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耽美言情 > 乌盆梦

第24章 第二十四回 伏枥骥壮志兴地产 初生犊义愤吐真言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3:26
  • 字数:28188

阿三也不善言辞,只脱了里面湿的衬衣,往边上一扔,早有手下接了,重新披上西服,天毕竟转凉了,水又冷些,阿三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刘阿强问了声:“没事吧?”

“没事!”阿三昂起头来回答道,然后钻进了车里。

明仁一推门,长咳一声,说道:“谁说秋萍走了没人管,我还在呢,就不怕我去汇报?”说着掩了门,就往里闯。

夏莲听着声音将手飞快往桌下一藏,再抬眼看看原来是明仁,马上靥着两个酒窝笑了起来,道:“你个小密探,你干的那些烂事我还没向你姑妈好好汇报呢,还想出卖我们?”说着话,又将那只搁下的腿依旧提起往另一只脚上搭去,另外三人此时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三人依次是绿萝、小红和新招进来的蓝蓝,又嘻嘻哈哈地玩起牌来。

这时车里响起了一阵铃声,阿三随手递出一个没有线头,像小砖头似的黑不溜秋的玩意盒子,刘阿强接了那盒子,退到人稀的地方,说了几句:“……嗯,嗯,我知道了。”然后叫过谢启秋来,轻声关照道:“今晚查场子呢,你和阿三先回去。”刘阿强走回明仁身边时还嘀咕了一句:“这‘铁公鸡’也真是的,只做了三天代理所长就开始放火……”

当下明仁欣喜若狂,草草收了那只瓶,放到秀梅卧室的圆桌上,捧着那串珠子回到自己屋里,坐在床沿上,左看右瞧,爱不释手的,此时的明仁暗暗起了贪念,先用干抹布细细抹干了那串珠子,又打开刚才那个包装盒,将珠子包好,找了自己放书的柜子,放在最底层,再用书本层层码上……明仁再挺身抬头时,只觉着后脊梁一阵透凉,眼也冒了金星,恍惚中觉得有双眼睛从后面盯着自己,又浮想起白天看见的那个棉被包裹着的尸体……明仁越坐越冷,想起酒楼那头倒是灯火通明的,不如去那里走走,于是就下了小福楼,沿着河边昏暗的灯光往酒楼而来。

经过驾驶员休息室时,只听着里面传出姑娘的嬉闹声,屋里灯光也如楼上一般透亮,明仁不由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门,门没锁。

“……快出牌啊,怕什么?吴总不在,秋萍我看着刚走,此时不乐一乐,更待何时?”一听就是夏莲迫不及待的声音。

明仁放好包装盒,拿了那瓶子到水斗里去灌水,只听着里面咣当咣当的声响,就朝那瓷瓶内膛看去,又伸手一掏,拉出一串比那瓷器外壳更绿更艳的珠串,只见一颗颗饱满滚圆,颜色均匀,摸上去凉凉溜溜滑滑,真是:

浓装艳抹出南疆,

一片翠色露华光,

大江后浪赶前浪,

前浪止步沙滩上,

耗尽余勇逐虾蟹,

第二十四回伏枥骥壮志兴地产初生犊义愤吐真言

只缘慧眼来识破,

重返人间名利场。

明仁一看那汉子披麻戴孝的,正是崔明贵。那崔明贵一个跨步到了那矮个子面前,接过明仁递过来的那件被抛到地上的西服给那矮个子披了起来,又抓起他的手,连连道谢,那矮个正是阿三。

“洗澡澡,照照镜,穿新衣……”那妇人被拖上了岸,嘴里吐完水,又唱又蹦了起来,等在一边的老太婆们嘴里连连叫着:“罪过,罪过。”一拥而上,将裘衣裹到那妇人身上,紧紧抓住了她,妇人不满地喊叫道:“我死了,你们不是都省心了!”

“闹什么闹!丢人现眼!快回去!”又一个汉子出现在那妇人面前,拿一双凶神恶煞的灯泡眼一瞪她,那妇人马上老实了,咧着嘴说道:“你上哪去了?今天回来这么早?我去做饭给你吃。”这才由着几个老太婆扶着进了村。

明仁转念一想,这“铁公鸡”大概指的就是代理所长铁璧。

刘阿强又拉过崔仁贵耳语了几句,崔仁贵听了急匆匆地走了。

夏莲随手边上拉了一个椅子过来,让明仁坐了,明仁看着她今天心情大好,也是高兴,就凑着坐下,绿萝正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才打出牌来,明仁问她:“咦?你没和我姑妈一起去么?”

