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耽美言情 > 乌盆梦

第16章 第十六回 读书郎偶惊鸳鸯梦 顶梁女大描兴业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3:20
  • 字数:30072

明仁接了,品咂了几口,此刻,胃里已经平复下来。群群不知哪里取来热毛巾递给他捂了捂、擦了擦,明仁听朱星与肖百鲢滔滔不绝道:“那蓝梧大导演的片子,我才不要看呢,拿的什么破奖,还不是逗外国人开心,我们可有这么丑陋么?照他那么说,一泡尿往酒缸里一撒,味道就醇了,那开厕所的不都发了大财了?”

肖百鲢也觉着恶心,调头一变,道:“只有火兰伍德的片子才刺激呢,什么国产片,我看也不看,那导演、演员痴傻冷漠,就像坟里刚刨出来似的

“你别再给她鼓劲了,靠老朱那些工资,光给她买衣服都不够……”严莉话音未落,朱总的车和绿萝的车先后开了进来,那车里并不见朱总的踪影,司机摇下车窗说朱总关照了,今晚他还得回厂,让司机接了她们母女先回去。

严莉鼻子里哼了一声,拉了朱星,告辞后走了……明仁、群群扶了竹君上了车,竹君还在嚷嚷着要去跳舞、玩麻将,也没人搭理她,绿萝一路开着车将她们送回了招待所。

群群此时问明仁:“你在大学里也看电影?”

“你不知道,我们家星星的衣服从未穿过过两天的,谁知那条毛衣配了那个胸针穿了一个星期呢,洗洗又穿了一次,这两天热了,刚脱了,看样子以后买服饰搭配衣服,得请你这位高参呢,省得我花冤枉钱买了那么一大堆,扔了不舍,藏着发霉,比鸡肋还鸡肋,真真作孽啊。”

“没听说么,男孩子穷养,女孩子富养,姑娘家不打扮,难不成成了老太婆再穿红戴绿的,不成老妖怪了,星星如果是我女儿,看我把她打扮的……”

没想朱星见她把目光欣赏地投在自己身上,朱星脱口叫道:“干妈。”一只手搂得秀梅更紧。

群群不屑与她争辩,轻轻拉了拉明仁的袖管说道:“也快结束了,出去等吧,里面闷死了。”说完话,群群当朱星面,拉了明仁的手一起出去了,把朱星噎得目瞪口呆。

楼外,尽管天上繁星点点,周围却漆黑如墨,不久,里面客人也散了出来,严莉对史金花和蒲宫英说:“你们先走吧,我等老朱过来接呢,他今天在附近也有应酬呢。”

竹君舒展双臂由肖百鲢、连兰香搀扶着出来,明仁对群群轻声戏言道:“娘娘驾到……”群群赶忙上前替了刘兰香挽上了她母亲,肖百鲢还不忘回头和朱星说上几句,朱星道:“若兰姨给我介绍在千莲镇镇政府里实习,每天也没什么事,电话我也给你留了,空了聊聊。”

春夜香浓正销魂,

乱云难遮珠胎痕,

待到榴花阑珊时,

第十六回读书郎偶惊鸳鸯梦顶梁妇大描兴业图

送走了客人们,那朱星勾了秀梅的胳膊又亲亲热热地说:“吴阿姨,上次你让我妈带给我的胸针可好看了,可配我那条米黄色毛衣,我同事给那个胸针起名叫‘满天星’呢。”

“好么,那个‘满天星’配你这个小星星么正好,洋人这底托多非纯金的,直接接触了汗水会变色的。”秀梅看她俏模俏样地粘在自己身边,心情舒畅起来。

明仁等两人走远了,这才出来,在走廊被穿堂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回到自己桌边,竹君已经坐到了如风身边,咬着耳朵不知说着些什么,见群群又出现了,就往她身边坐下,群群见他面色苍白,伸出积雪似的手儿将一杯新泡的绿茶往他面前推了过来,侬软细语地说:“喝些解解酒吧……今晚不舒服,这复习就算了……”

另一人此时才笑着憋出尿声来,说:“也没这么难看吧,当心被她听见了,把你这软蛋捏爆了。”然后这人放低了声音说:“不是老郑、老石说要关照她,谁理这张老菜皮?”

竺罡压低了声音:“你别说,老郑、老石都是有情有义的……你看,把她与秀梅都托付了我们,我们怎好怠慢她们?”然后他又恢复了常音说:“喝得也差不多了,两腿都快不听使唤了,让老窦安排安排,浑身该松动松动了……”

明仁点点头,说:“也看,有那个连场的,两三部连放,也够刺激,我么,喜欢看战争片、科幻片,场面宏大、光音效果好的,难免都是火兰伍德的俘虏啰……”

“那些我才不稀罕看呢,打打杀杀的,真没品味,等我考完了,陪我看看那部旧版的连续剧《千红一窟》(窟,洞穴也)吧?”

