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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回 起纷争脱险兰娇厅 听八卦问疑福云寺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3:39
  • 字数:40200

那些便衣如果不是钟心在一旁,早就呼叫巡逻警车将他们带走,碍着钟心做保,只得勉强检阅这支垂头丧气的队伍:刚刚擒过酒瓶左右开弓、威武疯狂过后的明义首先下来,然后便是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娇娇和芝芝,最后才是惹祸肇衅、头破血流的童貅和血迹斑斑的肖百鲢,难兄难弟一般相扶相助着走下车来。

明仁被凉风一吹,清醒许多,自己举出通行证,对那两位便衣道:“先生们辛苦了,这几位都是名单上邀请的客人,今天高兴了,多喝点,这位兄弟摔了一跤,样子难看了点,让钟心大哥来点名,他们今天就入住……”

夏莲倒是搭理他,却问:“你姑妈和小红没找我吧?”

“没有,春杏怕你值班没到位,被别人发现……”明仁没听懂,眼睛使劲瞪大了,暂时将瞌睡虫往往温柔乡外赶了赶。

两位便衣年纪比童貅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听着斯斯文文的明仁称呼他们“先生”,肚里好笑,这时一位便衣手里的对讲机响起,原来是秀梅接了明仁的电话找了麦队长,麦队长此时的关照下来了,那两名便衣对完名字,很快便放行了。

门没锁,明仁一推,见了凳子就一屁股坐下了,这才眯着眼扫视开来,绿萝和夏莲都躺在躺椅上,像一对姐妹似的,一个玩手机,手指像着了魔似的在屏幕上跳舞,另一个正在翻着《八卦》画报,似乎要从中抠出什么重大新闻来,绿萝理也不理会他的到来,夏莲嚷嚷道:“关上门,想冻死我们呀。”

明仁将身子拨拨正,指着身着米黄色司机服的绿萝道:“你,还不回去休息?”绿萝正低头琢磨游戏通关大法,哪有功夫跟他辩解,原来,只因为她自己交上了阿三做男友,她父亲老邱将原来苦口婆心对付她哥哥的那套来对付了她,故借口百福源忙碌,存心赖在这儿。

明仁又转向夏莲,手招着她道:“别看了,春杏让你过去。”

如风一听儿子果然被明仁管住,喜上心头,秀梅却盯着明仁和明义那两张通红的脸蛋看了片刻,这两人马上心虚了起来,那明义故作镇静避到前台旁,扶了桌沿,侧对了自己的姑妈,朱星不知时候已转到明仁身边,帮他又是整理衣领子,又是轻轻拂去满身的衣摺,明仁脸涨得更红,顺势低下了头,避开了秀梅那双琢磨人的厉眼,就听秀梅惊心的声音传了过来:“春杏,你陪着他们过去,外面天黑,别摔倒了。”原来,秀梅见如风、百合母女盯着朱星柔情似水的表演,难免面露不快,就独独又对明仁道:“你早些休息去吧,我们四处还要仔细看看,你先睡吧。”

于是春杏问小红拿了钥匙,三人默默地走了出来,明仁还要跟着他们,明义却道:“阿哥,天冷,你先睡去吧。”

明仁从未听过明义如此关切自己的话语,心头一热,脱口道:“你们也早些休息……”然后轻飘飘地倚着墙根想走,春杏扶了他一把,轻声道:“今晚该莲莲当班,你路过食堂、绿萝那儿看看,她在的话,让她快些过来。”

荒冢骷髅鹃血沾,

霾间野狐没乌田,

香泥护启蚍蜉志,

第四十回起纷争脱险兰娇厅探究竟问疑福云寺

明仁点点头,往前面跌跌冲冲而去,春杏还有些担心,就听明义一把拉起她手道:“没事,他又没吐。”两人往别墅区拉拉扯扯地去了,半路上,春杏免不得想了法子才好不容易挣脱明义的手……

明仁飘过长廊,进了职工食堂,穿行在三三两两不多的几位吃夜宵的保安和便衣之间,瞥见窗口里头不过是两个范韶的小徒弟,连个女人头都没见着,就往绿萝的休息室过来。

百福源门口今天高挂着四个大红灯笼,白石狮上披挂着跃动的霓虹彩灯,让人感觉提前过年一般。车子猛猛地刹在大门口,明仁手麻脚麻、摇晃着下了车,一头就要扎向那扇被灯光映成朱红的旁门,门口兢兢业业站着的两名便衣领着百福源的保安拦下了他,亏得钟心正坐在警卫室,他疾步赶来,看着是明仁,就跟那两位便衣解释了一下,明仁凑到钟心耳旁说了几句,钟心重新进了警卫室拿了一份名单出来,指着上面的几个名字,让车上的人先下车由两名便衣一一指认。

明仁本想拒绝,可听着有娇娇、芝芝在,浑身细胞不由自主地活跃起来,这兰娇迪厅是秋萍与丰橙借了竹君的名义和资助合伙租下来的,刚改造完毕投入使用,就在小红楼不远处的七里街上,吸引的都是些有闲钱的年轻族,听说火得厉害,心眼活动了……

深夜,这辆车子再次由明仁驾驶着出现在去百福源的路上时,车里挤满了五位灰头土脸年轻人。

此刻,一辆抢先跟踪追击而来的轿车正远远地停在斜对面,车上的几双饿狼般的眼神眼睁睁注视着百福源那扇电动大门慢慢关上,随后又有几辆车子急速赶到,不过,一切都晚了……

车子被钟心开进了大门,明仁、明义走了旁门,钟心探出车窗轻声道:“我看后面这位小兄弟,血流得厉害,得包扎一下,我陪他们先过去,你俩去前台拿钥匙,顺便把你们的通行证都发了。”

“还不把门关了?哥哥呀,这温度,你姑妈是不让开空调的,你想让我们冻出毛病来?”夏莲见明仁被她支使着去关门了,依旧兴致勃勃地看起一篇由各色电影名串联起来的小品文:谋杀似水年华。(游戏与娱乐真的是谋杀似水年华的最好武器)

明仁关完门,见两人都在各忙各的,就从角落里抽出一张竹制躺椅来,往她们面前一放,人像饭团馅似的窝了进去。

绿萝顺手摸了两个蒲团靠垫丢给他,明仁果然觉着屁股底下凉嗖嗖的,就接了垫子铺在躺椅上,放松一躺,就开始与大堆的瞌睡虫做起开心消泡泡的游戏来……

夏莲听着明仁鼾鼾地进入半梦半醒的情形,又开始顺着刚才的话题与绿萝道:“你别说,那两位尼姑还挺神神叨叨的,你看她们放着那个黛玉寺住持相请不去,却总在这里耽搁,她们头次来,就与小红打听那福洞寺能否进香,这次又来打听福洞寺可不可以入住,我看她们巴不得赖着不走才好,哎,她们可是本乡本土、知根知底的,别是这福洞寺里有什么宝贝?”

