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道：“回官老爷，蒙汗药分为西域蒙汗药和本地蒙汗药，本馆至今从未销售过。不过麻沸散有小量存余，因为麻沸散是外科手术的必备良药。”

“今年从开年到现在，有没有出售过麻沸散？”杜子建再问。

这第四家药铺名为福记药铺，并没有医馆的职能，只是纯售卖药材的铺头，店内一个掌柜和两个伙计小厮。

掌柜身高不高，具盘查，叫刘辉。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

郎中吓得失魂落魄，“老爷，麻沸散是只能在医馆使用的药物，并不出售啊。因为麻沸散是麻醉作用，剂量需要医馆药剂师根据病人需要精心调配，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如果擅自售卖给外人，不懂使用之方，剂量控制不好，会使病人陷入深度昏迷甚至根本就醒不过来，那样会闹出人命的。”

接下来的行程与威福医馆中调查的程序几乎一样，直到来到第四家。

这一家位于城北挨着城门口，此处临近城北社坊，远离闹市区，人流量少了很多，街上行人也是稀稀拉拉。

一连三家没有收获，杜子建和苏易国心情有些憋闷。

接下来，主簿官将学徒小厮分别带入后堂单独问话，并做好供词记录。

这段时间，我则是在这医馆内四处寻觅，医馆四周都是铺满了中药柜子，后堂则是一个四合院天井，场地中有十数个大大小小的簸箕和晾晒竹架。我并未在这里有任何收获。

一般来讲，医馆或药铺出入的商品都必须严格记录进销项账目，不得作假和遗漏，一旦被官府查知，轻则吊销行医售药的执照，重则入狱获刑。因此医馆没有必要故意隐藏和编造信息。只要将账目带回去一一核查看与店家所说是否相符即可。

“大哥，安宁县城内药铺一共多少家？”在马背上，我询问苏易国。

我知道他对我敌意很大，但这个时候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苏易国酝酿了半天，还是开口了，他说：“登记在册的有五家。十里八乡游方郎中皆在这五家采购药材，这五家有三家也有行医资格，也兼具医馆职能。有两家是纯药材铺。”

第8章苏公子，此女技艺如何？

此地调查结束。暂时没有疑点。

我们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家。

郎中卑躬屈膝，“你这里可有蒙汗药、麻沸散售卖？”

威富医馆位于府河以南，位于垂直于中大街的正中心，是县城里的集贸中心。距离春香楼有四个街区远，步行需要两刻钟。

杜子建询问郎中：“本官问你，你且如实作答！”

杜子建点了点头。

作为半资深刑警，读警校时，《法医学》曾是我读书时重点科目之一。古代时期，所谓的迷药其实就只有蒙汗药和麻沸散两种。而这两种药无非是曼陀罗花的使用剂量大小的问题。麻沸散曼陀罗花的剂量偏大，因为外科手术需要，病人需要大量的麻醉。而蒙汗药的目的是为了使人意识薄弱，主要是催眠功效，故而剂量偏小。

两个小厮身材瘦小。一胖一瘦。

小胖子名叫罗小山。小瘦子名叫李四。

我一听盘问的情况，脑袋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当然，不排除“李四”这个名字在古代比较普遍。

古代人取名都喜欢用数字，一来好记，二来古代平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取名自然没办法华丽。

诸如“狗蛋”“张三”等等。

两个小厮有些紧张，面对问话，身体不由得颤抖，跟前几家药铺医馆的伙计神情都差不多，这些平民面对官府查问，加上阅历不足，心情紧张也情有可原。

一整轮盘问下也均无收获。唯一的一点收获是这个李四遗留下来的疑点。

综上五家药铺医馆均无蒙汗药出售，所供之词，皆是关于麻沸散的信息，县城里的药铺麻沸散存量都极小，主要原因是需求量过小。而这个时代外科手术方面的医学技术还不发达，麻沸散虽然药效奇特，但调配起来仍然具有相当难度。

我们一行人郁闷地回到衙门，已是傍晚时分。此时县衙司理参军也回来了，他手里带着两名随从，皆是捕快。

司理参军叫赵蒙。三十来岁。作为县尉的副手，也协助破案，记忆中，苏易龙跟他有过交集，因此我们算是认识。我被提审的两次他并未出现，是因为司理参军主要在幕后进行案件侦破工作。审案不是他的范围。除非需要他当堂做证才会上堂。

司理参军赵蒙朝杜子建行礼，也看了我，诧异于我会跟几人同行，由于我的身份关系，大家也都没拉下脸撵我离开。

“赵参军，有何收获？”

赵蒙回禀道：“回少府，卑职今日去王坝沟盘查，果然如老鸨所说，找到了妙香香的亲生父母。妙香香原名妙香兰。父亲名叫妙冬才。是罗驮镇九里乡王坝沟一佃户，大约二十年前由外乡逃荒移居本地。所耕之地的主人是罗驮镇有名的乡绅王富贵员外。妙冬才在十二年前便把女儿妙香兰卖给了一个男人。作价二十两银子。妙香兰从此便离开了王坝沟，自此妙冬才再无跟女儿见过面。”

“死者妙香兰目前二十一岁，十二年前……九岁。哎……”杜子建叹气一口。

我深受震动，原来买卖儿女这种事，在古代真有发生。

“不错。妙冬才鳏夫一人，他那婆娘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赵蒙说。

“可知道买家是谁吗？”

“年限太久远，妙冬才也记不得了，估计他连买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妙香兰是两年前被卖入春香楼。卖家是外地人，具春香楼老板陈克旗交代，卖家是个游方的人口贩子。陈克旗担心出事，便在妙香兰进入春香楼不久，前去打探妙香兰的来历，终于在王坝沟寻觅到妙香兰的生父。为不打扰鳏夫，便没有出现。自此妙香兰便留在了春香楼。”

“也就是说，妙香兰中间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是在外地生活，而且中间是否再次被贩卖还是一个迷。”杜子建转而问我，“苏公子，你与那妙香兰接触过，你觉得此女技艺如何？”

“技艺？哪方面？”作为老司机的我脱口而出。

主簿命人在现场搜查了一摞近半年期进出账目，命捕快衙役一并暂时封箱带走，待得查清账目情况无误，才能退回。

我内心有些紧张，我十分期待此行有所收获。

来到第一家“威富医馆”。店门口，县衙捕快已严阵以待，店内两个学医徒弟，也兼做杂活，一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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