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埋头赶路，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邹衡便套着近乎问道：“老椒头，你方才有说过龙门什么品的，还有什么佛岛什么茅山啥的，能给我唠一下不？”

老椒头回头睨了眼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邹衡，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邹衡把头摇地跟个拨浪鼓似的，道：“不成不成，算命的说我与佛无缘，这辈子是当不成和尚了，你快说说茅山。”

老椒头这会儿似乎是想要和邹衡打好关系，闻言也不磨蹭，接着说道：

“这世间凡人皆逃不过生老病死的铁律，却又人人渴求长生不死，是以有许多大智慧的人开辟出了诸多修行法门，意图寻求超脱生死之道，有炼精化气的道派，捶打肉身的武夫，亦有修炼神识的佛门，但世间修行法门千百种，归根结底还是逃脱不了境界的高低之分，先辈们踏步登高依自身所感，便归结出了各重关隘，给划分成了九品境界。”

“佛岛便是东海上的一座岛，岛上有寺庙百座，上万的光头和尚，被世人称为禅宗圣地，那里的禅意花样百出，修什么禅的都有，什么小乘经大乘经，现世法未来法，头头道道的乱七八糟，老夫也不太了解。”

邹衡双眼一亮，挑眉道：“那有没有什么欢喜禅啥的？”

老椒头嘿笑一声，露了个男人都懂的神色，戏谑道：“约莫是有的，要不等这事儿完了我便送你过去当个和尚？”

老椒头正要说话，却忽地止住了话头，瞪了邹衡一眼，“臭小子，你想探老夫底细？”

邹衡装傻充愣道：“啥？什么探你底细？不愿说就算了呗，你瞪我干啥？”

老椒头沉默不言，狐疑地看着他。

两人出了城，朝东边的连绵山林走去。

荆湘洲地处大荣朝南域，与相邻的越交洲一样，地势以丘陵为主，山多，却不高。相传在上古时代，这两个洲域皆为蛮荒之地，有十万大山百万妖的恶名。

倒也不是真的有妖怪之流的东西在里头，只是山林中多有中原之地所未曾见过的花草树木和蛇虫羽兽，一些或偶然或特意为之的人进入这洲的蛮荒之地，回去后便以此为谈资，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在中原流出。

第七章 修行九重天

邹衡心中暗骂一声老梆子，嘴上岔开话道：“那佛岛和茅山呢？你还没说呢。”

老椒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自顾自赶路，也不答他。邹衡以为他小心眼生了警戒，不想搭理自己，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腹诽，过了一会儿老椒头忽然开口道：

此时邹衡心中疑问颇多，但最为让他挠头的便是老椒头是如何发现灵猿尊者的埋骨之地的。看他这模样，似乎灵猿尊者的埋骨之地就在通衢县的周遭不远处，而老椒头却偏偏是通衢县百宝斋的掌柜，这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啊。

一些个喜欢招摇撞骗的神棍和修野狐禅的方士时常以此故事来忽悠无知乡民信徒，更是编出一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顺口溜来佐以声势，倒是颇有成效。

邹衡跟着老椒头前行，两人脚步虽快，但也说不上多急促。途中好几次邹衡想着跑掉，但终究没有合适的时机给忍耐下来了，老椒头那飘忽而至的脚力还是让他极为忌惮。

“六品以下，视为龙门外，寻常人要是有些天资，花上几十年水滴石穿的功夫，大抵都能走上六品的境界，只是六品至七品便是寻常人难以逾越的龙门关了，非有大智慧大机缘大毅力之人不可跨过，所以六品也常被世人戏称为龙门境。龙门往上，举步维艰，却也手段通天，七品通玄境，八品归虚境，九品人仙境，各有玄妙。”

“不过这等境界名头终归是道家的韵味多了些，佛教不喜，和尚们便另起了名头来称呼他们的境界高低，六品以下无异，六品往后则是七品金身罗汉，八品六识菩萨和九品在世佛陀。这六品三重楼依次攀登，便是修行九重天。”

“茅山派位于须臾洲，世间教派林立，若说佛教以佛岛为首，那道教便以茅山为尊。茅山派虽说修行之法也是五花八门，但千年以来，却是丹法和练气法两脉的声势最为壮大，更有不少达官贵人和皇亲贵胄拜入这两脉门中，寻求长生仙法。”

说到此处，老椒头忽地一脸敬佩，“但近些年，原本是隐世的公输一族横空冒出了个少年奇才，将公输一族锻造的宝甲辅以茅山符法一脉的密符，捣鼓出了一种符甲，据传穿上符甲可得神通，便是个普通人，也能有手撕虎豹的能耐，若是卡在那龙门境的六品武者穿上，哪怕是跃过了龙门的七品通玄境，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

“更为奇妙的是那小子捣鼓出了一种战傀，请茅山派道行高深的老天师画了最为上品的金符，一经催动，如天兵鬼将，神威莫测，端的奇妙，如此一来，茅山派的符法一脉也声名鹊起，使得茅山派呈现出一副三脉鼎立的热闹局面。”

邹衡心神被震惊地无以复加，过了片刻才吐气骂道：“他娘的，真想见识见识那什么战傀，那玩意得多得劲啊。”

老椒头闻言笑道：“那就难咯，要说符甲的话，倒还偶能见到茅山派的得力弟子穿上行走江湖，可那战傀却是被茅山派和公输家当成了宝贝疙瘩，轻易不露于世。”

邹衡默然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直把邹衡走地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等他第八次询问老椒头到地方了没，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水声。

老椒头这次不再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水声走去，邹衡暗骂一声，跟了上去，待两人绕过了一个山角，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犹如银河倒悬，一条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

老椒头带着邹衡在瀑布旁站定。

月光璀璨，邹衡看着眼前高悬的瀑布，听着轰轰隆隆的水声忽然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老椒头缓缓开口道：“灵猿尊者的埋骨之地就在瀑布后头，我们得钻到瀑布里面去。”

邹衡双眼圆瞪，骂道：“他娘的，真不愧是灵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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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衡瞠目结舌，“乖乖，这么多门道，那老椒头你是什么境界啊？”

随着中原地区的战乱，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迫迁往这两洲之地的山林中躲避兵锋，许多由蛮荒之地传出的奇异故事也就变得不再稀奇了。倒是有一些误入神仙道场或方外洞天的传闻倒是老而弥坚一般，传得越来越玄乎，其中最广为流传的玄妙故事便是一名樵夫入山砍柴，误入了神仙居所的事。

据传那樵夫砍柴途中于山林里看到两名神采非凡的老人在执棋对弈，身旁各有童子服侍。樵夫看得入神，却忘了离去，待到两名老者对弈完毕，日头西斜，樵夫才醒起离开。只是等樵夫离开山林回到村中，却发现家中亲人早已离世，当年相熟的毛头稚童此时已变成了耄耋老者，而他却如当年一般不见衰老，极为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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