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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回 壶里乾坤大论名家 杯中日月琐忆故国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3:54
  • 字数:26458

如菊领着玉霜、陶金娘走在头里,陶金娘见她老公有明仁相陪,也放心了,与玉霜她们一路往后面福满堂逛来。

这马行云对这些花花草草也就三分钟热度,顷刻便兴趣荡然无存,满目的园林不比深山大壑,即没有两个乳起山峰让其心潮澎湃,也没有一条深深的沟渠让其想入非非,即便明仁一路讲解那些百花百草及百木,也只是问问明仁珍贵与否值几个钱而已,如同网上聊天做生意,明仁渐渐懒得理他了。

明仁告知他园子里住不得,把自己姑妈定的规矩一说,邀她们住自己姑妈的别墅,马行云笑道:“这里倒成了个女儿国了。”

春杏一旁听得仔细,春杏又把一包礼物转交给刘雪,自己布置去了。

一到福满堂,明仁先楼,荣喜阿姆屋里没人,就去敲刘雪的门,刘雪正关着门和荣喜阿姆说些什么,被敲门声一惊,出来一问,原来来的都是老邻居,赶紧将她们往楼下那间客堂里让,陶金娘一见刘雪的模样,立刻勾住自己老公的胳膊,将自己的前胸贴紧了丈夫那只欲包揽天下的胳膊,才与她们打招呼。

刘雪、玉霜她们正有滋有味地听马行云讲他极速发家史,如菊、荣喜阿姆一旁说着养生心得,倒也互不相扰。

没多久,春杏找了来,问明仁晚上如何安排,明仁寻思:这荣喜阿姆平时吃饭都是自掏腰包,算是在百福园里搭伙,今天总不至于让他们请客,看看自己母亲也不像个掏腰包的角色,不如混在接待江边洋子的费用里由开发区一并报销。主意拿定,便悄悄找了个僻静地方与姚茜通话一说,姚茜果然爽快,一听网上新宠、大名鼎鼎的马行云光临,真是三生有幸,今生有缘,都安排在聚福楼了。

明仁有了底,便把姚茜的话转告了春杏,春杏又问他表哥住宿与否,马行云想也不用想,道:“住,最好住在园子里,一早起来看风景么。”刚还在与玉霜论长道短的陶金娘马上提议要连夜回去,马行云只是不许。

刘雪往马行云与明仁多看一眼,那马行云却是误会,以为刘雪突然想起他们黄毛少儿时的故事来,有意朝自己抛联想与回忆,急得一面搜肠刮肚挖掘着自己印象,品上一口茶,也报之一笑,答:“这倒是正宗的明前古树龙井茶,进入本市的也没多少,你们倒是有能耐。”

“朋友送的。”刘雪笑不露齿,在马行云眼里又多了份妩媚,觉着胜了身边的那位百倍了。陶金娘见他们说话都带眼色传递,又攀上青梅竹马的街坊老邻居,对着眼前玻璃杯里翻滚起伏的青青嫩芽一丝无兴趣,转过头去,拉拉明仁的袖管,问有没有果汁。

马行云正等她回头准备给她一个恶狠狠的白眼,荣喜阿姆先开了口:“有,拿了水果可以鲜榨,榨汁机在紫薇的房里。”

春风得意送冬归,

老树新芽百花回,

自古蜂勤难长寿,

第五十八回壶里乾坤大论名家杯中日月琐忆故国

那陶金娘索性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马行云一眼,和明仁去选水果了。陶金娘选了两个红彤彤金丝纹的大苹果,和明仁到了紫薇房间,也没上锁,一推门就进去了。

明仁一进门,就觉着眼花缭乱一片,墙上、柜上都是花花绿绿的海报、画片,又到处摆放着娃娃、玩偶,有几个还是古怪精灵、十分异类。靠门口的红木半桌上就放着一只专门的榨汁机,看着老旧沉重,明仁检查了内胆,尽管十分干净,还是当着陶金娘的面拿纯净水重新冲洗过,两人榨出一玻璃杯果汁才回来。

“哪里,五年最多,你没看如今那帮整天捧着个电脑、手机梦游的年轻僵尸们越来越多了?看我创新的这个‘吸薪大法’不出十年,就让他们乖乖地把钱都划到我的帐上,为什么叫‘名存实亡’网?就是我的名气万古长存,实体经济走向灭亡,将来连真金白银也没有一席之地……哦,我们还要走出国门,让我们的快递小哥先踏平日出之国,再布满大洋彼岸……”他的豪情壮语,让如菊、玉霜和那位美人都将目光俯视到他的脸上,那美人激动得伸着下胳膊勾提起他的上胳膊往自己胸前揽得紧紧的,明仁知道自己这位美艳女子也是个电脑迷、手机控,心想马行云能不能踏平全世界自己也吃不准,这周围人都快成了电子产品的“奴隶”倒是指日可待了。

此时他景仰地望着明仁夸道:“没想着你们家大业大到如此程度……”

这马行云边上站着一位高个美人,朱唇一启道:“怎么?奋斗目标改了?照此标准,我们又得多奋斗十年了?”