“你姑妈心善,没让我开车去显摆,和庄主任坐了我师傅开的大巴去的,放了我一天假……”绿萝胡乱地插着手里的牌。

“等会儿,那帮子客人吃完饭谁送呢?”明仁索性将椅子挪到夏莲和绿萝之间。

夏莲连忙把手中牌往自己胸前一压,嘴里嚷嚷道:“看了两家牌,可别乱说话。”

“这么小气干吗?你们又不来真的。”明仁白了她一眼,继续看着绿萝。

“那不是还有新聘来的老司机?”绿萝看看自己又吃进了一把“血”,不由有些心急起来,闭口不理明仁了。

夏莲看样子又是一手好牌,抢着回答:“人家哪老了?不过是下了岗发愁给闹出白头发来了,哎,也真是奇怪,早年和国外都叫‘失业’,我们这里管这叫‘下岗’,这新时代确实也真能创出新意来。”说着顺手抽了一张牌塞给了绿萝,绿萝一看是个“黑桃皮蛋”,气得脸都转了色,马上埋怨起对家的蓝蓝来,蓝蓝用一只指头抵住嘴唇,不敢吭声。

明仁看着两人如此紧张,便将下午那疯女人的事说了。小红听了,踌躇再三,才说道:“那女人也着实可怜,你们知道她是谁么?”

明仁摇摇头,夏莲不耐烦地说:“要说就说,反正你们这里的亲亲眷眷我们也认不得。”

“她可是丰橙的姑妈呢,早年长得漂亮着呢,号称她们姜河村的‘一枝花’呢,早就配了亲了。”小红被夏莲催着出了张牌,又说:“那个‘催命鬼’那时仗着他哥哥得势时,通过组织让她们黄了,又死乞百赖地托了媒人说上亲的,刚嫁过去时还好,后来也不知怎的,那婆婆与她闹了矛盾,不仅管得严,还在他们崔家亲戚里说她坏话,那崔明贵反正每日半夜三更才回,原先也没起坏心思,可他是个大孝子呢,后来听母亲告状多了,不耐烦起来,便对她又打又骂的,前几年便开始说她有精神病,其实啊……”说到此处,小红腰间的呼机响了起来,小红低头一看,对着夏莲说道:“莲姐,说到谁,谁就到,这丰橙让我回电话呢,我得去应一下。”

夏莲正抓起一手好牌,见走了小红,亏得有明仁这个替补,马上用胳膊轻轻捅了捅明仁,明仁正看得手痒,马上挪了屁股坐上了小红的位子。

明仁坐定后,一看一喜,小红手里也是一副好牌,很快出了牌,嘴里嘀咕着:“可惜了,可惜了这薄命的女子,不过这小红也真是的,话说一半走了。”

“有什么好打听的,男人但凡说女人疯了,肯定是自己外面有人了呗,这‘催命鬼’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小姐到秘书都被他玩遍了,看着那黄脸婆一般的老婆能不生厌?”绿萝没好气地扔出一张牌来。

明仁又将阿三救人的事也说了出来,夏莲正得意之间,顺口夸赞起来:“平时只看着他固执木讷,一丝也看不出来,这小矮个儿倒有一副侠义心肠,真真男子汉气概。”

绿萝在一边却冷言冷语地说道:“什么侠义心肠,狐朋狗友相互帮衬罢了,我看那疯子倒是死了好,一了百了,了了才好呢。”明仁听着绿萝说出如此绝情又不通人理的话来,不由心头一颤,看着牌发起呆来,急得夏莲桌底下使劲踹他一脚,明仁才顺了一张牌。

“哎,我倒想起一件好事来。”夏莲笃悠悠地在自家门前放下一只“红方片勾”来,气得绿萝直摇头,夏莲将出完牌的那只小胖手往窗台那张桌子上一指,说道:“丰橙要办喜事了,那一叠请帖是你和你姑妈,还有你姑妈办公楼那些人的,你等会儿拿了过去。”

“这橙橙不比小蓝大多少,倒急着嫁人了?”绿萝一边慢吞吞地琢磨着牌,一边问。

“你经常开车往外跑,没留心她,再不快些儿嫁了,恐怕就要弄穿帮了。”夏莲话一出口,就知道绿萝肯定要紧跟着打听了,忙用手肘捅了捅绿萝,圆着说:“早些嫁人也好,生孩子在家享福,省得早出晚归的上班受气,对吗?”

这绿萝盯着手里那副烂牌,觉着夏莲捅她,大概是催她出牌,就顺手出了一张,仍接着说道:“哪那么快就生孩子了,再说,也不必急着辞职么,虽说这里现在不好混了,可毕竟吴总还把我们当人看,准时上下班么,待遇也过得去,难道她嫁的婆家很富,班都不用上了?”

偏偏蓝蓝这时插了一句:“我那天听着小红偷偷地还在劝丰橙呢,说那男的,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分的房子都被他卖了,挤在父母老房子里呢,哪是什么富翁呢。”

夏莲白了蓝蓝一眼,蛮不讲理地答道:“就不许人家换个工作?她婆家在千莲镇呢,那里要建区政府,大力发展呢,好工作有的是,你怎么就知道她婆家没钱,养得起儿子,就养不起她?”

