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这具盔甲的主人，本想双手护在胸前，挡住一记攻击——但这失败了。

这威力极大的一击，恐怕是直接破开了盔甲的防御，粉碎了他的几乎整个上半身。仅仅是砸在地上的余波，也足够制造一个半径十余米、深一米有余的大坑。

这些残片的样式很奇特，并不像是来自那副盔甲的材质。

簇儒府上前看了一眼，判断道：

巫毓荫捂住嘴，已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了。她无法想象这幅白银盔甲的主人，所经历过的一切。仅仅是看着这些战斗的痕迹，就已经让人心有余悸。

他是绝不会将这些告诉继承了吉娜记忆的巫毓荫的。

当他看到巫毓荫在强迫自己走向那句盔甲的残骸，哪怕强忍着痛苦，也要找出一丁点线索来的样子，又不禁开始觉得她似乎已经分得很开了。

但巫毓荫又没有勇气直视那副盔甲，只是在检视它周围的金属和皮革残片。

而他又想到，一名教廷骑士，不可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空手接敌人的攻击，这是楞头青才会干的事。

他所推断出来的结果是，这个袭击者故意与格莱尔缠斗了好一会儿，在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切消耗殆尽之时，才给出了足以致命的一击。

换句话说，他在折磨格莱尔。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原本平整的地面像是受到了冲击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一个大坑。各种各样的残骸，在空中横冲直撞，有轻轻地飘落在自己应有的位置。

这又是一个巫毓荫从未见过的术法。她意识到，簇儒府迄今为止所使用过的所有术法，都超出了吉娜的认知。

她甚至对这些术法一点概念都没有。

泥土漂浮，四散飞去。

再去看那幅盔甲的腿上，有各种各样敲击和刮伤的痕迹——袭击者先用各种各样的攻击断绝了格莱尔逃跑的可能性，这更佐证了簇儒府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当感到厌恶。

盔甲的胸腔完全炸裂开来，头盔和护臂也已经碎得不成形，相对完好的下半身也已经是布满凹痕与裂缝。

转眼间，完整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伤痕累累的战场。随处可见的焦土和爆炸坑，已经诉说了战斗的惨烈。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坑的正中央躺着一具严重破碎的盔甲，其周围零零星星的有一些皮革与金属的裂片。

她无法想象，格莱尔究竟在和什么样的怪物战斗？

而簇儒府，似乎在思考更深的问题。

“杜塞格钢，廉价而实用，延展性和硬度都不错，私人定做盔甲的常用材料。但对于教廷或者贵族来说，不够‘高贵’。”

“……你知道的好多……”

“如果你也帮过一个刁钻的铁匠找好金属，你也会知晓杜塞格钢和兰敦钢的区别。”

簇儒府蹲下来，捏起一块皮革仔细地端详：“看样子，袭击者是仗着自己能用「贤者之石」伪造现场，就懒得销毁证据了……鼠人的皮——对于教廷和贵族来说，同样太过‘污秽’了。”

他从腰间掏出笔记本，开始比对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确定了答案：

“拿布领的‘游猎人’。”

巫毓荫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一个出名的装备制作商团，专门给冒险家和雇佣兵这些行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制作适合于战斗、侦查、探险等用途的装备。质量很高，名声很好，但经常被认为不够高贵，所以不会有贵族找上他们。”

“……记忆里倒是有一点印象，但你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我还欠你一套探险服，多少了解了一下。你那套衣服撑不了多久。”

巫毓荫撩开斗篷，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褐色的兽皮简单地围着胸脯，腋下缝合处的行针极不讲究，线条全是凌乱的。而同样的惨剧，也发生在不到到膝盖的裤子上。

打底的内衣只是简单的黑色布料粗犷地缠在身上，腿则是一点没缠。因为手法的低劣，腰间已经露出来一点白色了。

“也是……”巫毓荫叹了一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可是，仅凭这点信息就能判断，一定是游猎人做了这套衣服吗？”

簇儒府合上笔记本，语气十分笃定：

“我看到了用来贴在靴子尖部的金属垫片，全奥塔兰只有‘游猎人’，会在靴子上贴金属垫片。”

巫毓荫露出一副“这也行？”的表情，随后将话题接了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够知道，哪些人向游猎人定做了这样的衣服，就可以进一步确定搜索范围了。”

“没错。不过不要忘记，你自己想出来的方法同样可行：核对你的记忆里有哪些人知道，吉娜是有异能的，同样能够进一步将范围筛选。”

簇儒府领着巫毓荫走出大坑，手中长剑一挥，那些被推开的泥土，又自然地填回到坑缝当中去。

这附近的平地，又变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巫毓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此时只需要负责回忆，哪些人是知道吉娜有异能的：

“人选并不多，但……”

“但？”

“都不太好找。”

她面露一丝苦涩，摇了摇头，说：“可能，还是先去拿布领找‘游猎人’比较现实……那些人我们现在都见不到。”

“说说理由。”簇儒府脸色未变，静静听着。

“毕竟，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冲到皇宫里，冲里面的人大喊，‘我们要找三皇女和她的下人’，这不现实……”

“不，这很现实。”

簇儒府打断了她，使她有些疑惑了。

“我需要提醒你，继承一个人记忆的同时，你不需要继承她的卑微。或许，名为吉娜的人，不能直面奥塔兰的皇储，但你可以。”

巫毓荫愣住了。

“在你真正独立、契约完成之前，你可以尽情使用我——我的力量或积攒在外的名誉，都是你达成目的的工具。”

他注意到了这个坑周围被覆盖的焦土，和其他战斗的痕迹。这说明在接下这一击之前，对战的二人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缠斗，而且所用的术法威力不小。

“不用惊讶，只要有足够的魔力，根据魔力尘埃来推导「贤者之石」的使用路径并将其逆转，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说的倒是相当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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