马行云眼睛小却眼光毒,网上与现实都是一看一个准,更不用说鉴定区区美色了,那玉霜与马行云独处时,也受了他不少骚扰,为了生意只能忍着,就像见了熊掌,既要想咬他一口,又怕被他抓着,好在陶金娘严防布控阻隔其中。

不过现在他看见刘雪更是一惊,不是陶金娘的扶持,早就酥软厥倒,心想这深宅大院居然藏着十几年没见、如此神仙一般的妹妹,胜自己身边这几位美人数倍,叹这网络也有漏网之鱼,更恨不能将刘雪送上网上拍卖,自己必然一锤定音。

明仁一看是柿儿分好的猜谜奖品,刘雪本想随手一搁,看里面有一包吃食,翻开一看是香榧子,就端了果盘倒了出来做茶点,陶金娘见桌边还有一片竹片,笑道:“这有什么用处?难道挂在门上辟邪?”

刘雪笑而不答,马行云取过那片柔滑似雪肌的臂搁来抚摸端详,摇头苦笑道:“你还吵吵着网上淘宝呢,这不是文房里的臂搁么,如此高雅之物你能懂?这名头是大师,手工雕刻的,连这都看不懂,还要淘宝,可见你平日总收假货。”

陶金娘见她当着众人面出她丑,恼恨道:“一个破竹片用电脑雕刻些山水不是每分每秒的事,用得着名家雕刻?当什么现世宝?”

这话招来刘雪的冷笑、马行云的耻笑、明仁的暗笑,倒是玉霜憋着笑对马行云道:“小马哥,你也别这样说她,艺术这东西是各看各的,青山绿水一叶舟,都是看心境的,我们整天身处红尘,烦心事一大堆,哪有心思欣赏这高雅艺术,徜徉于什么山水之间?”

陶金娘觉着这话才解气,嘀咕道:“有钱也不买这种废物。”

明仁这才知道,这臂搁正是群群昨天挑的那个,哪里是什么大师所刻,不过是水仙的戏作,刘雪起身夺了马行云递还的臂搁,跑了水龙头底下冲洗一遍,拿回了房里。

如菊剥着香榧子,荣喜阿姆牙口好,也多吃了几颗,听如菊问起儿子刘洋,便眯起眼睛往四下看看,趁着陶金娘与玉霜说话,低声道:“今年回来述职,不出去了,估计留在北方了。”

容喜阿姆又忆起弄堂里的一些趣事后,道:“……将来雪儿一出嫁,就剩我一个孤老婆子,亏得我们买了一处还可以常常走动走动……唉,弄堂里那些邻居间谈天说地的场景都没了……不过邻居间关系也要和和睦睦,否则七十二家房客的,吵闹起来也让人受不了。”如菊一听她谈起往事,两人又找着相同通语言,唠唠叨叨地直到强薇来叫“开饭”。

聚福楼开了两桌包房,怕她们相互干扰,夏莲还特意安排了三间包房的两头,谁想两边见面,一寒暄知道都是亲戚,两位积古的老人又一见如故,江边洋子坚持让夏莲安排合了一桌,又对秦羽、姚茜关照,今晚她自掏腰包。

于是夏莲让人收拾出了中间的大包房,众人挤着坐定,就开始上菜。秦羽中间脱身半日,也不知去向,回来时带了秘书曹秀秋,姚茜也不好问,只听他对自己解释道:“事务缠身,怕影响了老太太兴致,索性回去处理些公务。”又问了多出几张陌生面孔的姓名,姚茜赶紧将马行云介绍给秦羽认识。

秦羽一听如雷贯耳的马行云,倒也有些意外……江边洋子一旁不动声色听着他们谈话,偶尔让化蝶择要再翻给她听几句,等着添酒上菜了,才对化蝶耳语几句,化蝶记了心上。

这晚上的菜谱是按着秀梅上次招待姜夫人的百花宴照搬的,此处不再赘述。却说趁着众人轮流敬江边洋子,化蝶躲让之际,化蝶在明仁身边悄声说道:“明天可给我安排个机会,要与你这位马行云谈谈业务,她们哄了老太太几天,她对那些项目都不敢兴趣,这会儿突然对大道集团上了劲了。”

明仁一想这事倒不能含糊,牢骚归牢骚,马行云好坏与玉霜还有自己的母亲拓展业务相关,于是等马行云转到化蝶和他面前时,当面将他俩约定,不用明仁多说,马行云这个高兴,仿佛是天上掉黄金。