到了招待所,秀梅看看竹君那副样子,先去总台拿了钥匙,将竹君母女送至黄鹂楼。一到楼前,竹君精神头又上来了,推开群群的搀扶,拉住明仁的手,声似梦呓:“时间还早,群群有题目还得问你。”秀梅摇摇头,搭了绿萝的车回了宿舍。

明仁只得拿了钥匙开了房门,那竹君朦朦胧胧见他们俩坐到了桌边,亮了台灯,就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鼾声如潮。

明仁心猿意马地看了看群群要问的题目,头嗡地一声大了,又是无解难题,勉强一道道看过,试做了两题,被竹君震天鼾声打扰,更是头疼欲裂,苦笑着对群群说道:“我也只会这两题了,我看你啊,离大考也没几天了,还是扎实扎实基础知识,温故知新么,再攻难题、偏题……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群群扑闪着隐藏在镜片后的那一双水水的眼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要么把那些错题再捋一捋,你要累了就先回去吧。”

明仁得了大赦,辞了群群,就沿着河边的那条新铺的石板路走向办公楼。经过鸳鸯楼时,看着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往那乌漆墨黑的门洞里一钻,明仁赶紧闪到路边的石榴树丛中,定睛往那边看去,借着湖边的灯光衍射,见底楼门极速被关上了……

也是最近多看了几部侦探小说后好奇心使然,明仁贴着石榴树做掩护,又飞快地通过了鸳鸯楼和相思楼之间的空地,正巧贴上的是鸳鸯楼东窗旁的外墙,那扇窗也没关上,听着窗框里传来橙橙气喘吁吁的喃喃细语:“可快些,被人发现了可了不得。”

一个男声边大喘边含糊不清道:“时间长了才有味呢……趁着吴所长不在,她们早溜着各干各的去了,怕啥?”

“春杏万一找来怎么办?”

“来了正好,哥和你们一起做个双飞……哥再给你们吹个葫芦丝听。”

“去你的,你敢?看我不把你黄儿给捏出来。”

然后便是淫声浪语,品咂之声不断……对于丰橙,只因她长得妖眉狐眼,总拿斜眼觑着男人,秀梅早在背后对明仁有所告诫……今天那些调情的术语终于让明仁这博学的大学生也是懵懵懂懂的,不过,细细一辩,意外觉出那男声极像新进职工李兼仁,这人平常一副笑容,说话却阴阳怪气,尖音媚声,如今和钟直轮班看着泵房,夏莲给他起了个绰号“小李子”是也。

这丰橙是招待所里出了名的“一枝花”,向来绯闻不断,最近疯传跑了老婆的钟直看上了她,今天却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哎?窗好像开着,我来关上。”听着李兼仁要过来关窗,明仁血冲顶梁,腿儿发颤,躲得急了点,脚下一滑,拽动了树枝,明仁赶紧靠墙伏了。明仁听着那人在窗口待了好长一会儿,才把窗轻轻掩上,扣了插销。

明仁感觉自己做贼似的,一想:这侦探要窥探他人的秘密,也真不是寻常人可以为之的,更觉着自己此时此刻比里面的那对狗男女还要龌龊,忙往东面的鸿雁楼绕行过去,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中……

大路上,钟心和另一名保安正过来,一只小狼狗用链子就栓在他手里,见明仁经过,窜上前来,不住地咆哮起来,钟心一喝止住了犬吠,见是明仁,就问:“别怕,我是故意白天不让它见生人,如果外面混熟了,这狗也就没了看家护院的用处了。”

明仁道:“我晚上吃多了,散散步。”然后远远地绕过那狗,往秀梅办公室走去,钟心他们自然往葫芦河边绕行巡逻。

楼门口,悄无一丝声息,只有清风微微拂面而来,明仁往里一看,只有春杏一人坐着,翻看着一本画报,明仁蹑手蹑脚地挨近了她边上,学着秀梅的嗓音拿一块钥匙牌敲敲台面,说道:“哎,哎,上班还在看画报,看看,客人都等在门口了。”此时万籁俱寂之时,春杏冷不防有此动静,丢了画报,站了起来,见是明仁笑嘻嘻地站在面前,赶紧拾起画报轻轻打了过来:“叫你装神弄鬼的,叫你吓人……”

明仁边躲边笑,小声求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让你这么专注,让鸡鸣狗盗的偷了东西去也不知道,我这可是查岗呢。”

“查岗早着呢,还得过会儿,钟心大概刚吃完夜宵呢,哎,你打后面过来看着橙橙没有,刚才群群打电话来要送开水呢。”

“她呀……”明仁故意拖了长音,边要往楼上去,边回头说道:“她此刻可在修习练功十八法呢,谁敢打搅?”

春杏听差了,以为明仁知道橙橙躲在哪个角落在打瞌睡,就自己提起两瓶水说:“你帮我看会儿呗,我去去就来,我还有事问你呢。”

明仁见她笑眯眯的,于心不忍,(到底对谁“于心不忍”?)只得坐了总台的凳子,拿了那本画报翻看起来。

那本画报里的美人头还算值得一看,至于文字里狗仔队的八卦新闻明仁也不屑一顾,又觉得口干了,见春杏杯子里有大半杯凉开水,就一口气灌了下去。

左等右等地终于盼回了春杏,那春杏见自己杯子里空空如也,也不吱声,拿了自己的杯子,顺手又拿了一个玻璃杯去洗过了,然后倒了两杯水,在明仁边上坐了下来说:“这阵子你都晚回来,我也不好意思上来打搅你。”

明仁道:“那笔洋贷款都到位了,机器要订要买,忙得很,说实话,其实也不用这么晚,主要是我们那个筹建组长装腔作势,故弄玄虚,白天晃悠得人影不见,临到下班,领导来巡视时,就召集开会了,他们外地来的,本就住着寝室,又混加班,又混客饭的,可苦了我们这些本地人,跑完了那些马拉松会议,再回来,可不是天断黑了?”

