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匆忙下马，站在赛欧娜身前，伸手牵起赛欧娜的手掌，无奈一笑，“为什么不辞而别？”

赛欧娜偏过头去，感到有些羞愧。乔伊费尽心思为她准备了两天时间，并且发出请帖，邀请大家出席宴会，她自己反而临阵脱逃，留下乔伊一人面对这难堪的局面。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将来要去哪里，但是离开凤鸣城的时候了。她可以回到加图拉城，思考自己的未来。

或许，母亲很快就会联系自己。赛欧娜如此想到。

“我们不一样，乔伊。”赛欧娜轻轻咬了咬嘴唇，“我不能影响到你的未来。你为我做的事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也不能再做这件事了。如果我是正常的女孩，我一定会参加，但我不是。”

“那你要先回加图拉城？”乔伊忍不住问道。

“是的。”赛欧娜转身看向南方。乌云正在散去，前几日的雨水让周边山路都变得十分泥泞，但她必须离开了。

她会听从父亲的吩咐，先去拜见老祖宗，听从他的建议和指点。然后，然后她会去哪里呢。

“但那不会成功的。”赛欧娜黯然说道。

“如果你坚持下去，总会成功的。”乔伊鼓励道，“你心地善良，只是走入歧途而已。你可以离开黑暗教团的，只要你想。”

“我会努力的。”赛欧娜轻轻点头，挣脱乔伊的手掌，手指擦过指间的戒指。

站在马车边，赛欧娜最后看了一眼凤鸣城，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将很难再回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登上马车，她告诉所有人，自己明天才会离开。但今天早上，赛欧娜忽然不想再继续在凤鸣城逗留，同时也不想参与乔伊下午为她举行的饯别宴会，所以才匆忙收拾东西离开。

赛欧娜低头看向手中的小瓶，里面盛放着乔伊的血液。这是乔伊前天给她送来的，一共有六个小瓶，足以帮助她完成第一次蜕变。至于第二次蜕变，倘若没有机缘，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迎来。

赛欧娜收起小瓶，本以为自己将如愿以偿，孤身离开，但却看到一个少年骑着白马出现在人群之中。

赛欧娜回望凤鸣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同涌出凤鸣城南门，城卫兵大声呼喊，试图维持秩序，但却无法减缓民众的疯狂，他们宛如溯流而上的鱼群一般争先恐后的向前挤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乔伊面带忧伤地说道，“那时候，我们一起再去冒险，去找到更多的月神遗迹。”

赛欧娜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一定。”

雪莉近来在女仆长的指点下学习了很多规矩和礼貌，并且正式成为乔伊的女仆。不过，她大部分时间都并不工作，只是陪同安妮玩耍，偶尔才会在女仆长的催促下打扫整理房间。

看到乔伊到来，赛欧娜心里既感动又欣慰，她一个人站在马车前，本来想最后看一眼凤鸣城，不曾想，却等到了乔伊。但同时，赛欧娜心里也有些愧疚。乔伊想要正式将赛欧娜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甚至都邀请了艾琳公主。尽管公主尚未回复是否出席，但乔伊的举动明显反映出他打算将赛欧娜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

乔伊一身紧身的黑色戎装，胸前佩戴着一枚银色的彼岸花纹章，腰间悬挂着精灵短剑和自己的短柄法杖。他今天上午在雪莉的帮助下为下午的宴会庄重装扮了一番，正正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乔伊闻言一愣，当即明白了赛欧娜的考虑。他预料到赛欧娜会如此担忧，甚至没有选择邀请杰西卡和安娜。但看来，他的努力还是白费了。

为了乔伊的将来，赛欧娜这才选择提前离开。

“下个月。”乔伊犹豫着开口说道，“下个月，我会回霞光城，到时候，我去加图拉城看望你。”

赛欧娜闻言莞尔一笑，“好。一言为定。”

乔伊勉强一笑，想要将赛欧娜的容貌完全刻在心底。

赛欧娜笑容明媚，她用一种平静中带着哀伤的目光注视着乔伊。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在下个月与乔伊相见，那可能只是乔伊的期望。

赛欧娜只会在加图拉城短暂停留一段时间，但可能很快就会继续南下。等到乔伊返回霞光城之时，赛欧娜大概率早已离去。

这一分别，或许三两年内，两人都没有机会再见面。

“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乔伊好奇问道，“去加图拉城圣殿任职？还是继续以黑暗教团成员和月神殿教徒的双重身份继续行事？”