再说在坐的王昌听见江边洋子要订购三期的房子,心里不免又怨恨起明仁:这三期不知猴年马月才开盘,这几月房价月月涨,与当时托着明仁买二期之时真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将来打个人情折,也是天价了。王昌还是装着笑容举着小酒盅挨个来敬,秦羽何等角色,哪见得惯白酒杯装着红酒,轮到他时,不免脖子粗喉咙响的,就是明仁也觉着王昌过于做作,你即不喝酒,索性就喝饮料,这算什么做派?所以并不相劝。

王昌没想着老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又无法解释自己的难言之隐疾,明仁死不帮忙,还是姚茜挺了个肚子站起来和竺罡一起来劝,这才作罢。

江边洋子似乎也习惯晚宴的拖沓,遇着来敬酒的也十分客气,她极少动筷,每道菜品上来都要端详半天,时不时还要发些赞叹,也不吝褒美之词,不愧为礼仪之邦人士。只是她节奏过于缓慢、客套话太过啰嗦,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抢在她头里动筷,所以一桌子菜几乎光看没动过,这可急坏了如菊,不时在荣喜阿姆面前进些谗言:菜冷了不好吃了,放久了失营养。

荣喜阿姆一到正式场面也是老奸巨猾,一味装傻充愣,置若罔闻,直到秦羽也坐不住时,若兰才让夏莲将几个摆放过久的菜给每人分食布菜,面前的艺术品被破坏,洋子不免摇头惋惜。

席散,秦羽为了照顾洋子的文化情结,邀单湖州、贾桦两人依旧作陪,如菊留着玉霜住自家,明仁送马行云他们俩去自己姑妈家。

等安顿好进了房,那陶金娘还和马行云还为了在这过夜的事龃龉,马行云火了:“你吃什么寡醋,将来这副总经理你别当了,什么事都要我出面谈,还不放心,谈成了这笔投资,你别说这儿一栋房子,将来就是整个园子都可以收购下来……”这才把陶金娘的气焰压了下去。

第二天吃完早饭,青松借口陪贾桦画画题诗,两人留在探福轩,其他人往雕花楼而来。

若兰见洋子由冬梅陪着,一路只顾往前,就慢慢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和明仁走到后面,指着化蝶轻轻问明仁:“昨晚她约着马行云要谈什么?”

明仁摇头推说不知,若兰难免有些失望,又道:“百合好几天都没来了,我可跟你提了个醒,你如风阿姨还帮着你训了她一顿,你可抓紧点,别丢了这机会。”

“唉,百合可不简单,如风阿姨是直心肠,可最近我听说她许多传言,跟她联系,她总推托一开学,忙于结识老师、同学,我也不能常住在她那学校里。”

“这倒也是,她是一个闷葫芦,阿姨帮你试探了几次也没答复,唉,这事不提也罢,哎,娇娇复习的事你可得上上心,你尽管替我管教着她,我跟她说了,小明就是像你的亲哥哥,她和群群姐姐都考上了名牌大学,你可不能落伍。”

明仁听她表扬自己,谦虚地低了头,若兰又问:“我跟你姑妈提的那个冬梅去房地产公司的事,你姑妈有没有说什么?”明仁摇了摇头。

若兰道:“你没觉着冬梅总喜欢让你参加她组织的一些活动?每次,我看她拜读你的诗词大作都特别仔细,那眼儿瞪得跟铜铃似的……”

明仁听到这儿有些诧异,正巧这时春杏来叫住明仁,说贝梨在自己房里急着找他们父子。明仁急忙跟了春杏坐车去探福轩,接了青松一起来到苍鹰楼。

原来贝梨母子收拾了行李准备搬去江东区的别墅,青松、明仁挽留她们再多住几天,贝梨对青松说:“不还在一个城市么,再说小童并不转学,还是要拜托您好好管教,那自主招生的名额劳驾您多多费心,再就是物色几位老师,休息日一对一与小童辅导。”

青松应着,春杏已经叫来几位服务生,安排了平安源开的中巴,堆上贝梨的箱子,目送着她们母子俩远去。

青松疑惑地问明仁,她们为何如此迅速搬离,是不是对她们有什么得罪之处?

明仁不敢胡猜,只能道:“她们买了那么多套房子,又都是提前装修好的,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多住?”

青松觉着过年时童强还让他们姐弟多多照应她们母子,一句没提过要搬走的事,心里总不能释然……

车子载着他们依旧进来,青松对明仁道:“也不知哪里冒出个古怪洋老太太,还有那个假洋鬼子,这女人抛家弃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还跟她们谈得热络,你奶奶当年回一次老家在车站挨了鬼子乘警耳光的事,你忘了?还有你爷爷当年过那座摆渡桥时忘了鞠躬,挨了鬼子兵一顿暴打你也忘了?”

