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该醒了……”

“你也该醒了……”

说罢，华枝莞探手到沈仲屿的枕下，果然取出了一把匕首。

她曾记得，他在初授她武学时，告诉她：“阿莞，为将者，必要在枕下藏一把匕首，时刻有危机意识，时刻自保。”

华枝莞骤然睁开了双眼！

显然，在情棋这一局，两个人都是输家。

无所谓帝王还是战将，敌对或是相爱。

“好，那阿莞想给阿屿两个选择。”华枝莞勾唇一笑，眸中尽是挑衅之意，但却认真而又严肃，一字一句道：“杀了华枝莞，或是，放过华枝莞。”

“阿莞，你醒了？”沈仲屿上前握住华枝莞冰冷的双手。

这一声阿莞，令华枝莞觉得，恍如隔世。

好似一下就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也是那样握住她的纤手，轻声唤她：阿莞。

这次的梦里，一直不断在她的脑海浮现着五年前的旧事——她在战场的营帐之中诞下灵犀，却被神秘人朝腹中植入若干洁白蛊虫之事。 那蛊虫密密麻麻、诡异非常，令她即便在梦中再想到，都是冷汗淋漓，难以安枕！

梦中的她，似乎总感觉有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华枝莞……”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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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屿……”华枝莞目色骤然生出柔和的光来，“不，主上。”

“我还是愿意听，你叫我阿屿。”沈仲屿突然露出失而复得的欣慰之笑，手中握的更紧，“至少，此时此刻，我还是更愿你唤我阿屿。”

“华枝莞，我们的战神，你也该醒了。”

而那个声音，如同回荡在无人之境，虽在她脑海中灌得极深，似乎就要钻进她的心窝和骨髓，但却虚无缥缈、难以捕捉！

随后，她的脑海中浮现一双从黑色斗篷中伸出的大手，似乎在操纵五年前那如蝉丝的白线，还有一双，深邃的眼。

她的瞳孔之中，竟突然烁了一丝红光，但却转瞬即逝，不为人察。

“主上，公主醒了。”清欢先一步看到华枝莞睁眼。

这句话，她记了这么多年，也这样做了这么多年。

也只有他们知道，他们都喜欢在枕下放一把匕首。

分明迫她承欢的几次，华枝莞都有机会用这把匕首杀了他，或是伤了他，可她从来都没有对他动分毫的杀心，如今，拿出这一把匕首，竟是要他杀了她。

原来，她早就知道，他的枕下，有一把本可以杀了他后快的匕首。

沈仲屿愣怔片刻。

华枝莞见他不回，又说了一遍：“杀了华枝莞，或是，放过华枝莞。”

“此话怎讲？”沈仲屿咽了咽哽在喉中的口水，“第二个选择，是你要走？”

“不是。”华枝莞突然笑开，反倒可爱了些，“华枝莞说过，不会让主上白白要了我的身子，主上可还记得么？”

“怎么？”沈仲屿也霎时喜笑颜开，插科打诨道：“那难不成，你要睡回来？哈哈……那便来呀！”

“请主上……”华枝莞眼中一片黑线，娇喝道：“认真回话。”

她早知道，他不会选择杀了她，他一定会选择放过他。

沈仲屿抬眼，对上她一双迥然认真的眸：“你要相信孤，孤从无害你之心。”

“一直是主上不相信妾，如今，却要让妾相信你了么？”华枝莞突然生出些自嘲的感觉来，“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信任不该是相互的？”

“孤没有相信你的证据。”沈仲屿此刻分外认真，和她寻死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但是孤，绝对有让你相信的理由。”

这话一出，华枝莞当然相信，他沈仲屿之前的种种行径，也定然是有理由的——尽管她此刻不能问，而他此时也不会说。

毕竟，有些真相，她一定要亲自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比如说，茯苓的指认，华昭璧的疯癫，以及，灵犀的异样。

那些将她打到谷底的魔障，她皆要公开除之。

但此刻，华枝莞清楚认识到，打破沙锅问到底，倒不如一笑置之。

“那主上还是让开，让妾死一死好了。”华枝莞反手拔出匕首，偏头嗔道：“男人信女人，就需要实打实的证据，女人信男人，便只要一个空口白牙的理由了？”

“孤放了你，放了你。”沈仲屿突然宠溺地夺走匕首，无奈道：“你倒是说说，你要孤怎么放了你。”

“主上那么些臭毛病，可不是欠人给您板上一板？与其假手于人，倒不如我来了。”虽然华枝莞调侃着，但传情达意时，却是字字铿锵，如珠落玉盘：“放了我，也放了东华的臣民，让我和你，共建大豫江山。”

这样陈述野心，公诸于世，倒是令沈仲屿措手不及。

他现在，还不能答应她，因为，时局未稳，江山未定。

而且，他还在为五年前的旧事，以及灵犀的出生而难以释怀。

所以他缄默许久，没有回应。

华枝莞倒看出了他的迟疑，补道：“若是主上担心有碍时局，那么，相信我，我自会让这时局，因我而平稳。”

“倒不见这火怎么伤着你了，倒是让你重新脱胎换骨了似的，孤真是懒得跟你说。”沈仲屿故意不答她的话，转向清欢道：“她脸上的伤可好些了？”

不等清欢答话，华枝莞先截断道：“主上要是嫌妾丑了，那妾就不去碍您眼了。云夫人她人比花娇，妾蒲柳之姿，无盐之貌，实在比不上她，自知更不配和她比，主上请——”

清欢虽未听出两人因时局之事胶着难分，但对这医治伤容之事，她倒是行家里手，自信道：“主上放心，尚武公主的脸颊，只须我们苗疆的九珍散敷上半月，便会康复如初，不损公主花容。”

“可别，我可害怕我这脸好了，主上又多一处折磨我。”

华枝莞亦是女子，岂会不爱惜容颜，但若是此刻不渗透嗔怪之意，只怕往后的沈仲屿又要冷漠起来了，就道：

“倒不如我葬身火海之中，那骨灰还能扬主上一脸，替我报报这辈子的仇呢……”

沈仲屿也不想她初初苏醒就心事颇多，当即面上就露出了不悦之色：“你既然活了，就少说甚么死啊死的了，你若死了，可不是要东华更多人为你陪葬？”

时至深夜，沈仲屿也迷迷糊糊地小憩着，一听清欢的声音，赶忙就凑上前去。

“华枝莞……”

“华枝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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