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去空间的利刃无法削去他。

吞食灵魂的蛊虫无法吞食他。

“这个比起刚才的那几个，差点意思。高水平的研究成果都已经用完了吗？还是说你有别的后手？”

听者有意，说者无心。

冲击、碾压、剪切、突刺，没有任何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能够伤害到他。

博古雷斯已经开始恼火，摆开的双手向下一扭，簇儒府身旁那些破碎的空间开始轰然崩塌，露出一片纯黑的空洞。

那空洞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所有黄沙，不放过一切从它身旁流经的物质，同时自身一点一点地缩小，最后消失在一片虚无中，重新露出周围的所有景色。

沙坑已经被刚才的吸扯弄得凹下去一大块，而簇儒府正赫然站立在凹陷的中央。

尽管这是赞美之言，但在博古雷斯听来，就像是一个蠢货傲慢地念出自己所有的实验数据，装出一副惜才的样子，背地里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同样的，对于发现新实验素材的兴奋，已经渐渐消失。就好像发现了遗迹的人，在看见洞口的宝藏时，只会十分高兴，欣然进洞探索。

但当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洞穴始终没有尽头时，找到宝藏的喜悦只会被恐惧所掩埋。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场荒芜空间中的战斗，味道慢慢变了。

博古雷斯原本以为，自己是实验者，对方是实验体。他觉得是一个珍惜的材料，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但现在在做评价的人，并不是博古雷斯。

“很好，很好。你对术法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运行的模式无限接近于最优。”

“不，或许是我轻言了……像你这样的人才，或许早就在奥术联里位高权重了吧。告诉我，是你的天才让你领悟了这些技巧，还是你用时间堆砌成了这一切？”

“还没到你评价我的时候！”

冻结高天的寒冰无法冻结他。

撕裂怒海的狂风无法撕裂他。

融毁山岩的烈焰无法融毁他。

他此时正在安然地站在扭曲破碎的空间当中，其身姿就像被印在了破碎的镜子里，裂成一块又一块——就好像他有数十双眼睛，用始终平静的眼神，向博古雷斯诉说亘古不变的强大。

博古雷斯用长达百年开发出来的那么多全新术法，丢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见效。

簇儒府对博古雷斯的态度，真的只有单纯的赞赏。他其实是一个相当惜才的人，也很乐意见证所谓“人类的高贵”。

如果此刻博古雷斯对术法有着强烈的热忱之心，甚至抛弃了立场向簇儒府提问的话，他会毫无保留的传授自己对于术法的理解。

但博古雷斯却彻彻底底被簇儒府这番“轻蔑”的态度给激怒了，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研究者的尊严被践踏了。

“你给我等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两手一拍地，马上调动周围充盈的魔力开始布阵。

没错，他确实留有后手。

一个他只能推导出其存在，却无法在现实中使用的术法——这个术法对魔力浓度的要求很高，所需要的吟唱时间极长。

可是能在高浓度魔力环境里自由行动的生物，多多少少都有点智能，不会任凭他吟唱的。

更何况博古雷斯现在根本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突然攻上来。但现在怒火攻心的，他只想急于搞点大的。

虽然这个术法确实有对得起它代价的威力，但……这个术法是“单体伤害”。

严格来说，是将一个“存在”给抹除掉。

术法的本质是运用精神力干涉世界的运行，对足够强大的法师，“抹除存在”这种事情自然也做得到。

一旦释放成功，被命中的目标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尸体也不会留下。与其有关的一切将全部成为历史。

死亡的人，只要有原本的灵魂、合适的躯体与鲜活的生命力，也并非没有复活的可能。但被“抹除”的人，则是真真正正的消失。

这一切都建立在博古雷斯的推导上，不过他绝对相信自己的水平。

他脚下所展开的是前所未有的九个黑色法阵，内部的花纹已经过于密集，给人一种“这东西好像是实心的”错觉。

“九复十二合六修饰——不，八修饰……标准的「典冠级」体量。你果然非常优秀，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一个学生。”

通常情况下，高达九复的术法，需要三十个人的高阶法师团队吟唱半个小时左右，而自己面前的博古雷斯，显然是打算一个人完成。

这般的优秀与自信，让簇儒府想到一个已故之人。只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找到了巫毓荫，不需要再去当别人的老师来笼络人脉了。

簇儒府的眼光足够毒辣，不难看出这个术法的目的是什么。虽然运行逻辑十分暴力，并且多半还是个半成品，但依旧不妨碍这个术法的优秀。

时隔数千年，第二个影响因果的术法终于被开发出来了。

正好他也可以借此对自己做一个实验——还从来没有人对他使用过影响因果的术法，尤其是这种存在抹除类的。

他需要知道，「遗世之骸」能否在这幅残次的身躯上完成它的使命。他将剑收回了腰间的小囊，将身子站得板直，用最平静的目光，迎接他进入这个空间以来，威力最强大的术法。

“五复十三合三修饰、五复十四合二修饰、六复十一合三修饰……这些术法的体量，起步就是「特典级」，有的甚至足以评为「典冠级」。只要随便公布一个，你都能成为轰动奥塔兰的大法师。”

“对于每一种基底元素的界定、存在判定，以及将法阵复合起来的方式，都十分的出色……普通人的寿命可支撑不了他们走到这一步。你活了多久了？”

在悠闲提问的人，始终是簇儒府。是的，他的身体结实的离谱。与其说他是「不死者」，博古雷斯觉觉得，那更像是「不毁」的概念，直接铭刻在了他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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