这蓝蓝刚由于出牌差错被绿萝训了,又被夏莲抢白了一番,也就老老实实地玩牌不吭声了。

又玩了两圈,夏莲正顺风顺水抖起脚时,门一下被推开了,一阵风吹起了桌上翻着的牌,一个严肃的声音传了进来:“好啊!你们违反劳动纪律!”

夏莲正在全神贯注之际,两手像弹簧似的伸了出去,压下手里的牌,和桌上的牌混在一起全抹到自己胸前,差点都撸到了地上。

“咯,咯,咯。”一阵子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夜的寂寞,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孩,打头的正是春杏,因她学一口像极了秋萍的口音,所以真把夏莲她们吓着了,此时,一开怀,如春风回转、柳枝再展……后面跟着一张黝黑鹅蛋脸型的姑娘,手里还托着一木托盘,盘里放着精致点心和整齐排列的水果片,众人也觉有些口渴,恰似天降甘露、雪里送炭,此人就是紫薇。

紫薇进门,对着绿萝、明仁、夏莲“姐姐”、“哥哥”的乱叫,绿萝用手在胸口拍拍,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亏得不是秋萍那雌老虎。”

夏莲又埋怨明仁进来没把门锁好……

春杏见她们唬得不轻,笑着说:“把这些劲用在工作上多好?真被秋萍看见,恐怕如今也不会手软呢。”

夏莲马上昂了头说道:“怕她?要是逮了我处理,看我不把她那些烂事抖落出来,看看吴总到底开除我,还是她?”

“没等着你开口,恐怕就处理了你,现今她可比模范还模范呢,你有什么证据就乱说人家,小心她把你逮个正着,抓个典型。”绿萝心里正恨着今天怎么没抓着一副像样的好牌,将手里的牌趁势往中央牌堆里一扔一混,把一口怨气先吐了。

夏莲看着她把牌都扔了,喉咙响了起来:“哎,哎,怎么回事,不打了?可惜了我这副牌如此旺……”

正在夏莲惋惜嘀咕之际,就听外面大巴的喇叭响了一声,一辆大巴转弯刹车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再听着车门一开,竹君的声音传了进来:“呦,秀梅,这驾驶班里人还不少呢,进去瞧瞧?”

众人正伸脖子往外看时,绿萝伸出起双手,将蓝蓝、夏莲手里的牌夺了往桌子上一搂,夺过椅背上自己挂着的外套,飞快的将牌往那衣服里裹了进去……

竹君和秀梅进来时,紫薇已经将托盘放在桌中央,椅子也被四个人分开放置……秀梅轻快地站到了桌子边,看着那些点心,露出一副欢喜的笑容,问道:“手艺不错啊,夏莲做的?”

春杏回头看着桌上已收拾干净了,才放心地回答:“不是夏莲,是紫薇她们做的,她们不是忙得没吃晚饭么,今天做的点心多了,多了些边角料她学做着玩呢。”

“噢,饭还是该准时吃,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不往外带,你们爱吃什么就吃嘛,呦,夏莲,这点心手艺倒把你给比下去了,到底名师出高徒么,什么时候赛一赛?比比厨艺,请老蔡来上上课,你们可别光顾着吃青春饭啊,学门手艺好长久么。”

众人点头称是,竹君顺手凑巧提过的那个椅子,上面正是团做一团的那件衣服,谁想里面掉出两张牌来,竹君用脚踩住,用自己那大身坯挡住了椅子,朝明仁他们一眨眼,拉了秀梅说道:“走吧,你走了,她们好开吃,还有话与你说呢。”

秀梅与竹君出了门,明仁也跟了出来,三人到了秀梅办公室。明仁真觉着口渴了,就去倒了三杯水,回来时,就听着竹君不无醋意地对秀梅说道:“她既然胆小怕事不敢放手管理,你还挑她做了副总?”

秀梅答道:“你别着急,我想着这事还非她掺和不行,你毕竟在人家的地界上盖别墅,她不过是怕和方方面面打交道,特别是贷款这一块嘛。”

“哼,我看上面也没安好心,在这里造别墅卖给谁去?成立房产公司,让你挑大梁,不是坑你么?索性你跳出来单干,我帮着你多好?”竹君从沙发里直起腰来。

“事出突然,其中缘故真没有明示我……你呢,给我管好农庄那一块,将来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我呢也是基于多种考虑才应承下来的,造不造别墅,搞不搞房地产,看菜吃饭嘛……我们可以借个名头搞我们的安乐窝,都是过了中年的人了,也该享享福了。”

“我声明啊,这里造了别墅,我可不要啊,我是宁睡市中心一张床,不住郊区一栋楼的主儿。”竹君又往沙发里缩了进去,见明仁端了茶到她面前,点头赞道:“还是小明乖,我倒真口渴了。”

明仁听了一半,见秀梅也没避着他的意思,就问道:“什么造别墅、造房子的?”

秀梅眉毛一挑,压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局里大力发展三产,什么都想插一手……成立房产公司,没人敢接手,这块征地就在我们百福源隔壁,上面硬压了下来……我也是被逼无奈,豁出去了,就应承了下来,将来造了别墅,我们也买一套,你我住处不都解决了?”