“哼,里面连佛像都没一尊,还会有宝?就等着你拉大施主来布施募捐呢,别疑神疑鬼的了,上次说什么无花果林子里、湘妃竹林子里冒青烟、飘白影,把那帮子小姑娘吓得连大白天从那里经过都提心吊胆的。”绿萝将游戏通了关的手机从视线里挪开,倍增兴趣地给夏莲上起石洞村的普及课来:“这村子,你别以为只有小红她们清楚,我打小由我妈领着也常住在这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嘛,我跟你说,要说有宝,倒是村东头雕花楼边上那大片林子以前都是有钱人住的深宅大院,不是搞运动那阵子失火和这几年的动拆迁,毁了许多像雕花楼那样的好建筑,就光光那些房子就是宝贝,你没听上次娜娜回来讲,她们娱乐圈那些款爷还专门收藏这些老建筑,整栋整栋地高价求购?我还听说那个垃圾大王卞飞的兄弟卞宝还要天价收购这栋雕花楼呢?”绿萝随手扔了一包小零食给夏莲,自己也开了一包,一边么嗒么嗒吃了起来,一边谈兴甚浓,道:“小福楼旁的那片湘妃林子确实有些恐怖,在运动时,倒是活活烧死过一位大法师。”

夏莲马上抖擞起精神,连八卦杂志都扔了,将眼珠鼓成圆圆的,探过那个圆圆的脑袋,竖起圆圆的耳朵挨近过来……

绿萝却起身拿了原先偎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在了明仁身上,小声哼了一句“毯子身上盖一盖哎……哎……”然后坐回自己座位,笃悠悠道:“你这胆小鬼,听起这死人鬼故事倒是精神百倍,真看见你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说,看不吓死你……真正作孽啊,当北方来的学生一鼓动,(此处有删节)便要毁掉寺庙,逼着和尚、尼姑还俗,福洞寺这时已改了姑子庙,主持的清凉大师在十里八乡颇有威望,这帮子没规没矩、打砸成性的龟孙子,就逼着她毁寺灭佛,谁想这老尼姑(此处有删节)索性面西打坐念念有词,(此处有删节)最后又不知是谁点的一把火……于是一场大火就将这清凉大师吞没了。”

听到此处,夏莲不由连连发出“啧啧”可叹之气,身子缩做圆圆的一团,绿萝紧跟着吓唬她道:“你可别将这事儿外传,不说本地人忌讳又嫉恨,那林子确实有神验,几次三番被人看见不散的白色阴魂……”

“姐,你放心,我嘴紧着呢……如今知道这挫骨扬灰的惨事,晚上想都不敢想,怎会同别人提起……”

明仁迷迷糊糊地被无数前赴后继的瞌睡虫包围了,天花板上射下的灯光慢慢化作了一团熊熊的火焰,绿萝米黄色的身影渐渐成了那焚身以火的白衣大士影像,吞噬着明仁对现实的认知,一切愈来愈远,也愈来愈模糊不清,他进入了回忆的梦乡……

明仁似乎回到了那辆奔驰的车上,他与肖百鲢飘然停留在一家灯红酒绿的迪厅前,丰橙领着一位门童过来,见他与肖百鲢,发出夸张的尖音:“稀客稀客!你们俩太难请了,一位是深居桃花源的大才子,一位是连轴转的应酬大师,寻觅你们的影子比登天还难呢。”

“闲话少说,看你抠的,连张赠票也不发一张,还好意思责备我们?”肖百鲢迎着香风下了车。

丰橙赶紧指挥着门童帮明仁泊车,三人进了豪华门洞,明仁那些的感官一下不适应起来,妖娆的魅影、催情的鼓点、肆意弥散的酒味几乎让你忘乎所以。

肖百鲢习惯性地开始随着节奏边扭边寻找起方向,明仁见大厅的中央有着两个圆形的大舞台,每个舞台上竖着一根挺直坚硬粗壮的钢管,分别被一位穿着超短裙、不时露出底裤的女郎如痴如醉地热拥着,恳切地用力纠缠、不离不弃地翩翩起舞,仿佛伴它到天荒地老……

童貅不知何时提溜个小啤酒瓶子也爬上了那个耀眼的圆台,与疯狂扭动着女郎一起蛇舞,挣扎着向上、向上、向上,直到精疲力尽,然后一滑溜下台,又与芝芝颓废地对舞起来,明仁穿行在群魔乱舞的年轻潮流中,仿佛深入黑大陆的腹地,在原始崇尚□□的部落里游走,那花花绿绿的彩灯将金钱一般的圆点四处飘撒,射在这稚嫩、疯狂的脸上,仿佛一晚就要回归原始,等待着明天一早,重新披上有模有样的人皮,衣冠楚楚、文质彬彬地奔波于高楼大厦的丛林中……今晚他们原形毕露,提前被诱惑着要挥霍掉全身经络里的那些精血,对着悬在半空发出明晃晃金钱圆点的球体顶礼膜拜,向着更高、更高的悬崖攀登,不惜粉身碎骨……

童貅很快发现了他俩,丢了芝芝上前迎接他们,在那震耳欲聋音响声里只能用拥抱来表达他的热情……酒精让所有人开始发烧,明仁也不例外,三人开始扭了起来,一帮男孩潮涌过来,芝芝那阿娜的身影马上就在他们的视线里逆流而噬,三人眼前不时闪现着仿佛没有被爹妈管教过的疯狂女孩,就像一颗颗夏夜里划过天际的流星,不时撩拨他们的兴奋神经,刺激着热欲的膨胀……这时在不远处的那群男孩堆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女孩尖叫传来,直到听清了“救命”二字,最终让这三人惊醒了过来,童貅领着头,三人拼命地挤进了人堆里,这才看见那群人中有几个同童貅年龄不相上下的青少年,正越来越紧地夹着娇娇和芝芝(此处有删节)童貅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下冲上前去,照着那个环绕着芝芝贴来擦去的家伙脸上就是一拳。

那家伙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招手,周围那些人都围了上来,童貅见他是个为首的,又是一拳,这拳打在那那男孩的鼻子上,一下流了鼻血,趁此机会,明仁拉出了芝芝,肖百鲢推走了娇娇,一起左冲右突……

那为首的一看自己人多还吃了亏,自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拔出一把小刀一下划过童貅的额头,又恶狠狠地刺向童貅的胸膛,童貅赶忙用手臂一挡,划出一道伤口……不由“啊呦呦”杀猪一般喊了起来,那家伙见都只伤了个皮毛,便用足吃奶的劲道,再次飞刺过来,肖百鲢吓得连连后退,童貅更不及逃走,眼见命悬一线,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及时赶到,他手握一对啤酒瓶,右手挥去了那家伙的匕首,左手将啤酒瓶一头砸在那家伙的头上,那家伙早软瘫在地上,目送着明仁这帮人往门外撤去,推开身边扶他的小兄弟,摸出翻盖手机开始求救起来……

明仁护着娇娇、芝芝,肖百鲢扶着童貅,明义断后,终于跑出了门,那为首的打完求救电话,领人也追了出来,此时迪厅的保安上前拦阻,丰橙笑吟吟地想对那位年青人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巴掌打在脸上,丰橙捂着脸忙缩到了保安后面,那些保安看着主人如此,同那群年青人也有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都往边上退去了,那帮年青人仗着人多又追了过来,明仁他们加快了步伐在昏暗的街道上跑动起来,往更昏暗的停车场飞奔……

突然,眼前大亮,一双大手在明仁的肩上拍打着,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把明仁从恶梦里惊醒过来,明仁抬头见是平安源那张蓄着小胡子的可爱脸蛋,圆圆的眼睛鼓鼓地在他脸上好奇地扫来扫去,道:“黑咕隆咚,我当是谁,你不去自己屋里睡,睡这儿干吗?”