明仁想起爷爷也曾抛家分地爱国却早早离世,就赌气起来:“哪里也有好人坏人,爷爷也不是死在她们手里……那我索性现在就赶了她们走,省得大家烦心!”

“算了。”明仁一上脾气,青松倒抽一口气,嘴皮子软了下来:“我估摸着还是你那早死的叔爷惹的祸,他当年在鬼子洋行里当经理,可是挺威风的……亏他死得早,唉,过去的事也搞不清了,既然答应了人家住下来,也不能失信,这不是让她们看不起?我和你姑妈两张老脸也没处搁了。”

明仁惆怅地回到探福轩,也没心思观贾桦那些高深莫测的画,直接上了楼,见夏莲、春杏两人坐在窗前,泡着一壶茶水,不由做了个鬼脸,说:“好清闲啊,你们这些小姐都在这躲懒,蛮好,等姑妈回来,告诉了考核你们呢。”

“考核就考核,反正我们也没拿你的,大不了没饭吃了,就哄到你家去,靠你这小白脸养活了。”夏莲那条画过的细眉都快竖了起来。

明仁被她一说,自己脸先发烧,悻悻地低了头,春杏见明仁被夏莲噎得够呛,打开了圆场:“我们正商量这几天的菜谱呢,你来了正好,来,参谋参谋?”

“好,你们俩去参谋参谋吧。”夏莲说着就起身。

“大家可一起商量呢……”明仁见夏莲一见他就往楼下走,倒吃不准她们之前到底在议论些什么了。

“算了吧,我可不当电灯泡。”夏莲说着真下楼去了。

“可是嘴毒,将来找个严婆婆好好管管你。”春杏对着夏莲后背说道。

春杏真递过一本菜谱,明仁看看都换了异国风味的菜肴,大多也没吃过,也就无可挑剔,问:“你怎么不一起陪着那个洋子去逛逛?”

“哪有这福气,你没看贾总、冬梅为了露脸,收了我钥匙,跑得那么勤快,有我什么事?”

明仁的嘴上还是需积徳,可不好说若兰、冬梅的不是,况且若兰平日里对自己还是另眼相待的,于是眼望窗外的碧波蓝天,渐渐心宽气凝了。

“那位洋子好像认识你们家人呢。”春杏见明仁不语,便换了话题。

“大概认识我爷爷辈的人吧。”

“说到像不像的,我瞧着那女翻译和娜娜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像一对姐妹呢。”

“你见着娜娜,千万别当着她面说,特别是这几天的事千万别跟主动她提。”

“你就是疼着那戏子,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春杏见四下无人,也撒起娇来。

“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不过当是我小妹妹呢,其中可有缘故,你可别瞎说。”

“什么缘故?说得出就算我白猜。”

明仁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素知春杏的嘴还算紧,道:“你可发誓别说出去?”

春杏唬了一跳,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赌咒发誓的,于是答应了:“好啊,我不说出去,说了变小狗小猫,成了吧?”

明仁便将化蝶是娜娜亲妈的事跟春杏说了,春杏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明仁端了一个小紫砂杯,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几口,问:“我们也去看看贾桦叔叔挥毫泼墨,好吗?”

“我才不过去呢,看见那个色鬼就来气!”春杏做了正经脸色,(将来就是她又回过头勾搭的贾桦,另一个阿金嫂而已)明仁喜得与她在楼上轻松闲聊。

春杏见他根本没想动弹,继续说:“说到老色鬼,你们厂子那个王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快退休的年纪,还带着那个卓秀菱来吃饭,吃完饭还到葫芦河边转悠,我从后窗看出去,就见这老头一会儿抚抚她的后背,一会儿捋捋她的头发,大热天的,真是老不要脸,那女孩都可当他孙女了。”

“你可多心了,没准就当她孩子,慈父般的关怀么。”一想起卓秀菱爱打官腔的模样,明仁内心一阵作呕。

“夏天那女孩都是坦胸露背的,想想那只皱巴巴的手身上这摸一下,那摸一下的……脏死了。”(她就不嫌袁建业摸她不脏?)

“后来他们俩上哪去了?”话一出口,明仁也不好意思看春杏的眼睛。

“过了桥往西……鸳鸯楼里,戴大姐不是有套常住的房间没退么,她往北方时,那钥匙该就在他手里。”

明仁见她脱口而出,并不忌讳,于是大着胆子问:“你不跟过去看看?”

春杏这才瞪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你当我什么人?偷窥么?变态!她乐意,管我啥事?”

明仁和春杏正说得热闹,小红上得楼来,原来她听说来了个外国女人,就象要去动物园看猩猩一般心里直痒痒的,闲着也是闲着,过来一观,没想看见的还是青松、贾桦,夏莲正替他们添水,又不好当他们面问夏莲,夏莲使了眼色让她上楼。

她上来一看是明仁、春杏聊得起劲,就插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问:“什么偷窥、变态?说谁呢?”

