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找就见不到人，腿脚那么利索干什么……”

此时，阿丽娜正在一所孤儿院附近徘徊，寻找三皇女安插在这个城市的线人。

除了嬉笑与脚踩大地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寂静。寂静到有些……反常而可怕。

或许是他没听到？

「神手」扎克，统一战争时期就负有盛名的老兵，身手敏捷，行踪难定。他在齐齐米亚沦陷后，主动投靠了兰敦，并在日后为三皇女的理念所打动，被收入麾下。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现在稍稍阴了下来。

“这人怎么搞的……”

迫于无奈，阿丽娜又将暗号敲了一遍。

老扎克算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他用莫里森公爵收买他的钱，在石头城建立了这所孤儿院，并以此作为联络地点。

但奇怪的是，今天应该是任务的第一次联络才对。阿丽娜回忆暗号，在孤儿院门口的围墙上左拍三下右拍三下——以往拍到第二下的时候，老扎克就已经一脸贱兮兮的挑出来问她：

“公爵大人又送经费来了？”

无论到达的是巫毓荫、簇儒府，还是三皇女或者骑士长，也许斯宾塞王本人来了，他们都只会当做是会走路的石头，不值得注意，与自己无关。

最多就是麻木地下跪，麻木地认错，麻木地高呼着，“我有罪”，即使它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那是「湮灭」的事，不归他们自己管。

他们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巫毓荫。

但遗憾的是，在这躺下或行走的每一个生灵，似乎都习惯了别人的冷漠，也不寄希望于求助过。

但今天她拍完了整个暗号却没有人回应她。

斑驳的石墙上满是灰尘，周围有孤儿院的孩子在绕圈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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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孩，好像她才是愚蠢的那一个。阳光从斜角照下，影子覆盖在她的脚边。

她始终没有再动过一步。

早在五天以前，三皇女在皇都下达了对他的直接命令——混入二皇子的阵营，取得他足够的信任，充当卧底。此前扎克一直在平民区，扮演一个小偷的角色。

三皇女敢这么玩的底气有二：一是扎克本人过硬的伪装能力和身手，二是联合他忠心部下莫里森公爵所打造的情报系统的完美伪装。

仔细想想，阿丽娜平时根本就不知道老扎克是怎么听到这个暗号的。有时候她根本都敲不完，老扎克就出现了，仿佛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那如果今天是他疏忽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呢？

更不可能，老扎克首先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从来没有犯过任何低级错误，更别提第一次任务汇报和交接这种事情了。

至于叛变和逃跑，就更不用考虑了。他是一个认为信念与信仰高于一切的人，这点，阿丽娜再清楚不过。

在两遍胡思乱想过后，阿丽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种可怕的可能——这种可能在她看来太过于荒谬，以至于她的本能甚至都排除掉了。

但当其他更荒谬的情况被排除掉之后，阿丽娜不得不绕回来，重新审视这种可能性：

如果，老扎克遭遇了不测？

阿丽娜心头一沉，却没有陷入慌乱当中。她仔细思索着所有的情况，想要尽力去排除这种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泌出了一滴滴冷汗。

“姐姐？你是在这里找人吗？”

突如其来的稚嫩嗓音，打断了阿丽娜的思绪，迫使她扭头看向自己身旁那个矮小的东西：

一个满脸纯真的、干瘪瘪的小女孩。

她原本想支开这个女孩，不让去打扰到自己接下来可能的任何行为：

“没有哦，姐姐只是在这发呆，快去玩吧……”

“姐姐在找小偷叔叔，对不对？”

阿丽娜一时间愣住了，她甚至都不敢肯定，小女孩口中这个“小偷叔叔”指的是不是扎克。她原本想再次赶人，小女孩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小偷叔叔去皇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天上的阴云彻底遮住了太阳，好像要下雨了。但在那之前，阿丽娜已汗如雨下。

这已经不可能是巧合，没有任何一个齐齐米亚的小偷能够走出城门，独自赶赴皇都，除了老扎克。

可是，她怎么知道？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知道？

老扎克再怎么爱心泛滥，也不可能告诉一个小女孩他的行踪！更不可能告诉这个女孩有一个人会来找他！

极其强烈的不安，从阿丽娜心里升起。这下子，她得好好问问这个小女孩发生了什么了。

“小姑娘，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小偷叔叔去了皇都的？”

“是一个大哥哥告诉我的，他还要我把这个给你。”

小女孩掏出了一个信封，被火漆封得好好的。信封被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揣着，原本柔顺的皮纸变得皱巴巴要又脏兮兮的。

“给我？”

“对，他说，给一个头发长到肩膀，喜欢在这里东张西望的姐姐。那个哥哥穿的衣服，好华丽的！姐姐你认识他吗？”

华丽？情报网络里头确实有几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贵公子，但他们都没有蠢到，让一个无关小女孩来带信的地步。

她颤抖的手接过并撕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已经写好的信。皮纸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皇宫里的味道非常像。

这让阿丽娜不舒服，也给了他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然而在她读到信的第一行时，这种不好的预感直接转变成了一种深刻的恐惧，进而直接反映在她颤抖的瞳孔。

那张纸的第一行，赫然写着几个颇为漂亮的字：

“致深受我妹妹信赖的传信人阿丽娜。”

可以说除了情报系统以内的人，没有人可以识破扎克的伪装。送他去当卧底，无疑是最优选。

巫毓荫尝试与一个坐在阴影里的小孩对视，那个小孩也确实将眼睛抬向了她，但那不能称之为对视：

孩童的眼里没有光，他看到的不是巫毓荫，是和以前数千块石头一样的站立的石头。想必那一定是一幅灰蒙蒙的光景，她一点白色在里面，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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