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未必。

她无非是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尤其不愿那样去想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我也坦白的说，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否则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你算了。

你也至多难过一阵子，时间久了，总能想得开。”

她生气，她恨得想杀人，并非是她真觉得自己上当受骗。

傅清宁握着霍明珠的手，一递一下的在她手背上拍着：“你喜欢听真话吗？

没有人是喜欢听真话的。

很多时候善意的谎言和隐瞒，未必是坏事。

她其实有心提点一二。

这样的习惯实在是不好。

她会这样子被坑一次，以后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这世上的很多人，更宁愿听那些诓骗人的好听话。

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听？

粉饰太平的手段也最讨人喜欢。

真相往往都是最伤人的。

本来应该狠狠地骂醒她，才能叫她长长久久的长了记性，再也不敢忘。

只是傅清宁终究狠不下去这个心罢了。

霍明珠是真的憨蠢吗？

很多时候哪怕知道可能会是那样子，也不愿意那样去想。

这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和感受。

其实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一切都没能按照她预想中那样发展罢了。

傅清宁还是在心下叹气。

她一面说，又不免摇头：“当时你说要来徐家，要来看徐宝华，我一直不想让你来，就是怕你无意之中发现徐宝华她的那些心思，会明白她并不是你心中的那个徐宝华。

但我看你在家里那样闷闷不乐，几乎要怄病了，又心疼你，只能去跟外祖母说，让外祖母和大舅母出面，送你过来，见徐宝华一面。

谁知道见了一面不算完，她又动了利用你逃出生天的心思，诓着你天天来见她。

我其实劝过你，不要来，如今既然知道她一切都好，也就该丢开手，你帮不了她更多了。

只是你在兴头上，又觉得自己难得还能为她做些事情，不过是每日往来奔波一场，又累不着什么，来就来了。”

霍明珠眼皮一动。

是这样没错。

她那天兴冲冲的回家，跟阿宁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如今回想起来，阿宁的神色并没有多高兴。

但是那会儿她还以为阿宁是为着阿兄的缘故，并不是那么想听到有关于徐宝华的事情，所以兴致缺缺，自然不如她那样高兴。

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你当时就想到了……”

霍明珠低声喃喃。

傅清宁说是：“我后来还去见了大舅母，正巧那天二舅母也在。

我回了话，大舅母就来了徐家见崔夫人，叮嘱也提醒过崔夫人，徐宝华未必是真的认了命，让崔夫人小心防范着，免得她再生出别的心思，一个不留神，真让她跑出去，那就都完了。

崔夫人是听进去了不假，但是因为你每天都来，徐宝华院子里当差的婆子们或许懈怠了。

今天她换上你的衣服出门，那些把守在她院子外面的婆子们见了，只以为是你，谁又敢拦着你呢？

阴差阳错，竟险些让她给跑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惊动了你。

你是个聪明人，立时就能发现事情不对劲，徐宝华她根本就没有认命，也没有想通看开。

既然没有，那她先前与你说的那一番话，就只能是故作姿态，借你之口，说给她母亲听的。

如此种种，联想起来，她是在利用你，你当场明白过来。

与人动手这个事儿……”

傅清宁把尾音略拖长了些：“是她活该，你打了她也就打了吧，反正是她做错事情对不起你。

所以我说这事儿我也有错。

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状况，真不如早早的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也省的你今天在人家家里大闹这一场。

你说人家爹娘怎么想？

崔夫人要真是那么深明大义，也不至于派人到家里请了二位舅母过来。

你打了徐宝华是白打，纯属是她咎由自取，上当受骗的是你，好生送了你家去，他家该登门与咱们赔礼道歉，说他们女儿心术不正才是正经。

既然没有这么做，也没有这样的话，那说白了，心里是记恨你的，恨你下手那样重，把徐宝华给打的下不了床。

人家是一家人，到底是亲生的，又不是外头街上随便抱了来养着的。

徐宝华再不争气，也是人家的心头肉。

你呀，就是从小到大吃的亏太少了。”

霍明珠听到此处眉眼一横：“怎么着？他们难道还能绑了我送官不成？”

霍明意直皱眉头：“你还不听人劝！

要我说，阿宁嘴上虽然说崔夫人没有多深明大义，可今天这事儿，人家做的也已经够好。

你打了人家嫡生的女孩儿，徐府的掌珠，她要是蛮不讲理的，把你按着也打一顿，我们来的不及时，你先受一场罪，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难道两家就此撕破脸，彼此要个说法不成？

就算是撕破了脸，闹得不可开交，终究你也挨了一场，是不是皮肉受苦？

这总归是谁也替不了你的吧？

阿宁说的原也没错，你便是吃亏的次数太少了些。

秦月如那件事，眼见着你是挨了打，长了记性，如今一旦发作起来，却也还是不放在心上。

真以为随随便便动手打人，出手那样重，伤了人就能太太平平揭过去，浑然不放在心上。

前头还不知道怎么样，大伯母和我娘在正厅那边跟崔夫人说着话呢。

你没瞧见方才在这儿当差的徐家那几个丫头对你是什么态度吗？

人家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你一个外人，在人家府上这么嚣张，能有什么好的？”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还是行事鲁莽了点。不过这回算你事出有因，也是情有可原，我们也不说你什么，只盼着你将来……”

“将来还有这样的事，我照样先打了她一顿，自己痛快！”

这些话也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因为更加伤人。

就是因为那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太过于丑陋不堪，最是伤人。

人是不爱自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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