明仁、春杏不由笑了,明仁比她更是压低嗓子问:“想知道谁么?”小红点点头。

“就是鬼头鬼脑溜上来的包打听。”

“谁说我溜进来的,夏莲不在下面么,人家作画题诗怕打扰。”

春杏见自己紧挨着明仁坐着,就有意挪开了些,指着边上的椅子说:“你坐吧,就是变态也轮不到你。”

“还是春杏姐了解我。”小红说着,又向明仁“哼!”了一声。

明仁站了起来说:“你们俩聊吧,我可看画画,听故事去了。”

“听故事?”

看着小红改不了的一脸好奇样子,春杏拉了拉她:“别听他的,他逗你玩呢。”

小红一憋嘴,朝着明仁说:“有好消息、热闹新闻听不?”

明仁一听倒停了脚步。

“不告诉你呢。”小红拉着春杏只是笑。

“不告诉我,你那肠子不痒?”明仁不再假装离去,也就做了下来。

“可替我们出了一口气了……”

“谁替你出了气?”

“铁姑娘,这回也算整治了一下崔家。”

“你前几天还在牢骚,你父亲上访了几回一丝用处也没么?”春杏暗使眼色,明仁这才想起小红是个火爆直性子,追问不得,等她自己慢慢说清。

“哼哼,叫阿缺西碰到了顶头虎,”春杏不动声色地给小红倒了一杯茶水。

“我父亲好好找那个催命鬼没结果,上访了也没用,反而开会批评我父亲不务正业,洞口村积欠的许多款项没着落,把我父亲气得就差吐血了,我那个伯伯只会歪出主意,也没则了,铁姑娘这几天不是找工作没着落,到我家窜了几次门,见我父亲唉声叹气的,就自己找了些老村长的本家、儿时的伙伴串通了,那崔明贵先前不是指定我们去他那个种子公司关系户购买种子么?还甜言蜜语让我们赊欠,本来总有些人抵制,今年可好,全部都去订购,而且大部分赊账,那种子公司可不能白给,都跑到村委会来要账来了,铁姑娘就让我父亲把几张签着催命鬼的白条全顶给了他们,要钱没有,白条的干活……”话到此处,明仁、春杏也都笑了。

“这下今年启动经费算有了着落,村委会几个月拖欠工资也发了……听说种子公司的人拿了白条找催命鬼告状,把他气得暴跳如雷……我父亲还真要请你们吃饭呢。”

此时春杏手机响了,接完,春杏无奈何道:“那老太太古怪精灵的,看了雕花楼,说什么就在那儿简单用些餐,下午和你表哥就在那里会面,说是清净,还有晚上,邢领导、辛领导两位也来与这老‘财神’会面,真也搞不懂,这没一位干瘪老太太就这么讨领导喜欢?唉,片刻安宁也没了。”春杏说完起身,明仁和小红也都跟着下楼。

小红听了春杏的几句吩咐走开了,明仁见贾桦果真画好了一幅,一边与青松聊着,一边正等着他题诗呢。

明仁一看那幅画更加神秘莫测了,只见墨彩,不见身形,只见神奇,不见气韵,好在父亲似乎已经看懂,照样题了诗。

春杏也是一头雾水,又不敢问,也跟着明仁去看题诗:

急雨催细雾,

细雾满清湖,

清湖隐空灵,

空灵无常物。

贾桦端着茶杯,眼珠子不时往春杏身上溜,嘴里问明仁:“怎样?看出些味道来了?”

“这泼墨的雨点,团起的雾气,隐隐绰绰似乎横亘的是古桥、异树?只是这清湖怎成了灰色、墨色?看不大懂……”明仁也是实话实说。

贾桦伸着手抚着明仁后背,温柔地解释:“这景倒不是今日所见,那还是一次,我和你姑妈、我妹妹在筹建时,正巧逢着一阵雨,你若兰姨怕湿了脚,躲在工棚里,我陪你你姑妈淌着水过来,猛抬眼一望,这就是留在我脑里的一景,当时天际就是山雨欲来转成狂风暴雨的那一瞬间……真是太深刻了,我这人吧,就信第一印象,当时遮天蔽日了,这湖平日再清,这时也是漆黑一团的,但模模糊糊还能看见一束光亮……局部灰蒙蒙的,又像是我梦中的清湖。”

“老兄越说越深奥了,明仁小兄弟既然已经能看懂,就说明造诣不浅呢。”单湖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贾桦正发表高见,引得春杏、明仁此时见了他仿佛脱胎换骨似的人物,被单湖州弄得雅兴全扫,道:“就你鬼鬼祟祟的?刚才我不让你跟着去,非去,此时倒溜了回来,留我妹妹、冬梅怎么应付?”贾桦的脸有些拉长,不悦之色马上泛了上来。