春杏笑道:“趁着年轻表现表现也是好的么,看你和肖百鲢整日里在我们这儿扎堆,招惹闲话……哎,外面都传开了,吴所长要升总经理了,我们这儿也要改大酒店了,可是这样?”

明仁寻思着春杏平时嘴紧也不声张,跟她聊聊倒也无妨,道:“看样子,快了,不过我姑妈说要搞竞聘上岗,有阻力,所以这事一直拖着,这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可是好事,省得那些老阿姨们整天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春杏笑得更甜了,见明仁盯着她看,就低了头不做声了。

明仁突然想起个事来,问春杏道:“我看许多人对秋萍或多或少都有忌讳,看你性格也不该与她这类人交往密切的,可你们俩倒像亲姐妹似的,这怎么回事?”

“为啥我不能把她当做小姐妹了?趁这会儿没人,告诉你吧,我和她可早就认识了,那时我高中毕业,也没考好,就想出去闯一闯,通过熟人介绍去南方服装厂做工,就在那里认识的她,也不过是一般的同事而已……那个厂子也位于一条大江边上,我们住的寝室就在厂里,所有的门、窗,都用铁栅栏封着,就像监狱,一日工作十几个小时,钱是比这儿挣得多,可那厂子真是不把人当人,地方狭小不说,还堆满了衣料、成品,厕所就在里面,我因为有熟人介绍,工作轻松,吃饭、睡觉准点,秋萍她们可得加班加点的,我呢,天天给她们做些夜宵,这样与她们几个都处得像亲姐妹似的,可有一次……”说到此处时,春杏突然眼里湿润了,声音哽咽,居然滚出了泪珠,捂嘴哭了起来。

明仁站起身,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劝,半天才蹦出个词来:“你怎么了?”(我的眼也湿了,可大哭一场!)

“一场大火……”春杏还在抹着眼泪,“同寝室的两个花季小姐妹十五六岁呢……就这么没了……”

明仁见边上有条毛巾就递了过去,那春杏一瞧,倒止住了哭声,将那条毛巾一扔,埋怨道:“那是擦手的……”春杏顿了顿,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死死地盯着外面的黑幕,说道:“本来我也是要去那个世界的人了,多亏了秋萍,她观察力确实强,知道老板有个遛狗留着的小门,我们俩那时又是瘦小……”

明仁义愤填膺,正想借题发挥,就听远远地传来犬吠之声,连累春杏从那个恐怖的场景里把噩梦惊醒……

春杏回过神来,从兜里拉出手绢来,细细地擦拭着眼睛,缓缓说道:“她们就在这个季节走的,真该给她们过过周年呢。”然后她将手帕收了起来,又说:“老板跑了,工厂烧了,我们也无处说理,比起那些去了的,我们还算幸运的呢,回家途中,路过此地听着招人,况且我父母也迁回这城里来,所以就留了下来。”

“那秋萍呢?”

“你别看她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可要强了,混不出个名堂,她是不会回家乡的……”

春杏突然把话打住了,明仁往边门一看,那个橙橙出现在门里,只见她蓬着头发,两颊涂着的粉儿也被汗水花了,在日光灯下闪着奇怪的银光,颧骨下抹红的地方就像两个批阅过的圈圈,那对不安分的胸脯上下不停起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说:“这脑子被枪打过的钟心,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提早来巡查。”橙橙这时已从刚才的一脸惊慌转成了无辜的表情,继续说道:“看了我从小道上过来,硬说后面树林里有人,那狗扑着乱叫,哪有人呢,分明是些野猫野狗的,大惊小怪的,也不知得了领导什么奖励,这么卖力……”

春杏见明仁在一旁冷眼旁观,就解劝道:“好了,他是保安队长,也没规定他非什么时候去巡逻,早点晚点还不是他掌握,你从客房过来,为什么不走大路,绕远走小路?黑灯瞎火地去瞧什么热闹呢?”

听春杏一席话,橙橙消停了许多,转笑脸拉着春杏胳膊,那双迷离含情的眼眸子却在偷看明仁,只听她解释道:“我不是饿得慌,又想去食堂带点吃的给你么。”

明仁冷笑着,又不便多嘴,转身上了楼睡觉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那朱总带了袁建业、窦德专、管徳广、肖百鲢等人去了东邻友邦考察先进技术去了。俗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那王昌对出国没轮到自己头上本来就颇有微词,于是借着独揽大权的时机,工地上的事丝毫不管,只是每天下午组织骨干吴世蟒、卓秀菱、娄光等一帮吹拉弹唱的没完没了地开研讨会,大谈特谈企业文化建设,倒也有声有色,磨蹭到下班,他们这帮固定的人员总不知混到哪里去聚餐,只有明仁几个技术干部趁机准时下班回家。

这天下午,明仁又按时回到了招待所,看着秀梅、竹君商量着事,冬梅在一边拿本子记着什么,就想转身离开,谁知秀梅也不避讳,招手说道:“会已经开完了,我们只不过在商量些细节,我给老王打过电话了,邀请你们厂里的干部也来参加我们的竞聘上岗活动呢,老王对我们的方案感了兴趣,让你也带一份给他。”

明仁这才挨着竹君坐了,竹君主动朝他靠了靠,问:“这两天,‘老弹王’大概又扯着虎皮做大旗操练你们了?”见明仁点头,竹君又说:“这回是马总压下来的任务,说好了牛总、杨总也来捧场,你们那个‘老弹王’主动得要命,一天给我们打了三四个电话,这‘老弹王’别也是经验老道,比如横幅挂什么、座位怎么安排、请些什么人等等事无巨细地询问,倒提醒我们又重新细拟了一个方案……”

秀梅踌躇满志,站起身,搓着手说:“我们该不该出去搓一顿庆祝庆祝?”

