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饮尽，站起身来对右贤王行了匈奴军臣之礼：“想清楚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张骞出使多年，大汉不闻不问，如今得晁御小兄弟开解，已豁然开朗。”

说罢张骞上前再鞠一躬：“张骞得右贤王不弃，赐牧场得土地，且不伤我众兄弟，让我等在匈奴安居乐业数年。我们想得很清楚了，大汉，不回也罢。”

张骞心领神会，晁御接着说到：“这也是为即将打响的战争提前做准备，待单于出征，我们便伺机逃走。”

张骞的戏演得不错，军臣单于答应其于王庭势力范围内随意走动，但同时需中行说的人作为向导。

“好！”穆都听完张骞这番话，开心至极：“现在我便封你做我穆都单于的大相国！待你从大月氏归来，便封你做日逐王，领万骑，辖三十部落！”

晁御撩开布帘，确定无人靠近偷听方才小声回答：“等到了王庭，你便如今日这般，假意归降，并告知军臣单于愿代表匈奴出使大月氏。只不过，你要跟他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你呆在单于庭，熟悉匈奴各部势力，以便你与大月氏进行交涉，而实则我们是在为大汉收集情报。”

“军臣大单于有令，即刻迎接张使臣与晁御回单于庭，任何人不得阻挠！”

十来个勇士闯进王庭，庭外还有上百骑与王庭护卫剑拔弩张。

穆都明白，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得与晁御和张骞使了个眼色，心有不甘的目送他们去往单于庭。

“兄长，你比预计回来的早了些。”韩越开心地望着晁御。

可此刻晁御却面色深沉，韩越看出了端倪，失望地问：“我们是不是走不了了？”

晁御摇了摇头：“能走，一定能走，兄长一定会带你走的。”

即将抵达草原之时，晁御刻意绕过营帐往放牧处前进，好在韩越和张骞等人依旧在此处等着他。

张骞、晁御和韩越被安排在了马车内，而单于庭的人则骑乘在四周。

“晁兄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张骞问。

晁御心道：张骞啊张骞，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犯轴啊。

不过数日，晁御说服张骞归降，代表匈奴出使大月氏一事便在整个草原传扬开来，而穆都则是更快一步派人将几人迎回了王庭，设宴款待，美酒佳肴毫不吝啬。

“张使臣如今终于想清楚了？”穆都盯着张骞，而张骞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嚯，这官儿可不小，比韩缪的右校王还有分量。

不过这右贤王光在这儿自嗨可不行，别忘了，头顶上可还有个大单于。

而晁御和韩越也与刘予归和晁沁团聚。

晁御将接下来会在马邑发生之事一一与他们说明，待战争爆发之时，便是他们一同出逃之日。

聂壹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不过月余，晁御便收到了有汉朝商贾抵达单于庭的消息。

晁御并未亲眼目睹聂壹如何与单于诉说出兵马邑之事。

但聂壹到来之后，单于庭便开始召集骑兵，军臣单于更是御驾亲征，要前往马邑城。

而右贤王穆都也在收到风声后连夜赶到了单于庭。

右贤王找到晁御，连同中行说一齐在帐内等着他。

“说说吧，马邑城的事，你怎么看？”中行说好整以暇的看着晁御，他的内心始终不相信这小子会真的归降。

晁御思忖了片刻，神情凝重地说到：“这次，恐怕是真的。”

他背起手来回踱步：“在此次和亲之时，朝堂上已有不少主战的官员，而汉朝皇帝也是迫于战马不足，迟迟不敢开战，要我说，如果是收购战马，倒也合理。”

“收购战马，需御史大夫亲临？”中行说笑着反问。

好家伙，这个聂壹，牛皮吹的着实有些大了，不过若不这样说，军臣单于也不会贸然御驾亲征。

晁御看着中行说笑了笑：“是不是真的，大内官不是心知肚明么？”

这两人在这儿打哑谜可急坏了右贤王穆都，中行说转过身来对穆都说到：“若是真的，那单于此去便是生擒大汉御史大夫，与匈奴有盖世之功。”

穆都一摔酒杯：“他奶奶的，卖命的活儿都丢给我，生擒大汉御史大夫的事儿却不与我知会半句！”

“右贤王先莫动怒，情报若是假的呢？”中行说掸了掸衣袍。

“那……岂不是有去无回？”右贤王后知后觉，可中行说却是想的明白。

“此一去真假难辨，但无论真假，我们都要让大单于，有去无回。”

中行说说罢看向晁御：“我知道，你曾去见过聂壹。”

晁御心中一惊，这老家伙，居然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原来你是假意归降！”右贤王一听自己被一个十岁小儿耍得团团转，顿时来了脾气。

“哎，右贤王莫要动怒。”中行说走到晁御身前。

“你不是想带着两位公主一同离开么？如今再算上个张骞，你对大汉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中行说绕到晁御身后：“想回中原是么？那我就成全你。”

晁御紧盯着中行说，自己这一路的行迹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还连累了张骞，晁御心中怒气与悔恨交织，可既然中行说已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证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中行说接着说到：“我会推举你做军臣单于的向导，前往马邑城，若你与那聂壹的计谋得逞，那么军臣的头颅便归你大汉了，我草原即刻另立新主。”

“若是计谋败漏，我则劝你按我说的做，否则两位公主以及张骞的头颅，我便一同奉上。”

走出营帐，晁御举步维艰。

现在的情况，若是大汉诱歼之计成功，自己或许能捡回一条小命，可两位公主便要被迫嫁给穆都，而张骞一身傲骨，若是不降，要么永居草原要么以死明志，而表弟韩越，定会落入中行说的魔掌，这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都怪我！都怪我！”晁御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一路以来自以为了解历史便可操控全局，如今自作聪明害人害己！

刚想到这儿，军臣单于的使者便不顾阻挠闯进了王庭。

晁御转而看向张骞：“聂壹那边出了状况，接下来，要劳烦尊驾受一时之辱，假意归降，与我一同前往单于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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