眼睛眨个不停，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了。

程蕙兰欢喜地问：“真的，你可以教我么？”

赵梓强点头，然后笑着看秦军。“想必你心里有点想法了，估计你也猜到几分了，呵呵，我这画图的本事，就是为设计用的。”

秦军问：“设计什么？”

赵梓强道：“设计器械、房子、建筑、机器、甚至是兵器、车辆，凡是需要画图的物件！”

秦军吃了一惊。“这些你都会？”

赵梓强摇头，道：“如果你问那些物件的制造，我会一部分，如果你问的是画这些图示，是的，我会，而且是精通！”说到这里，他转向程蕙兰，“我只是精通物件的图示，至于你猜想的花鸟鱼虫，山川人像，我不擅长！”

秦军想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他是将作监之人，一下子对于另一个更厉害的人，有点反应不过来。是的，你比我厉害一点就算了，别是站在山峰上啊。

倒是程蕙兰，笑道：“没关系，对我来说，只要我不会的，都想学！”

赵梓强又继续画了几张，而且画得很快，都是一样的四样农作物。

程蕙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梓强，你不该画得那么随意，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也可以随手画出来！你这样，让我觉得学了十几年的画，全是白学了，一点自豪也没有！”

“我也有这种感觉！”秦军也笑着摇头，道，“梓强，你该不是从三岁开始画吧，所以到现在才有这种的本领！”

赵梓强摇头。立即意识到，不能用后世四十六岁的灵魂来跟这两个年轻人比较。他说：“秦军，如果见到这几种植物，立即收集，有多少都要，再贵也要。让他们送来池州，我来付钱，就算加倍、三倍，我也要。这几张你都带走，我另外再画几张给蕙兰，再托几个人。反正，几时能找到这几种家作物，我们就能改变大唐！”

“好！”程蕙兰和秦军都认真地点头。他们看着这图示，不止看到了奇怪的画法，还有更多的。

秦军问：“梓强，你要做的是什么？”

程蕙兰经常看父亲的公文，自然了解，便解释。“官员上任后，隔年有考核，三考就等于六年了！那李吉甫虽然定了要五考，却从来没有人达到过五考，最多是三考，但三考很罕见，多数是两年或三年！”

赵梓强道：“那就是我记错了任期，那你父亲的任期，到底还有多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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