“你这老刮皮终于松口了?等你一顿饭等了多久?我看此时要找饭店也不是时候了,不如还是去昌盛国际随便吃些算了。”竹君舔了舔嘴唇。

“那哪成啊,老师老到学生家蹭饭吃,不成笑话了?”秀梅正摇着头,却见若兰亲自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闯进门,明仁、冬梅赶紧上前接了。

“咦,你不是回家去了么,怎么又来了?哦,听着秀梅姐要请客赶过来的?你倒真是顺风耳朵千里眼么。”竹君开起了玩笑。

若兰喘着气拉起明仁的手说:“明仁最近表现见好,朱总、杨总都在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秀梅笑笑,明仁低着头。

“你石豹叔叔考察回来了,刚到家又出去了,太忙,特地委托我过来,明仁的生日我们还是记得的。”若兰对明仁说着话,眼却瞅着秀梅,秀梅还是不搭话。

“不嫌啰嗦?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献宝。”竹君见桌上这一大堆礼物,早憋不住了,就插了一句。

若兰望着那堆礼物,说:“这都是老石转机时在免税商店里特地买的,不成敬意了。”然后若兰拉了明仁和群群的手,分配着礼物,明仁、群群谢过。

“我叫的出租车还在下面呢,我得回去了。”若兰分配停当,就要走,此时秀梅开了口说:“你来了正好,我们正商量一下如何交接……”

“啊呀,交接什么呢,姐,你说了算么。”

“那可不行,一是一二是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况且我们将带走的是一栋新楼和一拨职工呢,正巧,老窦的姐姐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在千莲镇开了个分号,我们去捧捧场子,边吃边聊。”

若兰这下也不好推脱了,众人分坐了绿萝的车和出租车驶到了千莲镇最热闹的地段,果然有一家装潢出众的两层酒楼,窦徳樱涂脂抹粉、衣着华丽地迎了出来,明仁一看她边上还多了个穿着黑衬衣,穿了黑绸裤的年轻男子,长得英俊潇洒,窦徳樱春风得意地将他介绍给众人,说是她这家分号的大堂经理池贤范(吃闲饭?),然后亲亲热热地拉起她们的胳膊往里请。

谁想这池贤范和竹君(明写李兼仁和丰橙,露的却是窦徳樱、池贤范、竹君等人,将来必有后文)是以前搓麻将时的麻友,两人相视一笑,那池贤范就低眉顺眼地站到了竹君边上,竹君时不时朝他快速地瞄一眼,众人也跟着往里进。

进了包房,明仁看看与市区那家风格也差不多,窦徳樱、池贤范应酬了会儿也就走了,那绿萝进来打招呼要走,这回被竹君一把死活拉住不放,秀梅说:“绿萝,今个我私人请客,你放心坐着吧。”绿萝这才勉强挨着冬梅坐下。

秀梅对了冬梅低声说:“你可仔细观察他们这里的服务,将来兴许用得着。”

“我问那个小池要份员工守则来就行。”竹君满不在乎地插了一句。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那里也懒散惯了,就我制订的那些土政策也上不了台面,可得多看看严莉和窦徳樱她们这些正规大酒店的规矩,如今不是都高喊着与国际接轨么,我们怎么也得与市区对接一下吧。”

竹君戏谑道:“房价也接轨一下才好。”

若兰见众人笑了起来,说:“老石这回出去,就吃亏在不懂与国际接轨的事上,跑到外面酒店里吃饭,口一渴,将玻璃碗里盛的洗手水也喝了,前几天打电话说给我听,我都笑死了。”

秀梅等众人说说笑笑够了,才对若兰、竹君正色说道:“这回我带了合同工、临时工都走,老职工里就绿萝非跟着我,反正她今天也在,愿去愿留,这两天反悔也来得及,冬梅你也自己选择一下,你可跟秋萍、春杏她们不同,你实习期满就可以转为正式职工了。”

冬梅看了一眼若兰,对着若兰说:“姨,我想出来闯闯。”

若兰早收了刚才的笑容,说道:“我可随便你,如今你翅膀硬了,也该自己拿主意了。”若兰此话一出口,气氛马上凝固起来,屋里一片沉寂。

正在不尴不尬之际,窦徳樱、池贤范又进来,竹君是最怕寂寞无声的,见了窦徳樱正好棋逢对手,拉了她的手,非要喝两杯,窦徳樱推说正上着班,池贤范倒想上来插一杠,却被竹君推往一边,弄得窦徳樱没法子,只得对池贤范说:“没法子了,今天破回例了,下不为例,你可证明哦。”

池贤范另拿了一瓶红酒过来,给众人和窦徳樱满上,窦徳樱与众人干了一杯,谁想那空杯子被竹君夺去,又倒了一杯,窦徳樱也不理她,走到秀梅边上,俯身说:“马总可在隔壁,刚才看到你们了,说秀梅怎么不过来敬酒?”