“有那好事?”明仁诧异着放下给秀梅倒的那杯白开水。

秀梅又说:“那时你的姑妈,我,喝喝咖啡,观观风景了。”

“喝咖啡?要么上头请你去喝咖啡!”竹君又从沙发里绷起身来:“我问你,钱在哪呢?你搞过房地产么?怎么搞?”

秀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喝了口水,也两手一摊,窝在沙发里,笑嘻嘻地回答道:“借呀。”

“那小骚货一为难你,你能顺顺利利借着钱?这次不是安月季老公发飙,那小骚货能批下钱来?我们这里刚有起色,安安心心做生意才是正经,这事你还让若兰这个滑头货做帮手,能成么?”

“金桂如今倒不用担心了,你当真余鲤帮着我无故对她发飙?听安月季胡诌吧,那是老郑前一阵子当着他们的面对金桂约法三章呢。”

“什么约法三章?”竹君将身子往秀梅边上凑了凑。

“大概是,其一让她管好自己分内事,其二么,谢绝托请,其三就是……”秀梅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见竹君催着她,明仁睁大眼睛瞧着她,这才笑着说:“别借我老郑的名义办事,她是她,我是我。”

竹君这才恍然大悟,说:“老郑这三条比那上面下来的什么十条八条的还管用,就是最后那条最精彩了,有那条就够了。”

“那条哪能随便说呢,话出口可是有代价的,玫瑰告诉我,以前那金桂带着孩子黏糊在婆家赶都赶不走,如今借着怕吵了两位老人家休息的名义,孩子带回她娘家去了,金桂自己也趁着老郑常不在家,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躲,老郑他们家连个孩子的面都见不着呢。”

竹君沉默了,坐不久就告辞走了。

秀梅对明仁说道:“我刚才在老白的追悼会上,碰到你父亲了,我们商量着要去宝玉寺做道场,超度超度你奶奶爷爷。”明仁点点头。

秀梅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个白瓷杯子,说道:“人走如灯灭,那老白活着时呼朋唤友的如何风光,如今走了,有一大半不见了踪影,倒是你们厂里那些老大粗看着平日里吃相不好,遇着这事倒挺撑面子的,老王亲自去了不说,那帮中层也去了不少,也把一辆簇新的大巴借给他家办丧事,好坏也算是体面地走了。”

明仁想起了老白,眼前却浮现出的是白檀,似乎穿着一身白色纱衣,一副哀哀怨怨的表情……秀梅仔细端详起明仁来,情绪低落地道:“有一件事……”

明仁将脱缰的思绪收了回来,道:“什么事呢?”明仁想起老窦那些鬼话,就顺口说道:“是不是说要到人多的地方挤挤?我不是去过驾驶员休息室吗?”

秀梅听完,有些伤感道说:“那是这种事啊,我想起老白重病期间说起的一件事,与你爷爷的死有关,他摸着良心吐了真言,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什么?难道……是啊,我爷爷怎么好端端地就一下子暴死了?”

“也别想得太离奇……不过,你爷爷那阵子血压高也是真的,你爷爷为了保住那些老家伙,顶着来自多路人马的压力,拒不违心乱咬,上面一时难找他的茬,只得把他调出供应系统……当然,也等于靠边降职了,老白说,那时他还是史老的秘书,陪着他来找你爷爷,也就在你爷爷去世的前一天,他们谈了整整一天,或许就是你爷爷一宿没睡好,第二天暴病而亡的起因……”秀梅茫然地望着露台那落地窗,又道:“我也是后来陆陆续续听到的,这史老每逢有人要坏了事,头一个揭发的就是他,当年他在病榻上还要洋洋洒洒写上几篇揭发稿,而且事无巨细,连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都会翻出来……”

在明仁印象里,史老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他与史金花对秀梅与他可以说是青睐有加,而且出手大方……那史老,一直很当心的他居然没查出肠子里有一恶瘤,前一阵病入膏肓去了极乐世界,为此,明仁还好伤心了几天……现在一听,这史老的为人可大打折扣了,简直是变相地谋杀了自己爷爷,只是当事人都去了西天团聚,所谓死无对证了……

明仁想到了要好好清洗清洗自己,他不知怎样与秀梅说了一句,就沿着走廊踯躅着往淋浴房走去,尖起的耳朵隐约来听着有取笑、嘲笑、冷笑声传来,心里天翻地覆地胡拼八凑自己爷爷去世的一百种原因,恐怕现在连秀梅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明仁除了浑身上下,似乎要把心与脑也翻出来好好洗洗……洗完澡后,他又将内衣马马虎虎地洗了,把外衣往一个脚盆里一扔,知道阿金嫂明天一早会来收了,拿往洗衣房去,然后朝向办公室方向大叫秀梅去洗澡,自己躲进了卧室里。

谁想秀梅洗完澡,撩着湿湿的头发进来,看明仁在游戏机前胡乱倒腾着,就说道:“有一件事忘说了,那个插花会取消了,我和你若兰姨这几天又得好好捋捋,你那竹君阿姨正等着分房,也没空呢,她说这不过是个小生日,等园子造好了,都平稳了,再说吧。”

明仁本来也没留意什么插花会,只是可惜一时见不了群群、娇娇还有白檀几位妹妹了。明仁又问:“父亲怎么想着要去庙里做道场的?不是有两位尼姑住在我们园子里,一样花钱,请她们做不是一样的?”

