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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中行昚

  • 作者:李淑坤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12-17 14:54:24
  • 字数:12178

看到是三位弟子惊奇的眼神,刘师傅言道:“这位不世之材,存河间、乱云中、消皇领、弱东元、强元越而霸夫真,可谓是千百年来纵横家的巅峰!”

看到他们满脸的疑惑,刘师傅将这段历史娓娓道来,“三百多年前,云中南下,河间在月余灭国,无奈迁都大昭城,北有夫真威胁,西有云中随时牧马,东元和皇领也意图吞并这个新建之国,国势真是危如累卵。汗王乌古轶德和最骁勇的哈图巴拉虽死,但其继任者,汗王乌古布合统领下的云中,依然十分强大,穆和赉、孛日赫这些能真善战的将帅犹在。乌古布合上台后,威望不足,为了凝聚人心,决议联合夫余王觧满雍,攻击城间地,当时可是两路大军并攻啊!”

刘师傅赞许道:“主父元悟性最高,深得治国精要!中行昚曾对汗王言道,你伟大的父汗,乌古轶德死的突然,没有指定继承人,你是幼子守灶,拥有兵马最多,强者为王而已!你两个强大的王兄,分别被大将孛日赫和哈图巴拉所支持,实力强横,岂会心服口服?河间新建,苟延残喘而已;大昭城新筑,又薄又矮;君主新任,威望不足;大臣弱懦,皆是怯战;而百姓新移,极其厌烦战争。”

“若让两个长兄进攻孱弱的河间,顷刻而下,不过是让他们增加战功;而皇领和东元两国,国土广阔,国力雄厚,国都高大雄伟,兵器精良,而这两国也都曾被你的父汗攻打过,皆是残破不堪。想必你的两位兄长都希望建立不世之功,以此来争夺汗王之位,你何不让他们分别带兵去攻打皇领和东元那?”

任破奴满脸疑惑的问道:“师傅,那不是因为马成堡镇守李经城,贲闻堡镇守的张子林誓死抵抗,才赢得的胜利吗?马成堡可是攻不破的堡垒!”

任公明嘿嘿笑道:“这倒是和他逃亡对的上了。”

刘师傅没有理会,继续道:“古人有言,国有内轧,定要攻强,以削弱国内的对手;国有外乱,那就得击弱,借此来增强威望!现在汗王面临的问题是内轧,你的两个长兄,乌古绍布和乌古察布实力雄厚,你难以约束和号令他们,很明显,你的目的是削弱他们,结果你却愚蠢的派兵去攻打我们河间。”

主父元细听,若有所悟,“师傅,弟子知道中行昚的意思了,若是汗王派两个王兄作战,灭亡河间,那就是给他们增灭国之功!建功立业后,他们的地位更加稳固,恃威而胁迫汗王;若是汗王独自领兵作战,则大军倾国而去,后方空虚,两个兄长就会趁机作乱,无论结果如何,对汗王都不是好事。”

刘师傅兴致颇高的继续道:“中行昚作为河间人,自然要让国家存活下来,为了此举,他先让河间公故意惩罚了自己和家人,独身逃难,到了云中央狄城。”

金武章有些吃惊的言道:“逃难?”

刘师傅若有深意的点头,“不错,这是他谋虑的一角而已!他先到云中见汗王乌古布合!见面后,他叹息言道,‘汗王这是自取灭亡啊!’,乌古布合自然很是不屑,反讽怎么是云中自取灭亡之举?倒是你们河间灭国不远矣!”

刘龟蒙五十多岁了,正端坐在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的文士袍也是干净整齐,虽然穿的是布衣,却满含端正方严,威严凌人之气。

最前排是金武章,二十岁多点,长得最是成熟,身材高大魁梧,刚刚练完武,感觉有些饿了,肚子里咕咕作响,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旁边端坐的是十五岁的主父元,和师傅一样的严丝不苟,心机深沉;后面是任武原十七岁的小儿子,英气勃发的任破奴和任武原的十六岁侄子,有些散漫的任公明。

刘师傅开场言道:“任总镇刚给你们教授了《乾坤大略》、《权书》这两本书,虽是兵家所著,书中却大部分讲述了治国之道,你们可曾细品领悟?”

