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莞长舒了一口气，故作冷漠道：“主上，我救沈渊，只是念着他侍奉你多年，不想欠了你人情罢了。”

她的眼神，依旧那样决绝，没有一丝一毫地削弱。

现在，阿莞是臣，不是臣妾。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请作为主上的阿屿，恕阿莞的逆旨了。

他牵着她的手，无助地问：“铁了心要走，是么？”

华枝莞何尝不会落泪，她的泪正飘零在空中，点在黄沙之上。

她心里更是有千言万语，想告诉现在的沈仲屿，但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口。

阿屿，从我接过帅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此行的使命不简单。

她轻声又恭谨地说道：“主上也是。”

说罢，华枝莞便再不看沈仲屿，而是飞快地与他背道而驰地奔跑着，她的发丝散落着，随她的步伐在风中飘扬——好像他的牵挂，与她的青丝缠绕着，散在风中，与她共同上马。

尽管他的肉体，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他只能目送着她离去。

华枝莞眼一沉：“我想留在狄羌。” 沈仲屿疯狂地拉过华枝莞的手臂，不要她再拜：“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狄羌的人会接应我。”华枝莞慢慢站起身来，“乌冗的行军就在营帐以前，主上放心吧。”

她好像，如此决绝，如此憎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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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要求的自由，他放了手。

她上马后，只是让那骏马跑的更快，但她奔赴的方向，却是——狄羌。

可他没有。

“孤随你回狄羌去救沈渊。”沈仲屿松了口和她商量着，面上都是无奈，“总行了吧？”

华枝莞本以为，沈仲屿自此就会走了。

“过往种种，不能忘怀。”华枝莞沉吟片刻，认真地回答他：“未来一切，与君无关。”

“保重。”沈仲屿心中、眼中都是不舍，但是，他还是轻轻放下了拉她的手，“阿莞，保重。”

阿屿，我不仅仅是要救人，不仅仅是要建交，还有更关乎于你的一件重要的事，要我去做。

所以，这一次，我只能先这样离开你。

华枝莞口中喃喃地轻声自语：“对不起。”

但她手中的缰绳却勒的更紧，马鞭扬的也更重：“驾！”

她与呼啸着卷地的北风一样的失控。

他却在她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后，为她精心部署起来。

他与沈明知汇合时，却调了一队暗卫出来。

“尔等深入狄羌，保护尚武夫人。”沈仲屿坚决道，“她若有难，尔等提头来见。”

暗卫应声退下，沈明知却不明所以：“怎么了，主上与尚武夫人为何不曾一并回来？”

“孤放她自由。”沈仲屿望着华枝莞离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转身道：“明知，率军回裕城。”

军令已下，即便沈明知再惦念华枝莞，也还是知道，裕城危矣，要回城拿下凌通，便应声整军撤退，往裕城的方向赶路。

华枝莞抵达狄羌营帐之时，狄羌的可汗竟然身在营帐之中，畋猎已回，恰是时机。

华枝莞所等的人，便是这狄羌的可汗。

见可汗战马停在营帐以前，她也喜上眉梢，霎时安心了许多。

可她徒自一人，策马而还，反倒惊呆了诸多狄羌的兵，亭上的哨兵才迎回可汗的随行队伍，就瞭望到华枝莞一人独自策马返回狄羌营帐，横冲直撞，又披头散发，脸颊上还有方才与死士打斗而沾染的血迹。

来者不善——狄羌人这样以为。

“启禀……启禀可汗……”哨兵来禀报时，可汗和乌冗正在萨蕾朵帐中叙话，那哨兵却惊慌失措起来，“尚武公主华枝莞独自策马返回了……不知这其中，可是有诈啊！”

哨兵禀报之时，乌冗的副将正在营帐之前，他们都畏惧华枝莞这个女人，也畏惧为何华枝莞这个女人都已落败成为战俘，竟然能被乌冗亲自送回敌军阵营之中……

乌冗的副将见她疾冲而来，抬手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军令已下，众多狄羌的弓箭手就已冲将上前，一时间，有千百只箭矢都已上弦，只消一声射出的号令，便会化作箭雨直冲华枝莞独自一人的肉身而去！

她身后暗中保护的暗卫，都已做好了以肉身为盾的准备，只待完成沈仲屿交代的守护任务。

华枝莞见千万弓箭手已迈出弓步备战，眉心一蹙，便勒了马，驻足在阵前：“吁！”

华枝莞见前方狄羌兵严阵以待，不知到底是否是应命而来，只能隔空高声喊话道：“此刻的华枝莞，不是新豫的元帅。”

诸多弓箭手面面相觑，连带乌冗的副将都一时怔愣在原地。

随后，华枝莞更是将情霜剑与流星软鞭朝身后黄沙一掷，示意狄羌人可以放松警惕与戒备，又喊道：“我华枝莞掷剑弃鞭，诚意备至，此次自是无意应战，烦请可汗相见。”

狄羌营帐之中三人并未想到华枝莞已被弓箭手瞄准，尚在商榷之中。

乌冗道：“尚武公主是只身返回？”

哨兵道：“正是，仅她一人，驾着一匹马。”

沉静许久的萨蕾朵突然欣慰地笑了，她虽然知道华枝莞是守信之人，料到她会返回狄羌，却不成想她即便有沈仲屿亲军相护相傍，竟然选择了只身返回！

好一个有魄力有胆识的女子。

萨蕾朵道：“可汗，是她答应我，会回来的。”

狄羌的可汗似乎分外信任萨蕾朵，只颔首道：“嗯，本汗也素知尚武公主行事光明磊落，徒自回营，未必有诈。再说了，那大批的东华逃奴，还在我们的手上。”

“勿夺尚武公主性命。”萨蕾朵吩咐道：“她对我们狄羌，非常有用。”

“乌冗，你且去将华枝莞迎来。”狄羌可汗吩咐着。

华枝莞在真的听到这一句话以后，心中也是酸楚不已，几乎是强忍着不落泪，她朝他躬身作了个战中的礼，她并不想要他看见她将将要落泪的脸颊。

裕城为难在前，他不得不向她妥协。

他还有很多话想在日后跟她解释，他不能这样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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