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把老唐推到外面，然后开始给老吴动手术。

不过，他刚切开老吴后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钻进老唐脊椎骨和血管里的根须，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活人器官，我也切过不少。”

“不，我的意思是……”老唐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说，老吴，是一个，‘活着’的‘感染者’，你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

“这是……”

“你刚才，把一个感染者的器官，切下来了。”

“这有什么？我每天都要切好多。”

“可他是活着的。”

“还能怎么样？放心吧，成功了。”李维丢掉手套，一边吸收一边回答道。

他眉头微皱，还沉浸在刚才卡到的那一幕十分不合理的画面里。

老唐没有注意到李维的表情, 他听到李维的话后，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房间里灯光不算明亮，不过，以李维现在的视觉，哪怕是在野外的星光下，他也能把人体内每一根神经束，丝毫不错地切出来。

不过, 当李维准备对老吴动刀时，那两株植物，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它们发出“嘶嘶”的声音，细小的藤蔓蜂拥而上，缠住李维的手臂和脖颈。

老吴家的床板，被临时充当了手术床。

他看着李维，语气严肃：“李维, 你知道, 你刚才那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这玩意污染性还挺重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缠住自己的藤蔓扯断，两株花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像是痛苦的惨嚎。

不过, 李维注意到，当那些触手发出嘶鸣声的时候，老唐露出悲痛中带着思念的神色。

……

约莫两个小时后，李维出来了。

李维有点明白老唐的意思了。

老唐挥舞了几下手臂：“温和携带者，毕竟是没有多少危险性的。哪怕你切超凡者，超凡者的器官，也是可控的，安全的。”

“可老瞎子这次，不一样！他是感染者，他是有危险，有攻击性的！正常来说，我们遇到感染者, 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击毙！”

他看着李维，极为严肃地说：“李维，你一定要记得，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你一定会有危险！”

李维一挑眉，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病历：“你的意思是……”

老唐掀起自己袖子，露出左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语气深沉：“和老瞎子的眼睛一样，执行任务时伤的。”

“李维，警视厅的老兄弟们，都知道一样事儿：真理之鞭的人，对感染者的态度是零容忍。他们有时候，看到温和携带者，也会当做感染者击毙。”

“你能把感染者治好这件事，如果让真理之鞭的人知道了，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之前从常四和东方钰的病历中，已经看出他们的思维方式了……确实是一群对感染问题态度很极端的疯子……不过眼下，还是得先解决老吴那个器官的问题……

李维抬起头，对老唐说：“唐叔，我刚才在吴叔的器官里，发现……”

老吴房间里，一声呻吟打断了李维的话。

两人跑进屋里，看到老吴已经醒了过来。

他吃力地坐起身，独眼看了李维和老唐一眼，眼神茫然呆滞。

他缓缓下地，扶着床边想站起来，因为体力虚弱，出血量大，踉跄了一下。

李维想去扶他，老吴抬手拒绝了。

“这么小的伤口，不用扶！”

他鼓着独眼，紧紧抿着嘴，一点点扶着床边，自己站直了身子。

接着，他冲着李维和老唐，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可以啊你们，连感染都能治好……很好。”

注意到两人担忧的神色，老吴笑着摇摇头：“放心好了，我没事，我现在只觉得很轻松。”

他的目光落在样本盘里。

样本盘里，是两株已经被李维切开的诡异植物。

他的目光在妖异的紫色花朵上停留了几秒，又笑了笑。

“差点被这破玩意骗了。”

“我想起来，还有几个碗碟没有洗，还有一些食物得放起来……”

“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就被感染了……”

“能活着，真好……呵呵呵呵……”

他蹒跚着起身，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絮絮叨叨往厨房走。

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高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感觉他一下子老了很多。

李维和老唐对视一眼。

老唐问李维：“李维，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哦，这件事，最好是和吴叔一起说，和他也有关系。”

李维抓起样本盘，和老唐一起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

一进厨房，看到老吴，正在偷偷抹眼泪。

见两人进来，老吴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冲着李维僵硬地笑了一下：“被水溅到眼睛里……什么事？”

李维指了指样本盘里的诡异植物：“吴叔，这是从你身上切下来的感染器官。”

老吴哼了一声，一副很不想看到它的样子：“哼……我知道，不过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关键是这个。”李维拿起剪刀，指着其中一朵花的根部。

花的根部，之前是扎在老吴后背上的，和脊椎、肺部血管和一些神经牢牢长在一起。

李维把根部一团血肉剥开，露出一个内核：“看。”

老唐和老吴看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这……”老吴神色严肃起来了。

老唐也是一脸严肃，紧盯着植物的根部。

李维对二人说：“明白了吧。”

“明白了。”老吴哑着嗓子，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怒意，“原来是这样……”

老唐抬起头，表情很严肃：“没明白，什么意思？”

“没看明白你装什么深沉啊！”

“我这不是配合你们吗？”老唐指指植物根部，“到底什么意思？”

李维拿起一把镊子，翻开根部后，从里面夹出来一个圆形的小物件。

它有玻璃弹珠那么大笑，红色，圆球形的外表，带有金属和木头混合的质感。

李维拿酒冲了一下它的表面，露出复杂玄奥的神秘符号和精密的，人为加工过的痕迹。

“看到了吗？这是人为的。”李维用探视技能看了一眼那个珠子，又看了看两个老男人，“吴叔会成为感染者，是因为有人对他下了手。”

“老吴，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你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见什么奇怪的人吗？”老唐严肃问道。

“我能去什么地方？警视厅地下室和神秘材料交易会……对了，想起来了。”老吴手一拍脑袋。

“前阵子，神秘材料交易会上，冒出一个新来的。”

“他带去的材料很多，所以在交易会上很受欢迎。”

老唐问他：“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有两点。第一，是太有礼貌了。”老吴皱着眉，“神秘交易会这种地方，人人都有秘密，惯例是少交流的。可这个家伙，每次都要和所有人打招呼。”

“那第二点呢？”

“他戴着一副奇怪的红色墨镜。”

老唐刷得一下站起来，黑瘦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圆：“老瞎子他……他怎么样？”

李维感受了一下传来的力度，差不多刚好是可以把普通人勒死的强度。

如果小心点的话，危险性不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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