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没人说话，关厉刚想硬下头皮开场，就听到杨凌淡然一笑：“没错，我就那个京都笑话。”简单的自嘲，让气氛缓解下来，不由得让韩平高看一眼，而叶青却面有古怪的看着杨凌。

“杨小子，你通过关校尉给我等发函究竟有何目的？听闻你被杨国韬发配至上塘，如今为何又出现在马城，而你又凭借什么能让关厉邀请我们而来，莫非你早就与关厉相熟？那也不对，即便相熟，关厉也不会为了你用商道的事情引荐我等。还请你好好解释一番了。”既然话匣打开，韩平自然将心中所想说出。

“陆运则需设立沿道护卫，保证运输安全，提高贸易利润，利润足够后自然不用担心兵源问题，说到底，无非是银子少，贸易的利润不足以让支撑这么多护卫，形成死循环。而银子少正因为运输的不便利，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请问各位是也不是？”杨凌干脆反客为主。

一直不说话的叶青开口道：“不错，平州所辖地域各异，导致运输困难，边陲之地更是人迹罕至，商会也不可能在偏远处开设贸易地点，自然形成此等境况。”作为会长，叶青能力出众，但因为地域所致，一直以来只能尽力维持，但在叶家看来，这等业绩完全不够，叶家本来就是经商为主的家族，典型的南方氏族，只是因生意遍

“回韩大人的话，原因很简单，我想安身立命！我几乎被杨家除名，功名利禄已无需再提，为了能够活着，才去恳求的关将军。”

这个时候，白如斌再次发难：“既然你了解平州困境，那如何解决呢？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懂这些道理吗？轮到你来夸夸奇谈，难道你只会纸上谈兵而已。”

杨凌眉头微皱，在座分明以韩平和叶青为主，这姓白的插话两次，分明有喧宾夺主之嫌，可仔细观察后，韩平竟没有动怒，如果不是韩平亲信那就是这白如斌大有来头，此人为何针对自己不得而知，众人也无不希望杨凌立即回答出他们心中疑问，以叶青目光最为灼热。

“漕运以盐、粮为主，不仅有槽帮、而且有水兵护卫，所有槽运依然按照以往运输即可。”众人点头，朝廷不许贩卖私盐，而槽帮所运粮草均是上交朝廷国库的，槽帮真正能帮助商会的并不多，但又必须存在，因为槽帮与官府打交道最深，官商之道罢了。

可是往南三百里就是突厥所属桡乐都督府，虽隶属李唐，但高度自治，税收与我们不同，交易结算也不同，甚至会在年景不好的时候由军队扮作土匪打劫商道。平州以东深受战乱之苦，商道几乎不复存在，像上塘等地，均是以物换物，连朝廷的货币都不流通，百姓连活着都难，何况做生意？平州税收我想，无非是平州以西石城，平州交通要塞马城、平州以北乐亭几个重镇贸易支撑，好在石城土地肥沃，农耕勉强自给自足，除去税收，不至于饿死，我想这些问题，以韩太守最为了解，叶会长及其各位同样深有感触吧。”杨凌对着早已准备好的地图侃侃而谈，最后故意提及韩平和叶青，就是回应白如斌，回答问题是给他们听的，你还不够资格。

“先前是地理原因，再次就是气候原因，平州四季分明，农耕时间短，自然收成就没有南方多，南方多富裕本来就占有地利，冬季一来，边境就要做好开战准备，因为边境资源少，战争就多。而提到战争，最主要是兵源问题，马城虽驻扎万人，却只能守住咽喉要道，但对无法对各地进行有效支援，这就让商道的护卫形成摆设，对方便无所顾忌，长此以往，平州商会只能在商道各处留下足够金银细软才能保证贸易正常进行。”

韩平颌首道：“通透！平州状况确实如此，没想到杨小兄弟年纪轻轻竟能如此了得。可为何如此优秀之人竟会被发配到上塘？”韩平对杨凌越发认可，连称呼都变成小兄弟。

与韩平同往的是司马白如斌，据传是长安白家之人。而商会叶青所带之人就很多，槽帮平州分舵杨皓，路帮庄青山，以茶、粮为首的向氏兄弟，药材为主的葛洪等人，足足二三十个。

一阵唏嘘问候过后，韩平便直奔主题道：“关将军，来信本官已经看过，你信中所提商道变更是为何意？为何以紧字收尾？”

众人均噤声一并看向关厉，他们心中同样疑问不少。

今日，马城最大的酒楼与平日的喧闹不同，门外虽然停靠多辆马车，但四周全部都是侍卫，整个酒楼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此处已经被关厉包下，破天荒的是韩刺史和叶会长亲临，只因关厉在信中加了一个“紧”字，要紧的紧，两位都是精明之人，关厉军职未必多高，但马城位置得天独厚，无论是谁都需要给个面子,如今关厉邀请，双方都颇为重视。

