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情，连个人形都没有，写什么诗……”

“安德烈”在说话时，会发出时亮时暗的红光。加兰德看着这样的红光，皱起眉头。沉默许久后，他再次开口：

“那不还是怕死？”

“……随你吧。我一直在想，咱们要是现在逃到某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呆着，先别给二皇子卖命了——这样你有时间种树，我有时间写诗。”

“你的石头，还够耗多久？”

“你真的觉得，‘复国’这回事，很重要么？”

但加兰德只是愣了一会，便笑着说：“问出这句话来，说明你真是怕死的。”

“是，但也不是。”安德烈反倒坦诚，只不过与之前的发言略微相悖。“我怕的不是死，而是‘不能好好享受世界’这回事。”

“别老想着这些，我们不是去打架的。”

“这就看出你经验不足来了——不是去打架的，二皇殿下子和国师大人派我来干什么？他们让你出一次任务，就会给你换新的帽子，却始终没有把我拉到明面上来。”

说到这，红石头叹了一口气：“‘那卑劣的说，“我是战争的践行者，我所过之处就要流血！”’”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马车上有一个让人熟悉却又不情愿见到的身影。男人身着紫色袍子，带着单片眼镜，用非常平静的眼神凝视窗外风景。他的膝上，躺着一块类似于人类右臂的宝石，

加兰德·芬里尔，或者说……

加兰德·齐齐米亚尼亚。

年7月14日，早八点，奥塔兰境内，齐齐米亚-拿布边界线，荒原。

“你是保证。只要那些人能顺利地将石头交给我们，你就不用动手。然后，二皇子就离成功更进了一步——”

“我说，弟啊。”安德烈用一种极为正经的声音说。习惯了他无厘头和浮夸的样子，加兰德这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耐不住性子就请你写诗——你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对，安德烈的本体已经是一块贤者之石了。

“我记得你几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我讨厌这种伪装的方式——搞得我好像不是人类一样。”

“别说得这么委婉，搞得好像我很怕一样——直接说我还能活多久呗！”

“安德烈”身上的闪光比刚才要亮一些，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但是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当然不会怕，但怕的是加兰德。

加兰德一言不发，他选择看着窗外。或许他应当斥责自己哥哥这般背叛的想法，但他没有，他甚至没说一句话。

“欸……说到底咱俩还是不一样。要是你出生的时候也没有手脚，大概就能体会到我的感觉了。”

“你在诅咒我？”

“行吧我换个说法。”安德烈此时没有眼睛，看不到眼神。只是声音，让这双不存在的眼睛低垂了。“如果我出生的时候有手有脚，或许就能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了。”

听起来好像更残酷了。

“二皇子赐予你手脚。”

“是！我当然得报恩，可你看我都为他做了那么多了！还是说，他给了我手脚，我得给他我的命？别愣了，我帮他到今天，不还是因为你帮他到今天？”

加兰德再一次选择沉默。“复国”这样一个伟大的愿望，此刻似乎不能被当作论据，说服自己这个别无所求的哥哥了。

但哪怕是这个伟大的目标，他也仍旧觉得遥远——二皇子还要多久才能登上王位，完成贵族的更新换代？他还要多久才能看见，昔日的齐齐米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知道，或许半年，或许一年，或许……

安德烈死后。

两人在没说过一句话，仿佛他们之间本无话不谈。

————————————

年7月14日，下午三点，奥塔兰境内，拿布领，斯威格城，三皇女行宫。

“合适。”簇儒府蹦出这样一句赞扬不是没有理由的。

三皇女的行宫外，有一片相当大的平地，用于她散心。

没有种树，没有花草，看着也不养眼，这就是片普普通通的平地，满目泥地和石块。

正合适为巫毓荫训练。

按照他的说辞，“你的战斗力必须得到保证。否则今后很多情况，你都无法自己做主。更何况，接下来的两个月，我的力量都不够用。”

“你是希望用两个月把我培养到能和神眷过两招的程度？”巫毓荫摸了一把汗。

“不，时间有限，情况不能确定。我希望用一个月，把你培养到能打败较弱神眷的程度。”

既然这话是从簇儒府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绝对可行的意思。但巫毓荫脸上的表情说明她显然不这么想。

“额……谢谢你赞赏我的潜力？”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知道更多劲爆的事实似的。

“你身上有很多异能，值得开发。即使不使用术法，你的战力恐怕也能达到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那一档——但那要求足够高的战斗技巧。”

簇儒府从小囊中掏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锤鞭弓，制式华丽，闪闪发光。巫毓荫突然觉得，他会让自己把这些都试一遍，但哪一个看起来都不简单。

“看到这些武器了么？没个一年两年，你是练不会的。”

“……所以你那这些东西出来就是为了和我炫耀你的收藏？”

“不，你得对这些武器有基本的认知，知道他们各自的特点，以及应付方式。这将是这两个月的理论课内容。”

“理论课？”巫毓荫眨眨眼，“那实践课是什么？”

“用你的异能，和我战斗，直到击败我为止。”

巫毓荫当即腿一软，差点当场倒在地上。

“如果这一趟没有什么战斗消耗的话，大概两年吧。如果打得激烈点，或许会死在拿布。没办法，谁让脏活累活全都是我干呢？你一个文官，石头的消耗基本没有，活得比我长也是理所应当……”

“啊……还有多久才能到斯威格？我讨厌把自己憋屈成这模样……”车厢里，不知道谁在说话，或许是加兰德膝盖上的红石头？

“快了吧——或许还有几个小时。”而加兰德是会回应这样的声音的。而他的哥哥安德烈，大概就躺在他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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