赛欧娜闻言一愣，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乔伊按住赛欧娜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鼓足勇气说道，“离开黑暗教团吧，赛欧娜。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复兴月神殿，我会帮你寻找月神殿的遗迹，让你踏上古代的修炼之路。我们一起冒险，远离凤鸣城和主宰圣殿的纷争，当一个单纯的冒险者。”

赛欧娜闻言感到十分动心，但她也明白，自己很难过上乔伊所说的那种生活。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对她而言。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无法告诉乔伊，自己必须为了母亲留在黑暗教团，即使她不想承担起圣女的责任，她也无法轻易离开。

雨后清凉的南风从群山之间吹来，拂起赛欧娜的发丝。风的轻柔像是母亲的抚摸，让赛欧娜回忆起小时候一家和睦的时光。她必须坚持下去，才能挽回那曾有过的温馨。

“我该走了，乔伊。”她拿开乔伊的手掌，转身登上马车。

“我送你吧。”乔伊轻声开口。

赛欧娜回过头来，注意到乔伊脸上的失落，点头同意了乔伊的要求。

乔伊骑马跟在马车旁边，赛欧娜拉开窗帘，对着乔伊一笑。

车夫听从赛欧娜的吩咐，刻意放满了速度，以便两人暂时忘却心中难过，能够在离别之前多倾诉一分衷肠。

但旅途终有尽头，半个时辰后，赛欧娜让马车停在山顶。乔伊不解地看向赛欧娜，这里距离凤鸣城并不远。

他抬起头，发现马车即将踏上同样南境的大道。走下这条山路，就是同样南境的大道了。

赛欧娜抬起头，终于下定决心，沉声开口说道：“乔伊，就到这里吧。你送的够远了。”

乔伊停下马，面色复杂地看向赛欧娜，“那祝你一路顺风。”

赛欧娜轻轻点头，几乎抑制不住泪水，“你要保重。”

“我会的。”

“你放心。你不会变成吸血鬼的。”赛欧娜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滴，“你会健康长寿，血契也不会有任何危害，只是精纯了你的血脉。”

“我明白。”乔伊轻轻点头，同样也有些感伤。

“那再见吧。”赛欧从车窗中娜伸出手，与乔伊用力握在一起。

“保重。”乔伊恋恋不舍地松开赛欧娜的手掌，驱使马匹走到路边。

赛欧娜露出一缕笑容，目光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乔伊一眼。车夫猛然挥动手中的马鞭，催动拉车的两匹马立刻向前飞奔而去。

马车沿着大道向山下迅速驶去，在乔伊的视线中越变越小，乔伊忽然心潮起伏，忍不住策马向前狂奔而去，口中大声呼唤起赛欧娜的名字，“我不会忘记你的。赛欧娜！”

马车沿着大道渐行渐远，乔伊忽然向前飞出，跌落在道旁的草地上。乔伊从圣殿借来的马匹摔倒在地，它打了个响鼻，重新站起，走到乔伊身边。

乔伊抓住缰绳站起，重新上马。他勒马停在大道上，感到自己十分弱小，弱小到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体会到自己实力不足。他转头看向西方，终于决定，要开始筹划开启不朽之路。

他必须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尽管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很多，但若想保护身边的人，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恐怕我很难有机会再见到赛欧娜了。”他注视着消失在天边的马车，心里感到十分难过。

乔伊调转马头，朝凤鸣城赶去。他已经决定好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成为一名真正的安德鲁特。只有在家族的支持下，他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马车驶入凤鸣城，朝着主宰圣殿赶去。乔伊决定先去找杰西卡，与杰西卡告别。艾伦即将离开凤鸣城。既然赛欧娜已经离开，自然无需再为她饯别。但艾伦还需要。

“没关系，赛欧娜。”乔伊与赛欧娜目光相接，“我理解你，但黑暗教团成员的身份并非你想象的那么恶劣。而且，你不是在试图脱离教团么？”

正在出城的民众在这莽撞行为的威胁下不得不让开道路，方便来人穿过人群。少年策马上前，径直走向赛欧娜。

“怎么，不说一声就要走了？”乔伊勒马停在赛欧娜身前，脸色涨红。他从安德鲁特宅邸乘马车到主宰圣殿，想要与赛欧娜再度确认下午践行的事情，但却从圣殿守门的骑士口中得知，赛欧娜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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