秀梅听了,拉了拉若兰的袖管,那竹君也听见了,也不再胡搅蛮缠了,两人跟了秀梅就往外走,此时门突然开了,马总挺胸叠肚由史金花勾着胳膊走了进来,史金花仗着年轻嘴快,抢先对竹君说:“有好事也不知道叫我。”

竹君马上接口道:“今个可不是我请客。”说着指指秀梅。

“秀梅姐?那可更得好好请请我们了,这不是刚宣布了要竞聘上岗,恭喜啊,得改称你‘总经理’了,可和我家老马一个级别了。”

“见笑见笑。”秀梅涨红了脸客套起来:“我这经理的名分哪能跟马总的含金量相提并论,他还挂着副局的级别呢。”

马总哈哈大笑地举起杯,竹君揽过话说:“呦,马总,该我们来敬你们才是,哪有倒过来的道理?走,让我们过去敬您几杯!”

马总见竹君真地往他那间包房走,一把拉住了她,轻声说道:“那里可有一对宝贝,你们可千万别去打搅,我们今天也是私人请客。”

竹君这才作罢,马总转动着那张长脸,左右扫了一眼,对着若兰说道:“这两天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我耳朵里呢,说你们改制未成,却先闹着分家分人?”

若兰的脸一下红到了根,低了头细声回答道:“没有的事……”

“也不用避讳,我们还没有公布领导班子和改制方案呢,就有这种传闻入了我的耳朵,可不是什么好事,别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啊。”这马总看着她们三个手中都端着酒杯,饱含热情说:“来来来,你们三个先好好干一杯,让旁人看看你们的诚意,你们可是我们局里这次改制的排头兵,精诚团结才是第一要旨,让那些谣言消失得无影无踪!”马总将那双单凤眼瞄准了竹君:“谁代表一口闷了?”。

竹君吐了吐舌,辩道:“马总你准是临时编出来的故事,跟你喝酒可真是占不着便宜呢。”

秀梅听了马总的一番话,将杯子与若兰、竹君碰了,一仰脖一干而尽,马总笑道:“好!改制就要有秀梅这种魄力,你们啊,该好好顺应时代的发展,可别学那些老顽固,整天哼哼哈哈,占了茅坑不拉屎,就是要打破体制,将蛋糕做大做强,放心,还是有公家做后盾的么,小打小闹还不如不搞,你们的酒店不能搞成路旁边的小饭店,给农民兄弟供供饭,那我可要辞职了,这不行,要打造成一流化、国际化的拖拉死。”

此时,窦徳樱插上前来说:“马总要辞了职,我这里马上让了位了,我宁可做您的副手,每天我们就做这些朋友、熟人的买卖,估计也能挣个盆满钵满的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马总动了动嘴唇,见窦德樱七不搭八的,终于没搭她腔,史金花这时高举了半杯红酒,飞眼朝马总情深意浓地一看,说:“好了好了,敬酒的变成演说家了,我们也该敬敬人家,白天报告还未做够?”

马总也笑了,高举酒杯说道:“来来来,大家干一杯,小窦、小池你们也来陪一杯。”于是众人都满了酒举起杯来。

明仁想耍个滑头,将酒杯沿与马总碰了,据说碰了杯沿,可以随意。谁想马总何等明察秋毫,马上又拉了长脸说:“这是明仁吧,小年轻,可别耍花样,喝酒哪能耍滑头?干了!”

明仁一吓一缩,不知不觉地把酒倒进了嘴里,马总的脸这才舒展开来,赞道:“小年轻,好好干,将来都是你们的舞台。”

史金花让窦徳樱多添两个座位、两副碗筷,池贤范抢着安排去了,不大功夫就弄妥了。

史金花正好坐了秀梅一旁,秀梅低声问道:“隔壁是谁啊,你们都跑了,人家不奇怪么。”

史金花将头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还有谁,不就是那对老青年么,真真累死我们了,早知道也不该管这闲事,此时他们正有些对眼呢,不管他们了,我们吃我们的,聊我们的。”

秀梅似乎心知肚明,又问史金花:“听说我们公司在这新豪门也有股份?”

史金花点点头,见那边她们都专注地听着老马唱高调,又压低了些声音说:“要不这两个猴精一般的人物会盯着我们屁股后乱转?这里是我们的三产大楼,原先经营不善,入不敷出,老马提出还不如把场地租出去,现在倒是现成拿租金,本来老马只答应窦德樱她们借五年,不知哪个尖嘴猴腮的到朱总面前求了情,一借十年,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老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姐啊,你就放心大胆地往前闯吧,连这种下三滥的角色都赚得盆满钵满(果然是盆满钵满了)的,还不如看着姐姐你多赚些呢,我也好受些。”

秀梅心里更有了底气。

直到酒足饭饱都散了,出来时,明仁经过史金花她们那间包房,见门也开了,正是杨总与郑玫瑰再聊天。

到了账台处,那马总见秀梅抢着上前,就一把拉住了她,大声对服务员说将两个包房账结了,那收银员一算,很快就交了账单,谁想马总倒看也不看,正想掏钱,史金花仔细,接了单子一看,不由对那收银的女孩吹鼻子瞪眼起来:“这账可不对啊,前两天刚来过,酒水和菜都比今天好得多,怎么今天算出这价来?”