明仁掀开毯子揉着眼睛,顺口问:“咦,夏莲、绿萝不是在说鬼故事么?她们人呢?怎么是你?”

“绿萝我倒是看见,去宿舍了,你们这帮孩子都是瞎胡闹,胆子小得一咪咪,还讲什么鬼故事?我是送贾总她们去周边观察环境回来的,早知道绿萝没回家,让她去多好。”平安源取了些东西,见明仁清醒了许多,就问他听着什么好听的故事还能入眠?

明仁便将清凉大师大师圆寂之事叙述个大概,没想平安源脸色骤变,额上似乎汗淫淫的,说话语无伦次,再三关照明仁不要把此事传出去,明仁呆头呆脑地盯着平安源那张惨白的脸点点头……

明仁跟着他出来,平安源问:“这几天镇里搞文化艺术节,隔壁津口村新建的大剧院上演全出《借尸报》、《还魂记》,还请了老薄去客串,有空一起去看?”

“丰橙早来请过了,反正开幕式还拖着,等忙完了这阵,我陪你去。”

“这种女人,你少和她搭讪,她浑身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可不像绿萝、夏莲她们那般单纯。”在惨淡的路灯下,平安源脸色依旧惨白,他似乎意犹未尽地又说道:“她招惹了谁,谁家就得倒霉,小门小户的人财两空,大门大户的就得飞来横祸,家破人亡了。”

明仁听着糊涂,似懂非懂地点头,平安源觉着实在无话可聊了,这才转身叹息而去,明仁心想他平时聊得投机必然哼两句唱段,今天却如此颓废低沉,更觉怪诞……想着想着,转身来到河边,人也怪,心里越觉着害怕哆嗦,却越要往河对岸的竹林子方向看,金秋的凉风在暗夜里将竹梢梢的魅影绰绰地撼动着,明仁怎么看都觉着那是一团肆虐浮动的乌云,带着一股阴气扑向了自己……河水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白光,恍恍惚惚的水声、折折裂裂的树枝晃动声,夹着几声冷冷的野猫叫、残蛙鸣,配合着那股阴沉之气让明仁浑身像被冷水一激淋……那声音恍如□□,喔不,简直是惨叫了……明仁正被幻觉吓得瑟瑟发抖,偏偏身边的小道还传来已经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明仁的身体更加不听使唤,斜眼往小路上瞧过去,亏这身影明仁倒是最熟悉不过了,是秀梅,她们巡查结束,送了客人去别墅后,独自一人穿了近道过来。

秀梅一见是自己的侄儿孤孤零零、抖抖缩缩,像掉了魂似地游走在昏暗的河边,不由焦虑地责备他道:“不是让你早些休息,还在晃悠什么?明天更忙了,我难道还要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你么?”

明仁赶紧解释刚才与绿萝、平安源聊天了,现在正回小福楼去。

秀梅见四下无人,就道:“人家朱星、百合刚才侯着你,你却搭架子,与那些人有什么要紧可聊的?明天一天,客人们陆陆续续都要入住了,赶紧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帮着我应酬应酬,也替我分担一二,这深更半夜、梦游似的被人撞见,还不吓人一跳?”

明仁笑着上前挽住秀梅的手道:“姑妈,我这就回去,不是想等等你吗?”

秀梅见他如孩童般上前搀扶自己,怒气早被丢去了爪洼国,低声说道:“今天告诉你也无妨了,来得贵客就是姜近才的夫人,戴大姐、如风她们都是来探路的,你明天也不要乱走动,我们酒店附近和进镇子的道路都由铁璧派人巡逻了,我刚才与她们定了,到了那天,一切都要看姜夫人的脸色,就连名单上的人都未必能让进入里面的园子。”

两人说着话上了小福楼,二楼还亮着几盏灯,冬梅在办公室里等着……冬梅拾要紧的事汇报了几句,秀梅草草翻看了一下冬梅记下的通信录,苦笑了一下:“过几天她们必要埋怨我,说我学会玩失踪了……冬梅,黑灯瞎火的,你别回寝室了,和我挤挤一床睡了,哦,对了,将来我们往隔壁小区一搬,这儿就让给你冬梅了。”

明仁见冬梅今天心情尚好,就开玩笑道:“若兰阿姨不是刚给冬梅妹妹买了一套西门镇的房子,索性直接搬过去不更好么?”

冬梅脸色一变,愁上眉梢对明仁抢白道:“那是她们家,况且又不是花我的钱买的,就是赶我走,也轮不上你,还得问问你姑妈答应不答应。”

秀梅笑了,安慰道:“谁会赶你们呢?你们都是我的小天使、开心果,有你们在,我高兴还来不及,这里也不过暂时住住,将来都搬进园子,像个大家庭,整天都热热闹闹的。”冬梅这才转忧为喜,跟着秀梅进了屋子……

这冬梅有择席的毛病,换了与秀梅一床睡,数了半天数也未睡着,又不好辗转反侧,怕弄醒了秀梅,谁想秀梅今天闹到半夜也是难以入眠,两人各怀心事,迷迷糊糊地直到拂晓这才朦朦胧胧地睡去,一觉醒来,秀梅见天色已大亮,赶紧起床,就在洗手间里和冬梅商定了当天分工方案……

明仁这晚也没睡好,听着她们微微的动静就被惊醒了,等他漱洗完毕,夏莲亲自和蓝蓝送了些点心过来,正往桌上摆放,夏莲见明仁换了正装从里屋出来,就道:“别墅房子装修好了不住,却混在这么个小地方,公子哥儿的气派一点都没有。”

明仁一宿没睡好,正有些头疼,就没好气答道:“我知道你心思,我们搬走了,你好住过来,告诉你,这早有人预订好了。”

夏莲也不恼道:“我知道谁预定了,我可不稀罕住这里,我父母刚在江对岸的西渡镇买了房子,你就别替我超这份心了。”

“你知道谁预定了这套房间?”明仁没好气地掀开盖子,见是精巧的桂花蒸糕、梅花汤包、荷叶小粽、水煮秋菱等,倒有些悔意。

夏莲装着若无其事道:“还有谁?不是你的什么肖姐姐、朱妹妹、贾妹妹的,哦,恐怕还有庄妹妹的份儿。”

换了平时,明仁必和她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今天明仁却懒得应声,拿了个盘子捡了几样点心,又接过冬梅盛出的一碗稀粥,对冬梅道:“我给她送去。”于是脱离了夏莲这张搬弄是非的巧嘴,进了秀梅的办公室。

明仁还没进门,就听着里面两部手机和那个座机铃声不断,心烦意乱地将早餐堆放在不慌不忙的秀梅面前,果然秀梅有条不紊地对着电话,一会儿解释,一会儿道歉,一会儿又布置……直到明仁转身快出门时,她才想着对明仁说一句道:“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去前面,客人们都快到了。”然后又忙了起来。

明仁有些心酸地回到厅里,夏莲走了,蓝蓝等着,冬梅喝了碗稀粥、拿了个小花卷也匆匆离去。

明仁坐着,一人吃觉着怪怪的。就招呼蓝蓝也来坐,蓝蓝笑嘻嘻道:“早吃过了,莲莲姐一早催着范韶他们,做了好多,这帮客人可挑剔了,换了日常的早点必然不乐意的。”

明仁看着她想起了一件事,就问:“你果真要跟着那丰橙去读书?你可知道她哪里是块读书的料,你可小心别入了她圈套,没好果子吃。”

蓝蓝一听脸色就有些耷拉,道:“你怎么把橙橙姐姐想得那么糟?她托了关系好心好意来找我和小红,小红因为有事忙不过来才拒绝的,我对吴董都说了,连吴董都支持我去读书,还说要通过个奖励措施,考出文凭来,单位里给笔奖励呢,能有什么圈套?”