在房间中,刘龟蒙师傅正在给主父元、任破奴和任公明三人上课。

任破奴点头道:“这倒是不假!”说完后,不解的看着师傅,“师傅,这中行昚怎么就能说动汗王的那?怎么看,都像是死局啊!”

刘师傅面带敬仰之色,“要不说此人是鬼才那!他的智慧,岂是我们能猜度的?他不慌不忙的回复,汗王,河间灭亡是迟早之事,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也是希望将来河间灭国时,我们中行家能有立身之所,无奈之下,就先到这里立功!”

刘师傅无奈的笑道:“此人家族后来被族诛,他的功绩被有意抹杀了,其实,在《云中秘史》中记录的很是翔实,为师也是在皇领浩书院看到的。”

刘师傅满意的捻须,点头微笑,“不错,看来公元是好好的看了这实录了。”刘师傅讲完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为师认为,这多是河间大智者,有神鬼莫测之能,人称‘鬼才’的中行昚之功。此人学贯兵家法家之学,且有纵横家之实。河间中兴,多赖此人,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既倒,无愧于河间第一智者之名。当年他跟随景伯圣流亡到了皇领,正是他的天纵之资,才让河间得以复国。”

主父元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赶紧问道:“师傅,弟子怎么没有听说?”

师傅摆手笑道:“破奴,当时的马成堡和现在的马成堡一样吗?当时的马成堡哪有今日马成堡之规模,李经城就是战神,也顶不住强大云中的倾国来攻。”

三人明了当时河间之危局,脸上带着忧色,平心静气的倾听。

任公明笑问:“两个王兄也不是傻子,为何听从乌古布合的摆布那?”

门外的钟君卿见气氛轻松,众人难得愉悦,就端来茶水,赶紧斟满退去。

刘师傅端起茶水笑道:“因为乌古布合抛出了大大的诱饵,他和两位兄长杀白马,宰黑牛,对天盟誓,若是他们能征服中土,将会裂土为王,不用听从云中王庭的号令。等他的两个兄长出征后,中行昚对汗王笑谈,自己相助汗王,怕被河间不容,而汗王也当着所有人击掌为誓,若是中行昚落难,可到云中逃难。”

说到这里,刘师傅长长叹息道:“任谁也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啊!可能杀伐太重,不得天佑,中行家族真就沦落到了云中,受昔日仇家羽翼下寻求庇护。”

听闻中行家结局如此,众人连连叹息,主父元道:“不知是哪个无道昏君!”

刘师傅没有评论,而是继续道:“河间公将妹妹嫁给了更北方的海真,和海真私下结盟,对海真王道,云中强大,不可力取,你暂时屈从,派出少量军队和大量物资去助云中和夫余,以安敌人之心,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这样他们就放心的倾国之力去进攻东元和皇领,将来他们失败了,你可派大军袭击夫余。”

“等绍布和察布和东元皇领两国斗得不可开交时,中行昚又出使元越和邕梁,以唇亡齿寒,荣誉与共的道理,让元越大军倾国而出,最后,云中铩羽而归。而此时,海真趁机偷袭夫余,虽然大胜,却和夫余成为死仇,征战世代不休。”

刘师傅喝了口茶,“大战后,他巧妙地利用了皇领和东国的矛盾,奔走在皇领、东国之间,对其晓之利害,皇领虽有扶立河间之心,可东国并无此打算,他恐吓东国国王师心宜,河间乃北方屏藩,河间不存,云中铁骑可随意南下,皇领可凭借北方大泽抵御云中,而东国就成了首要攻击目标!云中跨过元水,就可直抵东国!通过在三国间斡旋,晓以利害,最后才让三国支持河间重新立国。”

任破奴言道:“师傅,云中衰败,好像是因为,他们内斗引起的吧!”

刘师傅笑道:“那是因为中行昚的离间计策发挥奇效!云中大败后,痛定思痛,知道被河间戏耍,三兄弟重新结盟,联合夫余,全力进攻,决定裂土河间!当云中大军都聚集到了马成堡下,造成了内部空虚。这又让中行昚抓住了机会,他趁机离间,支持大兄乌古绍布,让绍布抓住机会,趁机夺位。”

任公明十分好奇,“师傅,中行昚是如何离间他们兄弟的?”