那女孩只得接了单子又算了一遍,将单子递回了史金花,说:“没错呀,这些菜是你们点的,这电脑一累加怎么会错?”

正僵持之际,池贤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把夺过那张单据,对那女孩使劲挤眉弄眼的,说:“我不跟你说了?这几天开张,来的客人都得打折么,你肯定将折扣忘了。”说着,将手中紧攥着的单据塞到那女孩手心里,又用了用力。

谁想那女孩是个死心眼,平日见池贤范溜须拍马、欺下瞒上的就来气,也没功夫琢磨他的用心,见她将单据硬塞了自己手里,平白无故地使劲捏了捏自己的玉手,肚里就来了气,将单子往桌上一摁,斩钉截铁地说道:“没算错!算了两遍了,折也给打了,就这价!”

马总看看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拿眼往这里瞧,忙摸出皮夹,急着要付钱。可这池贤范也是撑惯了顺风船的人,见这女孩平时就没大没小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今日又当面顶撞,反而劝着马总不让付钱了。

这时,急匆匆跑来了窦徳樱,她过来也没埋怨谁,只是问那女孩要了单据,装模作样地将电脑屏幕的数据飞快地对了对,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卡片来,重新输入了折扣数,拉出一张新的单据来,这才将脸上紧张的肌肉放松了,把那张卡片恭恭敬敬地递到马总手里说:“那天你们吃完饭匆忙走了,忘了将这张贵宾卡拿走了,她是按普通客人打的折,所以误会了。”

马总这才舒了口气,爽快地付了钱,顺手也接了那张贵宾卡。

众人走了出来,那史金花还有些心有不甘,嘀咕着:“这种木头一般的人怎么能放在收银台上?斩冲头斩到我头上来了。”

马总回头喷着一口酒气,数落起她来:“少说两句了,那女孩又不知其中奥妙,再说多付些就付了么,总比别人看笑话我们强。”

也不知这史金花是今天多喝了酒还是平日里撒娇撒惯了,一听马总向着那女孩,声音反而提高了八度:“你就看着人家年轻漂亮多付钱是么?有种你将皮夹子交给她不完了么?”

秀梅先前还若有所思地想着事,此刻听听闹得实在不像话,急忙拉开史金花,想让她和马总脱开距离,谁想这史金花见秀梅、若兰她们围了过来,不仅没收声,反而更加哭哭啼啼起来:“……他早就嫌弃我了,看我不顺眼了,也好,我跟了秀梅姐住宿舍去!”

马总一甩手,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大多面面相觑地围着史金花劝,都束手无措。

明仁看着冬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像没事人似的望着远处暗淡的星空……

总算是那窦徳樱和池贤范追了出来,两人靠近了史金花,窦徳樱半哈着腰说:“我把那女孩调离了这岗位还不行么?”

“不行!开除了她,我才不记这事呢。”史金花一跺脚,咬紧着牙关。

“开除她倒不行,恐怕老窦不答应呢,你别生气,她可是老窦的亲闺女呢。”

“哪门子亲闺女?我怎么不知道?”

“是……是他前妻留下的……大名迎春,也不怕你笑话,她刚从职校毕业,工作也难找,外面那么多人下岗呢,在我这里混口饭吃吃。”

史金花一听窦德专的大名,才渐渐止住了哭闹,马总已叫了出租走了,此时酒也有些醒了,倒有些后悔起来,于是顺坡下驴地说:“怪不得没教育好,她老妈好,也不至于让老窦打了光棍。”

窦徳樱、池贤范见史金花平复了下来,也舒了一口气,这池贤范也是,本来已经没事了,他却讨好地上前扶了史金花一把,这窦徳樱可是有气没处撒,马上板了脸对池贤范说:“小池!你也有责任,那孩子不懂事,你业务该熟的,亏得你还在市区店里混了那么长时间,这点应变处置能力都没有,这月奖金可扣了!”

池贤范赶紧放了史金花的胳膊,又不好意思讨饶,哭丧着脸往一边靠了。窦徳樱非要自己开车送史金花回去,那史金花面上一时下不来,对着秀梅说:“姐姐,我今晚就住你那了,我可不回去伺候那酒鬼。”

于是秀梅、明仁、竹君搭了窦徳樱的车,其他人上了绿萝的车,一路向招待所驶来。经过镇口“昌盛国际大酒店”时,只见灯火通明的,客人络绎不绝,窦徳樱对竹君说:“恭喜发财了,你这儿比我那儿生意都红火。”

“哪能比啊,这里做的乡下生意,赚的是薄利,别看现在红火,过了这阵子人来疯,也就淡了。”竹君虽嘴里说得平淡,可也掩饰不了一脸得意的神情。

等车停到了招待所门口,秀梅让窦徳樱停了车,说:“没多少路了,我们走着进去吧。”然后和她道了别。绿萝本要送若兰回去,谁想那史金花死活不让若兰下车,非说要找地方唱歌,所以绕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地儿也跟了过来……于是这些人稀稀拉拉地往总台而来。

巧的是今天还是春杏、丰橙当班,那李兼仁闲着没事也在一边插科打诨地瞎聊,春杏只低头微笑不语,仍翻看着杂志、小报,旁边的橙橙不时笑得前仰后合,又斜着眼望着李兼仁,还时不时地撩拨自己的长发。

竹君走在前面,一进门,李兼仁慌忙打起招呼来,两只脚一挪就想溜。谁想竹君反而笑嘻嘻地叫住了他说:“你陪我们去新楼,开个包房端端茶水、唱唱歌什么的。”

此时秀梅她们也进了门,春杏、橙橙早就规规矩矩地站着了,秀梅听见竹君的吩咐,问李兼仁:“那钟直可会操作了?他毕竟调来不久,那泵房、锅炉房可是出过事的,大意不得,这样吧,你先回去巡检一次再过来,稍稍玩会儿,也别久了。”秀梅转脸对春杏说:“那新楼包房里的钥匙呢?”