明仁看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只能旁敲侧击道:“这丰橙说自己读过高中,可不知毕业没毕业,她突然热衷起文凭来,必然有什么目的。”

蓝蓝更不乐意:“她当了小红楼的领班,当然想进一步向上发展,本来她还约了秋萍姐,不是秋萍姐脱不开身,还轮不到我去呢,橙橙连费用都替我垫付了,况且错过了秋季班开学,我们好不容易插上班的,人家好心好意的,你却胡乱猜疑,以后有事不告诉你了。”

明仁只得埋头吃起早饭来,嘴里自言自语道:“这秋萍也要读书?恐怕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待明仁吃完,蓝蓝就要收拾餐具,明仁帮着她将残余食物都倒了,蓝蓝见不得人对她好,早把刚才与明仁的不快丢在脑后,偷偷告诉明仁道:“春杏姐姐也在外面读书呢,都快毕业了。”

明仁笑道:“她是经过我姑妈和秋萍的,我怎么会不知?”

“我们就是去那个学校,报的文秘班,我悄悄问过她了,并不难,明仁哥哥,如果今后有什么不懂的,可要请教你的喔?”蓝蓝端起明仁给她已摞好的盆碗,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明仁玩笑说:“先拜我为师再说。”两人一起出来,侯着秀梅往前面而来。

明仁陪着秀梅陆陆续续地迎着客,忙到午后才吃上饭,刚摆上菜,秀梅接了个电话站起身,道:“史金花陪着胡秀郎的夫人来了。”众人又都起身,只有如风不悦道:“她总是姗姗来迟,端什么官太太的架子,要是约她吃喝玩乐,她准保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冤枉,今天这种场合史金花借她胆子也不敢迟到,必是两人有些不对头)

秀梅劝道:“恐怕绕道接韩笑梅给耽误了,我前几天见着老胡,说起他夫人起床晚,每天化妆还很耽误时间,昨晚她给我打电话,还问起有没有手脚快的化妆师呢。”

明仁在秀梅、若兰替韩笑梅接风的晚宴上见过一回,那韩笑梅倒是一位美人胚子,虽说徐娘半老可风韵犹存,举手投足的风雅不输安月季、史金花之流。

众人只得搁了筷,一起迎了出来。

大门口如今钟心与李兼仁交替班值班,今个白天正逢李兼仁,他早已同麦冬带来的保卫混得烂熟,门一开,车子正缓缓而入时,却有一头黒犬趁机钻了进来,李兼仁不待那保卫开口,带着自家保安就冲了过去,拿了电棍要捅那畜生,那畜生平时也没见过李兼仁,见他凶神恶煞却又白白净净的知道是个媚上欺下、欺软怕硬的主儿,血红起恶眼咧开盆口嘴就狂吠起来,那李兼仁冲在第一个,被他怒声惊吓,离着四五步就不敢上了,就等着那几个手下上来解围,谁想这几个手下都认识这条黑狗,真要上前动粗了结它,谁都没这个胆,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拿了短电棍的人指着那黑狗子僵持不下……

明仁立马跑了过来,朝那黑狗叫道:“小黑、小黑。”

那狗儿听着熟悉的呼唤,再一看也认识明仁,就收了那副龇牙咧嘴的尊容,摇头摆尾卖起萌来,明仁想着手中也没东西喂它,只得轻风细雨地讲起道理:“小黑,这两天别过来了,我们忙不过来,也没东西给你吃,你过一阵子再来吧。”说着,手往门外挥动,做指导它的动作,那狗儿犹豫片刻,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尾巴一垂,头一低,灰头土脸地出了门,跑到大门外一角,回头一望李兼仁他们,没忘了抬腿朝他们拉了一泡尿才走,这一走果然消失了一阵子。

再说车上之人见安全了,自然也坐不住了,史金花陪着韩笑梅、自己女儿马媞莲拖拖拉拉下了车,趁着她们寒暄之时,马媞莲早跑到明仁身旁,捂嘴笑着,看那黑狗子跑远了,闻李兼仁正在给明仁溜须拍马,就没大没小地数落起李兼仁道:“养你们有什么用,一条狗都不会管……一点爱心都没有,既便不听话,也用不着拿电棍取它性命啊,可怜兮兮的。”

李兼仁见是马媞莲这孩子,含着腰上来,陪着笑脸道:“多亏了明仁,我还以为是条野狗,谁想它倒是有主人的,不过要真是条野狗,还是打死拉倒,被它咬着,传染狂犬病什么的……”

马媞莲一听“狂犬病”倒也害怕,拉起明仁胳膊就走。

到酒楼上,秀梅请了韩笑梅还有戴茯苓、如风并几位年长、要紧的夫人单独进了一间包房。

戴茯苓拉了韩笑梅坐了中央,韩笑梅照理推脱一番也就坐了,韩笑梅一口一个“大姐”,众人都在心里夸她随和的同时,把胡秀郎平日里那张不拘言笑的脸也就忘了。

秀梅最后一个入座,朝门口的秋萍使使眼色,道:“你来传菜,进来前必须敲门。”然后就在韩笑梅对众人说到“刚和福梅通了电话……”时,亲手把门带上了。

史金花母女随着明仁他们进了对面大包间,里面摆开两桌,一桌坐着一起上来、却没被戴茯苓、如风招呼到对面房间的夫人们,另一桌都是些年轻人,只少了童貅,房间里除了客套声之外,闲话不多。

马媞莲坐在明仁身旁,也规规矩矩地同朱星、百合她们客套寒暄,不久夏莲领着人就上菜了。

众人一看,今天百福源一改往昔的繁复菜品,仅每人四菜一汤,分食制,头一道素拼盘,其中酸辣菜、甜黄瓜、咸毛豆、伴苦瓜,夏莲报了个菜名:“千滋百味”,第二道上来一盘芙蓉鸡片围着小菜心,名曰:“欣欣向荣”,第三道,是四喜烤夫拥着两个酱鹌鹑蛋,夏莲随口报是:“国富民安”,第四个清蒸鳜鱼中段,又叫:“蒸蒸日上”,还有一份玉米、瑶柱丝、发菜丝、豌豆、胡萝卜粒做成红红绿绿的羹,取名:“繁花似锦”,最后送上公用的主食,有放桌子中央的南瓜、玉米、芋艿、紫薯、山药蒸就的“五谷丰登”和一盆小米、大米混成的”金玉满堂”。

肖百鲢正巧见夏莲和娇娇都在他身边,不由顽劣的性子又涌上心头,对夏莲轻声言道:“怎么就这几个菜?听着蛮好听的,却是半荤半素的,是不是你捣了鬼?”