秀梅一愣,一时哑口无言,(其实是秀梅定的)好一会儿才答上来:“我与两位法师才刚认识,你父亲也是一片孝心,早就花钱定了,再说宝玉寺大和尚的道行岂是一般尼姑、和尚可比的?这次可是盛会呢,最后一天还要放焰口,热闹着呢,哦,你弟弟还带了他女朋友一起去呢。”秀梅又问:“要不你也带一位?”

明仁有些心烦意乱地调换着战斗画面,听着这句似有讽刺之意,一下停了手,伸手指着门外新楼驾驶员休息室的方向,回敬说:“我就她们当中带一位?”

秀梅听着明仁有些恼火的口气,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明仁这一玩就到了半夜,到了床上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上班,明仁还有些昏昏沉沉,脑子想着怎么将那游戏通关,正巧管徳广平时见明仁会写写弄弄,又会摆弄电脑,就让他写了一份管理小结,催着他交上去,明仁取了那篇文章,往办公室而来。

刚打开肖百鲢办公室门时,却听里面传来肖百鲢轻声说道:“这可超出额度了,我可做不了主了,非要王董、袁总签字不可。”

明仁见老窦在肖百鲢面前歪歪斜斜地站着,桌上随意扔着一张看着眼熟的发票。老窦似乎没把肖百鲢推脱当回事,没事似地笑笑,看着明仁进来,忙将那张发票抓进了手里,转身问明仁道:“你也来开会?”

明仁摇摇头,回答:“交小结呢,老吴在么?”肖百鲢指指对面的空位,又指指隔壁那间,明仁看着老窦走了出去,低声问肖百鲢:“什么发票?还有你办不了的?”

“老窦也真是的,拿来的报销发票,一次比一次离谱,你也别问了,我刚要打电话通知你呢,除了老管,你也得参加座谈会。”

“什么座谈会?”

“进度这么慢,几位老总急着要问问情况呢,这可是你露脸的机会,不过,也别在会上乱说一气啊?”

明仁点点头去了隔壁,果然吴世蟒正催着卓秀菱在打一篇稿子,不时地指指点点,见了明仁,眼睛一亮,拿了他那份稿子坐到卓秀菱的位子里,仔细看了起来,明仁也不好就离去。

明仁知道他不把文章给你改得面目全非是死不罢休的,明仁以前第一次与他打交道时,谁也不认识谁,结果明仁与他闹得吵了起来,明仁也没当回事走了,谁想这老吴倒去王昌面前告了一状,亏得那王昌虽然把明仁叫去教训一番,可最后还是给明仁透了一句道:他年纪大了,你让让他不得了?再加上后来吴世蟒也知道了明仁的身份,打了几次交道,见明仁果然文采飞扬,有的文章又能为己所用,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今天见了明仁尤为客气,虽然小细小节改了几笔,不过毕竟没有推倒重来,明仁见他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也就点头答应修改。

那卓秀菱见明仁进来,就那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不时扫着他,听吴世蟒不时和他说话修改文章,自己也插不上话,只得在明仁走出门时,特意转过脸来,朝他笑笑。

明仁每次遇见吴世蟒改稿子总有些晕乎,回到肖百鲢办公室,就见窦德专得意洋洋地眨着小眼睛等在肖百鲢面前,肖百鲢接了他递过去的单据,一脸惊愕,顿了一会儿,才嘀咕道:“服了,服了,老兄,只有你搞得定他们。”

“小兄弟,做人做好了,朋友一多,自然兜得转了,我看你也快赶上我了,别着急,你还年轻,不差时间,我先去会议室了。”说完话走了。

肖百鲢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对明仁压低声说道:“那地方哪有吃饭的,蒙得了老王,还能蒙我?老兄,做我这位子也是见怪不怪的,你也快去开会吧,我得了消息,已经有人提议提你做管徳广的副手呢。”

明仁走进会议室时,窦德专正和朱总等几位上级领导轻轻松松地攀谈,等人差不多都到了,袁建业刚想宣布会议开始,老王却在一边咳了一声,咕哝一句:“老管还没到呢,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老管掐着秒表到了,手上、脸上都是黑黑的、灰灰的印子,袁建业一眼见着就皱起了眉头,老王熟视无睹,倒是朱总客客气气地柔声说道:“老管快坐吧,开会了。”

袁建业见朱总已经宣布了会议开始,也就直插主题,问问工程进度缓慢的原因及改进方法,等他话音落了,在座的都像庙里的菩萨像,哑口无言了。(连窦德专此号会聊的都成了哑巴,可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是不虚的。)