“组长保管着呢。”

“那组长呢?”

春杏、橙橙低了头不语。

“又回家了,是不是?”秀梅刚想再行盘问,见史金花、冬梅、若兰都在,就对冬梅说:“你到我抽屉里拿那串备用的钥匙来。”

秀梅陪了史金花一行人往新楼而来。史金花边走着边对挽着她胳膊的竹君说:“那些大兵们待过的地方肯定乱得不成样了?”

“还好,”秀梅在一边听见了,回答道:“亏得那个华榕倒还是讲道理,出面协调镇里支持了一把,重新装修了一下,还过得去。”

秀梅话音刚落,若兰就插了上来说:“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上面拨款都是空头支票,镇里还倒贴了不少……至今还欠着不少白条,那些运输老板隔三差五地盯着我家老石要呢。”

“这倒也是,如今用钱的地方太多,就是缺台印钞机……”史金花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坐了电梯上了楼,到了四楼,等冬梅过来了开了大包房的门,一股热风夹着些霉气味道扑面而来,走在头里的秀梅忙挡住史金花她们,让她们走廊里再等会儿,让冬梅先进去开窗通风……

等得差不多,众人进门,环顾四周,素色墙面配以白色家具,却也典雅大方,唯有半圈紫色的绒布沙发对着一套进口的大屏幕电视和超豪华音响设备特别抢眼,很合史金花她们的口味。

冬梅调暗了了灯光,众人坐定,李兼仁翘着屁股忙前忙后,居然很快找了一堆大影碟,先试放了几张,调好了音,将两只话筒分别递给史金花和竹君,史金花又和秀梅谦让了一番,秀梅与竹君先合唱了首老歌《卡佳》,这才将话筒推回了史金花手中。

等史金花、竹君唱得兴起之时,秀梅向若兰招招手,两人便出去了。

史金花、竹君唱了会儿也有些无趣,就拉了明仁和李兼仁一起唱,那李兼仁确实有些天赋,不仅娴熟地用南方方言唱了首《烟雨凄迷》,又变了音陪史金花唱过民间小曲《一把小雨伞》,接着又与若兰合作了含情脉脉的对唱《相思风雨中》,竹君见他们云情雨意般地合拍,也有些泄气,拉了史金花往角落里聊天。

时间久了,明仁趁机也溜了出来,一路哈欠连天,到了办公楼楼下正看着春杏从边门走出来,就逗她道:“是不是也去陪酒唱歌?”

春杏神情紧张地低头道:“哪有这好心情,还不是来了两个警察,要问话?我都紧张得要命,你还有功夫开玩笑。”

明仁一个姑娘家要被警察盘问,必然心动加速,就要陪着她往楼上而来两人正要转身,就闻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来是橙橙听着门外说话声,出来张了一眼,见是明仁,刚要搔首弄姿,启开两片画得通红的嘴唇说话,钟心已经下楼来,轻声对春杏道:“是警察来问问情况,也不必过于紧张……听说那人是煤气中毒自杀的,快上去吧,在三楼会议室呢,我们不能跟着。”

明仁劝慰了春杏几句,春杏鼓足勇气上楼去了,橙橙又要给他们俩泡茶,明仁先慌忙装出一脸倦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道:“谢谢了,今晚不能再喝了,一肚子水呢,我得赶紧上去呢。”

橙橙赶紧用一只食指头点着下唇,眨眨眼道:“要不我给你送床新洗干净的被褥上去?你那套多久没洗了?还是几个班之前我给你换的呢。”

“上个班你请假,秋萍替班时给我换了……”说完,逃也似的上楼去了……

刚到二楼楼梯口,秋萍站在休息室门口,见了他把他一把拉住,明仁心头突突乱跳,见秋萍并无纠缠魅惑之意,就与她进了休息室,只听她道:“明仁哥,春杏妹妹遇上些麻烦事,我与你商量呢……”秋萍一说要帮春杏,这明仁本来爱管这些女孩子的闲事,平时为了她们遮遮掩掩的谎话也没少说,当然责无旁贷,秋萍说了几句,又道:“那天我给你换被子,与你说话久了一些,现在警察要我提供春杏那天晚上在服务台的证言,倒霉催的钟心,他说中间几次巡逻,就见我一个人在服务台看着……你也知道我们轮流得眯一会儿,可他要实话实说那得害死春杏了,春杏却是整晚都在,你是不是说她给你换过被子,半夜还给你送过热水……”明仁暗想,这些事确实有人做过,不过不是春杏,就是眼前的秋萍,还借着数落肖百鲢外面如何花心,他母亲如何背后参她,在他屋里赖了大半天……不过,他还是答应了,秋萍道:“你想,我与你说话时,服务台上,不正是她在看着么,可要这么说,与那浆糊脑子钟心的话对不上,不就没事找事了么?”