今天夏莲尤为客气温柔,喜道:“爱吃么?不爱吃可以走么,明天还这几道菜,今个儿让你适应适应。”

娇娇环顾四周见没几人注意她们,就道:“安分点吧,这几天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别忘了给小童带一份过去。”

肖百鲢一听没辙,免不得陪了笑脸让夏莲打包一份,夏莲爱理不理地走开了,既没答应也未拒绝,明仁此时已经吃完,见两大桌子人坐着都有些沉闷,也不等上水果,对肖百鲢嘀咕一声,跟了夏莲出来,道:“小童的那份我来送吧。”

夏莲乐道:“我早让服务员给他送过去了,你老实说,昨晚你们干吗了?那小子害了什么羞躲在房里不敢见人?”

明仁索性实话相告道:“和人误会发生冲突,还好,皮外伤。”

“还好?人家都寻上门来了。”走廊里除了他俩此刻没人,夏莲声音虽轻却让明仁心惊肉跳。

夏莲见吓到了明仁,这才缓和些语气道:“小红早上下班回去时看着路口有面包车侯着,有人开着窗鬼鬼祟祟地往外观察,小红一看认识,都是邻村津口村的小伙子,她让我转告你们,可小心了,你们打伤的是崔老二的过房儿子。”

明仁正琢磨着夏莲的消息,对面门开了,秀梅走了出来,夏莲见她神色冷峻,赶紧忙自己的事去了,秀梅拉了明仁往偏僻一角,关照道:“刚得了八九不离十的消息,姜夫人明天就到,你和春杏帮我一把,下午陪着这两桌人,别怠慢了她们,我还有事……”

就在此时,绿萝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道:“我大伯没了,我和我爸得赶过去呢。”

“你就快去吧,车钥匙给老平,这几天也别上班了,帮着事情料理完了再来吧。”秀梅似乎毫无意外,马上应允了假期,绿萝便又风风火火地消失了。

明仁大吃一惊,随口问秀梅:“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他不是都坦白了么?”

还好四下无人,秀梅也顾不得多解释,只是说:“自杀的吧……也不关我们的事,你好好地看紧着你那几位兄弟,别当你们做的那些好事我都不知道。”然后就和明仁进了那个大包房,与众人打了招呼,史金花、许鸢花等也想打听消息,秀梅淡淡一笑安抚她们道:“既来之则安之,告诉你们,夫人已经到了本市……她抓紧办完正事就过来,也就在这两天了,你们该吃吃,该玩玩,昨晚星星说要健身,好么,我让春杏、明仁下午陪你们过去。”她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了春杏。

许鸢花笑着拉过春杏到朱星身旁,对秀梅道:“好么,你可说谁到,谁就到,星星吵吵着要打网球,这春杏正好陪她玩。”这许鸢花本不在邀请之列,也不知谁透了消息给她,硬缠着王昌托了戴茯苓过来帮忙的,她本是严莉手下的一名服务员,结识了王昌自以为攀上了高枝,谁想这王昌却止步不前了,要看着就要退休,自己在总公司虽然混了个闲职,毕竟心不满意不足,前几年已经悄然下海,开了一家超市专做供应局属下各企业发放节礼年货的生意,没想一炮打响,狠赚了几笔,索性来了个早退休,参股和白氏兄弟他们做起建筑施工生意,承接了各厂子不少活计。

朱星脸儿转向明仁,问:“你会打网球么?”

明仁回答:“不会。”

肖百鲢厚着脸皮凑过来道:“我会。”

朱星白他一眼,道:“你什么都会,自然有得是人陪你玩,我还是和许姐姐、春杏她们一起玩网球,明仁哥,你可过来看看学学呢,别老窝在屋子里看闲书,有功夫我还教你打高尔夫,男子汉要往高处走,不学会这些高端玩意儿怎么行?”

严莉一旁凑趣道:“呦,星星你也别对两位哥哥太过严厉了,你们也别被她吓唬了,她可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说而已。”

秀梅很是欣赏地看着朱星,此刻也笑道:“我就喜欢星星这性格,想什么说什么,小肖、明仁都被她说准了,明仁就是缺少运动、交际,可能是我管束太紧的缘故,他大学毕业后窝在这园子里不常出去,倒像是个姑娘家了。”

朱星借机挽起秀梅,发了一通嗲,秀梅由她手勾着,接着询问其他的夫人、小姐,也有回答去健身房、打乒乓、打牌麻将的,娇娇、芝芝听闻百福园里有个室内游泳池,就提出要游泳,秀梅摇头道:“今天可不行,刚换了水,还等着化验,再说里面都换了保卫,你们暂时还不能进呢。”然后对春杏道:“厂里不是联系好了么,你们水样送过去化验了吗?”

春杏回答都妥了,下午就送,秀梅又道:“别忘了让他们填份内部化验报告,我和麦队长都要存底呢。”秀梅又让她这几天用车找平安源。

秀梅安排妥了,放开了朱星,特意走到百合面前,对她说:“别见外,就当自己家里一样,让明仁他们陪着你多走走,春杏手里有那大楼里的图书馆钥匙,要看什么书自己拿。”这才回了对面包房。

史金花见戴茯苓、如风她们不在,剩下的夫人堆里就自己人头熟,便充了老大,约了麻将筑方城的搭子,许鸢花见朱星有春杏陪同打网球,就邀了几位年轻妇人去健身房,于是两桌人闹哄哄地由春杏、明仁领着,走大路来到原来秀梅她们的那栋办公楼,现在已经改建成了综合大楼,一大半人由春杏让等在前台的白藿领着上去,健身的健身、娱乐的娱乐,娇娇、芝芝去乒乓房打球,明义不知为何先回了别墅区。

明仁问百合是否去图书室,百合嫣然一笑,道:“哪天来不能看书,我陪着你一块儿看她们打网球去,早听说星星的球技不错了。”

严莉母女听着她如此说,都朝她回头一笑,明仁此时倒希望肖百鲢、马媞莲别走,自己孤掌难鸣,徒增尴尬。

一行人走过红砖黛瓦新修的水泵锅炉房,原来旁边的小平房早夷为了平地,财务室搬进了附近一栋新修的两层仿古小楼,原址上起了一个网球场,周围种着水杉,众人正想入内,明仁便道:“刚吃了午饭,马上激烈运动也不好,不如先逛上一圈再来,顺便等蓝蓝她们拿了网球拍过来正好。”众人一听有理,严莉母女正好也要回房间换衣服,于是一行人来到葫芦河边,望着水里新添的杂色锦鲤、修翅天鹅,饶有兴趣地逛了一圈,正好严莉母女换了一身雪白的母女运动装,肩搭毛巾过来,又返回了网球场。

蓝蓝和几个服务员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朱星将外衣塞给了明仁,春杏将外套丢给了肖百鲢,拿了球拍热了热身,就交起手来,有一首《满江红》赞朱星与春杏这场交手:

仗铗频弹,影如电,身轻似燕。抬望眼,雪团飞至,凤舞蝶翻。霹雳娇娃展翅俏(朱星),金铓姽婳出手艳。(春杏)梦未消,玉树待春风,浮云散。

镜花怨,水月叹。怀壮志,凌云探。跃龙门踏遍、一江豪漫。落日斜阳□□射,寒凉覆转冲霄汉。看巾帼、再不让须眉,当今赞。

两人鏖战多时,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马媞莲鼓掌鼓得手儿生疼。

她俩也不分上下,都累了下场歇息。肖百鲢兴致上来,邀了严莉对打,这严莉是球场上的老手,一上来便给肖百鲢一个下马威,打得他应接不暇,屁滚尿流,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严莉毕竟体力不支,才输了几回,算是给他些面子。

百合一旁正做冷眼观:自己弟弟虽然手在运动,拍在运动,眼睛却不时扫视着朱星、春杏,一旦占了上风,便抛过媚眼,油腔滑调的……明仁、马媞莲商量着待会儿也要上场胡混一阵,自己全然无趣,也不好意思马上离去……

这边欢声笑语、喝彩四起,那头大路来了一群便衣女子,由冬梅陪着正巡查过来,其中那位明仁见过的女军官也被弄得心底痒痒的,跑过来对明仁道:“这不是小肖么,他也会打网球?”