单湖州自讨了没趣,忙道:“老兄,我不打搅了,上楼去还不行么?”说完,单湖舟上了楼。

青松看看贾桦,笑着对春杏道:“你不是和冬梅都要学画么,这会儿老师在此怎么不多求教?”又对明仁道:“我们楼上去陪陪你单叔叔,说不准他在别处受了气,这儿又受了冷落,也不好么。”青松拉起明仁,往楼上而来。

楼上,单湖州脚钉在了靠墙的那一排玻璃厨前,下死眼左瞅右瞧,不亦乐乎。

单湖州听着身后有人,一回头见是他们父子俩,指指点点道:“这些名家作品就这么放着,看,连锁都没上。”

“那是忘了。”明仁想起必然是夏莲她们动过这里,笑道:“这值几个钱?这儿钥匙但凡管事的都有,连我也有,都是些别人送我姑妈的礼品茶壶。”

“什么几个钱?”单湖舟一脸不满,一把把指点着说价格:这个成千,那个成万,又指了指脚下说:“刚才夏莲随手放在底下的那把壶,你知道多少钱?”

明仁呆了,连青松也摇摇头,单湖舟故意憋着不说,似乎气得摇头,探手取出一把精致小壶,去了盖,翻过来仔细查看,指着壶底的刻款,说:“就这把小壶,别说去香岛、美丽岛拍场,就本市拿出来,就得上头条,只可惜我家里那把是仿品,这货比货才知道……唉……”

明仁知道单湖舟经常夸大其词,不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自此明仁也开始留意这些凡物俗器了。此时明仁看着刻款里也有个“舟”字,便笑着说:“这该不会就是您做的吧?”

“好壶!”贾桦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原来贾桦也知青松留着春杏和她单独的故意,只是夏莲闯了进来,春杏不免把几位领导晚上要来的要紧事说了,又道玫瑰、水仙也要来,然后看一眼贾桦,也没心思讨教了。

贾桦听着玫瑰要来,马上收了在春杏身上的直勾勾眼神,踱上楼,见三个人脑袋都快凑了一块儿,也过来看热闹:问:“这可是真的?”

单湖舟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壶放好,说:“还没怎么用呢,这壶得养!养好了,更值钱呢。”

明仁也不懂,便问:“怎么养?”

“首先你得放水里煮上三次,常常泡泡好茶,而且一壶只能泡一种茶,用洗干净的手经常抚摸……这门道多了,什么时候你请我喝酒,我就和你详谈。”

“这倒好,你还没教人家就敲起了竹杠?”贾桦笑道。

“呦,你们在啊。”众人回头一看,姚茜、竺罡也来了。

这两人虽说忙,可秦羽关照的客人不敢不殷勤,进来正遇着春杏、夏莲,夏莲一说都在楼上,就尾着上来了,竺罡听他们说什么“喝酒”、“敲竹杠”倒插上话来:“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喝酒、吃饭,我也想学学这其中的门道。”

贾桦嫌他一身俗气,向来爱理不理,仍将橱柜里的茶具一一检视过去,单湖舟“呵呵”笑了两声,紧随贾桦往前挪动。

青松端了他的玻璃杯,和姚茜坐了窗口,剩着明仁只能陪着竺罡,敷衍道:“这几套可是当年我们的员工钟心从产地正规渠道买的,否则开不出□□呢,谁知当年嫌贵的,如今照单叔叔说来,还是真是值了。”

“这倒是个理儿,我当年去那镇上玩,那地摊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茶壶,也有人从厂里买了送我几把,最大的区别,那地摊货壶盖与壶身间隙大,空隆、空隆地响……如今你们这一说,我回去得仔细一看,说不准个把是名家所做。”竹罡再也看不出那些橱窗里的壶除了喝茶外还有什么功能,望了几眼,见三人没什么可说了,就找青松、姚茜谈事去了。

单湖州这才对明仁道:“泡茶、品茶可有讲究,细论起来,连水温、水质都不能马虎,百福园要接待贵客,就得拿出些茶道上的看家本领来。”

贾桦一旁听了频频点头,道:“我的表姐(野鹤法师)在千莲山区出家,听说她们专门培训茶道,都是原汁原味的古韵,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引出后文的冬梅、黄蕙一干人学茶道琴艺来)明仁将他们的话都听入了心里。

