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呢……多可惜？”

怪物顿时剧烈抽搐，随后眼睛便失去了神采，转而变成灰色、涣散的样子。颤抖的身躯开始快速融化、蒸发，散作一团腐臭的红色烟雾之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空中缠绕成一团的肉肢，与她手中的不规则红色晶体。

写完这两行，他用笔戳了戳下巴，又补上：

不排除吉娜的人格中本就有强施虐欲望和掌控欲的可能。

轻轻的声音，极重的下手。巨大而强烈的反差使得其他五只怪物全都默不作声，静静在绝望中等待自己的命运。

似乎是察觉到了莱布伦停不下来的思考，簇儒府不禁摇摇头，只得无奈道一句：“随你想吧，反正你很难想到，想到了也很难承认，承认了也很难理解。”

他的目光始终在战场上，在巫毓荫那轻飘飘的身姿上。他不知何时拿出了笔记本，翻到了某一页认真地记录着：

因难以维持自我，被仇恨的记忆侵占脑海，从而变得暴虐而歇斯底里，行为极具攻击性且难以揣测行为原则，伴随有无法控制的异能全开和超负荷使用……

难不成是某个魔王的后代？还是哪个自然神的亲眷……

“为了防止你一知半解到处乱说而导致麻烦，我需要提醒：不必揣测，你猜不到。”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簇儒府仿佛会读心一样，准确地打断了莱布伦的思路。他愣住，同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簇儒府，但簇儒府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

“巫毓荫”抚摸着怪物的脊椎，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食指轻轻地划过每一个凸起的关节，刺鼻的焦味与浓厚的黑烟萦绕着她，她却全然不为所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与她的“审讯对象”。

不知道怪物的智能是否足以理解她的话语，又能否解释她的命运——解释随机性的不公如何落在她的头上。

簇儒府没有上前阻止巫毓荫的迷失，他知道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这点程度的迷失，只需要她好好睡一觉就能解决，但在那之前……

“为什么呢？丑家伙……告诉我，我会听的，我会拦着格莱尔的。”

别多想，别多嘴。

他这才想起来，这位簇儒府阁下恐怕也是大有来头的——是某个魔王的后代？还是哪个自然神的亲眷……

这是要多大的力气？

嚓！

尖锐物穿刺肉体的声音——“巫毓荫”将手生生刺进了怪物的脊柱，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

这就是用于维持拟造物的灵魂容器，「贤者之石」。虽然不知道功能是否完全，但对于打造这些怪物的人来说，他们显然不指望这些石头能够被正经用来施法。

这用法还挺浪费的。

虽然这话理性来说没错，但……天晓得莱布伦要是知道他如此揣测自己好友的妻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而“巫毓荫”正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晶体，仿佛凝视着世间至美的宝物一般，流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可她的话语，却完全违背这副模样：

“丑陋。”

随即，她细手一挥，那块“红宝石”便被抛到空中，而后坠地，与一块平凡的石头没有差别。

只不过，它落在了簇儒府和莱布伦面前。

“看样子，它依然不够完整，一旦断开和现有肉体的链接，就无法再次拟造，需要输入其他的变量来进行重启。这样的石头，恐怕其他的功能都是缺失的——”

就像吉娜的那块一样。

但听到这话的莱布伦却大为震惊，嘴张的比什么时候都大：

“阁下也是研究「贤者之石」的法师吗？”

簇儒府摇摇头，捡起石头，擦一擦，收进囊中。

“不是，但我很了解。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对它的各个方面都不甚清楚。”

“是的，因为这方面的研究结果都算是机密，除了奥术联和皇室的要员，一般人没什么权利了解的，我也只知道一部分。”

“一般人？”簇儒府走近莱布伦，搓着下巴审视他那一头金发：

“我头一次听说，「黄金」骑士算普通人。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没错，不过从普世意义上讲，你应该拥有和国王叫板的权利才对……”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巫毓荫前几天说过：莱布伦被架空了。而莱布伦似乎不是很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两人间就此陷入一段尴尬的沉默。

“有趣，现在的奥塔兰，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呢……”最终，簇儒府来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巫毓荫”身上。

此时，她正像刚才一样，用同样的手法抚摸着另一只怪物的脊梁，看它乖巧的颤抖和温顺的恐惧。

但此时，她脸上的神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浓重的黑眼圈和眼角纹都在告示着，无论身体还是精神，她都已经到了极限。

看她的身姿，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但“巫毓荫”还是像魔怔了一样，睁着大眼睛，凝视每一只怪物。

簇儒府知道，时候差一点到了。

“阁下，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凝望着巫毓荫那压倒性的力量，莱布伦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问出了这句话：

“您知道，是谁炼制了这些「贤者之石」，想要追杀三皇女殿下吗？”

簇儒府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你觉得，我对奥塔兰政局的了解会比你多么，局中人？谁拥有这技术，谁想达成目的，我都不了解，因此我给不了你答案。”

“……倒也是，是在下妄言了。三位皇储的斗争本就一直激烈，何况时下奥塔兰暗潮涌动，混乱不堪，有太多的利益牵扯与冲突……只是……”

莱布伦捏紧手中的剑，眼睛里在静静地燃烧。

“在下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破坏了斗争的公平，是不正当的。”

莱布伦在不远处已经看傻了——在不使用术法的情况下，以近乎压倒的姿态，控制住六只怪物并虐杀其中一只，这是什么实力？她是什么人？

“说呀，丑家伙，说呀……”全然不知不管它们的喉咙能不能言语，她只是如此问着。她将手停留在一个显眼的凸起处，来回地抚摸。那怪物即使全身被捆绑钉死，却也还是颤抖得厉害。

“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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