明仁点着头,见严莉气喘吁吁正下场喝水,就对严莉道:“阿姨,这位是华叔叔手下来帮忙的穆小姐,让她与小肖玩几局怎样?”

严莉藐了那女孩一眼,道:“我们认识。”于是把拍子递给了她,那女孩就与肖百鲢对阵起来,比了一阵,不知肖百鲢是体力不支还是技不如人,连还球之力都没了,免不得朱星、春杏出马,与她车轮大战,总算打了个平局。

此刻夕阳西下,霞染球场,年青人都对穆兰持久耐力暗暗佩服,肖百鲢不失时机地关注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一身紧身衣裤下魔鬼般的身材,嘴里哼哼唧唧夸赞有加,只有严莉再没上场,面色冷峻。

百合悄声问明仁附近洗手间,明仁一指财务小楼西边一片小竹林,道:就在水泵房旁,小竹林里。

百合慢悠悠走了过来,果然林子里一间新建的小洗手间,百合也不急着进去,隔着林子缝隙听有人在说话,原来这竹林还遮掩着一片堆放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的地方,秀梅嫌着难看,造了垃圾房不说,还用竹林来遮挡,这样看过来就舒服多了,而且定时让收泔脚的及时收走,免得臭气淘天的熏了附近财神爷待的财务楼。

此时就听阿金嫂正催促着收泔脚的加快速度。那收泔脚的埋怨道:“就这些,还让我们跑一趟?以前一顿就比这几天的还多,怎么这两天清汤寡水的?”

“白送你们的,还嫌好坏?你们卞老板靠着供应局发那么大注财,还在乎这些?就天天准时这时间来收,要不你们永远也别到百福源来了,哼,总想捞油水,我告诉你们,最近上头都提倡四菜一汤了,以后整鸡整鸭丢出来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爱要不要,反正你们拿来喂狗喂猪,又不是你们自己吃,还挑肥捡瘦的呢。”

百合听着收泔脚的用本地话叽叽咕咕的不知是辱骂还是埋怨,觉着好笑。等她磨蹭着回来,网球场里也收工了,一群人涌了出来,严莉母女依旧回客房换衣服去了,明仁上前对百合道:“我姑妈来电话了,让我们去门口接一接楠蓉阿姨和金桂。”

等众人来到大门口,那史金花、许鸢花是何等机灵鬼怪的,早都恭候着了,黑压压一片,围上了进门的三辆车,头一辆门一开,南榕从后车门下来,昔日瘦弱苍白的身与脸,进城多年,如今可换用丰腴白净来形容了,再一打扮,与后一辆下来的金桂堪称姐妹。

戴茯苓见了楠蓉,又恢复玩笑的兴致,打趣叫她:“辛妹妹。”

楠蓉被如风勾上胳膊,听她们阿谀之声不绝于耳,也大大方方地玩笑道:“我知道你们反复呼唤我的意思,等秀梅这回接待任务一完,好歹我也来做东一次,大家再聚聚。”

金桂站稳,见与她只有寒暄之声,未有亲热之举,只能招手穆兰问了问保卫情况,随后对第三辆跟着下车的姚茜嘱咐几句,才慢慢挪向戴茯苓、如风她们……如风在她刚探出头、落下脚时就努嘴悄声问楠蓉:“她怎么跟来了,姜夫人不是说跟她见过一面就算了?”

“哪能呢,早就缠上了,下午还硬跟着去参观福利院和青松那个中学……真是属苍蝇的,赶都赶不走呢。”楠蓉见周围熙熙攘攘,也不便多嘴了。

金桂反而来到戴茯苓、如风身旁,道:“两位大姐,我特意来请你们俩的,你看晚上老郑他们给姜夫人接风,虽说不易人多,可无论如何你们俩还是要到场的,否则我一人唱独角戏了。”

金桂又把这番说辞来请韩笑梅,最后说:“夫人改变了行程,别处都不去了,明天一早直接来石船镇,我们正好送她过来。”三人听她说得有理,于是各自坐了车,跟了她赶往市里,上车前,这金桂春风得意地对着迎客的众人挥了个大招手,差点脱口而出“我代表某某来看望你们……”之类的套语。

晚上的菜品较中午大为丰富。若兰拉着姚茜坐身边,道:“安排妥了,我跟如风姐说好了,你就住下吧,明天直接迎着姜夫人镇上逛一圈。”

姚茜便又将金桂、韩笑梅的一些事与若兰与秀梅她们互通有无,道:“胡秀郎稳稳当当的举动得了上面的赏识,只是那些退下来的老人们……他们中意的是红洞镇的刁镇长,说他有老一辈风范与影子……可谁不肚里明白,他这世家子弟的脾气,仗着有老人们撑腰,扰得四乡鸡犬不宁,破坏了安定的局面,不少人早就有意见……”

明仁无意中听着几句,也不大懂,楠蓉拉了他和百合坐自己身边,不时同明仁轻声探讨些科技、文学、艺术之类,这楠蓉也怪,土洋都能融会贯通,与明仁一般,只是书生气浓重,百合就像看客,眼见她们俩聊得投机……(明仁如果到了那一层,恐怕也是楠蓉第二)

而史金花她们所在的两桌都是些年轻少艾,知道明天都得装作小脚女人,所以趁着今晚放纵些许了。

饭后,众人大多回了别墅,秀梅、若兰免不得送送。明仁、肖百鲢身后跟了百合、朱星回到小福楼,百合找出《谜之套曲》放着,静静坐着翻看几本工具书,肖百鲢查看明仁电脑,双击出《大菠萝》之类的游戏,一见级别练得蛮高,不由手痒痒,仗着宝剑蛮斧杀入地狱,补血补气地玩得不亦乐乎。

明仁就在厅里陪着朱星,朱星脱了外衣,挺着胸脯,一会儿嚷着口渴,一会儿又要吃水果,让明仁跑进跑出忙个不停,最后嫌那音乐就像寺庙、教堂里的安魂曲,拖拖拉拉、黑色丧气,终于让百合坐不住了,打着哈欠出来,说要回去,明仁要送,朱星一愣,对明仁道:“外面黑,你是该送送,不过等会儿也得送我,我走夜路一向胆小。”(十足鬼话)

明仁替百合披了白羊绒外套,还没送她出门,这朱星早已窜进里屋,放起《河东河西》舞曲,又关照肖百鲢将震天杀音调小,一会儿替明仁整整东西,一会儿又拿了水果喂了肖百鲢几块,也不闲着。

明仁陪着百合,并不直接走竹林边,反而绕到河对岸,走了酒楼后面的道儿,接近无花果林子旁的暗处,那百合转身替明仁整整衣领子,道:“送到这吧,前面有亮光了,回去也早些休息。”

