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显然是当真没见过这样的蛊：“可别说了公主，这听起来，就怪瘆人的……”

“那……”华枝莞顿了顿，又问：“巫山云雨之事，可会唤醒体内的蛊虫？”

她朝沈仲屿一拜：“主上歇下吧，妾不扰你了。”

华枝莞将将转身，沈仲屿怒喝道：“回来！”

她突然想到了在她为救任斯年而被迫和沈仲屿云雨那日，她体内似有蛊虫大作，向她发难。

“吓得不轻，但现在好了。”沈仲屿轻声地叹了口气，“往后，你安分守己一些，过往种种，孤看在灵犀面上，不与你计较。”

“过往种种……”华枝莞絮絮轻喃，霎时自怜起来，也不和他挑明，“呵……”

华枝莞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要作她这几日内，都最想做的事。

但华枝莞竟然徒自先去找了沈仲屿，清欢等在殿外。

沈仲屿并未对她避而不见，开口便道：“你应该知道，孤为何放你出来。”

“君心难测，妾不知道。”华枝莞勾唇笑着，有一抹讥讽之色，尽管面上柔弱，但句句有刺，“妾也不想知道，左不过主上放妾一马，就是要妾乖乖谢恩便是了，妾特意前来，谢主隆恩。主上可还满意了？”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清欢握住她的手，劝道：“别委屈了，牢头都说了，你女儿替你求情的，男人靠不住，那不还有可爱的女儿嘛，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只怕不是灵犀所求。”华枝莞渐渐回神，如实道出心中所想，“我恩师杨怀无端丧命，东华的旧臣本就人心惶惶，若是再锁我在牢狱之中，如何能安东华的人心，放我出狱，无非就是为了牵制东华诸臣。”

“还真是复杂……”清欢毕竟年轻，华枝莞和沈仲屿特有的默契，她不懂。

忽然地，华枝莞似想到了什么，朝清欢问道：“清欢，你既出身苗疆，可见过有人能施蛊如蝉丝，蛊虫通体奇白，且能将人周身包裹起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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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屿越发愠怒，但看着华枝莞面无血色，十分憔悴的模样，却压制下了怒火：“你嘴上卑微不已，心里可是倨傲无比。”

华枝莞只一笑置之，随即话锋一转，问道：“灵犀可好？”

但她一定要留下一张嘴，在她遭遇不测以后，还能告诉沈仲屿避难和小心！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描述——施蛊如蝉丝，蛊虫从袖口出，蛊虫通体奇白，中者形似枯骨，霎时无息，一定要记住！”华枝莞坚定道，“以待往后，主上问起。”

此刻的她，还是不敢将实情都告诉清欢。

“这个……”清欢娇羞地挠挠头道，“我倒是不曾听说。”

“噢。”华枝莞心乱如麻，打岔道，“无碍了。”

“妾有些累了，想先去小憩一会儿。”华枝莞一脸倦容，但末尾一句，却目光炯炯，说的认真又恳切：“今夜，还请主上见妾一面。”

沈仲屿闻声，突然怔愣下来。

累？

她说她累了？

他认识华枝莞这么多年，与她青梅竹马，他从未听过她说过“累”这个字。

但未等他反应过来，华枝莞的倩影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公主什么也不解释吗？”清欢见华枝莞出去，迎道：“可甘心吗？”

华枝莞拂掉清欢落在她肩上的手，缓缓道：“我这一生都在委屈我自己，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突然地，华枝莞似想起了什么。

华枝莞朝清欢道：“灵犀那里，我还怕是柳云影作祟，旁人我不太放心，你对蛊毒之事也通晓，你便去她殿中，帮我看护照顾她几日，可愿意吗？”

“清欢遵命。”清欢自然不会拒绝，“随公主调遣。”

华枝莞含笑颔首道：“好。”

如此之后，便是华枝莞等到了夜里——

华枝莞穿着一袭薄绯色的长裙，上面点缀着细密的丁香纹，虽然雅致脱俗，但也并不素朴。

至于髻上，尽管只是草草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并不曾点缀珠钗，仅仅是一根清雅温润的玉簪绾起三千青丝，再配上这一袭妆扮，虽不奢华，尚算惊艳。

夜愈发的深了，阖宫阒寂不已，漆黑的夜幕要把这座江山吞入腹中。

而华枝莞，便是这夜里唯一的点缀。

她径直走到了沈仲屿的寝殿中，她素手掀开湘帘之时，沈仲屿讶然不已。

她为何穿着这样一袭妆扮，在夜里来到了他的寝殿？ “你要孤今夜见你，是要做甚么？”沈仲屿穿着淡黄的里衣，站起身来，“你倒是来的直接，鲜少见你打扮，打扮起来，倒还真是好看。”

沈仲屿面上笑着，心头也在窃喜。

“能得主上的称赞，妾高兴。”华枝莞的回答淡淡的，“妾来侍奉主上。”

“侍奉？”沈仲屿偏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主动说，你要侍奉孤？”

“是。”华枝莞的回应依旧恬淡，“妾侍奉主上。”

“知错了？”沈仲屿走上前，牵了她冰凉的纤手，“要赎罪？”

“妾常年握鞭，又舞刀弄剑的，手掌有了茧。”华枝莞不回他的话，而是怯怯地缩回了手，“主上不要嫌。”

“无妨。”沈仲屿强硬地夺过她的手，他心中觉得华枝莞今夜好生奇怪，他看着华枝莞，突然严肃起来，“今夜突然来了，是决定要和孤同归于尽么？”

按照他对华枝莞的了解，他只有这一个猜测。

华枝莞不是主动之人，更不会如此逢迎一个伤害他甚深的男人。

然而，华枝莞只是笑了：“主上还是那么多疑。”

再抬头时，华枝莞杏目横波，澄澈清明，宛若稚子。

对沈仲屿而言，这样的眼，一如初见，恍然隔世。

“妾只是，有些……”华枝莞顿了顿，才缓声道：“想阿屿了。”

沈仲屿的眉猛地一皱，僵在面上，久久不平。

“你知道吗，孤曾经亲眼看着你跟任斯年在营帐内颠鸾倒凤的模样。”沈仲屿突然强硬地把华枝莞揽入怀中，鼻翼翕动，去嗅她颈窝的幽香，但掌心却不免用力地扼掐着她的腰身，“你越是现在这样，越是让孤觉得，爱的人不仅品行不端，还谎话连篇。”

五年以前，沈仲屿亲眼所见，华枝莞和任斯年的风流韵事。

那一幕，就成了他这么多年的梦魇。

过了半个时辰，她们就已抵达沈仲屿所在的乾坤殿的偏殿，也就是华枝莞的住处。

她想在她离开之前，弄清楚五年前那神秘人究竟是谁，她怕这个人会加害她心爱的灵犀，她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

“这……”清欢听着她的描述，似乎也是不明就里，“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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