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塔罗斯，父亲规定的选举时间还有半年。”

“循规蹈矩不是你的风格，何况多亏了你我，他根本活不了半年……你最近的言行谨慎了太多。是因为你的兄长么？他的归来让你感到不再稳操胜券了？”

“一如既往，西部密不透风。想要进去，唯有‘正常’的渠道。莫里森在情报攻防这方面，真是滴水不漏——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二皇子说的是事实。

拿起卷轴，对照灯影：“他沉默了太久，除了北方剩下的几个老顽固，还有多少人支持他？他和你父亲唯一的区别是，他只在睡觉的时候躺着。”

丢在一边。

二皇子未曾对这些话语做出一丝反应，他知道这不是他该说话的时间点。但坦塔罗斯话头一转，问起了更为具体的事情：

“西边的情报，还是没有得到？”

“但二十年，短短二十年，这奥塔兰的人便被我父亲的亲信们抽干了！我需要一个理由，将血液从他们身上剥离，再一次洒向大地——”

“很好。”短短数言之间，坦塔罗斯又绘好了一张卷轴，再一次将其丢在角落，再一次抽出空白卷轴开始涂绘。“平衡……平衡，在动态中达到平衡。从民众身上抽取的，终究要还回去。”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他挥舞羽毛笔，沙沙作响。他空中呓语，仿佛诗歌：

年7月15日，下午一点，奥塔兰境内，皇都，皇宫。

“你把加兰德和安德烈派过去……啊，你留下那本奇怪的笔记，是为了和他们交流，对么？你终究还是信不过博古雷斯。”

坦塔罗斯衣着简单，在某个昏暗的房间里描绘着卷轴。而二皇子则在他身后，神色看起来稍有不满：

————————————

“「秩序」没有反义词，混沌亦是秩序的一种，也是秩序的终点。一切生灵在平衡中走向混沌，将形体瓦解，变成最为原始的血肉，相互哺育、融为一体……”

他放下笔，检查刚刚完成的卷轴：“平衡，混沌。取之于人民，归还给人民。”

而后，坦塔罗斯拿过又一张空白的卷轴，开始涂涂写写。一边写，他还能抽出精力来应付二皇子的语言：“但很遗憾，大局已经定了，不是么？无论你的兄弟姐妹如何徒劳，没有人能够阻止你顺利登基。”

他抓起卷轴，透过幽幽的火光仔细检查自己所刻画的每一笔纹路，随后露出满意的神色。接着，他卷起卷轴，随手丢在一边——那一个小角落已经堆了如山的卷轴。

“我有很多值得害怕的事情……很多。我还得感谢我的好哥哥，帮我补上了‘外患’这一课。我的眼睛盯着棋盘太久，甚至没能注意到有人想要掀掉桌子。”

“我确实感到了危机……但不因为他。”说到这里，二皇子的瞳中闪耀着难言的光芒，似乎有得意与苦涩并行。

“我看到了王位之后的东西……贤者之石能够解决魔力能源和原晶产量不足的问题，第一典冠法可以极大增强我们的军力，可这些都不能让这个国家的局势真正转变。”

西部虽然经济状况略显凄惨，但以莫里森为首的旧西部贵族，所组建的大型情报网络和拦截组织，算是西部最严密的防线。

“但你布置在西部的那颗棋子，会否过时了？他少些胆识，亦没有跟随变革的勇气。只怕大局有变之时，他会抛弃你。”

“威廉姆斯？他很合适这样的位置。何况，就奥塔兰之内，大势怎会变化？”

唯有这一点，二皇子似乎很有勇气与信心。他抬起手，虚空一握，仿佛大势就在手中：“哪怕我的好妹妹带着整个西部打过来，一切攻势都将在皇都面前化为乌有——”

“请你在我写完法阵之后再说这样的话。编写大型护城法阵是很复杂的。”坦塔罗斯又丢了一张卷轴。如果你看他手描绘的速度，就会惊讶于那鬼魅的速度和打印机般的精准。

“我也未曾想，你居然也有能够顶替博古雷斯的能力——”

“他做不到，所以不算顶替。”坦塔罗斯冷冷言道，脸上全然没有往日那副高傲的笑容。“将第五典冠法改编为一个范围巨大的精准点杀术法，作用范围为全城……他做不到，尼克·勒梅也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你想说，簇儒府。”

二皇子叹了口气，低下头捏着下巴思考着：

“他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如你一般。长生者都如此么？”

“长生者，只是对我们的描述，一种亵渎般的描述。”语言如此激烈，语气如此平淡，手如此稳。“他忠于契约，我忠于自己。”

“这让我好奇，你们究竟存在了多么长久的岁月？”

“这世界的树根扎了多深，我们就有多么古老。但新的思想灌注我的脑海，让我看起来与时俱进。”

“而你却说，对那块‘神的残躯’一无所知？一个古老者，妄图用自然神的残躯炼制一副完美躯体的古老者，对‘神的残躯’一无所知……我时常思考，你究竟向我隐瞒了多少事情，坦塔罗斯。”

他停了笔。

他转过身，露出往日那般自信的笑容：

“啊，很多，但对您无害。相信以您的眼光当然能够明白，您不值得我下什么手去祸害，帮助您是顺便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的目的，远在这个国家之上？”

坦塔罗斯笑而不语，回身继续刻画卷轴。

二皇子叹而离去，顺手带上了门。

“贵族和民众的矛盾？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贵族存在一天，就要从别的东西身上抽走什么。民众存在一天，就要被别的东西抽走什么。”

“在石头城那一事之前，我认为没有人能够给他比我更好的条件……但显然，我没有考虑到的因素还很多。”

“但你的研究已经顺利结束了，二皇子殿下……你甚至已经开始收回安置在塞恩斯的研究团队了。就连第一典冠法都被你复原，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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