明仁见她将身子凑到自己胸前,浑身起了一股热浪,膨胀出双手揽她入怀,也不搭话,百合顺势扑入他的怀抱,将头深深埋入他胸怀,明仁再将她脸蛋儿抬起,见她已是两行热泪,不由手足无措起来,想着这条道儿来往人多,(昨晚就遇着秀梅)想问个究竟,又不好开口……

幸亏百合止住了泪水,两人瞧着平平静静的河面,互拥片刻,又走动起来,明仁满腹疑虑,突然眼角捎带着对岸有个人影从别墅区出来,背对着他们径直往小福楼方向快步而去,这时已是别墅区,路灯没有树木的遮挡,将路面照得一片雪亮,百合又让明仁回去,明仁这才和她分手,走了回头路,那似曾相识的背影早就远远地消失在黑暗中。

等明仁回到房中,秀梅已经坐着和朱星谈曲论画,今天朱星更是大依大顺,净捡好听的让秀梅舒坦消乏。

明仁一入内,两人说到知音处正“咯咯”笑着,里屋正放着一段舞曲……原来明仁一走,朱星烦躁难耐,那套片子听着没几首,又换了一张放着,此刻正出现一段一阵紧似一阵的曲调,秀梅笑停,对明仁道:“喏,这就是我让你找的那首曲子,我一哼哼,人家朱星一下就找着了,叫《波来喽》舞曲么。”

朱星很有些得意,不过还是起身告辞,明仁只得践言要送她,肖百鲢里屋听着她们要走,也赶紧变卖武器、积攒金钱退出了地狱厮杀,说自己有陪着朱星回去就行。

秀梅眨眨眼,笑着对明仁道:“我看你和小肖睡一块去,朱星就睡我这儿,陪我聊聊不说,明天她还得给我画画妆,省得她跑来跑去的。”

明仁、肖百鲢听着愣了,只有朱星抿嘴笑着,对秀梅道:“我和姑妈睡一块儿。”

“那倒不用,要不嫌弃,你睡我的床吧,我睡小明那屋里。”秀梅把这事儿似乎就这样定了。

朱星兴奋得在秀梅的卧室里环游了一圈,就听明仁那屋里传来秀梅的声音:“就是这香炉别动它,别看它乌漆抹黑,这可是小明奶奶留下的传家宝呢,待会儿,我给你看我的首饰,你看明天哪个配着我合适……”

明仁拿了一包替换衣服和肖百鲢去了别墅区。

两人躺到客房的床上,兴致都上来了,(平时喝完酒就闹,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了,肖百鲢刚在电脑的地狱里满足了一下暴力与金钱的欲望,历经九死一生,从梦幻般的世界回来,巴不得身边更有一位美貌的女子才好,此时只得将眼睛盯着黑屏一般的天花板,带些酒劲儿过起嘴里的干瘾道:“这星星三围长得实在惹火,得着一摸才好……”

明仁知道他再聊下去必然不堪入耳了,不过今天故意道:“你还不曾下手?那个与你恋爱的女孩子能逃出你的魔爪?你不是约了她好几次出去,否则秋萍会和你翻脸?再说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唉,你知道什么,这秋萍多精?回去晚点,都要反复盘查(查什么?好笑),你哪里听来的传说?不说她们,就我母亲管得多紧?我和这朱星不过拉拉手而已,再要进一步,就她那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恐怕就要挨上耳光了,你没听说那观岛国际的员工和她家保姆有多少人挨过她的辱骂与耳光?这女人谁要当了她丈夫,就是奴隶一个,我这才心里嘚嘚动,打退堂鼓。”肖百鲢翻了个身,马趴着问明仁:“你和我姐谈得怎样,要不要我旁边撬撬边,加加温。”

明仁在暗中笑道:“你搞推销呢?你姐也未必真看得上我,顺其自然吧。”

肖百鲢也笑了,仰天叹道:“我姐这书呆子,就认学历,学历胜过她,她才佩服,我看她读到博士后嫁给谁去?”(招人的单位何尝不如此?)

明仁被他一说,想着她姐那张泪容,不愿提及,却继续追问肖百鲢道:“我看你老是盯着娇娇、芝芝,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哪能啊,我们俩同她们交往,都是君子之交嘛,再说,都是蒲阿姨、若兰姨主动领着上门让我帮她们温习功课……至于你家亲戚小童倒是主动死盯着芝芝,瞒着大人已经约她们出去好几次了,这芝芝也是鬼机灵……逛街购物,也敲了他不少竹杠,不过,这小子花天酒地地胡来,我看早晚要出事。”

“你也别说他人,管好你自己吧,听说你前一阵还撞坏了车?”明仁故意逼问他。

“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辩,那天我们唱歌回来,我顺路送送刘项,这家伙居然还带了个小姐去开房,别听他平时酒后胡扯一套仁义道德,自己在车子后座就猴急起来……都在我眼里呢,害得我这老酒喝多的人还要替他开车把风,这不,方向盘一打滑,撞树上了?”

明仁在暗处又道:“这回秋萍分了房子,竹君阿姨和我姑妈争着都要提拔她,你不趁着她高兴与她和好?”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来与她粘糊着,我也稀里糊涂,如今分开一阵,我好好反思了一下,不说我父母坚决反对,就说那天若兰姨给我点拨了一下,我就恍然大悟了:秋萍没文化,暴发户似地踩着他人肩膀往上爬,一旦我没利用价值了,还不是一脚踢开?况她从来不顾颜面,胃口大着呢,就是睡在我的床上还不是脚踏了几条船?也别当我没长眼睛耳朵,不是她主动抛媚眼,那位强哥会跟她勾勾搭搭?”

“如今这太平盛世的风气还不是以名利为先,她贪利,你图名,只要你的仕途一帆风顺,还怕笼不住她?”明仁听他把秋萍分析得如此透彻,也如梦方醒,只是一聊到仕途经济,明仁就觉着乏陈可谈,一番言语之后,深感肖百鲢接触面广,眼界开阔,自叹不如,渐渐懒得开口,不一会儿,两人就以呼噜声相对,入到各自的温柔乡去了。

到了下半夜,明仁梦呓道:“你们偏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么‘女大一抱金鸡’?我看是拉郎配,不成妻。”

肖百鲢被这夜半警示声惊醒,只记着明仁最后说的好似“不成器”三个音,就寻思起自己的前途来……肖百鲢也是几天积攒的劳累,后来又入了美梦,再起床一忙碌,将这“不成器”三个字也忘得干干净净,以后说起此事,便胡诌明仁梦里叫着女孩子的小名儿,明仁当然也反讥,笑他半夜说梦话叫着姑娘家的芳名。

天一亮,两人就被四周逐渐加强的嘈杂声从遥远的温柔乡里拉了回来,磨蹭地一番,终于都穿得衣冠楚楚的来到酒楼的咖啡厅。

大多数人早到了,女子们虽然都是盛装以待,可脖颈处都暗淡了许多,那些夺人目光、试图一比高下的首饰收起来了,手上那些豪奢的皮包也缺失了,代之简约的随身小包包。

两人取了自助餐,坐到了娇娇那群姑娘身边,就听娇娇正关照着她们:“多吃点,这种场合我见多了,早上不吃饱,中午还不知何时开饭呢。”