朱总等了半天,似乎觉着屁股都等痒了,不由左右摇晃了两下,王昌呼着烟,抬眼瞧着卓秀菱记记录的那双白嫩的手陷入了沉思……最后袁建业看看也无法推诿了,只得自己抛砖引玉说了几句,然后便点了几位亲信的名字,那几个家伙惜字如金地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儿。

也不知肖百鲢存的什么心思,如此老总们都到齐的会议,他不到,却推了卓秀菱来参加。轮到她发言,这卓秀菱似乎事先有所准备,拿出一张稿子,念了几条,其中有一条就是一些职工跑到办公室来闹加班费、值班费模糊搞混的问题。

听着前面几条,王昌还在用欣赏的眼光左看右看卓秀菱的双手,卓秀把这条一出口,老王的眼光慢慢就移向了天花板。(对照前面给老窦批发票的事看看。)袁建业冷着脸,默不作声了,明仁看看朱总一时也蒙了,不停翻动着那对带鱼纹的双眼皮,翕动一个大鼻子,底下那张嘴巴鼓起,似乎黏住了,没有表态。

众人中最显高兴的是管徳广等几个“老江湖”,原来他们早觉着那值班费代替加班费不合理,于是私下通过多算值班时间,又给轮休单的,早摆平了这件事,可那班袁建业亲手提拔的年轻人毕竟资格有限,平时又瞧不起这些老厂来的,疏于请教,管不住下面那些从附近几个村征地进来的农民工,他们抱团往厂长室来闹,以后又渐渐养成了习惯,一有不如意的事就爱直接往上面跑……拿那些年轻的管理人员当摆设,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管徳广等人得意归得意,也不便开口。

还是朱总一团和气,想想众人为此事僵持也不是回事儿,就打了圆场,说是领导班子再研究研究……然后就有几个老技术人员实在忍不住,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谈了谈对工程进度的看法,虽说言辞激烈却切不中要点。

此时一人年轻气盛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要说进度缓慢,主要是疏于管理,即便管理也没效率,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坐着讨论,看看白天黑夜的大家都在忙碌,可一个小问题拖半天,整天都是停滞在图纸上无谓的争论,现场的实际问题却没人关心,节点近了,又没人抓重点……”此人越说越起劲,朱老总瞪大了眼仔细端详着他,管徳广、窦德专、华德顺等人都在頻频点头,那几个年轻的管理人员被说得低了头泄了气,最尴尬的是袁建业,一张脸被说得一阵子红,一阵子白的,只有王昌,眼仍盯着上方天花板,烟雾不时弥漫在他的眼前,引着他眯缝起双眼,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发言的人正是明仁。

朱总等明仁一口气说完了,环顾左右,晃动着那张肥肥的嘴脸,见又没人吭气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抓节点问题倒真是个关键,还需一些经常跑现场、有经验的老同志来协调。”说着,他的眼光定格在管徳广的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那些污渍遗留的痕迹,继续说道:“这几天杨总也要来蹲点,他在技术上也可以抓一抓,我和他研究研究,固定日期开现场会,专抓节点,该批评的批评,该协调的协调,当然该奖励的,我这里也会支持,哦,和杨总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外国专家,大家也要支持配合好,吃住都要高规格接待,人家毕竟不远万里来提供这套先进装置的技术专利啊。”这朱总说话就是稳当,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听着没人有疑义,就指了指管徳广,又说:“老管多跑跑现场,你就负责现场协调,多帮着这些年轻人出出主意,现场的情况每次也由你来汇报得了。”

那管徳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喜得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冲上前,抱了朱总胖嘟嘟的圆脸亲上一口,此时却还要谦虚几句:“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朱总并不在意,听着周围还是鸦雀无声,就将目光转移到了袁建业的脸上:“小袁。”

袁建业马上抬起头来,听朱总吩咐道:“技术组你还是要抓起来,虽然你是总负责,可老杨毕竟是分管老总,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等他看着袁建业明确地点了头,这才放下心道:“你们大家还有什么可提的?”

袁建业硬着头皮又问了问,众人听完朱总的话,各自打着如意小算盘,哪有心思再提什么,于是袁建业也只得宣布会议结束。

明仁将肚子里的话一吐为快,倒也觉得浑身一爽,走出会议室时,就见管徳广早混到那群年轻管理人员中,谄媚地跟了他们屁股后面走了,只有窦德专皱着眉头跟着明仁。

一进肖百鲢办公室,就听着肖百鲢正跟吴世蟒说着话:“这管徳广太有趣了,我刚才去下面接那批新来的学生,在楼梯口看着他正拿那双乌漆墨黑的手往脸上抹……”正说得起劲,见明仁和窦德专进来了,忙招呼道:“呦,你们开完会了?我刚给你顺路报销了费用。”说着掏出一个厚厚的白信封交到窦德专手里,问明仁:“怎么样?这会开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惹老总们不开心吧。”