刘师傅捋着胡须,故作高深的言道:“中行昚不愧是鬼才之名啊!其实,说白了也不难,中行昚曾率军劫掠过布合手下的几个部落,然后将战利品当做求和的礼物送给了绍布,让其退兵。而绍布不知道这些礼物的来源,以为是河间的,便随意将这些礼物赏赐了作战勇猛的手下,你们猜会是什么结果?”

任破奴言道,“然后中行昚又想方设法的让布合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时的布合以为似乎自己的哥哥绍布偷偷劫掠了自己的部落,必然大怒。”

“所料不差!”刘师傅满意的笑道,“中行昚找到了大兄乌古绍布,以妻儿为人质,与其结盟,支持其为汗王。这兄弟二人本就有间隙,绍布也觉察到了危险,先下手抢占了央狄城,自立为王。布合岂能容他,马上解除马成堡之围,带兵转头进攻大兄绍布,誓要夺回王位,这二虎相争,肯定对河间有利。”

任公明衷心的赞叹道,“真不愧是鬼才,不费一兵一卒,靠着几份礼物,马成堡之围自解!这样以来,让他们兄弟尽情内斗便是了!河间可以腾出手来,集合马成堡和贲闻堡的兵马,联合海真,全力进攻夫余了!”

刘师傅摆摆手,“若是就做到这一步,中行昚就不是鬼才了。他并没有去抵御夫余,他知道布合兵力强大,若是绍布单独抵御,怕是很快就会失败,所以他弃贲闻堡不顾,让河间所有的军队去支援绍布,两军夹击,才战胜了布合。”

“果然是鬼才,知道最大的敌人是谁,知道战略的重心在哪里,若云中败亡,那么夫余自退。”主父元此时也禁不住赞叹这位鬼才之谋了。

刘师傅还是摆了摆手,“若是做到这一步,中行昚算是人杰了,可他是鬼才啊!做事出乎意料,每每出人意表,这才是鬼神不测之能。”刘师傅看着三人,问道:“你们说,若是这种局面,你们该如何去做?”

任公明言道:“师傅,弟子认为绍布得位,一定将河间当做盟友,而且是可以信任的盟友。若是我,我就联合云中绍布,去攻击夫余,将其肢解了。”

刘师傅不置可否,转头问主父元,“你说那?公元,该如何去做。”

主父元并没有急于回答,凝思片刻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师傅,弟子认为夫余不足虑。而且两国也没有什么朋友可言,连绍布和布合兄弟二人都能兵锋相见,何况我们和云中那?若想持久的和平,必须要削弱云中,倒下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弟子以为,应该继续和云中作战,将云中彻底打倒。”

“好!”刘师傅击掌称赞,“主父元,你仁智通明,由此见解,算是学到了政略的精髓。你说得很对,要将你的敌人彻底打倒,绝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但是弟子不知道如何去做?”主父元颇为沮丧的言道。

刘师傅郑重言道,“君王要做的不是实施,因为那是文臣武将去做的。君王要做的是政略,要把握住大局,而不是着眼于局部,要着眼长远,而不是眼前,你可知‘不谋全局者,不可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可谋一时’,就是此意。”

“师傅,中行昚是如何去做的?”任破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中行昚做的很简单,继续分而制之。他在围攻中,有意让大军偷偷留出缺口,将布合的儿子坚图放走,让他参与到和叔叔的夺位中去。”

“师傅,云中的那些人也不蠢,他们就任凭中行昚如此行事而不自觉?”任公明表示怀疑,“被中行昚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云中也太不济了!”

刘师傅言道:“他们不傻,只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绍布成为汗王,岂能放过布合的儿子和手下?坚图除了拼死作战,还有其他的道路可走?就算是绍布有和解之心,坚图难道能忍受杀父之仇,已是势成水火,无法相容了。”

“师傅说的对!”任公明认为师傅说的有理,“弟子还是考虑的不周详。”

“说起来,命运真是不可捉摸,两国哪有真正的友谊?在河间帮助下战胜了绍布的坚图,却对河间充满了怨恨。坚图坐稳后,转头就攻击河间,却不想在进军路上,在被长妖湖的螣蛇所杀。”刘师傅说到这里,喟然长叹:“天意啊!上天要败亡云中,可能是云中在中土的杀戮太重,数百万人死在了他们刀下,多少冤魂诅咒这个汗国,上天也许听到了这些冤魂不息的诅咒了吧!”