环顾四周还是不见明义和童貅,肖百鲢悄声问芝芝,芝芝道:“明义取了些吃的给他送去客房了,小童是见不得人了,那天晚上他涂了药水还血流不止,昨一早,明义联系了那位姓穆的军官用军车送他去医院,缝了好几针,包扎了,虽然无大碍,可说不准会落下伤疤。”明仁听了不再做声,众人就坐在里面闷闷地喝着饮料。

不久陆续又有些打扮得高贵端庄却又素雅淡净的妇人们来到,这回都是若兰、秋萍反复领着进来,那些夫人平时都高高在上惯了,既便见着严莉她们也不过寒暄一两句而已,咖啡厅瞬时也都坐满了。

朱星也姗姗来迟,端了杯咖啡和一小盘水果坐到明仁身边,明仁正好问她自己姑妈的行踪,朱星道秀梅、姚茜、楠蓉三人已经去镇口等待。

众人正交头接耳,忐忑不安之际,门口急匆匆进来了金桂、楠蓉、姚茜,金桂神色紧张,对着围过来的人们压低声道:“我们暂时还是上楼去吧,夫人刚看着我们几辆车到镇口,就批评我们讲排场扰民,幸亏如风姐担着,要不我和秀梅姐她们面子都下不来了,我们还是按着夫人先前说的,到了中午吃饭时见面,这会儿不要打扰她参观的雅兴。”

于是就连金桂她们也不出门,领着众人往楼上大小会议室去,秋萍、春杏也早得了指令,分头严令各处职工不许出来看热闹。

明仁上了次洗手间,最后一个上楼,只见刚才还人声鼎沸,一乎儿,除了门口站着两名礼仪小姐,里头外头变得冷冷清清,仿佛刚才那些人都人间蒸发了。

明仁上了楼,年青人都聚在小会议室,娇娇不知为何又与肖百鲢明争争吵吵,芝芝追追打打着明义,马媞莲和另一些少男少女混在一块。楠蓉和若兰、韩笑梅、百合近门口站着,若兰又想去管管自己女儿,楠蓉拉住她袖子,笑道:“她们可是欢喜冤家,你管那么多好吗?”

韩笑梅也笑道:“就是,我看这一对对的倒是蛮般配的,她们精力过剩就让她们发挥发挥,时间长了,和谐了也就好了。”

若兰早明白她俩意思,笑着朝那些年轻人看一眼,也就罢了,见明仁进来,拉过明仁推他在百合身边,对韩笑梅道:“你看这孩子就斯文,秀梅姐这干儿子真给她觅着了。”

韩笑梅看着明仁和百合,只是点点头,脸朝楠蓉问道:“这明仁就是你昨天跟我念叨的,替这园子题诗作对的小年轻?”

楠蓉也不避讳当面说好,又将明仁前几天和她们一起游园,惯会应景做文章的事说了,明仁一激动说了实话,认为功劳还是应归功秀梅和玫瑰。

韩笑梅听了还是频频点头,赞道:“这孩子谦虚谨慎,好,我家秀郎和我平时就喜欢这样的人,今天秀郎没来,本倒可引荐引荐,我们也爱本土的文化,只是身不由己,俗事繁忙都给耽搁了。”韩笑梅说着退开一步,对楠蓉的耳朵根嘀咕了一句,楠蓉笑着也轻声附和:“夫人眼光不错,我看着也挺般配。”

明仁、百合正被她们盯着如芒刺在背,韩笑梅低头突然摸出手机,疾步走到门外,若兰、楠蓉神色开始紧张了,等韩笑梅挂了手机招着她们,韩笑梅关照了几句,让若兰带着百合走了,自己对楠蓉说:“夫人让我俩先别过去,招呼一下隔壁那些人……”

明仁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就往那群年轻人中靠了过来,那娇娇、肖百鲢已停止胡闹,挨着马媞莲她们一起听明义吹了半天的影星、歌星,娇娇突然问起明仁道:“最近窜红的那几位大导演,比如国际上的撕皮剥骨大导演和国内的蓝武大导演他们导演的片子你怎么看?”

“我觉着撕皮剥骨大导演倒是拍大片的料,蓝导还是拍拍文艺片、探索片比较合适,让他拍大片真是为难他,装着场面大,场景、阵容越来越华丽,内容却越来越浮躁、空洞,而且他还喜欢用一个德行的女演员,即便换上娜娜,也不过是前几任的翻版,我看他是江郎才尽了。”

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你才看了他几部片子就说他?人家好坏也算是国际上著名的导演,以前捧红的那位女影星不是还活跃着到处颁奖,那就说明他没看错人。”明仁扭头看着是朱星,兴头上脱口而出的话随着她的脸色骤变,只能刹了车。

肖百鲢因背对着朱星,刚为蓝武大导演的新片与娇娇争得面红耳赤,听明仁支持他观点,也没注意角落里玩手机的朱星会跑到明仁身后,笑着对娇娇她们道:“听听,我看他也就是讨外国人喜欢,以前喝尿、挂灯笼的文艺片猎丑猎奇让洋人过把瘾,如今弄得金光灿烂、眼花缭乱,刻意堆砌一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明星,还不是为了圈钱养小老婆……”朱星听着他俩如此不堪地评说自己最爱的导演,本想肆意反击挖苦他们一番,可一转念又隐忍不发。

娇娇听着肖百鲢有没好话出口,拉了芝芝往窗口去了,明义见明仁过来,又有朱星到了自己哥哥身边不仅不恼,还问他刚才去哪了,自然觉着无趣,勾了肖百链的肩到窗口盯着娇娇她们屁股后继续与她们胡搅蛮缠。

突然听着窗口有人叫着:“来了来了。”众人一下子将小会议室的窗口堵得人墙似的,密不透风,明仁却懒得挤入,朱星更是不屑,对他道:“有什么好看的,丑八怪一个。”明仁听她出言不逊,虽然没见着那位夫人,心里却替她打抱不平起来,想这朱星未免也太刻薄,今天来的贵妇人们,就是那些华丽的服饰一装扮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众人倚着窗口看了许久,远远的也看不太清,也有眼神好的轻声议论说那夫人果然长得不怎么样,明仁狐疑揣测之际,肩上被人一拍,刚转了半个头,一股清雅的香气突破朱星那股特有的香味儿直朝明仁鼻子里钻进来……

明仁、明义两人整整衣冠往前台那栋楼而来,一进门,里面拥着一大堆人,其中秀梅、戴茯苓、如风、严莉、那位俏丽的女军官以及朱星、百合一大群都在,独独只是不见了若兰和那位只看了个背影的麦队长,这群人正围着底楼装修一新的大间玻璃房在出注意,如风道:“秀梅说得对,还是分成售卖日常用品、员工制作展示和便利服务这三块比较贴切。”她这一说,也算定了基调,众人这才转过身来,秀梅一靠近明仁身边就闻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又见他和明义勾勾搭搭的模样,早明白了怎么回事,如风关切地问起肖百鲢,明仁抢在明义之前道:“阿姨您放心,今天他喝完酒怕您担心,就过来了,他害羞,怕您说他,这不,我拿了钥匙送他们去别墅区。”

腐水销凝落月潭。

明仁开着车正一路狂奔回百福源,肖百鲢却接着一个电话,就听着电话里有着疯狂的背景乐传来,一下都能猜出是什么地方,就听那个还带着稚嫩之声的童貅在电话里大声发出邀请,两人先兄弟、兄弟的胡喊一通,肖百鲢终于明白要去哪里,收了手机,对明仁道:“去兰娇迪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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