明仁刚想张嘴回答,却见进来了卓秀菱,那卓秀菱正听见肖百鲢问明仁的话,红着脸对明仁说道:“王董叫我们俩呢。”又扭头对肖百鲢说:“你叫我提的问题提了,恐怕王董正为我会上提的这事,个别找我们谈话呢。”

肖百鲢看了看她俩往外走的背影,对办公室另外两人说道:“我们这些做小的也是没办法,还是找‘老弹簧’好办事呢。”(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明仁忐忑着和卓秀菱一前一后走进王昌的办公室,只见王昌站在窗前抽着烟,仍是一派吞云吐雾的模样,看见她俩进来站着也不让座,只是沉思,到了烟快烧到尾了,这才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将烟头摁了,露了一口黄牙,开口说道:“以后有什么重要事,也可以先来问问我,你们会上提的那两件事,我们也会研究的,哎,明仁!”

明仁吓了一跳,心想老王一直叫着自己“小吴”,现在亲亲热热的居然叫起自己“明仁”来……就听王昌咳了声,说:“帮我跟你姑妈说一声,有一批贵宾要来,请你姑妈安排一下,秀菱!”卓秀菱也是一愣,扑闪着那双眼睛直勾勾瞧着王昌,王昌神态愈加柔和,往靠椅背上一仰,吩咐道:“小肖如今也忙不过来,你就代他负责把贵宾安排住宿等事宜,同明仁的姑妈协调好,可好?”王昌见卓秀菱那张圆脸恢复了常态,又冲他点点头,这才挥挥手让明仁离开,而将卓秀菱留了下来,不知面授什么机宜。

明仁一块石头从心里落下,浑身轻松地走下了楼,一出那栋大楼,觉着天也更蓝了,树也更绿了,河边的水也更清了……正在明仁心神荡漾之际,又听着耳边一声糯糯甜甜的声音传来:“明仁哥哥!”

明仁回头往边上的岔路看去,只见一位稚气未脱而又穿着一身簇新工作服的年轻少女翩翩而至,明仁盯着她看去,就见:

两汪明眸琉璃埋,一头青丝直尺裁,片片红雀飞玉颊,雪肌丰腴杨妃来。

明仁唤道:“你不是小燕么?”

“正是我呀。”小燕说着话,也拿那双迷人无数的眸子盯着明仁看来,如电光火石一擦,两人又都低下了头,小燕的声音变得如蚊蝇一般妮妮:“难道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女大十八变,确实有些不敢认了。”明仁抬头正想跟她多说几句,见她身后又跟过来几个也该是新报到的学子,有一位眼大唇薄肤白的男生紧跟了过来,朝着明仁叫到:“师傅,侬好。”

小燕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同学、有名的活络头子,吴良鑫。”

“呦,五百年前是一家么,不会也在同春坊里住过吧。”明仁随口开着玩笑。

“哪里,他是离这不远的红洞镇人氏呢。”小燕还没等他张口,就抢着回答了明仁。

明仁一下想起昨天刚去过那里,心里有些堵,就和小燕她们草草聊了几句,告辞了。

午饭后,明仁正陪着管徳广侃大山,窦德专和肖百鲢来了,挤于一室,窦德专靠近明仁耳边说道:“以后可别在会上直言不讳了,前两天刚刚讨论你升老管助理之事,没有反对意见也就过了,可一旦领导班子里有一人反对,别人也就不好为你多说话了。”

“没事,有我老管在,包你没事!”老管脸上两块横肉颤动了起来,咧了一口黄牙笑着打包票:“刚才你们先走一步,我可听说经老董提议,朱总让小袁带队一批操作工去各地培训一阵子,等他回来,明仁的事早就定了。”

随着老管的话音落地,肖百鲢也点点头,说道:“老王吃完饭就跟我交代了,让袁总第一批带队去香岛等处考察、培训,明仁也要去的,不过是第二批,那还有有一段日子呢。”

窦德专这才转了话题,对他们说道:“我可听说明仁你姑妈这回又要大显身手了,连供应局名下第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都交到了你姑妈手里,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总经理了,再加上石镇长,哦不,石区长在后面撑腰,真可谓雄鹰展翅,大展宏图了。”

明仁红着脸,也不知如何答复。

肖百鲢插话说:“这是形势所然,搞完了双轨、股份,不就轮到了房地产拆迁这块肥肉了吗?亏得上面大力推介土地批租,如今这就是时髦的香馍馍,其他的都是幌子,这里拆迁、批租才是奥妙所在,要豁出去,借着钱也要租地买房子,哪天一炒起来,不知要出多少个豪强富商呢。”

窦德专生气地说道:“说到房子,那老华也真是,分了我房子,却拿不到手。”

原来,王昌念在华德顺多年来为自己鞍前马后地奔波,又为了替窦德专腾位子,把他调离采购部后,也是良心发现,委他兼任最后一任分房组组长的职位,众人以为华德顺做事还算公正,也算是众望所归了。

管徳广听了,眯缝起那双笑眼,故弄玄虚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窦德专摇摇头,说:“我约了他出来吃饭,都被他借故推辞了,他又不是守身如玉的天使,跟我还拿腔作调的,可气!”