夏莲上楼来叫吃饭,众人下楼,见解宓和吴良鑫也等着,他们都是秉了秦羽的吩咐过来,吴良鑫还负有对辖区内几位年青企业家做跟踪报道的任务。

约齐的众人前往聚福楼,若兰、马行云一对儿和如菊都来了,又有好几家大公司代表:竹君、钱锦贵、朱星、秋萍、杜鹃、谢启秋、王昌、石霸志,还有共荣的地区总经理渡边一郎、大东亚的地区总经理魏安富等等,都是竹罡、姚茜秉承秦羽旨意钦定而来的,万一有谁谈成合作意向,也是一桩天大的政绩。明仁一圈看下来,只少了洋子、化蝶。(把主客丢了,可见吃个饭只要随便找个理由)

若兰直接就找青松说话,青松招过明仁道:“下午还是小明去作陪吧,我,你是知道的,自打去年胃出血后,午饭后必然午睡,再说他表哥有如此能耐,居然被这财神爷看中,必然有他可取之处,小明多取取经,准不定将来学着他一样出息。”

春杏上前汇报若兰道:“老太太带来的那个松下库代子已经做好了菜,我让人陪着她进去送菜。”

明仁笑着问“松下库代子”是谁?若兰答道:“那是老太太专用大厨的女儿,这次跟着来大陆,想学各地的厨艺,今天老太太想吃家乡菜,她特意做了几份送进去,我们可就没这口福了,这老太太与那个雕花楼较上劲了,非要仔细看看,听着在申请文保单位,不能过夜,抓紧在里面吃饭,下午还要与你表哥在里面谈事,我看这老太太恨不能将这楼宇搬回家去似的。”

明仁听了好笑,也不知这雕花楼能将一个洋人勾魂到如此地步,这每日参观的大公司、大企业所在的高楼大厦、各类新生事物也未见老太太有过什么感觉,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终于等来了楠蓉、如风、史金花、玫瑰、水仙等人,又加上园子里荣喜阿姆等原有住客都入了席,三个包房挤满,杂声一片,席间众人皆兴奋异常,只是青松、明仁、马行云几个却异常冷静。

玫瑰今天也终于舒了口气,像脱胎换骨似的,坐在贾桦身边,由他殷勤伺候着,与姚茜、楠蓉几位久未谋面的自己侃侃而谈。昨天石豹赶到,今天楠蓉亲来,众人也轧出苗头,没有不交头接耳、推杯换盏的,就是渡边一郎也是端了酒,俨然代表着洋子,每个包房里乱转,缠着朱星、刘雪、水仙几位年轻姑娘,喝高了,就像在跳舞……

楠蓉抽空问着明仁道:“怎样,猜谜的礼物拿到了?”明仁心想这楠蓉向来大气,怎会惦记着如此小事,正点头纳闷之际,楠蓉指着水仙道:“这里面几个竹制品都是她的杰作,可花了她去年一年空暇时间。”

水仙微微一乐:“大冬天的,在设计院闲着也是闲着,这门技艺可是我老父亲传的,已经生疏了,该练练手。”

玫瑰听着,忙道:“好,上班干私活,该怎么论处?也不知先孝敬了我这做领导的。”

水仙白眼笑道:“还能将你忘了?雁过拔毛的人谁不了解?搬家时,我一并送上门,还不省事了?”

正逢朱星勾着钱锦贵前来敬酒,听着她“老同学长、老同学短”地叫了自己几声。那钱锦贵身高八尺有余,眉宇轩昂、神采飞扬,举手投足倒是不卑不亢,胜过钱来顺几倍,言语冠冕堂皇也让明仁折服,最近还听说,钱来顺与杜鹃结婚前,把新买的江东区两套大别墅一人一套地分给他们兄妹俩,此刻,那朱星整个前胸紧贴着钱锦贵臂膀从明仁面前示威而过,明仁赖怠吃寡醋,转身去了门口透气,马行云夹了本计划书也跟了出来。

席也将散,明仁、马行云便寻思早些过去,夏莲一旁听见,自告奋勇要一起去雕花楼。

三人刚走上大道,就听后面有人叫唤,回头一看,见阿金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个水瓶。

“呦,阿金嫂,怎么没去吃饭呢?”夏莲知道这阵子秀梅不在,阿金往里面跑得紧,故意说她。

“我的好莲莲呀,本来不该我管,可小红不是怀孕了?你们又如此忙碌,我不也来搭把手么,可这老太太呀,在那楼里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不走了,问这问那,也没人答得上来,大家都在那里,这水总要喝的吗。”

“她都提些什么难题?”夏莲问。

“呦,到了楼里我都忙不过来,也没听仔细……亏得贾总肚里有些货色,勉强也能答上些呢。”

“哪来那么多问题,我看这老太太也是吃饱撑的。”明仁不耐烦地说。

“还是小明说到点子上,她们刚经过桃花林时,那老太太撅着屁股,一块碑一块碑地数落过去,就差拿放大镜照了,真真像山西边的商人来觅宝,东洋上的鬼子来扫荡了。”说着,阿金半弯着腰,捧着热水瓶当枪使,引得明仁、夏莲、马行云都笑了起来。