“韩大人见笑了，我与父亲理念有些不同吧，可能我比较喜好从商吧。”杨凌胡乱编造一个原因。

在座的诸位却深以为然，军方二号人物，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继承人从商。

在场以韩平为首，他不发话别人也不会抢先，一时间竟有些冷场。饶是韩平为官多年也很难开口，第一印象中杨凌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刚才话语中又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出身名门贵族，没错，如今杨凌的名声极大，杨家弃少！难道他们这么一群人来此，是为了见一个没有前途的人吗？

关厉拍拍脑门，陪笑道：“瞧我这脑子，一时间竟然忘了礼数，这位是.....”

挨个介绍后，关厉把杨凌同样介绍给大家，可在场的人心中想法却是各异。

“哼，能让关厉如此对待，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杨凌，我们要听实话！不然会有牢狱之灾，到时候免不了皮肉之苦，你可想好了。”说话的竟然是司马白如斌，此人一脸横肉，正怒目相对。

“白司马，久仰久仰，有些原因我还是需要保密，不过我倒是可以证明一些东西，不会让各位太过失望，首先，平州在朝廷偏东北方向，平州以南的迁西县临近濡水河，本应该是漕运能力最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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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全国，便由苏杭两地迁至长安。

“如果说我能开辟一条海路，那各位意下如何呢？”杨凌深知对方需求，就必须要吊足胃口，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时众人再也按捺不住，一时间炸开了锅。海路不是没人提及过，均以失败告终，以目前的造船工艺，无法长时间海上航行，并且还要装有大量货物，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此刻杨凌提出海路，怎能不让大家愤恨，说了半天等于拿自己开涮！

“还以为如何高明，纸上谈兵！”

“浪费吾等时间，还请韩大人做主，将这自以为是的东西押入刑牢。”

“......”众人七嘴八舌，白如斌幸灾乐祸地冷哼着。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杨小兄弟怎么说。”韩平示意大家安静。

杨凌呵呵一笑，先是请管家老刘拿出一张海图，铺张开来，然后示意大家观看，说道：“大家请看，此处是滦河与七河海交汇处，名为滦河口，此处十分适合作为港口，距离上塘只有十几里路。沿滦河口南下，分别能够到达幽州梅河口，沧州石河口，棣州沽化口，青州清河口，扬州淮河口，苏州太仓、泉州江阴口、广州永业、甚至琉球岛都是船舶停靠绝佳之处。目前只缺一种大船，能够长时间在海上航行，并且能够抵抗海盗侵袭，而我恰好能提供这样的船只！”

“怎么可能？”所有人全部震惊的站了起来，这个消息无疑于惊雷，在座的无一不是人精，他们深知如果有这样的船只对于今后贸易有多大的影响，那就是无数的钱粮！

包括白如斌在内的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凌，恨不得马上见到大船。

“韩大人，如验证我所言非虚很简单，我的船队不久后，将会到达滦河口，韩大人可派人与在下一同前往一查便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谈谈这商道的利益分配，如何？”

来了，终于谈到利益分配，自古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以叶青为主的商会众人开始与杨凌谈判起来，而杨凌却很简单的说，只一成！

叶青完全没有想到，原以为杨凌会狮子大张口，没想到他却只要一成利，连他都有些琢磨不定起来。众人神色各异，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一成足以，为朝廷做事，这是本分！这一成利益，足够杨凌安身立命了！”其实，杨凌必须以退为进，一则他本来就是在赌人心，韩平身为一方刺史，一定会想要政绩，他不会管杨凌是否带有什么目的，只要能为他做事即可，二则他在赌利益，海路一通，贸易额度能翻几番这是他都能预料的到的，何况这些久经商场的商会众人，自己只拿一成利润，就是把蛋糕拱手让给他们去分配，这足以看到他的诚意，人心、利益二者均得，今后如果能够相互信任的话，这些人可能会是强大的利益盟友。

“既然杨兄弟如此大气，今日理应庆贺一番！”

又要喝酒吗？杨凌有些无奈，酒虽美味，可真不想贪杯，不过这场豪赌，自己算是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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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人，叶会长，诸位，这等要事关某如何做主，只是替人转达而已，杨兄弟，还是你来吧。”关厉见众人关切，忙把话题转移给杨凌。

随着关厉手指方向，众人目光望向杨凌二人，出发前他还精心打扮一番，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杨凌随即站起对众人拱手道：“小子不请自来，请诸位见谅。本人，杨凌，有礼了。”挨个示意后又对关厉说：“关老哥，你不给介绍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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