“坚图死后,随之是三十年的大空位时代,整个草原彻底陷入混乱中。央狄城的王座上,不知更换了多少汗王,《云中秘史》就记载了二十多位所谓的汗王,可谓是各部族都过了汗王的瘾。”刘师傅也颇为无奈,“直到轶德的孙子乌古雅儿重登王位时,云中民生凋敝,草原遍地死尸,连乌古轶德夺取的大夏也都在这大混乱中失去了!不过这对我们河间是好消息,衰败的云中换来了百年和平,若有强大的云中,北方大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开发的,河间也不会复兴的!”

“中行昚后来出使东国,讨来了大批盐铁粮油,借助东国势力,压制了有心独立的南部三镇,将他们化镇为领,给他们更多的权力,换取他们对公府的承认和支持,并且采用又拉又打,借势压制的方式,才将三领收服。”

“云中威胁解除后,河间致力于内政。中行昚力佐景伯圣,开发城间地,现在城间地的国策,多是此人制定,此人可谓是法家大才!三百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废止,此人可真是才策谋略,无出其右!他死时,还不到四十岁,算是忧劳过度。伯圣见其遗容枯瘦,失声痛哭,亲作碑文,言语感人至深,为师至今还曾记得,‘孤与汝阻险艰难,皆共罹之,昭璜元机孤映,清识独流,机不虚发,算无遗策,见事无所疑滞,终成孤之基业。孤欲以后事嘱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孤心!今封其为河间君,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奈何!奈何!追惜昭璜,不能去心。’,中行昚死时,可谓是荣誉无加,位极人臣,国主景伯圣为之抬棺,并封为‘河间君’,河间君啊!整个中土可从来没有用国号来封君的。”

“一言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此人不愧是鬼才之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中行昚真是世之奇士啊!”主父元衷心的赞叹道。想起不曾碰到中行族人,好奇问道,“怎么弟子没听到有中行昚的后人在朝为官啊!依中行昚的文治武功,一定让家族大放光彩的。”

“哎!”刘师傅长长叹息,神色有点颓然,“他的后人,在百年前被族诛了!有些宫刑后被送入公府,剩下的也都更名,逃亡四方。特别是去云中的,必然改姓了,云中对中行昚有无尽的怨恨,也有无尽的仰慕,在他们眼中,中行昚即是魔鬼,也是天神,矛盾之下,他们还真就接纳了中行家族。”

“啊!”众人听完都大吃一惊,“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百年前,云中在汗王乌古弘吉手中重又强大,强大后的云中,并没有选择和河间直接开战,而是学了我们分而制之手段,开始支持南部三领,让三领和公室作对。这其中,中行家族处理不慎,私心作祟,导致倾覆!算了,此事就不要提了。”刘师傅摆了摆手,势欲作罢,“也许是中行昚所为,也有悖于天理吧!他的谋略,虽对河间大益,却让云中尸骸遍野,也许云中也有冤魂吧!”

任公明好奇的问道:“师傅,如此危局,我们河间如何取胜的那?”

见到弟子纷纷点头,刘师傅瞪了眼要睡着的金武章,让他机灵一下,然后翻书言道:“今日讲授的是河间史书,《东国实录》,我们河间自农朝四百五十九年,第一任河间公师载圣开始立国,算起来有四百三十三年了,在四百多年中,共有二十五位河间国主。其中算得上俊杰者,为师以为,首推开国之主师载圣。”

主父元不太认可这个说法,“师傅,弟子以为,第十任河间公景伯圣堪称不世之君!汗王乌古轶德攻破大平城时,河间公景戎被迫自杀,当时不过十五岁的世子,伯圣带领亡国臣民流浪到皇领。十三年后,景伯圣不但重新立国,营造大昭城,还设法安抚了北方三镇,让他们遵从公府号令,统帅河间军民抵抗住了云中的三次进攻,并移民开发城间地,正是有了此位河间公,才使河间不至于衰落亡国,而且有了中兴之象,弟子以为,景伯圣虽说守成,实则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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