“这事你问我就算是问对人了,老华饿了太久,吃心就大,我跟你说,你也少约着他了,我看他早晚得出事,你知道他外面有人了么?”

窦德专一想,这却新鲜,都说自己是顺风耳、千里眼,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位如此深藏不露的……就摇着头回答道:“他深藏不露的,谁知道是哪一个呢。”

管徳广看看两边都不是外人,就一脸神秘的微笑透露道:“本来我以为他是正人君子,谁想他真有一个相好,而且那女人活络得非比寻常……我因为一直没拿到房子,心里也有气,就跟踪了他,发现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交房公司的房产中介人,我又通了熟人的路子,终于搞明白了,那女人拿我们公司转给她公司的购房款全部用来炒股票,把买房子的钱都挪用了,当然就没有房子给我们了。”

“老兄,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拿到房子,公家的钱丢了也就丢了,这房子可是我与阿洪的命根子啊,可别真血本无归了?”这窦德专居然也有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这回轮到管徳广更加得意起来,一只手习惯性地抚起了另一只手背,又翘起了二郎腿,只是没有马上开口。

明仁气愤地说:“那还不报告领导或报警抓了她们?”

管徳广嘲讽地看了明仁一眼,一摇头说道:“哼,你说她骗子也好,说她挪用了公款也好,她一抓起来,我们的房子可不真泡汤了?”然后他看着窦德专焦急而又乞求的目光,继续开导道:“我不一样交了差价,等着拿房子?明仁,你可知道我平时不大请假的?那我为什么前几天请了两天假?”管徳广说到得意处,嘴里白沫也飞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又说:“那两天,我就天天坐在她的办事处,既不闹,也不声张,只盯着她继续接新客户或别的客户转账过来,只要一到手钱,我就逼着她转给房产公司,就这样,两天搞定了,房产公司收到了我那套房子的钱,自然就要交房给我了……老窦,我以为你早搞定了,所以也没提,这回看来我可走到你头里去了,快去如法炮制,万一她穿帮了,那可真的麻烦了。”

“老兄真是及时雨,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说完,老窦问肖百鲢借了车子,提起还没坐热乎的屁股一溜烟地跑了。

老管望着他出门的背影,对明仁、肖百鲢笑道:“哼,还号称‘兜得转’呢,以后喝酒遇着我,有得被我嘲了,不让他多喝几杯不过门。”

晚上,明仁和秀梅说起白天听说的管徳广讨要房子事,秀梅听后眉头一皱,说道:“这管徳广倒是粗中有细,外糙里秀之人,你可要多学着点,对这种人可得‘三分真话七分假’,将来要多提防一些。”

说着说着,又提到秀梅要参与房地产开发的事来,秀梅似是而非答道:“这回我们俩的居所倒有了着落了。”

明仁担心说:“您的生意越做越大,可为什么放了沈稷霖这把好手去审计局,有她在,精打细算的,这一屁股债还有还的日子,她一走,能行么?”

秀梅莞尔一笑道:“小沈本来就是你蒲阿姨推荐进来的,又是她推荐走的,即便小沈在,这一屁股债也要一点一滴还的,别说,这次是真的是玩大了,我还真舍不得脱手放她,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临走推荐了老詹的女儿芙蓉来替她,芙蓉有会计师资质,实习期不就跟着沈稷霖?虽然年轻,只要多加历练,水平不会在沈稷霖之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姑妈心中有数,天塌不下来。”

明仁再问,秀梅起身洗澡去了,没多久果然把詹芙蓉要来,让她代理了沈稷霖走后空出来的位置。

明仁搭车回来已是华灯初上了,秀梅未归,自己独坐闲得慌,就去杂物间里整了剩余的那两箱东西,果然第三箱是久未谋面的那些瓷器,正如秀梅所料的大器都是青花的,即便是彩瓷,也就一对欢天喜地的瓶子,看着艳俗,其它的就是小盂小罐的,翻到底下,一个纸盒呈现在明仁面前,这个纸盒包装奇特,光素异常,明仁解开了绳结,一个天青色瓶露了出来,明仁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它确切名字,觉着这才像是姑妈会喜欢的,就朝第四个箱子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用油漆笔写着“紫砂,小心轻放!”字样,明仁觉着又有些微微出汗了,也懒得动了,捧了那个瓶子和包装盒,关了门上了楼。

泡灭沫消雪洞藏。

那妇人到了水里也不会游水,水已没到了嘴鼻,被这个矮个儿抓住了往上推托,还在大喊大叫:“痛快!痛快!咕咚……洗洗澡!咕咚……痛快!”矮个将她推往池塘边,窦德专、刘阿强、明仁等人赶紧去抓那妇人挥舞的双手……

阅读乌盆梦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