明仁回到三楼,办公室门开着,灯光大亮,见秀梅、若兰都在,秀梅说:“……马总如此一说,我心里亮堂了,看样子铁板钉钉了……我们不必再瞻前顾后了,马上完全剥离的法子一时也行不通,只得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了,那些组长除了秋萍都是快退休的人了,都得下来,哪怕我背骂名,也不能再让她们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她们的组长津贴可以继续保留到退休,我也不能做绝,这竞聘上岗立即上马,走双轨制,我们也不用分家了,这样,领导的颜面、我们的顾虑都迎刃而解了……”

“嗯。”若兰重拾信心,似乎也要同秀梅做了同路人,听明仁加重了脚步从外面进来,两人就停止了讨论,秀梅对明仁道:“隔壁,我的两个学生剑锋与史铎,哦,如今都是警察了,正与春杏了解些事儿,刚才秋萍说,那天晚上,春杏给你送过被子与水?”见明仁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秀梅就道:“待会儿,与他们如实说了就行……”

若兰憋不住道:“明仁,没事的,就是死了个老师,曾是春杏的老师,不知怎么也到这城里打工,前两天晚上,煤气中毒死了,警察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秀梅严肃地瞧了一眼若兰,对明仁说:“还是要实事求是,人命关天……”不久,隔壁的史铎笑嘻嘻地送了春杏出来,过来对着秀梅、若兰“老师长,老师短”地说了几句闲话,随意地问了明仁那晚是否见着过春杏,明仁就把秋萍教的那几句话说了,史铎往隔壁会议室去了片刻,和剑锋一起过来,让明仁在一页纸下签了个字,算是走了流程……当明仁送他们下楼时,史铎还大言不惭对明仁道:“小兄弟,那天怎样?我说了吧,那两拨人打不起来吧?看你们俩紧张的……”说完,也看了剑锋一眼,剑锋虽然话少,逼急了也是直肠子,反讥道:“你是神机妙算,还不是一样挨了老潘的骂?”

“啊呀,他就是看我俩不是本地人,就不顺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你看,临下班了,还给我们派了这个差事,人家乡里乡亲的秦彪功一句‘有疑点’,就编排我俩跑断腿,我看都正常,那家伙不是自杀,就是不小心么……”

剑锋还是有些脑子,道:“你这张大嘴巴,我看就似地漏……”

“小孩子么,当他面说说无妨,我看刚才春杏紧张得哭了,你不也是怜香惜玉的……”这时到了正门,警车正停在另一头,所以刚才明仁过来也未看见,史铎握着钥匙,并不开门,继续与剑锋开玩笑,把那张鱼嘴朝玻璃门里的服务总台方向一努:“怎样?时间还早,进去聊聊,错过了,可别说我这大哥没给你机会……”剑锋往他后背一推,两人吵吵闹闹地上了车……

明仁回到办公室,秀梅与若兰的秘密话儿大概也谈完了,秀梅反正要与史金花开房间,就要若兰留着别走。

若兰笑道:“算了吧,你还不了解我?我还是一人回去睡去,如今娇娇大了陪我睡,我还不习惯呢,不知怎么的,我这怪病也得了数年了,一到下半夜我必醒来,不忙乎两、三个小时是再不能入睡的,再说两个女人一床睡也怪怪的,听说国外两个女人开一个房,众人都会误会,反是一男一女睡一起倒没人说。”(想当年几十个人睡一屋不是也睡得着么?)

说完话,秀梅嘱咐明仁几句走了。明仁倦意上来了,熄了灯,听着新楼那边隐隐约约的歌声飘荡而来,明仁慢慢合上了眼,脑子里想着整晚发生的事,明显感觉着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这一晚,明仁颠来倒去地做着胡梦,最后他梦见了自己来到了经过姜河村和洞口村的那条通乌龙江的姜河边上,也不知怎的,原本清澈如镜的青绿色湖面变得酱油浓汤一般,渐渐又不知怎的被搅动得如深潭迷津,咕噜噜地乱响,自己试图前往彼岸,踏着、跳着经过块块乱石,时不时地感觉如临深渊,行走其上,眼见了前面愈来愈黑沉,底下声音越来越响,到了刺耳的地步,明仁正惶惶不安之际,前面的黑色幕布终于徐徐打开,撒来的光明让他终究看见了希望,感觉到了温暖……

明仁睁开眼睛,天光大亮,远处传来一阵子凄厉的鞭炮声……

“那当然,你是姑娘么,哪有女孩子看那些打打杀杀的?”明仁话音刚落,那朱星早就不耐烦她俩的嘀嘀咕咕,转过红彤彤的脸来,投来渺茫、不满的眼神,道:“那香岛拍的古装武打片不好看么?金大侠那十八部武打书不也是经典么?怎么就没了品味了?”

愁风愁雨愁煞人。

竺罡不知与谁在说话:“什么小妹妹来敬酒,弄了两块老菜皮,那老庄姐姐真是打扮得妖形怪状了,后面看看像十八,前面一看,吓我一跳,分明是八十一么。”

阅读乌盆梦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