说说笑笑就到了雕花楼楼上,阿金泡完了茶水,夏莲收拾了几盒餐具,明仁见除了洋子、化蝶、冬梅之外还有一位细发、细眉、细目、细唇的年轻女子,大概就是什么松下库代子了,那姑娘朝明仁、马行云诚恳鞠躬,细声细气的问候过后,然后就往外走,夏莲和阿金稍稍收拾,见没什么事,等着车来,送松下库代子出去,也顺便一起吃午饭去了。

老太太并不急于与马行云交谈,先随意问了些明仁的家事,又问了些园子里各处的建筑情况,才道:“你们如今待客之道也极为简化了,想当年我年轻时来这儿,真有学不尽的礼仪,不说茶道、香道、剑道、吟诗唱和那个复杂劲儿,就是看个病也是一套一套的,各类疑难杂症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对症下药,如今只不过几十年,变化居然是翻天覆地的了,隔壁那一片鳞次的厂房、栉比的烟囱都是我们走过的弯路,没成想被你们当成了宝,听说你们这儿的码头还进口外来的垃圾……我看过一篇什么拿来主义,说得比唱的都好听,可事实是,不该消失的都消失殆尽了,我真怀疑是否跑错了地儿……就说菜品,跟来的那库代子还不依不饶要来大陆学习厨艺,我走了几处,吃的都是一个味道,只有你们这里还像模像样,有些故国味道,唉,沧海桑田,没成想,真是不堪回首啊。”

明仁听她说得如此诚恳,就像这儿就是她的故国一般,说到伤心处,几欲催人泪下,想:如今把洋文当成母语、把他国认作故乡、把洋节当自己佳节来过的比比皆是,他们的见识真不如这一位异乡他国老太太了,明仁不由对她肃然起敬……

马行云也问了她国礼仪习俗,老太太越说越精神,趁着冬梅再次添水,明仁和冬梅起身往楼下,让自己的表哥和她细谈。

冬梅自然听到刚才老太太一番高论,也有些黯然神伤,两人静默了片刻。冬梅泡了两杯茶来,将桌几上一个精巧食盒打开,捧出两碟蜜饯来:一份是青青的脆梅,一份是黄黄的橄榄,都是明仁幼年时所爱。

冬梅趁着明仁大嚼,冷不丁道:“你做的好事!”

明仁眼见了她一幅俨然自己姑妈的眼神,想自己这阵子也算安分守己,外出应酬也没有,不知她要说出自己怎样的荒唐事。

冬梅见他连放到嘴里的脆梅也吐在了手心里,这才缓了缓口气说:“吴董忙得团团转,你闲着也管管那些妹妹们,都是至亲好友的子女,她们父母也有大大小小的官职,有了事,谁也不省心了……你也把中学时那些课本翻翻,我看请来的家教再好,可她们基础太差,理解不了也是白搭,你是考过来的,帮着她们辅导辅导也好,你趁空瑕,也该多交些有用的朋友,虽说你不善交际,那就该像百合姐姐那样索性继续读书深造求上进……”

明仁听着听着,扭头侧了身,重新将一只青梅塞进嘴里,品着甜里带酸的滋味。

冬梅难得与他单独唠叨,今天似乎上了瘾……明仁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去了门外,望着一盆虬松出神:见它忽卷忽曲,忽舒忽挠,龙隐龙现,即似兴云吐雾,又像飞腾九天,再定睛思量,度其此时还算藏匿在宇宙一角,潜伏于波涛之下,一朝得志,必横空出世、纵横四海,笑傲天下……

冬梅气明仁一走避之,哀叹一声,知道他此生在仕途经济上必然无望,也踱出门外,反着明仁方向,去观赏另一盆盆景来,见一棵老梅枝上爆出了珠玉般的小花苞,倒是欢喜,背对着明仁逗留着。

明仁徜徉、徘徊在这些缩小了的山水之间,楼上双方相谈甚欢之音,惺惺相惜之声都让他不闻不顾……走着走着,渐渐有些忘我,突然,身后却被人击了一掌。

强薇已被差着准备游泳池去了,明仁主动给刘雪打了下手,泡了茶送在圆桌上,道:“新茶没上来,老茶将就将就。”

酿得香蜜售与谁?

原来来的是史金花的小叔子马行云,也曾是荣喜阿姆等人的街坊,隔壁的三村巷里,人称“三村小马哥”,正巧特意前来拜访。明仁到得门口,玉霜她们已经下车,马行云和他老婆陶金娘从没来过百福园,不免东张西望,明仁与二人见礼。这马行云虽然矮小,可天生异相,天庭饱满,地阁圆滑、阔鼻薄唇、两耳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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